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記恨我給貴妃娘娘送草編螞蚱,冷臉斥責我。
「我不要你了,你和你父皇我誰也不要了。」
我拿出自己熬了兩天兩夜,編的一花籃螞蚱,向她道歉。
她卻毫不留情打翻進泥裡。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哭著去撿時,意外聽到母妃的心聲。
【原主這便宜老公和白眼狼女兒,還得我來教育。】
【讓她好好看看,什麼叫大女主。】
Advertisement
01
「那草螞蚱是你自己想送給她的禮物,你親手做的?」
母妃把我拉到宴會外,沉著臉,冷冷地問我。
我揉了揉被她抓痛的手腕,想起她曾經教我要知書達理,要處處得體。
所以我才拿出草螞蚱送給貴妃娘娘。
這是母妃的陪嫁丫鬟小翠教給我的。
她說母妃入宮前最喜歡這些小物件。
我跟著學了很久,花了兩天兩夜,終於給母妃編了一花籃草螞蚱。
恰好今日貴妃生辰,我也就順手編了一個送給她。
貴妃誇我懂事,說我細心知禮。
父皇也頻頻點頭,賞給我一盤我愛吃的糕點。
隻有母妃一直黑著臉,說自己要如廁,拽著我離開宴會。
面對母妃的質問,想到她往日的教導,我點了點頭,等待著她的誇獎。
可誰知道她不僅沒有誇獎我,反而一臉冷漠。
「果然是這樣。」
母妃每次懲罰那些叛主的下人時就是這個樣子,可她從來沒有對我這樣冷著臉。
所以我慌了神,揪著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問道:「母妃,怎麼了,你不誇獎月兒嗎?」
她嗤笑一聲,打掉我的手。
「誇獎你,誇獎你給小三送禮物嗎?」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詞,我不理解母妃口中的小三是什麼意思,是指的貴妃娘娘嗎?
可這並不像什麼好詞,而貴妃娘娘明明是母妃的好友。
我太害怕了,所以不明狀況也還是垂下頭細聲細氣地說。
「母妃,是月兒哪裡做錯了嗎?請母妃明示,月兒改。」
「不用了,狗改不了吃屎,和你父皇一樣自私自利。我不要你了,你和你父皇我誰也不要了。」
她冷著臉,居高臨下看著我,眼裡滿是失望與冷漠。
我慌了神,想著也許是母妃覺得我隻送給了貴妃忘記了她,所以吃味了。
於是連忙跑到御花園假山後面,拿出被我藏起來的寶貝——那一籃草螞蚱。
「母妃,你不要生氣,我先為你準備的。」
「小翠說你最喜歡這種小玩意了,我學了很久,給你做了可多呢。」
我提著花籃想跑過來,卻一下子絆倒在地。
還好我的花籃沒翻。
顧不上膝蓋的疼痛,我連忙爬起繼續朝母妃走去。
她站在那裡,冷眼旁觀著,一點也不像以前,會關心我痛不痛。
「母妃……送給你。」
母妃依然冷漠,冷冰冰的,凍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獻寶似的捧上我的花籃。
可母妃看也不看就一ṱŭ̀ₓ把打翻。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編了兩天兩夜的草螞蚱就這樣掉進了泥裡。
「不要……」
眼淚再也忍不住,我一邊抽噎著,一邊用為了做草螞蚱被扎破的手一個一個地拾起我的寶貝。
02
「不值錢的玩意也拿來打發自己的生母。」
母妃就這樣看著我蹲下去撿那些草螞蚱。
她沒有再開口,我卻聽到了她的聲音。
【原主也是聖母,這白眼狼女兒,對她越好越蹬鼻子上臉。】
【這便宜老公和白眼狼女兒,還得我來教育。】
【讓這可憐女人好好看看,什麼叫大女主。】
這是母妃的心聲嗎?
我聽不懂,可我卻在巨大的恐慌中意識到——母妃她變了。
小翠尋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假山旁哭,哭得嗓子都啞了。Ṱû⁶
「小翠,我疼,這裡也疼。」
我指著心口,那裡酸酸的,好痛。
「你騙人,我不喜歡你了,母妃她根本不喜歡草螞蚱。」
我把沾滿泥土的花籃給她看。
她連忙抱著我哄,說母妃今日隻是心情不佳。
哭累了的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後,我才知曉,我被父皇放去了貴妃娘娘名下。
「你母妃得了瘋病,這段時日,不要去見她。」
我不敢忤逆他,隻能輕輕點頭。
卻在下人那裡偷聽到,昨天夜裡,母妃瘋了一樣跑到父皇面前,控訴他無情。
「你和女兒我誰都不要了。」
她甚至還要休夫!
殿前失儀,忤逆聖上,這些都足以治她S罪。
可父皇隻當她是瘋癲了,關了她禁足。
03
當天晚上,父皇來貴妃娘娘這用膳。
「這事很蹊蹺,寧安變得不太像她了,可她神色清明,不像瘋病。」
「倒像是換了個人。」
貴妃娘娘皺著眉,說要讓人留意宮外有沒有人有法子,讓我瞞著母妃。
我重重點頭。
母妃解了禁足後,老實了不少,連夜給父皇寫了一首詩。
詩是很好,可我一個五歲大的孩童也聽著不對勁。
她詩裡的情,明顯不是和父皇,何況宮裡也沒有詩裡寫的地方。
【看我一首詩驚豔不S你們,辛苦背的詩終於用上了,等著被打臉吧。】
我循聲望去,母妃早已經閉了嘴,很顯然這又是她的心聲。
父皇卻笑了,他拍了拍手。
「好詩,愛妃真是才華不減當年,可否再作一首?」
母妃滿臉驕傲地又連連吐出好幾首詩。
什麼「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什麼「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總之每一首詩都讓父皇嘖嘖稱奇。
【不愧是李杜的詩,這狗皇帝都驚嘆了。】
李杜是這些詩的作者嗎?她為什麼要偷別人的勞動成果呢?
她怎麼敢喊父皇狗皇帝呢?這可真是太嚇人了。
我低下了腦袋,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父皇卻哈哈一笑,用鷹一般的眼睛SS盯著她。
「愛妃真是給我驚喜啊。以後還有這種才藝可不準藏著掖著了。」
說完他還賞賜了母妃黃金百兩,接著又帶著我離開了。
離開前我還聽到母妃身體裡穿越女滿是得意的心聲。
【落後我幾千年的人,拿什麼和我鬥?】
【還不是要被我折服?】
【等著吧,渣皇帝、白眼狼女兒,我馬上就讓你們跪下唱徵服。】
04
父皇說他有計劃,怕我傷心便不再允許我見母妃。
我日夜擔心母妃回不來,會被那個壞女人傷害。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父皇隻好帶我去看母妃。
我和父皇趕到的時候,母妃正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懷裡還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狗。
她神色溫柔,和記憶裡的母妃重疊。
我忍住淚水,開心地飛奔過去。
「母妃!」
然而她一睜眼,我就愣住了。
她不是我的母妃。
她看向小狗的眼神那樣溫柔,可看我的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冰冷。
「小東西,叫喊什麼,這就是你學到的規矩?把我兒子都嚇到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小狗抱起來揉著。
她叫我小東西,說我沒規矩。
卻把一隻我從未見過的小狗抱在懷裡,神色溫柔地喊它兒子。
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的母妃,可看到她的臉,我還是紅了眼眶。
「母妃,你不要月兒了嗎?」
我倔強地盯著她,祈禱著我的母妃還在身體裡。
祈禱著她能夠清醒過來,抱抱我,就像以前一樣。
可是母妃沒有。
穿越女淡淡地開口。
「我要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幹什麼?」
她懷裡的小狗許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喜,竟然從她的懷裡跑出來,向我吠叫著跑來。
「啊——好痛!」
我被它嚇倒在地,沒忍住解下腰間的荷包向它扔去。
父皇見狀連忙從門外進來。
而穿越女此時也站起身朝我走來。
「你幹什麼?怎麼這麼惡毒?連這麼小的狗你也忍心下手!」
「我非要替你那個包子媽媽教訓教訓你不行。」
啪——很清脆的一聲。
她扇了我一巴掌,我的右臉火辣辣地痛起來。
憑什麼?
她霸佔我母妃的身體,享受我母妃的一切,還敢打我。
而父皇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卻根本不給我撐腰。
我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穿越女竟又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這是小白,以後就是我的新兒子了。」
體會到主人的心情,那小狗也搖晃起尾巴,全然沒有剛才的兇勁。
「我不喜歡那個丫鬟,一個下人也敢對主子指手畫腳?」
「今天敢責備我,明天就敢打S我,我看你倒不如把她發配到辛者庫去。」
她口中的丫鬟是小翠嗎?
她怎麼敢的?
【有權勢就是爽。小說裡的穿越女也是傻,在這裡宣揚什麼人人平等。】
【現代還不完全平等呢,還不如好好享受權勢。】
【等我發展發展,就自己當女帝。】
穿越女又在說一些大逆不道的心聲。
我知道父皇明白小翠對母妃有多重要,他應該不會亂來。
可我想到父皇的計劃,又不確定起來,隻好緊張地看向父皇。
暗暗在心裡懇求他不要聽穿越女的話。
良久,父皇終於開口了。
05
「你一向最喜歡小翠,怎麼要罰她去辛者庫?你最近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莫不是……被人附體了?」
父皇輕飄飄地開口,卻讓穿越女壓力倍增。
穿越女一下子變得面色慘白,冷汗都要下來了。
「沒有啊,哈哈,是在鬧別扭,我也是玩笑話。」
因為心虛,她沒有再追究。
太好了,小翠得救了。
父皇走後,她抱著狗又回到了躺椅上。
【這該S的狗皇帝,這麼敏銳,看來謀反稱帝要提前了。】
我沒停下,抹著眼淚離開了。
父皇就站在殿外等我。
我小跑過去,牽住他的手。
「父皇,我好討厭她,我想要母妃。
「父皇,換個計劃好不好,月兒難過得快要S掉了,月兒想早點見到母妃。」
母妃告訴過我,小孩子就要學會用小孩子的法子。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哭得這樣傷心,父皇可以變變他的計劃嗎?
父皇依然居高臨下俯視我,聲音卻很輕。
「哭是弱者的表現!
「倘若朕不在乎你,你的眼淚就沒有任何用處。」
我眼巴巴地望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淚。
「算了,你才五歲,朕和你說這些幹什麼。」
他摸了摸我的頭,喚來暗衛吩咐了幾句,就牽著我離開了。
可我終究還是個離不開娘親的孩子,當天夜裡就發了熱。
也許是被狗嚇到了,也許是這些天吃得不好,哭得身子也弱了。
總之,我高燒不退,老太醫連夜進宮來給我問診。
昏昏沉沉中我見到了母妃。
Ṭŭ̀ₙ她溫柔地把我抱在懷裡,教我識字,告訴我什麼是禮義廉恥,什麼是家、什麼是國、什麼是百姓。
上一秒她還在笑盈盈讓我多吃點飯,下一秒她的臉就扭曲起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別叫我母妃!」
草螞蚱一遍遍在夢裡被打掉,兩個母妃扭曲成一團。
一個尖叫著說要放狗咬我,一個溫柔地喚我醒來吃藥。
然而,壞母妃戰勝了好母妃,她抱著狗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不要!母妃不要離開我!」
我尖叫著醒來。
大汗淋漓,渾身湿透。
老太醫見我醒過來,終於松了口氣。
「你醒了,這麼弱怎麼做皇太女?」
06
父皇悠悠開口,從他的臉上我辨別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他遣散了下人們,嘆了口氣。
「你母妃有沒有告訴過你,朕傷了身子有可能這輩子都治不好。」
什麼意思?
我驚惶失措地抓住他的手。
「父皇哪裡受傷了?月兒給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他反握住我的手。
「朕就知道寧安不會告訴你,她舍不得你挑這麼重的擔子。
「可是月兒,要是朕以後都治不好,你作為朕唯一的孩子,一定要撐起朕的江山。
「你可知什麼是民?」
我知道,母妃告訴過我的。
所以我挺起胸膛,驕傲地開口。
「民是國之本,國以民為本,仁當生不傷。君其明辨此。
「我還知道家是小家,國是大家,有大家才有小家!」
父皇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那朕的月兒可知道什麼是帝王?」
我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臉色,猶豫著開口:「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卻Ṫṻₐ搖頭。
「不是。朕問你,帝王和國哪個更重要?」
我想了想,有國才有帝王。
「國更重要。」
父皇很滿意,臉色也柔和下來。
「對。更重要的國都需要人民,居於國之下的帝王也需要人民。
「帝王,就是理應做到讓國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的人。」
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這句話給五歲的我留下了深深的觸動。
次日一早,父皇就給我請了太傅。
「你要努力學治國之道,帝王之術明白嗎?
「你母妃回來看到會為你驕傲的。」
是不是月兒學好了,當一個好帝王,就能讓母妃驕傲,她就能打敗穿越女回來了?
向來三分鍾熱度,熱愛玩鬧的我開始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開始背誦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開始聽太傅講那些令人昏昏欲睡的道理。
盡管每日被這樣的學習填滿,可隻要一闲下來我就會想母妃,想到眼淚就要下來。
可帝王不該流淚,不該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帝王應該喜怒不形於色。
我知道穿越女一時不會離開,我去見她也是讓自己傷心,讓父皇失望罷了。
我強忍著,讓自己的生活被學習這些知識填滿。
「小公主,受苦了。」
中秋節,小翠給我送來了親手做的月餅。
她看著眼下烏青的我忍不住哽咽。
「小翠你別哭呀。我可開心了,等母妃回來一定會為月兒驕傲的對不對?」
「對。娘娘一定會為小公主驕傲的。」
她聲音溫柔,臨走前還偷偷塞給我一荷包蜜餞。
我的小翠,害怕我隻顧著學知識,吃不好呢。
學了兩個月,母妃還是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