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叫張德。”


10


 


耗費幾日,丁幺終於將屍體和魂魄縫補完畢。


 


而吳白派去觀音山的人馬也恰好歸來,一路順利。


 


尹成衝上前問道,“抓住那個坑蒙拐騙的‘神醫’了嗎?”


 


吳白點頭,指向後面被官兵壓著的女子,“那就是。”


 


督察衛告訴我們,這個所謂的‘神醫’也並不完全是個神棍,她確實有些醫術在身上的。


 


但她有醫術無醫德,覺得正常行醫來錢太慢,便逐漸走上歪路,借著觀音山這個名號,開始大肆行駛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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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坊便是她一手操辦起來的,她根據病人的病情,在藥膳中加幾味強煥精神的藥物,病人吃下去效果立現,就這樣名聲就傳開了。


 


這次五味坊雖被吳白查封,但其中牽扯眾多,後續還得耗費大量精力。


 


因此,吳白在無頭屍案上倒顯得有些急切。


 


“明日便可用引魂術了吧?”


 


我點點頭,就在這時,一個督察衛進來,附在吳白耳邊說了什麼。


 


他臉色驟變,“之前閉關精修的孫昭出關了,但……丫鬟發現的時候,早已被砍頭身亡了。”


 


又S了一個?我眉頭緊蹙,“去看看。”


 


11


 


孫昭自從軍隊中回京,便養成了禮佛的習慣。每月必然會在單獨的房中閉關七日,飲食用度皆一次性備齊,不許外人打擾。


 


這次丫鬟按照日子叫他,卻發現房內久久無人回應。管家察覺不對勁便破門而入,不想人早已歸西了。


 


我跟著吳白進到孫昭的房裡,頭顱和屍體皆在床上。因棉被吸收了大量的血液,由此沒有血液流出屋外,也導致他時隔七日,待到出關的日子才被人發現。


 


我環視周圍,他閉關的房間主要是些禮佛的用具,但佛臺的觀音像下有一物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個做工精巧的葫蘆,裡面早已空無一物,但上面的帶的穗子我好似在哪見到過。


 


“這東西,我那晚好似看見蔣奶奶身上帶著一個。”


 


“是的”吳白肯定了我的說法,“收監時查了隨身物品,蔣奶奶身上是帶著一個,隻是不如這做功精細。”


 


我仔細摩挲這穗子,將頭中的線索一一梳理。


 


回到都察司,我讓吳白著手準備,明日便是趙照S的第七天,我將施展引魂術,將他的魂魄入體,讓他指認真兇。


 


12


 


都察司內,眾人齊聚。


 


我還未有何動作,張德卻搶先一步開口,“不用費力審問了,我就是兇手。”


 


我嘴角輕扯,“哦?你是如何S了他們的?”


 


張德緩緩道來。


 


他在軍隊時便十分崇拜彭將軍,是將軍的忠實追隨者。但西海一役,彭將軍雖然勝算很小,但至少能保身退守後方。


 


可是孫昭聯和劉奇兩人,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收受賄賂,將情報拱手交於外敵。最終導致軍隊大敗,三千大軍隻有堪堪四人活了下來。


 


大敗而歸,無人追究當時發生了什麼,輝煌一生的彭將軍就此隕落。張德原先本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罷了,可壞人卻越活越瀟灑,近日那劉奇還大放闕詞,說彭將軍不過如此。


 


就這樣,張德的恨意逐漸積累,在那日凌晨撞見醉酒的劉奇後,便S了他,砍下他的頭,隨後將他布置成謝罪的模樣,讓他為彭將軍懺悔。


 


“我本身是活不下來的,是彭將軍護住了我,所以我要為他報仇。我聽聞砍頭的人是入不了輪回的,這樣他在黃泉路上,也不會再幹擾到將軍了。”


 


S了劉奇後,他又潛入孫府S了孫昭,隨即尾隨趙照將他S害。


 


吳白不解,“你為何要S趙照?他與情報無關呀。”


 


張德昂起了頭,“身為士兵定當追隨將軍,將軍生則我生,將軍S則我S,我們四個都不配活下來。”


 


我聽完,不禁為張德鼓了鼓掌。


 


“好故事!”


 


“姑娘這話是何意?”張德的眼神忽然變得冷冽而防備。


 


13


 


我從吳白的手中接過當初彭石留給我的信紙。


 


說道,“劉奇的屍體被發現的前一晚,彭石收到了莫名來信,寫信人說知道他祖父S亡的真相。”


 


“信上那人約他凌晨菜市口相見,彭石心有防備,猶豫了許久趕到菜市口卻隻藏在遠處觀望,發現劉奇的屍體早已擺在那裡等著他。”


 


“他匆忙回客棧,第二日晚上,匿名的信件又到了他的房間,裡面講述了他祖父彭將軍如何遭人暗算的,如你方才講的如出一轍。那人再次約他於菜市口,承諾將證據交給他。”


 


“這次彭石如約去到菜市口,發現了趙照的屍體,卻被路人目睹,天亮便被都察司帶走了。隨即,他為祖父復仇的謠言便傳的滿天飛。”


 


“彭石的身份大多數人不知,而你,每日往風華客棧送豬肉,又在彭將軍營中待過,隻要留心便能打聽到。”


 


張德聽完,冷笑一聲道,“呵!我既追隨彭將軍,如何會栽贓給……他的‘後人’。”


 


“因為你知道栽贓不了。”我俯身看向他,“所以,你又編了個故事,寧可自己擔下,隻為了她……是麼?”


 


我手指向督察衛帶過來的一襲白衣。


 


“觀音山的‘神醫’,李緲。也是你的妻子。”


 


張德挺挺地跪著,“什麼神醫,我不認識她。”


 


我勾起嘴角,“你未曾回頭看一眼,便已知這人你不認識?”


 


籍冊做不得假,吳白見到李緲之時便覺得有幾分眼熟,翻閱籍冊和案件留檔才發現,她便是張德的發妻。


 


都察司隨即查了張德夫妻和其他三人的過往糾紛,讓人大吃一驚。


 


原來之前去張德醫館鬧事的不是別人,恰巧是劉奇。他正是知道張德夫妻為人老實,所以刻意找他們的麻煩,彰顯自己的“能力”。


 


原先張德以為自己和家人搬出京城便可息事寧人。可後來他們的兒子病重,不得不回京城就醫。劉奇知道後,竟然慫恿孫昭,利用孫侍郎的勢力,不許城內大夫診治給藥。


 


他兒子患的本就是急症,在缺藥的情況下,幾日便不行了。


 


兒子沒了,李緲的精神也不太穩定,張德縱使知道劉奇和孫昭在其中作梗也不敢告訴妻子,怕她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後來,李緲執意要和離,張德也隻好答應,兩人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


 


“街頭的小販說,前陣子劉奇在街頭與人喝酒吹噓,講他如何不讓大夫給張德兒子醫治的‘光榮事跡’,第二日他的屍體便出現在了菜市口,還是被一刀刀頭顱的殘忍方式。”


 


“緊接著,孫昭也於家中被砍頭。因他獨自閉關修煉的緣故,昨日才被人發現。”


 


“若是將屍體棄之,都察司必然會按照蛛絲馬跡查到你們身上。所以你們幹脆讓屍體露於大眾前,再找到一個完美的說法和受害人,栽贓給他。可沒想到因為某些原因,栽贓之法不可用。”


 


我頓了頓,走到李緲面前,接著說道。


 


“幾日前,張德陪村裡的蔣奶奶去觀音山看病,與你會面。他便想出頂罪的方案,以自己的性命為你洗脫罪名。”


 


“或許是心有不忍,又或許是猜到都察司會蹲守,所以你讓蔣奶奶取砍頭血,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去到菜市口吸引我們的注意,保護張德。”


 


“那日督察衛蹲點隻看到了蔣奶奶,而張德來不及自刎,又怕計劃暴露,慌亂中逃走,落下了他的義腿。我想這時,張德的腿上滿是傷痕吧?”


 


我笑道,“你人雖然在觀音山,但信徒眾多,很清楚京城發生的事,也很能通過信徒操控京城的流言軼事。當然,你也知曉我的存在。所以,除了泄憤之外,你將他們砍頭,也是怕我用引魂術找到你。”


 


“但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鮮為人知的職業,叫二皮匠,專門縫補屍體和魂魄。”


 


我掀開蓋在趙照屍體上的白布,將手中的符纂拋向趙照屍體的上方引燃。


 


白光閃現,待符纂最後一絲香灰落下的那一刻,趙照的屍體緩緩坐了起來。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後視線環視一周,隨後緩緩伸出手指,指向了李緲。


 


14


 


此時,一言不發的李緲終於冷笑一聲,開口道,“都察司就是靠這些辦案的嗎?”


 


我嘴角上揚,就等著她這句話。


 


“當然不止,還有此物,你是不是找了很久?”


 


我舉起一把長命鎖,那是在孫昭房裡發現的。孫府丫鬟說不是孫昭的,他孤身一人沒有子嗣,應當用不上這類孩童帶的長命鎖。


 


如今想來,這應當是李緲兒子的,她在S孫昭時不慎落在他房裡了。


 


見到長命鎖,李緲冰冷的眼神裡閃過一瞬的溫情。


 


“劉奇和孫昭的傷口雜亂無章,而趙照的傷口幹淨整齊。前者是你的恨意,後者是你的醫術。”


 


我看向一旁的張德,“而你身旁的人,一直在為你善後。”


 


吳白可惜道,“李緲你以前的醫術是頂好的,救了多少病人,怎得今日卻用此坑蒙拐騙,S人奪命!”


 


李緲臉上顯露出片刻的迷茫,“我的醫術好麼?不好吧,不然連自己的兒子也救不了。”


 


“我不過是覺得惡有惡報罷了。若是無人懲治那些惡,就讓我來吧。”


 


“惡有惡報?”我重復著李緲的話,“那與整件事毫無幹系,老老實實討生活的趙照呢?就因為你們想栽贓給彭石,便如此草率地結束了他的生命?”


 


“呵呵呵呵。”李緲忽然笑出了聲,“我也不知為何……當我S了人之後,竟然也開始想如何脫罪,如何栽贓,如何騙過官府。我竟也……變成了那歹毒的惡人。”


 


案結,吳白命人將二人收監。


 


李緲臨走前望向我,“長命鎖,能留給我麼?”


 


“嗯。”


 


15


 


“彭石被關在都察司這麼久,消瘦了不少,多吃點!”


 


飯桌上,尹成又如往常一樣殷勤地給彭石夾菜。


 


“今天這血腸正宗,沒摻水,多補補!”


 


我望向坐在面前的彭石,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你應該不用瞞著我們了吧。”


 


尹成驚訝道,“什麼?彭石,你瞞著我們什麼?”


 


原先張德為給李緲洗脫嫌疑,刻意將案件往為彭將軍復仇上面引導。還刻意引誘彭石去到現場,試圖栽贓。


 


可後面卻突然放棄此法,直接為李緲頂罪,說明此法必然有極大的破綻。


 


彭石長嘆一聲,“其實……彭將軍並不是我的祖父,對不起,我騙了大家。”


 


他低頭不敢看我們,“我本家和彭將軍是鄰居,我一直仰慕將軍的身手,所以將軍在教導他孫兒時,我便偷偷躲在他家門外學習。”


 


“我知道偷學是不對的。但彭家槍法是不外傳的,我根本無法拜入將軍麾下學習。隨後將軍戰S,家鄉受災,我命大逃了出來。後在武行裡做打手,竟被人認出彭家槍法,要舉薦我。”


 


“我想著既然將軍一家已經在災中去世,不如我就……我一時鬼迷心竅竟認下了彭家後人這個頭銜。”


 


畢竟不是真傳,外行人看不出來,可張德跟隨彭將軍這麼久,一眼便能認出彭石的槍法不對,由此便知,隻要彭石證明自己的身世便栽贓不成,放棄了此法。


 


彭石的頭更低了,“我愧對將軍,愧對彭家村。”


 


“我不該留在這裡,明日我便啟程離開京城了。”


 


“別呀!”尹成拉住彭石,“你是不是彭家後人有什麼關系,我們京城探案四人組裡有的是彭石,不是彭家後人。”


 


我也拍著他的肩膀,“以彭將軍的聰慧,哪裡能不知道你在偷學,隻是他也不能違背祖訓罷了。”


 


“再者,槍法固然厲害,如若沒有勤奮的練習,也發揮不出他的功效。你每日練功揮灑的汗水,那才是其他人認可你的原因。”


 


我輕聲說道,“留下來吧。”


 


彭石低頭思索,一語不發。


 


老板娘的大嗓門從大堂傳來,“新來的廚師做了新菜式,快來嘗嘗!”


 


本文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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