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聞延舟帶著聶連意出席賀家的宴會,可以勉強解釋為,聶連意現在是碧雲的員工,那麼今晚呢?
樓藏月嘴角輕輕一扯,有點嘲弄,既是嘲弄聞延舟換女人的速度,也嘲弄她的猜測被證實了。
上次在洛菲山莊,她就感覺,聶連意對她有一種別扭感。
女人對情敵,以及把自己當成情敵的人,都有很靈敏的“雷達”,她那時候就確定,聶連意肯定是對聞延舟有意思。
否則也不會一口一個“聞學長”。
現在聞延舟帶著她進進出出各種場合,是白小姐又失寵了,還是聞總就是喜歡左擁右抱?
以前是她和白柚,現在是聶連意和白柚。
樓藏月吐出口氣,睜開眼,她因為生病,眼珠有些湿漉漉的感覺。
賀老太太也認真地看了看聶連意,這是她第二次在聞延舟身邊看到這個女人,印象還不錯。
她拍了拍聞延舟的手:“也好,延舟,你想得開就好。”
這句話,跟昨晚宴會賀老太太對聞延舟說的那句,“他現在對你找什麼樣的人,要求都不高了”一樣,都是打啞謎。
除了聞延舟,在場沒有人聽懂賀老太太的內涵。
而聞延舟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賀老太太被佣人扶著上樓休息。
樓藏月坐了一小會兒,暈眩已經緩過來。
她身為秘書,禮數一向周全,也不想落人話柄,站了起來,禮貌疏離:“多謝聶小姐和聞總,剛才幫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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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延舟目光從她那不知是困倦,還是疲憊的臉上掠過,看著她那雙水霧蒙蒙的眼睛,神色不明。
聶連意上前握住樓藏月的手:“我們是老同學,不用這麼客氣。隻是藏月,你一個人要怎麼查?要我們幫你嗎?”
樓藏月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婉拒了:“我心裡已經有數,不麻煩聶小姐和聞總。”
她沒有求助,也拒絕幫忙。
聞延舟神色輕沉地注視她。
佣人走過來:“聞先生,客房已經準備好,在二樓。”
聞延舟冷淡:“走吧。”
聶連意最後擔憂地看了樓藏月一眼,才跟聞延舟一起上樓。
兩人走得很近,幾乎是肩膀碰著肩膀。
樓藏月還聽到聶連意對聞延舟說:“聞總,樓小姐在賀家,人生地不熟,又是一個人單槍匹馬,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麼可能找得到兇手,老夫人強人所難,我們幫一幫她吧。”
“……”
聶連意就算是好意,但樓藏月聽著有點膈應。
就是不知道是膈應聶連意,還是膈應聞延舟。
第308章 暈過去
樓藏月抿了下唇,看向月嫂:“請問,怎麼稱呼?”
月嫂哼了一聲,轉開頭,一副不願意配合她的樣子。
樓藏月面不改色:“老太太讓我調查這件事,隻要我能找到投毒的人,別說是你,整個賀家莊的人,我都可以問,你要是不配合我,我會懷疑你做賊心虛,並且把我的懷疑告訴老太太,那時候賀老太太會怎麼處置你,我就不知道了。”
她這話是說給月嫂聽,也是說給其他賀家佣人聽。
她的調查需要他們配合,她隻能拿著雞毛當令箭。
這個恐嚇很有用,月嫂的臉色立馬變了變,不敢再拿喬了:“我、我姓趙,他們都叫我趙姨。”
聞延舟走到二樓,回頭看,客廳的樓藏月已經有條不紊地詢問起月嫂,一副打定主意要自己查這件事的樣子,他又有些負氣地收回目光。
然後停住腳步:“先不去房間了。”
帶路的佣人停下腳步:“那您……”
聞延舟:“賀夫人的房間在哪兒?”
佣人愣了愣:“夫人的房間?”
聞延舟眸底暗光流轉,交代了聶連意一件事。
……
樓藏月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隻是坐在沙發上想著事情,不知不覺閉上眼睛,然後就短暫地失去意識,還是月嫂把她推醒的。
“喂,喂,你要睡別在這裡睡啊。”
樓藏月懷疑自己不是睡著,而是暈過去。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她有點心煩,氣息也很燥,呼吸像火爐一樣烘烤著,身上卻一陣陣地發冷。
偏偏月嫂還嘟囔個不停:“老夫人就給了你一個晚上,你還敢睡覺,你是想認命了?你要認命了我怎麼辦啊?你別連累我也倒霉啊。”
樓藏月要是沒找到真兇,她沒準會被追究失責,可能就要丟工作了。
樓藏月難受地說:“別念叨了,我已經有思路了。”
月嫂狐疑地看著她:“你坐在這裡睡一覺,就有思路了?”
樓藏月咳嗽了兩聲,道:“首先,投毒,說明對方是蓄謀已久,不是臨時起意,否則沒地方弄藥,所以這個人,跟你們賀家,是有舊仇的。”
月嫂愣愣地聽著:“然後呢?”
“剛才賀夫人說,小小姐在樓上輸液,沒有住院,也就是說,毒性不強。這個人敢投毒,卻不敢用劇毒,要麼是跟賀家的仇沒有深入到要人命的地步,要麼就是膽子小,隻敢小報復,不敢動真格。”
月嫂仔細一琢磨,覺得很有道理啊,連忙往前兩步:“還有嗎?你還想到什麼?”
樓藏月抬起眼。
她看到月嫂瞳眸裡自己的倒影,樓藏月覺得自己的臉很燙,但那溫度好像還沒突破表皮,月嫂眼裡的自己,臉色還好好的。
樓藏月繼續說:“孩子受苦,最痛苦的就是親生母親,看賀夫人那個樣子,她今天肯定很難受吧?”
月嫂忙不迭點頭:“是啊,我們夫人平時不這樣的,她特別溫柔,對我們佣人都很好,從來不說一句重話,更別說動手打人。”
樓藏月扯了一下嘴角:“所以這個真兇,應該是跟賀夫人有過節的人,她是在通過孩子,報復賀夫人——你們夫人,平時有冤家嗎?”
這個……這個月嫂就不太知道了,她說到底隻是負責照顧孩子的下人而已。
樓藏月環顧了客廳一圈,很快就看到一個正對著樓梯的探頭。
這個探頭,肯定有拍下昨晚所有上樓去看孩子的客人:“把監控錄像給我看看。”
月嫂積極配合,跑去安保處要來了監控,將平板拿給樓藏月。
樓藏月將昨晚上樓的客人挨個截圖下來:“帶我去見賀夫人。”
她能知道真兇是誰了。
月嫂現在對她就還挺佩服的,剛才那一通分析太專業了:“你隻是秘書嗎?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偵探呢!”
樓藏月淡淡笑笑。
她可是首席秘書,怎麼會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
剛才隻是身體太難受,心裡又平靜不下來,才說不出什麼話,暈睡那麼一小會兒,讓她清醒很多。
……
月嫂帶她去了賀夫人的房間,意料之外的是,聞延舟和聶連意也在。
聶連意摟著賀夫人的肩膀,才短短一會兒,兩人似乎就從剛認識,發展成了閨蜜。
樓藏月滾燙的眼皮,輕輕跳了跳。
第309章 他聽話
小沙發上的賀夫人,看到樓藏月進來,眼底還有些不滿。
樓藏月混跡職場這麼多年,對這種程度的冷臉沒有感覺:“賀夫人,我有找到投毒真兇的思路,隻是需要您指認,您……”
“藏月,你先別說話。”
聶連意直接打斷樓藏月,樓藏月一頓。
聶連意柔聲細語對賀夫人道,“靜然,我知道你因為孩子受苦很難受,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更應該找到真兇,讓那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解了心頭之恨,你說呢?”
這會兒已經很晚了,凌晨一點多,賀夫人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眼白都是熬紅的血絲。
但一刻沒有找到真兇,她的心就一刻安定不下來,沒辦法去休息,所以最後她點頭了。
樓藏月張嘴要說話,聶連意就又先一步道:“延舟,你說吧。”
樓藏月:“……”
剛才在樓下客廳還隻是“聞總”,現在就直呼“延舟”了。
樓藏月朝那個男人看去。
這不是臥室,是書房,但因為房間裡都是女性,聞延舟就沒有走進去,隻站在靠門的位置。
熬到這個時間點,人人臉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些許疲憊,他的神色卻一如既往的清明,清冽,清淡。
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裝,長身玉立,貴氣如斯,仍舊是令人不敢靠近,不敢高攀的存在。
聞延舟抬起眼,樓藏月不動聲色垂下眼,耳邊是他低沉的嗓音。
“投毒的人,應該是跟賀夫人有過節,TA早就準備好東西,就等著滿月宴這天,賀家亂糟糟,人多眼雜,趁亂下手。”
樓藏月心口漾開一絲漣漪。
他的想法,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但也難怪,這件事本來就不難分析。
她想得到的,聞延舟怎麼可能想不到?
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想得到,隻是要分願意說,和不願意說。
他對她是寡情,作證都不願意,但聶連意開口,他就言聽計從。
讓他幫她說話,他就幫她說話;讓他分析案情,他就分析案情。
好聽話的聞總。
月嫂也覺得聞延舟說的那些,和樓藏月說的那些差不多,不禁小聲道:“那樓小姐都說中了啊。”
聶連意看過去:“藏月也想到這些了?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我還怕你應付不了,勸著延舟幫你呢。”
樓藏月突然明白,自己剛才在膈應什麼了。
她膈應聶連意這種,若有若無的,炫耀和顯擺的語氣。
她是在向她展示,她是能“差使”聞延舟,讓聞延舟言聽計從的人。
她看著聶連意,聶連意微微一笑,笑裡果然是別有意味。
樓藏月想,應該是因為,她跟聞延舟一起去了洛菲山莊,使得她覺得,她會是她的情敵,所以迫不及待地向她宣示主權。
她沒興趣跟她雌競,她非要競的話,她可以給她提供另一條賽道。
樓藏月一臉真摯道:“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難怪聞總這麼聽你的話,除了白小姐,我還沒見過聞總對哪個女人這麼另眼相待呢。”
聞延舟皺眉:“你提什麼白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