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領導被我帶回家掰玉米。


 


一口氣掰了十畝地,我親了親他的臉。


 


轉身拉著我爸小聲嘀咕。


 


「爸,今年這個不太行,不如去年那個肯幹,明年給你換個好的。」


 


領導扔掉玉米陰陽怪氣:「寧貝貝,我是你魚塘裡第幾條魚?」


 


一年後他委屈地拽著我的手不肯松:「別分手,我願意給你當祥子。」


 


1


 


追了尤津十一個月,他終於松了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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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熱打鐵把人帶回家。


 


尤津被我爸拉著一口氣掰了十畝的玉米棒子。


 


我親了親他的臉,時不時給他擦個汗,樂不思蜀。


 


尤津一邊抹著臉上的口水,一邊吭哧吭哧掰玉米,表情冷漠又嫌棄。


 


我喜滋滋的。


 


實習十一個月啥都沒學會。


 


倒是拿下了「頂頭上司」——帶我的實習老師。


 


我們科最年輕的副主任。


 


閨蜜和發小,哪個聽了都要說一句我牛逼。


 


我爸姍姍來遲,看著尤津賣力的模樣正要開口。


 


我媽一口打斷,低聲詢問:「這小伙子哪人?父母咋樣?啥工作?」


 


「工地搬磚的,要不咋力氣這麼大。」


 


我臉不紅心不跳撒謊。


 


不這麼說我媽肯定要直接問尤津,把他家庭背景扒個底朝天。


 


條件好了,我媽連彩禮錢都能不顧忌地說出來。


 


我不想這樣。


 


追尤津十一個月,坦然說,尤津一直沒松口。


 


也不知道我走了什麼狗屎運,這次國慶放假,竟然能把他帶回家掰玉米。


 


我媽狐疑地看了一眼長的跟小白臉似的尤津。


 


「這麼白,多久沒搬磚了,一看就賺不到多少錢,回去就分了!」


 


我鬱結,應付性連連點頭,眼角看見我爸欲言又止,轉身低聲給我爸說:


 


「爸,這個不行,沒去年那個肯幹,沒事兒,明年給你換個好的。」


 


我本意是不想讓爸媽糾纏尤津,哪料尤津全聽見了。


 


身後,他扔掉玉米,黑著臉走過來提起我的衣領,陰陽怪氣:


 


「寧貝貝,我是你魚塘裡第幾條魚?」


 


我震驚扭頭。


 


尤津陰沉著臉開車走了。


 


我心塞地蹲在地裡掰著收不完的玉米棒,連連哀嚎。


 


「哎,我剛還想說今年這個小尤挺能幹呢。」我爸在地裡也懊悔地直嘆氣。


 


「我弟呢?叫我弟出來一起弄啊,這都大半天了也不見人。」


 


我媽神情不自然地晃了晃,趕緊背對著我把玉米扔進筐裡,說我弟腳崴了,來不了。


 


我不置可否哼了一聲。


 


腳崴了又不是手崴了,是不是存心的,我還能不知道嗎?


 


看著還有大片的玉米地,我仰天長嘯。


 


「爸,明年別種玉米了!!!費閨女!」


 


我爸連連應聲,但我知道,這話純粹放屁。


 


老人年紀大了,以地為根,也不缺那錢,但不種地好像就是闲不下來。


 


2


 


終於把家裡玉米掰完,我草草坐上回市裡的班車趕晚班。


 


微信上,我大條大條給尤津道歉。


 


「寶寶,不要生氣了寶寶,我開玩笑的呀寶寶。」


 


「寶寶,吃飯了嗎。」


 


「寶,我今天回來上晚班,給你帶了小酥肉。」


 


到了醫院一問。


 


尤津今天晚班調了,沒來。


 


我一拍大腿。


 


真好,這是故意躲著我呢。


 


心不在焉理著藥品,身後,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走進來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我沒回頭,好聲好氣說:


 


「大哥,哪個病房跑出來的,回去吧昂,十二點了,走廊不安全。」


 


那人沒吭聲還在搗鼓藥品。


 


我惱了,扭頭要兇他:「不知道醫院東西不能隨便動——」


 


「寶寶,嘿嘿,你不是調休了嗎?」


 


對著尤津這張冷漠的臉,我瞬間如泄了氣的氣球。


 


對了,我剛說什麼,說大哥,回病房吧。


 


我呆滯了。


 


尤津厭棄地看了我一樣,猶如看什麼病毒一樣避之不及。


 


我顧不上尷尬,小心髒哇涼。


 


毀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比尤津第一次見到我時的態度還冷漠。


 


尤津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態度堅決拒絕我在他手底下的實習申請。


 


我還記得他看見我的臉的一瞬間愣了一下。


 


我長相偏熟,走的是狐媚風,大學時甚至還有傳言說我被外面的人B養。


 


所以在他愣的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他恐怕也覺得我的臉太妖娆。


 


尤津冷漠丟給我一張消毒湿巾,讓我卸妝。


 


「我不收實習生,妝卸幹淨,去找別的老師。」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其他老師的名額滿了。


 


跟在尤津屁股後面兩天。


 


我誤打誤撞撞破尤津被他爸痛罵的一幕,兩人爭吵時尤津被扇了一巴掌。


 


尤津臉被甩得側過來,冰冷嫉憤的眼正好對上我無措擔憂的臉。


 


我以為我要完蛋。


 


誰知尤津松了口,反而答應了我在他手底下實習。


 


其他人說從沒見過這麼膽子大的敢跟在尤津後面跑的。


 


我苦笑沒說出內情。


 


尤津答應我實習的那天,第一句話就是,你實習別想過了。


 


我仰頭哀嚎。


 


實習確實完了。


 


還有一個月,人沒追到就算了,還把人惹了個透。


 


尤津冷冷掀了掀眼皮:「病人肚子疼,打 654-2。」


 


我點點頭,走到座機跟前。


 


尤津全程雙手環胸冷漠看我。


 


撥了兩三遍都是空號,我小心翼翼轉頭。


 


「尤主任,打不通。」


 


尤津氣笑了:「他媽的 654-2 是什麼?寧貝貝!」


 


爆粗口了。


 


叫我全名了。


 


我呆了。


 


654-2,山莨菪碱。


 


他讓我給病人打藥,我跑去打電話。


 


蠢到家了。


 


「寧貝貝,急著給去年掰玉米那個打電話?


 


「也快一年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


 


「隔壁林醫生新帶一個月的實習生都比你強,正好我轉正名額給她。省得你禍害病人。」


 


他說話尖銳刺耳,又急又快,氣的我發慌,心裡堵的厲害。


 


我衝了出去。


 


3


 


我和尤津就此展開我單方面冷戰。


 


為什麼是我單方面,因為之前也是我主動找他,尤津從沒主動找過我。


 


人安靜了就容易多想。


 


我開始復盤我和尤津的關系。


 


他很討厭我,是那種又愛又恨的討厭。


 


很奇怪,他對我的討厭人盡皆知,但我又能清晰感受到在我S纏爛打之下他偶爾眼底閃過的縱容。


 


我這麼S纏爛打追了快一年,我倆關系不清不楚,但是他卻允許我親吻,牽手,擁抱。


 


當然,是在沒人的時候。


 


害,這已經是非常大的成就了。


 


西京的高嶺之花,整個 a 市的醫院誰不知道他難搞?


 


隻是因為我工作失誤,而他向來對工作嚴謹,所以才對我說話不假辭色!


 


我一向能寬慰自己,想到我倆差一步破冰的關系,再想到差一個月就轉正的工作。


 


我鬥志滿滿往辦公室走。


 


走廊的拐角,尤津身後跟了個女實習生走進辦公室。


 


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就是他嘴裡的那位新來的女實習生。


 


壞了。


 


家被偷了。


 


我正糾結要不要過去偷窺,裡面門打開,女孩言笑晏晏接過尤津遞過來的一本書對他道謝。


 


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瞬間,我像是偷窺光亮的老鼠,下意識側身躲進走廊。


 


心酸酸的。


 


他說他最討厭帶新人。


 


我當初S纏爛打,冒著被他實習掛科的風險硬留下來,他現在卻對另一個新人主動拋出橄欖枝。


 


尤津愛書如命,我記得我倆親過的第一天,我大著膽子摸他書,他毫不留情一巴掌拍紅了我的手臂。


 


「寧貝貝!」尤津在辦公室門口喊。


 


我糾結了一下走了出來。


 


尤津抬眼上下打量我:「轉過去。」


 


大爺的,都決定不給我轉正了憑什麼指揮我!


 


我乖乖轉過去。


 


尤津幹咳一聲,把手裡的外套遞給我:「穿,穿上。」


 


我有點疑惑,下意識摸了下屁股。


 


下一秒,臉色漲紅,扯過他外套往洗手間衝。


 


姨媽漏褲子上了,我這一早上也不知道見了多少人,丟了多少臉!


 


幸好他外套夠大,剛好能遮住我屁股。


 


我摸了摸外套,喜滋滋的。


 


算了,這次原諒他。


 


醫院有小護士看見我身上的衣服,震驚不已:「貝貝姐,你,你怎麼穿的尤主任的衣服。」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嘴上說撞衫,心裡美滋滋享受這種細小的隻有我們倆知道的曖昧。


 


第二天周末,公司團建。


 


我衣服洗了正好準備還給他。


 


尤津面無表情站在酒吧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把衣服遞過去,小聲說謝謝,然後就要繞過他進去。


 


這是這幾天我倆第一次正式和平對話。


 


尤津跟鐵一樣杵著,沒動。


 


我抬頭看他。


 


尤津伸出手:「拿來。」


 


「啥?」


 


我愣了一下,然後把手慢吞吞放在他手心。


 


尤津沒好氣地一把拍開:「手機。」


 


我懵了。


 


查崗?


 


我拿起手機背過他就要刪除我和閨蜜的聊天框。


 


誰不知道,女人和閨蜜的微信聊天記錄最不能查。


 


尤津一把從我頭頂繞過去拿到了手機,靈活得很。


 


我瞪大眼睛拼S一搏,爬上他身體試圖搶回來。


 


尤津舉得高高的,我碰不到分毫,我急了,急中生智一口咬上他脖子。


 


尤津吃痛松了手,手機順手劃到我手裡。


 


我手急忙慌刪了聊天框,看著他滲著血的傷口,我著急地直給他傷口呼氣。


 


「呼~呼~」


 


尤津面色鐵青,一把甩開我,那目光好像從沒認識過我一樣。


 


「寧貝貝,不要再糾纏我了。」


 


他扔了我洗好的外套大步離開,再也沒理會我遞過去的手機。


 


4


 


這算什麼?


 


發瘋嗎?


 


我們不是光明正大的戀人,也不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級。


 


我從沒敢開口問他查過手機,他查我手機這也是頭一回,莫名其妙。


 


我甚至不知道他想查什麼。


 


想到他冰冷刺骨的目光,我突然一愣,想起他看我時的第一眼。


 


那眼光,質疑,鄙視,冷漠,好不復雜。


 


活脫脫看一個隨時想靠身體上位的女人。


 


我有些悵然,忽然想到那天進入尤津辦公室的女實習生。


 


或許,他是有了新的關系。


 


我順著原路往回走,馬路上車水馬龍。


 


天已經黑透了。


 


湖邊,一個瘦小的人站著,背影孤獨絕望。


 


這個時間湖邊幾乎很少有人。


 


我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停下腳步。


 


她想跳水!


 


我屏住呼吸想輕輕往跟前走。


 


身後,刺耳的停車聲猛然響起。


 


帶著熱氣的大掌一把扯住我的帽子,我被提著轉了個身。


 


尤津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寧貝貝,這麼黑了,你是不是有病?」


 


又罵我。


 


「她想跳水,我要救她。」我怕驚動湖邊的女孩也小聲說。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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