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倒冷靜一點。
「李嬸，打 120，別通知宋睿。
「聯系我爸媽就行。」
救護車來得很快。
醫生做完檢查，說有點先兆流產，但好在沒什麼大事。
「孕婦的情緒不能過於激動，以後要格外注意。」
我點頭稱是。
等醫生和護士都離開後，我爸媽才一臉擔憂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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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願，這是怎麼回事？」
「宋睿人呢？」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整件事情和盤託出。
我媽拿著我的手機翻看著帖子。
末了，她差點沒站穩，她紅著眼低咒：「這個人渣！」
我爸扶住我媽，沉著臉，一言不發。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要離婚嗎？」
我點頭。
「婚當然要離，但在這之前，我要先讓他付出代價。
「爸媽，這件事你們就當不知道，我自己解決。」
16
我讓李嬸回去收拾行李，搬回了爸媽家住。
還不忘裝樣子給宋睿發消息：
【老公，我發小從國外回來了。
【這兩天我住爸媽這邊，好好陪她玩一玩。
【等你出發那天我去機場送你。】
宋睿自然是巴不得我不在家。
【我正擔心這兩天太忙會沒時間陪你呢。
【那你們玩得開心，注意安全。】
當晚，我查看了監控。
宋睿凌晨才回家。
第二天，我申請了一個新賬號，更改了 IP 地址，將性別改為男。
然後去私信宋睿。
【兄弟，你是怎麼泡到白富美的？
【教教我唄？】
意料之中，他沒回復。
【就當是幫個忙，有償。
【事成之後還有重金酬謝。
【如果不信，我可以先付定金。】
沒一會兒，對面發來一個銀行賬號。
我打了三萬過去，差不多是宋睿一個月的工資。
兩小時後，宋睿終於有了動靜。
17
「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見過的世面多，普通的追求方式根本入不了她們的眼。
「她們清高自負，卻也單純好騙。
「隻要做到以下三點，拿下她們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宋睿的語氣狂妄自大。
「第一，弄清她的喜好，把自己打造成她的理想型，但不要主動出擊。
「要不著痕跡地進入她的視野，吸引她的注意，讓她主動來找你。」
我回憶起和宋睿的相識過程，幾乎跟他說的一模一樣。
小時候愛看偶像劇，被惡作劇之吻裡的男主迷得神魂顛倒。
自此以後，理想型就變成了江直樹那類高冷毒舌的學霸。
第一次見宋睿，是在大學的圖書館。
他穿著白襯衫，姿態隨意地站在窗邊看書。
我幾乎瞬間被他吸引，於是經常去圖書館跟他偶遇。
起初他對我有些冷漠，每次都是我主動找話題。
甚至後來，也是我主動追求的他。
「第二，制造反差，在她面前展現你不常見的一面。
「把她放在第一位，畢竟，沒有人會拒絕明目張膽的偏愛。」
宋睿的追求者很多，但他眼裡似乎隻有我。
和他確認戀愛關系後，最沒有安全感的人卻是他。
他總對我撒嬌，說我太好，怕有人會把我搶走。
那副樣子和他平時沉默冷峻的樣子極具反差，卻讓我心動不止。
為了讓他安心，我不再接觸其他異性，一心隻圍著他轉。
「第三，早點結婚。
「女人接觸的人越多，就越容易看破這些手段。
「早點結婚，才能切斷她與社會的關聯。
「更好地被你擺布。」
所以……宋睿才會一畢業就跟我求婚。
18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我仍舊感到難以置信。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
我以為他的內心是一點點爛掉的，可沒想到，他一直都是個爛人。
從裡到外。
隻是他掩飾得太好。
優越的外表讓人忽略了他身上的腐臭味，他善於用深情粉飾骯髒的欲望。
隻靠爐火純青的偽裝就能把人耍得團團轉。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
即便我單純愚蠢，即便我是個戀愛腦。
但這也不能成為我被欺騙和傷害的理由。
錯的不是我，是表裡不一的人渣。
19
半夜十一點，我又查看了一次監控。
確保宋睿已經到家後，我去找了陳菁菁。
開門看見我的一瞬間，陳菁菁明顯愣了愣，但很快又換上一副溫柔的笑臉。
「請問您找誰？」
「既然已經認出我，就別裝傻了。
「畢竟，你又不是沒在宋睿的朋友圈看到過我。」
我推開她，大搖大擺走進去坐在沙發上。
陳菁菁臉色一滯，片刻又恢復如常，一臉坦然地坐在我對面。
「許小姐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雖然宋總平時在公司很照顧我，但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我沒理她，抬頭環視了一圈被她布置得幹淨溫馨的屋子。
「這套房子是我的。」
陳菁菁臉色有些難看。
「許小姐這是要把我趕出去？
「可是宋總允許我住在這裡，您無權幹涉他的決定吧？」
我冷笑一聲：「我說這套房子是我的，你聽不懂嗎？」
「翻譯過來就是，房本上隻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
陳菁菁愣住。
「除了這套，我和宋睿現在住的也是我名下的房子。
「還有宋睿的車，一輛保時捷、一輛勞斯萊斯，都是我的陪嫁。」
20
陳菁菁眼裡閃過不可置信，卻還是強裝鎮定。
「許小姐是在開玩笑嗎？」
我雙手一攤，仰靠在沙發上：「怎麼？我看上去不像有錢的女人嗎？」
陳菁菁沉默。
「所以，你傍錯人了。
「雖然宋睿的外表確實很容易讓人迷惑，誤認為他是那種腦殘小說裡的霸道總裁。
「但事實是，他不過是個一邊吃著軟飯、一邊出軌撩騷的賤人罷了。」
我頓了頓。
「我可以立刻讓你搬出去。
「還得補齊你住了這麼久的房租。
「按照市場價，這套房子最低月租也要五千。」
陳菁菁面色發白，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我笑了笑：「可是，我並不打算這麼做。
「相反，我還要給你指一條明路。」
陳菁菁一臉戒備：「你什麼意思？」
我不答反問：「聽說你要和宋睿一起去分公司外派？」
「……明白了，你想讓我放棄這次機會？」
「相反，我要你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跟他一起走。
「隻不過，要用點手段，別讓他這個領導當得太舒服。
「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該怎麼做吧？」
21
陳菁菁沉默半晌。
她忽然抬頭：「你就不怕我把這些都告訴宋……睿？」
我嗤笑一聲：「隨意。
「但即便你告訴了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還是會和他離婚。
「以我的背景和人脈，宋睿大概率什麼也得不到。
「你們甚至連工作都保不住，還會被行業封S。
「許氏集團聽過嗎？我家的。」
陳菁菁瞪大眼睛。
我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
「這個卡裡有五萬，算是我找你辦事的定金。
「如果做得好，事成之後我還會再給你十萬。」
陳菁菁有些奇怪地看著我。
「為什麼？你不恨我？」
「沒必要。」我淡淡道，「冤有頭債有主，即便沒有你，也會有王菁菁、李菁菁……」
「恨這麼多人實在太累，所以，恨準一個就行了。」
我扶著肚子站起身。
「半年時間，足夠他搞砸一切，灰溜溜滾回來受S了吧？」
陳菁菁點頭：「我會讓您滿意的。」
她頓了頓，又問：「這個孩子，您還是要生下來嗎？」
「當然。」我挑眉，「她從我肚子裡出來，是我的孩子，跟別人可沒關系。」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22
宋睿離開那天，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沒去送他。
他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幻想裡，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
發小聽說了整件事，立馬從國外飛回來陪我。
我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安心養胎等待生產。
時間一天天過去。
陳菁菁偶爾會跟我匯報那邊的情況。
宋睿的日子過得不太好。
他骨子裡本就自負，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給分公司的老員工立威。
結果沒把握好尺度，把分公司的骨幹們都得罪了個遍。
陳菁菁在暗中火上澆油。
不到一個月，銷冠就辭職不幹了。
銷冠帶走了一大批優質客戶，分公司業績一落千丈。
宋睿在總部會議上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為了挽回局面，他親自去聯絡客戶，本想籤個大單，沒承想被對方坑了一把，給公司造成了六位數的損失。
難怪。
宋睿剛到那邊時，還會每天給我打電話報備。
現在每天焦頭爛額，都沒時間來騷擾我了。
我很滿意，一高興就又給陳菁菁打了三萬。
畢竟，坑宋睿的那個空殼公司，就是她找來的。
23
懷孕第 39 周，我順利生下了女兒。
家裡保姆、月嫂、營養師都配備齊全，我隻需要專心休養身體。
大概過了一個月。
陳菁菁跟我說，宋睿挪用公款了，一百萬。
而下個月，總公司就會派財務過去查賬。
他馬上就要完了。
我差點沒忍住放鞭炮慶祝。
而陳菁菁說完這話的第二天，宋睿就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他疲憊不堪，眼下一片烏青，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打理，身上衣服也灰撲撲的。
「老婆……」
看見我的瞬間，宋睿衝上來想要抱我，視線卻在觸及我平整的小腹時愣了愣。
「你、你生了？」
我點頭：「嗯，月子都快坐完了。」
「抱歉。」宋睿懊惱地按了按太陽穴，「分公司事情實在太忙，我連你預產期都忘了。」
「老婆，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裝作對一切都不知情的模樣。
「你怎麼回來了？」
宋睿眼底閃過頹敗之色。
「老婆，分公司出了點事，我需要你幫幫我。」
「別幹站著了，進來吧。」我點頭，「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和你說。」
24
宋睿很會編故事。
他說，他原本把分公司管理得很好，還開除了一批沒能力、混日子的員工。
可那些員工竟然懷恨在心，聯合騙子公司在合同上做手腳，害公司損失了一百萬。
他不是個逃避責任的人，所以想把這一百萬補上。
「老婆，你幫幫我。
「等這次風波過去，我就跟公司申請結束外派，回家好好陪你和女兒。
「我想過了，沒有什麼比我的家人更重要。
「之前咱爸不是說可以安排我進自家公司嗎？
「我在外面闖了幾年，經驗和資歷都有，想必不會讓咱爸失望的。」
我抬手打斷他的話。
「宋睿，我們離婚吧。」
宋睿愣住。
離婚？
怎麼可能？肯定是他聽錯了！
「老婆，你說什麼呢？」
我將那篇帖子和聊天記錄擺在他面前。
宋睿整個人如遭雷擊。
「不、不是，老婆，你、你誤會……」
他語無倫次，連手都開始顫抖。
我冷眼看著他狡辯。
宋睿自知騙不了我，所以慌了神。
「老婆，你、你相信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想過過嘴癮。
「我愛你的！我真的是愛你的老婆！」
我略感無聊，抬手看了看時間。
不好，瑜伽課要開始了。
我招招手，保鏢從門口進來，將提前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扔給他。
「識相的話，盡快籤字。」
宋睿臉色慘白。
「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
「想想我們的女兒，她不能沒有爸爸啊！」
我冷笑：「你想多了，她當然可以沒有爸爸。」
說完我轉身上樓，宋睿被保鏢連拖帶拽地趕了出去。
隔著幾十米遠都能聽到他的嘶號。
25
宋睿並沒離開, 而是就跪在門外, 口口聲聲說著知道錯了、求我原諒之類的話。
我聽得煩，讓保姆潑了盆洗腳水在他頭上。
他還是不走。
我當作沒看到，任他跪了三天。
他也是有毅力, 三天裡愣是滴水未進。
第三天，在宋睿即將虛脫暈倒時, 我才終於出現在他面前。
「別在這兒表演苦肉計了。
「你如果足夠了解我，就該知道我有仇必報。
「且絕不回頭。」
宋睿徹底泄了氣。
「你要是老老實實籤字，夫妻共同財產我還能分你一半。
「至於我的婚前財產, 你自然是別想。」
宋睿是個學霸。
光是靠心算就能算出一半的夫妻共同財產是多少。
剛好夠他補上公款的窟窿。
如果再耗下去, 就真的來不及了。
宋睿垂著頭，沉默許久。
久到我失去耐心, 準備轉身離開時，才聽見他開口：
「好，我籤。」
26
當天下午，我就拿到了離婚證。
我提前讓律師分割好了財產，所以屬於宋睿的那部分錢他拿得很順利。
宋睿趕著回分公司。
離開前, 他又來找了我一趟, 說想看看女兒。
我諷刺一笑：「賠錢貨有什麼好看的？」
宋睿面色難看, 躊躇半晌, 隻說：
「老婆, 我沒有出軌。
「你放心,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等那邊的事平息了，我會再回來跟你賠罪。」
我讓管家關了門。
心想，你怕是沒本事再回來了。
我拿起手機，給陳菁菁發消息。
【可以了, 開始吧。】
於是當天晚上, 一封宋睿挪用公款的舉報信就躺進了他們公司領導的郵箱裡。
27
宋睿本想著趕在財務查賬前把窟窿補上就能平安無事。
可他一下飛機, 就被守在機場的警察帶走了。
由於涉案金額過大, 即便他補上了這一百萬，也仍舊面臨著五年的牢獄之災。
給他希望。
又讓他絕望。
這個結果我很滿意。
28
身體養好後, 我請了職業經理人，開始學著管理公司的事務。
爸媽提前進入退休狀態，一有空就滿世界旅遊。
女兒也在健康快樂地成長。
我仍舊會戀愛，隻是不再踏入婚姻。
小奶狗、小狼狗、年上、糙漢都試了個遍。
慢慢地我發現，隻要有錢,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29
四年後, 女兒已經上了幼兒園。
某天晚上，我在她房間的垃圾桶裡發現一枚玩具戒指。
「今天老師帶我們玩遊戲, 要扮演角色。
「有個男生拿著戒指, 想讓我扮演他的妻子, 我拒絕了。
「結果他把戒指偷偷塞進我書包，我回來看到就扔掉了。」
我笑著問：「寶貝為什麼要拒絕呢？」
「我想扮演律師、醫生，或者像媽媽這樣的女企業家。
「才不要扮演男人的妻子，被困在家庭的一畝三分地裡呢！
「想用一枚戒指就限制住我, 我才不幹。」
說著，她翻出書本，開始背誦我常教她的那首詩。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 來即我謀。
……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