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沈素欽拿了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他:“落選的新郎一號,”一杯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落選的新郎二號。”


  商時序一哂,接了酒,喝了口:“後悔成人之美了?”


  沈素欽早就換掉那套婚服,穿著低調的淺灰色西裝:“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商時序隻是看向臺上。


  沈素欽跟他站了片刻,才自顧自回答:“沒有後悔。”


  他鏡片後的目光如溫泉池水,溫暖又柔和。


  “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是希望她過得開心。我從認識她開始,就沒有見她真正地開心過,不是為樓夫人的心髒問題,就是為樓家與顧家的血海深仇,再者就是為和聞延舟的感情,和你的感情,她讓人看著都覺得很累,所以她選定了聞延舟,覺得嫁給聞延舟是她想要的結果,那我會成全,支持和祝福。”


  商時序雖然沒有回應,但有在聽。


  沈素欽又笑了笑:“但應該會遺憾,不過我也算當過她的新郎,這點遺憾也被彌補了。”


  T臺上的儀式,在新人的親吻裡結束,新郎新娘一起下臺更換敬酒服,商時序這才收回目光。


  沈素欽說:“輪到你了。”


  商時序:“輪到我什麼?”


  沈素欽挑眉:“我說了我的感想了,現在輪到你說感想了。後悔嗎?遺憾嗎?明明都做好了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親妹妹了,臨門一腳卻放棄,你的心路歷程應該比我更復雜吧?”


  商時序心境像古井深潭,無論這個宴會如何喧囂,都激不起一絲波瀾:“你有向別人剖白情感的愛好,我沒有。”


  “?”


  沈素欽被他的不按套路出牌氣笑,“你怎麼耍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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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下,不該是坦白局嗎?


  商時序但笑不語,喝完最後一口酒,將杯子還給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沈素欽:“你不看完婚禮嗎?”


  商時序腳步一頓,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看一眼,又合上,重新回來,將盒子交給沈素欽:“你替我送給月月。”


第891章 正文結局七


  沈素欽當著他的面兒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商時序倒是不介意,說了句“有勞了”就走了。


  沈素欽無奈:“這人真是……”


  他這個隻當樓藏月幾個小時的新郎的人都心情復雜,何況他這個跟樓藏月有著好幾年婚約的人。


  臨門一腳,天翻地覆。


  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他的心路歷程。


  也無人能知曉,他跟樓藏月以後該以什麼身份見面?又該以什麼狀態相處?


  ·


  樓藏月的敬酒服是新中式。


  綢緞材質的白襯衫滾金邊,搭配紅色織金馬面裙,長發挽了一個看似簡單其實頗為精致的盤發,斜插著兩支金簪。


  她沒有戴耳環,因為脖子上戴了和田玉珠串,再戴耳環,過於繁瑣就會有用力過猛的感覺。


  珠串連著一條長長的背雲,背雲末端是流蘇,她行走時,身後的背雲也會跟著輕輕搖晃,很是優雅。


  而聞延舟為了搭配她的服飾,也穿了一套純黑色的新中式西服。


  白色襯衫是立領款式,無需系領帶或領結,簡約雅致,西服外套則是斜襟盤扣。


  他現在的氣質很溫和,這麼打扮倒也合適。


  兩人從主桌挨個敬下來,到了沈素欽面前。


  樓藏月先稱呼:“沈教授。”


  沈素欽亦是落落大方,與他們碰杯:“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新夫妻對視一眼,都微笑:“謝謝。”


  喝完手裡的這一杯,沈素欽拿起桌上的醒酒瓶,又給自己滿上,慢條斯理道:“聞總再敬我一杯吧,這也是你應該的呀。”


  自然是應該的,聞延舟會來“搶親”,有他激將的功勞。


  聞延舟從善如流地從身後跟著的侍應生託盤裡拿了酒瓶,倒滿一杯:“我敬沈教授,多謝。”


  還挺誠懇。


  沈素欽跟他碰杯,喝了。


  然後又去看樓藏月,將那個小盒子拿出來,當著聞延舟的面給了她:“這個,是時序讓我送你的。”


  當面給,坦坦蕩蕩,免得以後聞延舟知道這件事,胡思亂想,兩人又鬧什麼小別扭。


  樓藏月:“他送我的東西夠多了。”


  沈素欽道:“那些是他這個當兄長的應該為你添的嫁妝,而這個是他本人送給你的。”


  樓藏月心頭動了一下,將酒杯遞給聞延舟拿著,雙手去接盒子,手指摸著盒上的花紋。


  沈素欽示意:“打開看看。”


  樓藏月便打開了。


  盒子裡躺著一串白色的珠手串,她先是一愣,然後認出來:“是這條手串啊。”


  她拿出來,對聞延舟說,“這是我要從馬賽回申城處理吳慈生的事情的時候,他下班路上買來送給我的,是白蝶貝,是不是像月光一樣的溫柔?”(829)


  聞延舟看了看:“是像。”


  樓藏月轉著上面的珠子,福至心靈,知道商時序的內涵了:“他當時送我這條手串,有束縛我的意思,要我記得回來跟他結婚,現在送我,應該是要徹底放下我的意思。”


  沈素欽溫聲道:“無論如何,他都是希望你好的。”


  樓藏月心情復雜道:“我知道的。”


  又聊了幾句,新人還要去別桌敬酒呢,隻能先離開。


  樓藏月邊走邊將手串戴在手腕,故意朝聞延舟晃晃:“現在不吃醋了?”


  聞延舟一派淡然:“因為一條看起來不超過百元的手串吃醋?不至於。”


  樓藏月似笑非笑:“你最好是。”


  聞延舟覺得自己已經得到樓藏月,商時序也好,沈素欽也罷,都是“手下敗將”,不足為懼,他應該大方,豁達,隨便他們敬酒還是送東西,無所謂,不在意。


  但。


  看那條手串在樓藏月白皙纖細的手腕間滾來滾去,還是會忍不住皺眉。


  還是覺得有點刺眼呀……


  找個機會,偷偷沒收了。


第892章 正文結局八


  敬到老朋友這一桌,眾人紛紛站起來,葉赫然就好奇:“舟兒,你杯子裡裝的是氣泡水還是飲料?”


  且不說聞延舟的身體喝不了酒。


  就說這裡裡外外九十九桌賓客,要是喝真酒,新人早就倒下了,可今天的婚禮哪哪都少不了他們,他們不能倒,所以隻能用別的東西替代,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聞延舟看了下杯子,微笑:“氣泡水。”


  樓藏月挑眉:“我的是酒。”


  她的酒量,是薛定谔的,想醉的時候半瓶威士忌就能醉,想不醉的時候,那就是深不可測。


  眾人佩服,葉赫然說:“還得是顧小姐啊,所以舟兒你以後就乖乖聽顧小姐的話好了,加入我們‘無腦寵妻大教’。”


  聞延舟琢磨:“這個教裡隻有你我?”


  葉赫然勾肩搭背:“還有阿鈺啊。”


  岫鈺婉拒了哈:“我拒絕加入。”


  葉赫然不可思議:“你拒絕?”然後迅速挑撥離間,“另一位顧小姐,你聽到了啊。”


  岫鈺的妻子也是姓顧,顧泗雲,一位優雅知性的大美人,百年制瓷世家的傳人,微笑地看著岫鈺。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笑得越漂亮,心裡的想法越危險。


  岫鈺連忙咳了一聲,摟著妻子,輕聲細語解釋:“這個教名聽起來就是智商不高,精神狀態也有問題的樣子,夫人,你應該不希望你的丈夫我,變得顛顛的吧?”


  要不是黎星若在場,給個面子,岫鈺就要直接說“變得跟葉赫然一樣顛顛的吧”。


  顧泗雲還是微笑。


  岫鈺是他們這幫申城來的人當中,情商最高,最通透會做人的,一向無往不利,唯獨在妻子面前,一切技巧都失效,笨拙慌張。


  他今晚可不想睡沙發,回國後也不想痛失照顧女兒的資格,連忙帶著妻子到一邊好聲好氣地哄,最後是被迫“入教”,才讓老婆賞臉跟他說說話。


  黎星若用高跟鞋踩了一腳她那拿不出手的老公:“葉赫然,別丟人。”


  樓藏月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幫人這麼有趣:“我敬大家一杯。”


  其他人倒是說:“還是我們敬顧小姐吧。”


  樓藏月莞爾:“那就一起喝一杯吧。”


  聞延舟也換了半杯真酒,在這個得償所願的大喜日,跟這幫真兄弟、真朋友喝一杯。


  說起來,他們對樓藏月、對黎星若、對顧泗雲的稱呼,都是喊她們的姓氏加“小姐”或者“夫人”,再或者是加職業,比如“黎律師”,而不是聞太太、弟妹。


  並非上綱上線,或者偏要較真,而是他們都知道,這幾個女人,都是可以獨當一面,不遜色任何人的人物,她們不會因為結婚就成為男人的附屬,被冠以夫姓,失去自己。


  酒杯放下,岫鈺想起來說:“赫然喊我一起來馬賽,說這可能是舟兒的婚禮的時候,我真是嚇了一跳。”


  葉赫然時時刻刻把他的小姑姑掛在嘴邊:“我聽我老婆的,她說顧小姐讓她帶上我,讓我再叫上阿鈺夫妻,我們一起到馬賽參加舟兒的婚禮,我肯定照辦啊,就是昨晚舟兒沒出現,我們都很緊張,我差點忍不住要跑去給舟兒劇透。”


  他們能齊聚馬賽,是樓藏月私下跟黎星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讓黎星若通知,但同時也要瞞著聞延舟。


  岫鈺挑眉:“我倒是沒有忍不住,我猜到了舟兒一定會出現,早晚而已。”


  聞延舟低頭對樓藏月承諾:“以後不會遲到,不會再讓你等。”


  樓藏月回應他的目光,她信的。


  ·


  這桌敬完,樓藏月去趟洗手間,聞延舟便在走廊等她。


  路在野出來單獨跟他喝了一杯,忽而道:“舟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聞延舟點頭:“什麼問題?”


  “當年,你真的是因為我幫……嫂子,逃走,認為我背叛了你,所以才把我趕出申城,還是有別的原因?”


  路在野喊“嫂子”,是因為他跟樓藏月之間,有點不算曖昧的曖昧,這麼喊,也算是在聞延舟面前表示以後會保持該有的界線。


  聞延舟垂了下眼眸,復而看向他:“你覺得是什麼別的原因?”


第893章 正文結局九


  路在野笑了笑。


  “當年我離開申城後,漫無目的,不知道能去哪裡能幹什麼,就幹脆跑去北歐玩兒了幾個月,在丹麥一個小酒館喝酒的時候,聽到隔壁桌在聊洛菲集團收購SAM的事,他們很刻意地提到了洛菲集團新上任一位顧小姐。”


  “但我當時沒聽出來刻意,隻是覺得洛菲家和姓顧的很微妙,就幹脆轉道去了法國巴黎,打聽那位顧小姐的住處,在她家門口蹲守,直到親眼看到嫂子出門,這才知道嫂子原來還活著,才會去投奔她,在她身邊做事。”


  他當年也不是去玩兒,而是覺得樓藏月的死,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如果不是他幫樓藏月逃走,就沒有曠野上的事了。


  他跑去北歐完全是逃避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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