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聯姻對象結婚一年,一直知道他心裡放不下初戀。


 


最近聽說那個女孩子回來了,兩人破鏡重圓。


 


我體貼的提了離婚,收拾東西準備讓位,卻被他無意中看到衣櫃裡的一個醜玩偶。


 


“這是哪兒來的?”


 


“一個陌生網友送的。”


 


他變了臉,不肯再離婚。


 


後來更是鑽進我臥室:“我把你當初戀,你把我當網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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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周五家庭日上,陳晏青破天荒爽約。


 


“時念,我這邊有點事情過不去,你們先吃。”


 


我說:“好。”


 


掛斷的聲音再快,還是聽見了那細微的聲音。


 


從未聽過的、嬌滴軟糯的女孩的聲音,喊他幫她扣衣服。


 


和爸媽公婆吃完飯,又陪他們玩了會兒麻將,晚上九點才開車回家。


 


到家裡,陳晏青還沒有回來。


 


我洗了個澡,塗了面膜,習慣性打開財經頻道。


 


才拿出電話,那頭陳晏青就打了過來。


 


“時念,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抱歉。”


 


清冷疏離,帶著得體的客氣。


 


是天之驕子一貫做派。


 


在這汪溫泉裡泡了這麼久,都快忘了,我和他不過是協議結婚。


 


嗓子有些幹澀,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


 


“那你到點休息。”


 


“好。”


 


那頭女孩子明朗的笑聲順著縫隙鑽過來。


 


他很快掛了電話。


 


陳晏青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這注定是一個失眠夜。


 


其實很久以前,我也曾好奇過,能被陳晏青這種天才少年惦記的女人,會是什麼樣。


 


長相美豔絕倫?性格溫柔賢惠?或者有什麼過人之處?


 


疑問宣之於口,被他堵了回來。


 


“愛一個人沒有理由。”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柔情都要溢出來。


 


清清冷冷的人,隻是模糊提了下她,就柔的不像話。


 


我坐在他對面,內心五味雜陳。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也沒有理所當然。


 


就像我喜歡上他,好像連個原因都找不到。


 


也曾偷偷貪心或許時間久一點,他就能放下那個人。


 


現在想來,是我低估了陳晏青的長情。


 


一晚上沒睡好,早上起床時,有些頭重腳輕。


 


還沒推開房門,就聽到樓下隱約有對話聲。


 


放眼望去,陳晏青正倚在沙發上,跟一個漂亮女人說話。


 


她燙著大波浪及腰長發,明眸皓齒,手被他拽在懷裡。


 


許是聽到我下樓的腳步聲,他回頭。


 


看到我的腳本能皺眉:“你怎麼又不穿襪子,回頭肚子痛……”


 


又看了眼女人,話收了回去。


 


蘇若詩看我也是極溫柔的:“晏青,這就是你協議結婚的妻子啊。”


 


她小聲小氣,拖著點誘人尾音。


 


“嗯,是她。”


 


“謝小姐真厲害,聽晏青說,你是生物學博士呢。”


 


我其實是覺得自己有點像小醜的。


 


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對方卻把我摸了個一清二楚。


 


這些十有八九是陳晏青告訴她的。


 


硬挺著背脊,學著蘇若詩得體的笑:“過獎。”


 


陳晏青帶她回來拿東西,很快又要走。


 


臨走時,他折返回來。


 


看向我的眼裡終於愧疚:“對不起,我知道這樣有點冒犯你。隻是她吵著想看看你,我沒辦法……”


 


“嗯,沒事。”


 


2


 


能讓天之驕子無條件偏愛的,會是什麼人?


 


第一次見到陳晏青我就在想這個問題。


 


他的相親履歷實在過於耀眼:觀城首富獨子,清華畢業,創業三年公司融資上市。


 


長相遺傳了舞蹈家母親,一米九的身材,深邃俊逸的臉。


 


一坐下,衝我溫和一笑:“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家母生怕我孤獨終老,三令五申說務必來跟你見一見。”


 


傾國傾城,驚豔的讓人有些飄飄然。


 


我對美色實在沒什麼抵抗力,擺手道:“你工作忙,還要應付家裡相親,也是辛苦。”


 


拋開外在條件,我倆聊得其實還挺好。


 


他學識淵博,我也不差,一頓飯的功夫兩個人聊得都挺高興。


 


末了,他淺笑著說:“謝小姐真讓我意外,我本以為會冷場。”


 


我打趣:“女博士可不是書呆子。”


 


“是陳某狹隘。”


 


他又說:“我其實很喜歡謝小姐的爽朗性格。我想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大概是要發好人卡。


 


兩人條件相差太多,我也沒抱期望。


 


本以為事情就此完結,沒想到幾天後,陳晏青打電話來,想找我幫忙。


 


“實在抱歉謝小姐。我知道這樣有些冒昧,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假結婚?”


 


彼時我正因實驗室經費問題,跟爸爸吵得不可開交。


 


他斥責我一味讀S書,對家裡生意毫無幫助,要把我趕出家門。


 


陳晏青這通電話無疑是雪中送炭。


 


我立馬就答應了。


 


婚禮是早就籌備好的,隻等新娘而已。


 


在休息室,陳晏青一臉抱歉的看著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其實我心裡……一直在等一個人。”


 


這麼優秀的人,一直沒有戀愛,我其實隱約猜到了。


 


“沒關系,我明白。我們各取所需,你不要有負擔。”


 


結婚當晚,他穿著睡衣,睡在了沙發上。


 


還貼心的替我蓋好被子。


 


漆黑的夜裡,我聽著他呼吸聲走神。


 


寥寥半生,隻有十八歲時曾經對人動心過。後來家裡出了事,人生天翻地覆,再也沒心思想情情愛愛。


 


面對陳晏青,我以為我可以忍得住。


 


結果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下,還是聽見自己心裡萌動的聲音。


 


他學識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每到周末,闲來無聊他會做幾個菜,搬到花園裡,我們曬著陽光聊天,喝酒。


 


他待人溫柔體貼,也沒什麼高高在上的架子。


 


我喝醉了,他會收拾院子裡的爛攤子。


 


隔著明亮的玻璃,看著他彎腰搬起木桌,灰色家居服下,肌肉起起伏伏的。


 


許是察覺到我的眼神,他突然回頭,淺淺一笑。


 


滿院子花草,瞬間暗淡。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


 


直到蘇若詩回來。


 


3


 


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家庭,離婚很麻煩。


 


陳晏青說他來解決。


 


他一貫能力強,很快理好了協議。


 


咖啡廳裡,蘇若詩也在。


 


她目光柔柔的:“這一年時間,多虧了你照顧晏青。”


 


“分開後,我一直放不下他。回來才知道,他也記得我。早知道,就不在蘇維娜浪費時間。”


 


最後一句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也在蘇維娜上的學,我怎麼沒見過你?”


 


當地僑胞校友還是挺團結的,每當進來個新人都會互相介紹認識。


 


蘇若詩說:“哦,我除了上課下課就是兼職,沒時間社交,所以可能沒碰上吧。”


 


原來學校裡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果然我讀書讀的有些呆板。


 


陳晏青把協議遞過來,讓我再看一遍。


 


“如果沒問題,這周末我回去先和我爸媽說。”


 


“西區的平層和車子、五百萬存款都歸你。”


 


聽到錢,旁邊的蘇若詩動了動。


 


”會不會太……“


 


我當沒聽見,幹脆的籤好名。


 


人沒撈到就算了,錢得抓好。


 


“都說這是你情我願,沒必要補償我。”


 


“我堅持,請你收下吧。就當支撐你實驗室的經費。”


 


我曾無意中吐槽過的讓人頭疼的科研經費,被他記在心裡。


 


你看,他是那樣好。


 


如果能兩情相悅,日子一定很幸福。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我回家把要離婚的事情跟爸爸說了,果然又是一場天崩地裂。


 


繼母根本攔不住他,巴掌一下下往我身上招呼。


 


“你以為你牛了?翅膀硬了?離婚這麼大的事情不跟我商量?馬上滾回陳家跟陳少爺磕頭認錯,不然你就別認我這個爸爸。”


 


我摸了摸口袋裡的卡,第一次冷眼看他。


 


“不認就不認,反正你拋棄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收拾了些東西,離開了陳家。


 


繼母追上來想攔我,被我推開。


 


她是我媽的閨蜜,原本兩人好的穿一條褲子。


 


可也是她,在我爸發家後毫不猶豫的勾引他,讓我爸媽離婚。


 


報應不爽,她孩子早夭,唯一的寄託是我。


 


可我現在要走了,我拿到了足夠的錢,要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家。


 


4


 


回到別墅,陳晏青居然在。


 


他閉著眼,在沙發上假寐。頭發有些凌亂頹喪,白色襯衫解開了最上面兩顆,微微擰著眉,周圍都是酒瓶子。


 


鮮少失控的人,突然這樣,大約是為了蘇若詩。


 


我擰了條毛巾,搖醒他。


 


“擦把臉吧,大晚上喝太多不好。”


 


到底沒睡S,慢慢坐了起來。


 


他接過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口,眼底疑惑像是濃霧。


 


“時念……”


 


“嗯?”


 


“你信第六感嗎?”


 


“信,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很準。”


 


“所以我覺得不對勁。”


 


“什麼?”


 


“蘇若詩。”他撓撓頭:“以前她明明跟我很聊得來,我們互相交換秘密,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可現在——”


 


他頓了口,不知道如何描述。


 


其實關於他和蘇若詩的愛情,我並不想聽。我經歷過無數狂風暴雨,哪裡有闲情逸致聽這種浪漫愛情呢?


 


保持著下堂妻最後的禮貌,我低頭沒接話。


 


陳晏青大約也是憋的很了,從前他會知道這是我不想聽的信號。可這次,他還是選擇往下說:“我總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他看向我:“時念,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喜歡的人啊……是有的。


 


已經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就像上輩子。


 


自從媽媽出事後,我就再也沒想過那人,對方可能也早就結婚生子了吧。


 


隨手撿起他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灌了一大口,靠在沙發上嘆口氣。


 


“有一個。”


 


“當時我在國外,他在國內,我們談了三年,那時候年紀小阿,以為愛了就會愛一輩子。”


 


“然後呢?”


 


“分了唄。家裡出了事,就分了。”


 


謝家那點烏糟事,圈子裡都知道。


 


我聳聳肩,迎上陳晏青憐憫的眼神。


 


“別這樣看我。”


 


會讓我忍不住陷進去。


 


他愣了愣。


 


收回了視線。


 


“抱歉。”


 


坐的等他酒醒的差不多,我起身進了臥室。


 


連著處理了好幾件事,隻覺得滿身疲憊。


 


等辦完離婚手續,就回國外,再不回來了。


 


5


 


到底是被陳晏青的話勾起了回憶。


 


晚上,破天荒夢到那個人。


 


前28年,曾經唯一算是相愛過的人。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時候,我還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裡,爸爸工作努力,媽媽溫柔嫻靜,我除了成績不太好,每天都很快樂。


 


高一那年,為了我的前途,父母商量送我去國外讀書。爸爸有生意走不開,媽媽陪著我在蘇維娜上學。


 


語言不通,沒有朋友,我很難受。


 


那年流行交國際網友,我纏著媽媽買了電腦,也學著給陌生人發郵件。


 


大海撈針裡,我遇到了他。


 


他的頭像是棵樹,我的是花椰菜。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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