「一直都是你認為,你覺得,在你輕易說出騙我的話時,把我所有的努力都當作了一個笑話,甚至,隨意踐踏我的真心。」
「我們就到這兒吧。」
他嗓音艱澀,啞了幾分,「那你,不想和我一個學校了嗎?」
我掛掉電話,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後來周時妄又用別的號碼打了幾個電話,還發了幾條略顯蒼白的解釋的短信。
但都與我無關了,過去的歡喜、暗自甜蜜還有後悔統統都與我無關了。
10
很快就到了 9 月開學的日子,爸媽和我一起到了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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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爸工作的關系,他們把我送到學校以後就匆匆回去了。
雖然確實有些遺憾,但我歸結為人生的一段經歷。
室友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分數,她們很驚訝我會出現在這所學校。
我隻說家境不好,這所學校學雜費全免還有獎學金就來了。
我很快就開啟了屬於自己的大學生涯。
因為有了清晰的目標,所以每天都過得很充實,我還加入了音樂社。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架子鼓。
但周時妄說這種東西都是學習差的人玩兒的,因為它會讓人玩物喪志。
其實我一直不認同這個觀點,可那時候我太喜歡他,所以總把他的話當成標杆。
連表露出喜歡都不敢。
可明明那時候姜歲很喜歡滑板,他都樂意在高三隻有一天休息時間的時候陪她去公園玩。
直到他們官宣後我才想明白,他喜歡的人,自然什麼都好。
不喜歡的人,什麼都是隨便的。
所以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我卻總喜歡當真。
很快就到了國慶節,學校需要的一些資料我還留在家裡,就想著回去拿了順便看看爸媽。
但沒想到,我回到家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周時妄。
他一見到我眼睛亮了亮,但有些猶豫,要不要朝我走來。
我還是大方地走過去:「剛回來?」
他遲疑地點點頭,「你學校放幾天?」
我有些好笑,「七天啊,你們不是?」
他啊了一聲,然後點頭,「是,你在北城怎麼樣?」
我彎彎唇,「挺好的。」
「姜歲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
我發現自己現在居然能夠平靜地問出他這句話,心下也有些驚奇。
倒是周時妄,他別過頭去,神情有些僵硬。
「我們分手了。」
我有些驚訝,「這樣,那有空聊,我先進去了。」
我正要走進去,周時妄卻拉著我的手,「檸檸,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轉眸看他,「什麼意思?」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走到我跟前,「對不起,檸檸,之前都是我不對,我……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感情,隻是、隻是有時候覺得身邊的人太……」
他有些說不下去,我甩開他的手,心底驟然升起一股無名火,臉色冷下來,「覺得太無趣是嗎?」
「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後要是過一輩子,肯定也無聊S了,對不對?」
我多了解他啊,所以他想說什麼話,我一下就猜到了。
他猛地抬頭看我,張了張嘴,卻還是停住。
但紅了眼眶,低頭,「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雖然欠我的,但也是我自己蠢。」
他搖頭,「不是,別這麼說自己,檸檸,是我錯了,我太不是人了。」
「但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已經和南城大學申請退學了,我會重新復讀,考去北城,和你一起,好不好?」
聽到這裡我簡直難以置信,一時間真被他給氣笑了。
所以他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博得我的同情,如果我不給他一個機會,他的人生若是從此因為我出現了偏差,我也應該愧疚?
緊接著這段時間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也突然爆發起來。
「周時妄!你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改變了別人的人生,現在和我說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算了嗎?機會?什麼是機會?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就會回到填志願的那天嗎?」
「會回到你讓我陪你去北城的那天嗎?」
「現在你退學賣慘給誰看?你想過你的父母嗎?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別企圖把這些過錯都推到我身上。」
他慌張地搖頭,「不是的,復讀是我自己的決定,我隻是想要陪著你。」
「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
我實在不想繼續聽他說下去了,甩開他想要上前的手,「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彌補,周時妄,別再來找我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
周時妄在我家門口站了足足一下午。
我爸媽一點沒心軟,反而罵他腦子有病。
他媽媽知道他退學以後哭了一個星期,對他又打又罵。
說他腦子壞掉了。
我爸媽也是這麼說的。
「年紀輕輕腦子壞掉了。」
假期結束準備回北城那天,我家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禮盒。
上面的字跡我很熟悉,是周時妄的。
他凌厲的筆鋒依舊如故,隻是我不會再為此而欣喜了。
他說:「檸檸,我會遵守當初的約定的。」
我打開禮盒,裡面是被粘好的杯子,是他親手打碎的那隻。
我出門的時候順便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多少有點晦氣了。
11
不過我沒想到會在去機場的路上遇見姜歲。
她要去南城。
見到我,她朝我點頭。
然後朝我走過來,「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誰不言而喻。
我沒回她,她忽然笑了,有些自嘲的樣子。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你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和我提的分手嗎?」
「在我們睡了一覺的第二天早上。」
「因為他給你調了個鬧鍾,要提醒你去報到。」
「一開始他還以為你還在生氣,連去報道都不給他發消息,後來他有些慌了,去問我們的班主任,這才發現你根本就沒準備復讀,真的去了北城。」
「他居然說都怪我,真是可笑。」
「他說怪我要考南城大學,所以把你弄去了北城。」
「怪我和他在一起。」
我平靜地聽著她的自述,覺得有些悲涼,但好像又還好。
她眼底閃過一點淚光,「但是,明明就是他先和我告白的,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
「我問過他,為什麼不選你,他說你隻是他妹妹,他從不會喜歡自己的妹妹。」
「可是,如果不喜歡的話,為什麼要故意撇下你,明明就喜歡不自知了,說起來也是有點可憐呢,他說復讀的時候我簡直被氣瘋了。」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要和我分手。」
「我把一切都交給他了,他卻和我提分手,義無反顧地要去找你。」
「你很高興吧?」
她頂著蒼白的臉看向我,樣子有些頹然和挫敗,「他這麼愛你。」
我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了。
「高興什麼?高興他放棄了自己的前途?還是高興他回頭?」
「可我從來就不需要他回頭,我有自己該走的路。」
她的面色一白,慘白如紙。
我轉身的瞬間,聽見她哭了。
12
流光瞬息,就這麼過了一年。
這一年我都在收集清大的考研復習資料,還有關於專業的期刊論文。
雖然很忙,但還是從剛搬來北京的爸媽嘴裡聽到了一些關於周時妄的消息。
聽說他的高考結束了,但似乎考得還不錯。
他爸媽為他操心白了頭,一年裡蒼老了不少。
大概是從周時妄嘴裡聽說了之前我的事情,所以後來他媽媽都不敢來我家了。
甚至見到我爸媽都不好意思起來。
但因為周時妄透露了要來北城念書的意思,周媽媽又和我媽熱絡起來。
三天兩頭給我媽打電話問北城怎麼樣。
我媽大多時候都是敷衍的。
直到周時妄填完志願,然後告訴我媽說這次兩個孩子真的在一個學校了。
以後說不定他們也要搬過來,我們又可以做鄰居了。
我媽的臉臭得不行。
敷衍她幾句就掛斷了。
「真不要臉。」
我笑笑,「沒關系了,媽,我能保證三年後我一定可以考上清大的研究生。」
後來開學,我真的見到了周時妄。
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我,捧著鮮花,在圖書館門口將我攔下。
他神採奕奕,像當初在高中時那樣,鮮活又陽光。
「檸檸, 我來了, 我遵守了我們的約定。」
我趕著去社團,根本無暇顧及,「讓讓,你擋我路了。」
旁邊的人群裡卻有人起哄,「哇,這是學弟吧?和學姐的約定?太好磕了吧?」
「為奔赴你跨越千難萬險?」
我抬眼看他, 發現他眼眸裡還有一絲緊張和期待。
「檸檸,我真的遵守約定了。」
我冷著臉,「不需要。」
他捧著花站起來,想要來拉我的手,「安檸,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有人附和:「是啊, 學姐,再給他一次機會唄。」
「就是, 學弟看起來這麼真誠。」
我笑笑, 「是嗎?如果當初填志願的時候你不騙我說讓我和你一個學校, 我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兒吧?」
眾人的起哄聲戛然而止,周時妄瞳孔一縮, 鮮花落地。
「對了,我認出來了,這個女生是金融系的安檸, 聽說填錯志願才來我們學校的,分數高得一批。」
「學校把她當寶貝一樣供著呢。」
「安檸?是那個分數能上清大的安檸?」
「這麼久終於見到真人了。」
「我還以為學霸特意填的呢,誰知道是被渣男坑了。」
「女神當初可真戀愛腦。」
「現在人家可不戀愛腦, 人期刊論文都發表好幾篇了,到時候研究生保準上清大。」
我實在不想成為輿論中心, 皺著眉徑直走了。
周時妄被旁邊的同學說得面紅耳赤, 最終還是沒臉跟上來。
後來沒過多久,就有個號稱周時妄前女友發的一篇帖子火了。
說周時妄騙她感情,睡到手以後立馬說了分手, 還怪她當初把他和自己的青梅分開了。
兩人的照片聊天記錄全都被爆了出來, 她甚至還放了畢業照。
有些同學根據這些蛛絲馬跡竟還原了當初我們的事情。
周時妄在學校裡算是出了名,不少人都在評論區罵他渣男。
甚至有人還查出來那個前女友就是姜歲,而且因為想不開已經患上了抑鬱症。
沒過多久,姜歲的父母就來這裡找了周時妄。
讓他對自己的女兒負責。
我成為了這件事裡的路人甲。
而我最後一次見周時妄, 是在一個傍晚。
他還是站在圖書館門前, 見到我, 忽然朝我笑了笑,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對嗎?」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他深吸了口氣,「對不起, 安檸。」
後來, 聽說他被迫休學了,因為姜歲的父母頻繁過來這所學校,導致他根本無法正常上下學,學校也為了維護好校園秩序, 讓他先處理好家事再上學。
再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三年後我又換了個學校。
隻是身份變成了清大的研究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