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清澈,滿是愚蠢。
我對她也有了好奇。
人們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
我很好奇這樣的她在侯府那樣的地方,如何能長成這般模樣?
6
她像是雞狗結合體,無論白天晚上都格外精神。
且力大如牛,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每天都很開心,一點點小事,她都能開心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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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真的是傻透了。
7
她似乎很怕我,跟我說話的時候會緊張,會臉紅。
我想,應該是我怕她才對,畢竟她若是給我一掌,我未必能起得來。
所以,我想不通她為什麼怕我。
8
她主動靠近我了。
為了學琴。
我耐著性子教她,可她實在是太過愚鈍。
還毀了我的琴。
我唯一的琴。
我暫時不想理她。
一把琴不便宜,我需要畫許多畫。
9
林夭夭是個膽大的。
一個姑娘家背著林叔和林嬸子去碼頭扛貨。
還追著收保護費的打。
她說她需要錢,但她又不要林叔的錢。
林叔林嬸子操碎了心,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聽。
直到有一天她抱了把琴回來。
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羞澀地看向我,說是賠我的琴,希望我別再生她氣。
原來她需要錢是為了給我買琴。
原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我摸著琴,莫名地心裡有些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意我的情緒。
10
我發現,她好像沒有我之前想得那麼愚鈍。
她挺聰明的,會背詩詞,還能認半邊字。
即便她出身於高門貴族。
就是唱歌不太好聽。
但阿牛哥他們喜歡,說是她的歌能壯士氣,他們訓練的時候,就會請她去唱兩曲。
嗯……
多聽聽,也就順耳Ṫů⁸了。
11
我親爹找來了。
我沒控制好情緒。
我和他長得很像,難怪母親時常看著我的臉就開始發怒。
所有人都勸我血脈相連,親生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
所有人都勸我原諒父親,讀的聖賢書,不能做個不孝之人。
隻有她告訴我,有的人就是不配為人父母,原不原諒在於我,別管其他人怎麼說。
她說,誰要是敢啰嗦,她就去揍誰,揍到他們能深刻領悟,闲事少管,能活百年的道理為止。
她說,沒有父母沒關系,她把自己的父母分給我。
這句話在我心裡回蕩。
我羨慕過她和文嫣。
林叔和林嬸子是頂好的父母。
但我想我不願意。
不願意認他們做父母。
至於為什麼,我也說不清。
等我回答時,她已經靠在我的肩頭睡著了。
乖乖巧巧的,很小一隻。
臉上泛著紅暈,櫻唇微啟,分外可愛。
12
王員外家的閨女回來了。
令我不勝其煩。
王員外是鎮上的地頭蛇。
林叔就是租的王員外家的鋪子。
他派人送來一百兩,讓我做上門女婿,否則斷了我的科舉路。
我想,王員外大概是繁華見夠了,想去另一方天地。
我還沒有出手做什麼。
夭夭找著人推著大車大車的石頭把王員外家給砸了。
還帶回來一箱銀子,說是給我的精神補償費。
王員外報官把夭夭給抓了。
他妹妹是縣老爺的妻子。
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
我正準備去找知府,夭夭就被縣老爺恭恭敬敬地送了回來。
她手裡把玩著一塊玉牌。
侯府的玉牌。
即便她回到了這裡,但也是在侯府嬌養長大的姑娘。
據說一開始侯府是不願意把她送回來的,準備給林叔他們一些銀兩。
但不知道為什麼,夭夭還是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是有喜的。
喜她回來了。
13
臨近進京的日子。
我越發不安。
不安什麼,我也不知道。
隻是看見難得安安靜靜的夭夭,心裡滿是復雜。
直到她突然開口,說要同我一起進京。
這一刻我心裡是落下了。
14
夭夭很好。
大家都說她好。
阿牛哥說她好。
陳數也說她好。
我不悅。
到京城後,文嫣總是來找夭夭。
用著對待林叔他們的那套法子。
夭夭很受用。
把文嫣當親妹妹,什麼好的都想著她。
跟我說話都時間都少了。
我更不悅。
但夭夭似乎沒有注意到。
15
我考上了狀元。
十裡長街,分外熱鬧。
可是夭夭不高興了。
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高興。
晚上回去,讓我洗了三遍澡。
不敢不洗。
若是能讓她高興,十遍也行。
16
九公主想嫁我,皇上明裡暗裡想要給我們賜婚,被我推脫了。
我不想成親,若是非要成親的話……
我腦子裡滿是夭夭的臉。
回家前夕,我不由自主地總是將目光放在夭夭身上。
「夭夭,你要不要嫁給我。」
像不受控制似的脫口而出。
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
正想毀話,卻聽見了她說好。
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了京城夜裡絢爛的煙火。
17
我和夭夭成親了。
父親送來了賀禮。
是賀。
我便留下了他的東西。
夭夭似乎很喜歡。
18
洞房夜裡,我遲遲不敢進房。
是的,不敢。
在我身體第一次有反應的那個早上。
我甚至都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已經被母親掀翻在地。
她像瘋了似的捶打我。
連續幾腳後,她用力地踩在我的下體。
我疼到用力嘶吼,可母親非但沒有松力氣,反而更加用力。
她大罵我惡心,說我是個骯髒的東西。
那天,她是真的想S了我。
後來是林嬸子他們趕來救下我。
林嬸子說,我還要參加科舉,可不能廢了,這才穩住了發瘋的母親。
我想,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參加科舉。
19
我不敢靠近夭夭,不敢觸碰她。
我怕她會和娘親一樣覺得我是一個骯髒惡心的東西。
可我又卑劣地想要留下她。
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好。
我想,母親說得對。
我身體裡流著父親的血。
總有一天會成長得同他一樣,成為一個自私卑劣的人。
20
夭夭喜歡女兒。
夭夭想要個閨女。
夭夭……
21
一直以來我都忘了一件事,把我娘繡的香囊給許霖。
許夫人當著面把香囊剪了個稀碎。
許霖全程沒有敢說一句話。
許夫人大罵我娘不要臉,用著惡毒的言語。
許霖隻是唯唯諾諾地勸她別生氣,急忙撇清和母親的關系。
我沒有任何情緒,隻是淡然地說了一句:「想必母親很願意與二位在夜裡相談敘舊,在下就不多打擾了。」
我隻是完成母親的遺願來送個東西。
至於其他,與我無關。
22
九公主是個嬌縱的,皇上是個小心眼的。
我的工作總是被針對,無暇顧及夭夭,讓她受了委屈。
甚至連跟她說兩句話都時間都沒有。
等我終於有時間的那天,夭夭卻被關進了獄裡,皇上特意給我放了假。
她打S了許霖的女兒。
他們想要夭夭的命。
我見不到她。
不知道她現在會不會很害怕。
滿朝都是對我的彈劾奏折。
唯有六皇子能幫我照顧到夭夭的情況。
九公主說,隻要我做驸馬,她就能放了夭夭。
我知道該怎麼做選擇。
23
我改了姓,姓言。
改姓以後,皇上都要忌憚我幾分。
我忽然間覺得有些可笑。
士農工商。
母親一直追求權力地位,想做官夫人,看不起身為商人的父親。
因為父親強娶了她,沒有讓她成為官夫人而憎恨。
可結果呢?
就連人人畏懼的那個都忌憚父親。
許霖見到銀子眼睛都直了。
許夫人更是討價還價地往上加價。
口口聲聲的寶貴閨女,最後隻剩下衡量銀兩的價值。
皇上也需要錢。
宮裡開支要錢,邊境守衛要錢。
唯有嬌寵,不知民間疾苦的九公主不要錢。
她隻想要夭夭的命,還想毀了嬌嬌的容貌。
她……
留不得。
24
夭夭受苦了。
眼見沒有了往日裡的精神。
她哭著向我道歉。
她又哪裡需要道歉
明明是我對不起她。
我既沒有給她想要的,也沒有保護好她。
25
我可真是一個卑劣的人啊!
26
我自卑地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敢觸碰。
我想,待我坐上高位,能護夭夭一世周全時,是不是就有資格能ṱů₋靠近她。
27
可我即便上了高位還是不敢靠近她。
每當我靠近她時,腦子裡全是母親的咒罵。
她說我骯髒。
說我不配被人喜歡。
說我滿身汙穢,不該存活於世。
說沒有人會喜歡一個髒東西。
說夭夭隻會覺得我惡心。
我拼命地洗澡,洗得滿身傷痕,卻感覺自己怎麼也洗不幹淨。
28
我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