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到他正好從我手機屏幕上撤回視線,眼睛還眯了眯,不知為何無端感覺有些危險。
「那個……我瞎寫的備注,你別介意哈!」
他沒接我的話,顧左右而言他:
「你剛才怕我被女朋友誤會,那會怕被追你的人誤會嗎?」
我不敢去想他話裡隱藏的深意,故作輕松道:
「你說小鄭啊?他是我學弟,碰巧一起做過兼職,就一直說要追我。我不喜歡年紀小的,他不是我的菜啦。」
徐翊桉眨了眨眼睛,嘴角扯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突然語出驚人:
「那比你大幾個月的呢,比如我,是你的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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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話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忘記了反應,隻愣愣看著他,緋紅卻蔓延到了脖子根。
徐翊桉這下連眼角眉梢都掛滿了笑意,喉結滾動,出口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誘惑,像隻風情萬種的男狐狸精:
「你再不出聲,我可能真的做不了君子了。」
我咽了口唾沫,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緊張到聲音發抖:
「什……什麼意思啊……」
徐翊桉鼻尖輕輕抵上我的鼻尖,薄荷的香氣充斥著我整個鼻腔,可紅到快滴血的耳垂卻出賣了他的鎮定:
「難道你還沒感覺到嗎,我在跟你表白呢。我看到了你給我的備注,所以,能不能幫你男神脫單?」
心跳快要蹦到嗓子眼,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鬼使神差地一抬下巴,嘴唇就蜻蜓點水般印上了他的唇,膽大包天道:
「求之不得。」
12
徐翊桉整個人僵了僵,我卻後知後覺開始害臊,強裝鎮定朝他揚了揚手機:
「是你自己說的,如果我想親嘴,就找你親,有聊天記錄為證,找我麻煩也沒用。我叫到車了,得回學校了。」
說完我起身就跑,想立刻離開這個尷尬的境地。
今晚的事,太魔幻了,暗戀了 10 年的男神不但一直是單身,還跟我表白,我還趁機強吻了他!
有點暈,我得好好捋捋才行。
可手剛轉開門把手,門就又被重新合上。
身後有個高挑的人影將我困在了房門和他之間,一向清冷正直的臉上蕩漾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就這麼被徐翊桉壁咚了!
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我,灼熱的視線燒得我臉上又紅又燙。
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輕聲說:
「換我了。」
「換你什麼?」
「換我親你了。」
薄荷的香氣攻城略地,我很快沉浸在他的氣息裡。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喘著氣分開,他突然從身後掏出一副撲克牌:
「打牌吧,打通宵,不然……會出事。」
13
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打車訂單已經被他悄悄取消。
「你放心,我保證不會亂來,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他拉著我坐在床上,我們各佔一邊,開始打撲克。
我瞄了眼手機,現在已經接近凌晨,再過會兒天都該亮了,不回去也罷。
隻是,我還沒接受覬覦多年的心上人突然變成男朋友的事實,撲克打得把把輸,臉上已經被他貼得到處是紙條,好不滑稽。
他輕輕幫我取下臉上的貼紙,又收拾好撲克牌,然後四仰八叉躺下,還張開手臂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我枕在他臂彎裡。
「我看你也沒心思打牌,不如來聊天?有什麼問題,盡管問。」
我美滋滋地枕上他手臂,肌肉結實,不軟不硬,還挺適應。
「你怎麼這麼突然,一點鋪墊都沒有,我一直以為……」
「以為我跟那個江怡在一起?高考完後,好像是有女生頭像要加我好友,但我不認識,也不想認識,就沒有通過。原本我以為你會選帝都的學校,後來才知道你選了別的城市,可把我傷心壞了。我布局了這麼久,想方設法收繳你的情書,拼命在你面前刷好感,結果在兩個學校差不多的情況下,你居然不選擇和我一起。後來聽他們說,你是為了賀霄才去的魔都。」
「賀霄?跟他有什麼關系……」
賀霄也是我們同學,他媽媽跟我媽認識,我們從小玩在一起,關系的確不錯,而且高中時他也考上重點,還和徐翊桉是同一個班。
「後來開同學會,你沒來,他來了,我就給他灌了點酒套出了話,才知道原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
「所以你才突然來邀請我參加今年的同學會?」
「嗯……然後發現又有情敵。那個小鄭,在你朋友圈出現過,看你的眼神很不清白。這次我絕不能再錯過了,所以考完試趕緊買車票來找你,還好被我成功截胡。」
我心裡是說不出的甜,隻覺得緣分這兩個字,真是妙不可言。
「那你什麼時候對我有意思的?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我也不清楚,不知道哪天回過神時,就發現眼裡心裡都是你了。隻不過那時得以學業為重,我想變得更優秀之後,再跟你表明心意。誰知道因為一個誤會,生生錯過了三年。」
……
我們聊著天,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窗外飛雪皑皑,室內溫暖如春。
年少時的愛戀突然圓滿,回頭去看,竟都是對方的心之所向。
14
坐高鐵回到家,徐翊桉居然不肯走,非要送我上樓,還要求在我家坐會兒。
「我爸媽都在家,你上去幹什麼呀!」
從小到大,我並沒有過什麼叛逆期,更沒早戀的前科,談戀愛這種事,下意識不敢讓家人知道。
徐翊桉不動聲色,卻開始掰起手指數數:
「小學 6 年,初高中 6 年,大學目前 3 年,我們認識 15 年了,我還從沒去過你家,拜訪一下伯父伯母怎麼了?」
他突然又賊兮兮地靠近:
「怎麼,你男朋友我不夠帥,學歷不夠高,不夠拿得出手?」
我急得跳起來直拍他: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你要拜訪我父母,那你空手去啊?我看還是改天再說好了。」
我不是真的要他買東西,隻是想找個借口先讓他回家,我也好給我爸媽先預告一下,免得嚇壞他們。
可徐翊桉卻神秘一笑,骨節分明的手拍了拍沉重的行李箱:
「誰說我沒準備?帝都特產,我早就買好了呢!」
我一驚,不愧是學霸啊,這步棋下得挺早。
「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我當然得先領點保障,防止以後你新鮮感沒了想找別人,沒人為我發聲!」
我倆在小區門口推推搡搡,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
「樂樂……你們這是在幹嘛……」
我一回頭,就對上提著好幾個塑料袋的我爸媽,看來是剛去買菜回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徐翊桉已搶先一步發聲:
「叔叔阿姨好,我是樂樂的老同學,這次順路一起回來,沒想到能在門口遇到你們。我正想幫她把行李搬上去呢。」
我媽看到徐翊桉人畜無害的臉,雙目都可見地泛了光,把手上兩個塑料袋又塞給我爸後,笑著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多遍,最後笑得臉上褶子都開了花:
「這小伙子真眼熟,阿姨是不是見過你啊?」
徐翊桉乖巧點頭接話:
「是的阿姨,我和樂樂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這麼多年沒見,您還是和小學時一樣年輕,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媽笑得花枝亂顫,紅光滿面:
「這孩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你是不是那個總是考年級第一,後來去了北大的小伙子?」
徐翊桉很謙虛:
「對的阿姨,我現在在北大經濟學系念大三,以前樂樂幫過我不少忙,我的英語還是她幫我提高的呢。」
我在心裡啐了一口:馬屁精,科科第一的徐學霸哪裡用得著我來幫。
我爸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卻一下抓住了重點:
「你在帝都,樂樂在魔都,能順路一起回家,還真挺巧哈。」
我媽朝他翻了個白眼,回頭又笑眯眯地來拉徐翊桉:
「走,上阿姨家坐坐,這一路渴了吧?阿姨給你切點水果吃。」
徐翊桉點頭哈腰,一手提一個行李箱跟著我媽上樓,我爸跟在後面朝空著手的我擠眉弄眼。
我心裡一陣無奈,徐翊桉,婦女S手啊!
15
一到家,徐翊桉就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掏出好幾樣特產。
一大禮盒包裝精美的糕點,兩瓶二鍋頭,甚至還有隻香噴噴的烤鴨。
東西整齊碼放在桌子上,他有些腼腆:
「都是些土特產,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叔叔阿姨別嫌棄。」
我媽樂得合不攏嘴:
「你看你這孩子,送樂樂回家,還要給我們帶禮物。你家在附近不?要不跟你爸媽打個電話,今天就在阿姨家吃頓便飯,正好剛買了新鮮的菜。」
我眼見著徐翊桉垂下眸子,裝出一副可憐相:
「我爸媽出去旅遊了,要過完春節才回來。那我今天就不客氣,叨擾叔叔阿姨了。」
我爸媽在廚房忙碌,還不忘叮囑我好好招待徐翊桉,看來對他很是滿意。
我在心裡暗笑,大概徐翊桉這樣的女婿,沒有父母會不喜歡吧。
畢竟,我自己就喜歡得緊呀。
晚餐其樂融融,和諧得就像一家人。
徐翊桉嘴甜話密,懂得還多,給我爸媽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他們表情,恨不得馬上拿出戶口本,讓我去跟他登記。
要不是我攔著,我媽差點要讓他留宿了。
送他下樓,他一臉黏糊,一會兒要我給他個離別擁抱,一會兒又嚷嚷著要吻別,最後拗不過他,我見四下無人,飛速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他才肯上回去的出租車。
16
寒假忙碌而短暫, 但徐翊桉每天想著法子堅持見面,好像一點也不會膩。
按他的話說就是:
「已經浪費了三年,開學又要分開,我不得成倍補回來才行。」
由他組織的同學會上, 眼見牽著手的我倆,大家都驚詫不已。
有說我們般配的, 也有調侃徐翊桉是不是那時候就看上我這個小胖墩了的。
我那童年陰影馮濤也沒缺席, 見到我們還直嚷嚷:
「怪不得你總是要為她出頭。真不知道為什麼, 那時候我天不怕地不怕,還高你半個頭,但就是見你發怵。」
說完他又撓著頭跟我道歉:
「我小時候混賬不懂事, 做了很多讓你難堪的事。雖然現在再來說對不起有些晚了, 但還是真心地請你原諒。」
馮濤如今早已褪去霸道,變得謹慎而平和。
而幼年的不堪也早已化作綿綿細雨, 消散在青春裡, 變得再也不值一提。
人生路不會一帆風順, 但若有人相互扶持,就能變得堅不可摧,勇往直前。
他大概率是逗我玩兒的吧?
「「耳」心中有愛,總能到達幸福的彼岸。
除夕夜, 爸媽說徐翊桉獨自過年太孤單,強烈要求帶他一起來吃年夜飯。
還沒成真正的女婿,他們已經心疼上了他,桌上大魚大肉, 儼然要比從前的菜色愈加豐盛。
飯後, 我們一人得到了一個大紅包。
徐翊桉轉眼把紅包塞到我手裡:
「我的就是你的,等以後,我工資卡也一樣上交。」
說完,他又從身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塞到我手裡:
「你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答案可能就在這裡。這些年來關於你的日記,寫了厚厚一沓,字字句句都是我的真心。」
我紅著臉接過,愛若珍寶地抱在懷裡,這也許是一個青春少年最誠摯的愛意。
我何其有幸, 少年時暗戀的白月光, 如今好好地站在我身邊,我們不隻有從前,現在, 還有漫長悠遠的將來。
天邊煙火炸裂,像是在星空裡盛開的朵朵璀璨的花。
從年少到現在,即使從未明說過,我們卻都是彼此心裡的唯一, 跨過時間,距離,在此刻緊緊相依。
耳邊溫柔的嗓音響起,吹散了寒風, 吹亮了星辰,吹開了通往幸福的門:
「我見眾生如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