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是我難得的假期泡湯了,想跟男友沈飛約會都得湊時間。


 


暑假過半,有天我哥來接童童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對我說:「對了,你每年都帶大郎體檢嗎?」


 


我不明所以:「當然啊,這是必須的。」


 


「它……沒什麼問題?」


 


「哥,你什麼意思啊。」我聽著怎麼不對味呢。


 


「沒、沒什麼,媽還沒回來啊。」


 


「嗯,她說今天有個會,要晚點回來。」


 


我哥走了以後,我琢磨我哥說的話,越想越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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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他帶孩子,沒要他一分錢,還經常搭錢給童童買零食。


 


我還沒說什麼,他倒先嫌棄上大郎了?


 


矮腳貓見我不開心,一扭一扭地走過來,它最近又胖了,肚皮都貼到了地上。


 


我張開手,大郎一下子跳到我的腿上,「咪咪」地叫著用腦袋蹭我的手心。


 


我抱起它,把臉貼到大郎柔軟的毛上,感覺內心都被治愈了。


 


心中默念:反正沒剩幾天了,為了我媽,我再忍幾天。


 


6


 


隔天,我正陪著童童看動畫片,嫂子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小榕啊,關於你的貓的事,昨天你哥都跟你說了吧。」嫂子開門見山。


 


我突然明白了,昨天我哥其實是替嫂子傳話,不過顯然有些話他沒說出口。


 


我心裡大概猜到她想說什麼,於是我決定先裝傻:「我的貓?怎麼了?我哥沒說啊,我不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接著說:「小榕啊,我最近上網查,貓的身上有那個什麼弓形蟲,懷孕的人接觸了,對胎兒不好。」


 


「哦,是嗎?好像聽說過,不過嫂子,你最近都沒有來過,你怕被大郎傳染上啊。」


 


「可是我之前不是來過嗎?我想想可害怕了,你確定大郎沒得病?」


 


我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唉,嫂子,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這兩年都忘帶大郎打疫苗了,這還真不好說呢。」


 


嫂子一聽,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明知道,你還……算了,現在還來得及,你快點兒把貓處理了,扔了,或者送人都行,就是不能養了。」


 


我的心中一萬頭草泥馬飄過:「不是,我又沒懷孕,為什麼不能養?」


 


「可是我懷孕了啊,我肚子裡有你的小侄子,現在童童在你那兒,每天回來渾身都是貓毛,也不知道成天都幹什麼了……他要是傳上了,我就有被傳染的風險!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敢賭!」


 


嫂子這麼一說,倒提醒我了,我幫她帶孩子這件事風險太大了。


 


雖然大郎是健康的,可一旦胎兒有個萬一,矛頭很有可能就會指向我。


 


想到這兒,我正襟危坐,嚴肅道:「嫂子,你說得對,童童確實不能再來我家了,風險太大了。」


 


嫂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等會兒,我沒說不讓童童過去啊。」


 


「可是,我家有貓啊,你不是怕傳染嗎?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把貓送走的。」


 


「絕對」兩個字我狠狠地加了重音。


 


嫂子說話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小榕,你也太不懂事了!是畜生重要,還是你的侄子重要!」


 


我也火了,對著話筒大聲地說:「請你不要叫我的貓『畜生』,在我的心裡,它跟我的家人沒兩樣!如果你非要問誰重要,我也可以回答你,大郎在我心裡,就是比你現在懷著的孩子更重要!」


 


說完,我狠狠地摁斷了電話。


 


她說的那句「畜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大郎是我親手接生的,它的媽媽毛團,陪伴了我的整個青春,還陪我渡過了爸爸的生病、去世。


 


因為有它,我熬過了那段灰暗的時光。


 


我把大郎當作毛團生命的延續,我無法說出它對我的意義。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童童和大郎都在看我。


 


我摸了摸童童的腦袋:「估計你很快就不能來奶奶家玩了。」


 


「啊,為什麼啊?我好喜歡奶奶家的,奶奶家還有大郎。」童童哭喪著臉。


 


我問他:「你難道不願意跟媽媽在一起嗎?」


 


童童搖搖頭:「媽媽在家總是發脾氣,弄得我心情也不好。」


 


我笑了笑,小鬼頭還會說心情不好,隻是這次我真的不能再心軟了。


 


7


 


晚上我媽下班回來,告訴我她明天要去外地考察項目,至少要一個星期。


 


我對她說了今天的事情,把我媽也氣得夠嗆。


 


她說:「榕榕,媽媽知道你這段時間辛苦了,我這就跟你哥說,以後孩子都自己看,剩下的假期,你跟沈飛出國旅遊,媽給你拿錢。」


 


我苦笑道:「我還要值班,恐怕是去不了了。」


 


沒想到第二天,童童還是被送過來了。


 


我在門口拉住我哥:「嫂子說家裡有貓,怕得病,你還是把童童帶回家吧。」


 


我哥不屑地說:「你別聽她的,聽風就是雨的。」


 


見童童已經進了屋,我隻好說:「這是最後一天了,一旦有什麼意外,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而且我明天要去學校值班,你來了我也不在。」


 


第二天一早,我就搭地鐵去了學校。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的。


 


一到下班時間,我就趕忙收拾東西回家。


 


用鑰匙打開門,家裡安安靜靜的,一片漆黑。


 


「大郎,媽媽回來了。」我順手打開燈,一邊換拖鞋,一邊呼喚大郎。


 


平常大郎早挪著它的小短腿朝我撲過來了,可是今天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大郎不見了!


 


我挨間屋子地找它,我開始幻想它是不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以前大郎就曾經藏在衣櫃裡,默默地看我滿頭大汗地找了它兩個小時。


 


但是這次,我知道不一樣,大郎確實不在這間屋子了。


 


我哭著給沈飛打電話,很快地,沈飛來了。


 


我已經六神無主了,沈飛比我冷靜,他問道:「今早你走的時候,開窗了嗎?」


 


我搖搖頭,我不記得打開過窗,回來的時候窗子也都是關著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大郎是從大門離開的,今天家裡有誰來過嗎?」


 


「我媽出差了,家裡沒人——」


 


猛地,我想到了我哥,他會不會白天來過,見我不在又走了?


 


我一下子抓起了手機,打給我哥:「哥,你白天是不是來家了?」


 


「我沒去啊,你不是說你值班嗎,我就帶著童童來單位了,怎麼了?」


 


「大郎不見了。」我哽咽道。


 


「榕榕你別急,是不是你出門的時候它跟出來了,它是家貓,不會走遠,你現在周圍找找,用不用我過去?」


 


「沈飛在,我們先自己找找。」


 


「怎麼啦?」


 


「榕榕說大郎不見了。」「


 


哦,丟就丟了唄,有什麼好找的。」


 


電話裡傳來嫂子與我哥的對話。


 


我沒工夫與她計較,掛了電話,決定抓緊時間在小區裡找一找。


 


大郎一直被養在家裡,沒吃過苦,小區裡還有野貓,我怕它受欺負。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我與沈飛打著手電筒,周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嗓子都喊啞了,也不見大郎的身影。


 


「別找了,估計不是自己跑的,我們去物業調監控看看。」沈飛說。


 


物業辦公室就在小區裡面,晚上有人值班。


 


我們進去說明來意,工作人員很痛快地就給我們調監控看。


 


監視器顯示,今天上午十點,一個女人提著一隻籠子,匆匆地出了小區。


 


籠子裡面關著大郎,而這個女人正是我的嫂子。


 


8


 


當我看到那張臉出現在畫面上時,我感到渾身都被點燃了。


 


物業的人還在對我說著什麼,可我什麼都聽不到,耳邊全是空洞的噪音。


 


我此時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馬上衝到我哥家,去質問嫂子,她到底把我的貓怎麼了!


 


「榕榕,你先別著急,肯定有辦法的。」沈飛用手扶住我的肩膀說。


 


「我要去找她。」我咬著牙說道。


 


沈飛一邊試圖安撫我,一邊開車把我送到我哥家裡。


 


我哥住的房子位於市裡的高檔小區,都是低層洋房,一梯一戶。


 


出了電梯,我就開始砸門,沈飛跟在我後面。


 


我哥開的門,一看是我,滿臉詫異:「榕榕,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大郎找到了嗎?」


 


「呵呵,這得問問你老婆!」


 


「哎喲,怎麼了呀,氣勢洶洶的!」


 


嫂子穿著寬松的真絲睡衣,挺著肚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姚雪嵐,我問你,你把大郎弄哪兒去了!」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嚇人。


 


「哦,我聽你哥說了,你的貓丟了,嘖嘖,我就說過,貓是畜生,養不熟的,說不定跟哪個野貓跑了吧。」


 


我一巴掌扇了過去,給她打得一個趔趄,臉上頓時浮出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我再問你一遍,你把我的貓怎麼了!」我一字一頓地說。


 


嫂子「撲通」一下坐到地上,扯著嗓子哭了起來:「何小天!你個沒用的,你就讓你妹這麼欺負我!」


 


我哥看了看我,想上去扶又不敢。


 


他了解我的性子,我平時脾氣很好,一旦生氣了,那一定是對方做了極其過分的事。


 


何況他知道大郎在我心中的位置,做別的可以,就是不能動我的貓,這是底線。


 


嫂子見沒人理她,嚎得更大聲了:「這是什麼世道啊,沒有天理啊,怎麼什麼事兒都往我的頭上賴,何小天,你就不該娶媳婦兒!你就跟你媽、你妹過一輩子算了!你結什麼婚啊!」


 


我忍不住了:「你給我閉嘴!是你把大郎從我家帶走的,你要抵賴嗎?小區裡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早就從各個角度把你拍得一清二楚了!」


 


嫂子一聽,頓時止了哭聲,在我哥的攙扶下,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轉頭,她換上了另外一張臉,輕蔑地、得意揚揚地對我說:「沒錯,何榕,我今天就明白告訴你,你的貓就是我帶走的,我給扔了,你找不回來了。」


 


我壓抑著怒火:「你扔到哪兒了?告訴我位置。」


 


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了,拖得時間越久,找回來的概率就越低。


 


「我也忘了,我打了輛出租車,讓師傅隨便開,好像是個什麼馬路邊兒上,到地方我就把貓給放了,放心,我把籠子打開了。」


 


我腦子裡浮現出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大郎孤單的小身影,它一定非常害怕,或許它已經……


 


我不敢往下想,沈飛攬著我,右手輕輕地捏了捏我的肩膀,我才不至於站不穩。


 


我哥本來任由嫂子掛在身上,聽到這話,一下子把嫂子的手從胳膊上拿了下來。


 


「所以,大郎真的是你扔的?」我哥一臉震驚。


 


「是,是我扔的!你怎麼也跟我瞪眼?不就是個畜生嗎!在我們村兒,就算是養了好幾年的狗,也照樣能S了吃狗肉!我就是不理解你們這些城裡人,把一個畜生看得比人還金貴!


 


我就是故意扔的,要不是我膽兒小,我肯定把它弄S!要怪就怪你自己,何榕,我讓你處理了,你偏不處理,你還說你的貓比我肚裡的孩子都精貴!沒錯,我就是要報復你!」


 


「你……」我哥捏緊了拳頭,忍了又忍,幾度抬起手臂又放下。


 


「怎麼,你還要打我?何小天,你這個窩囊廢,你現在還敢打老婆了?來,你打,你往這兒打!」嫂子拿著我哥的手,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臉上拍。


 


我哥面色鐵青,看著曾經溫順可愛的妻子。


 


「夠了!」我大喊,「姚雪嵐,你不是不肯告訴我位置嗎,那好,我隻能報警了,你這算盜竊吧,我看看面對警察你說不說。」


 


說著,我就在手機上按下了「110」。


 


嫂子一看我真要報警,頓時慌了:「你別報警,我告訴你,在京海大酒店門口。」


 


那個地方離我家足足地有十公裡!


 


我看了一眼沈飛,他衝我點點頭,現在過去,也許還能找到大郎!


 


走之前,我用手指著嫂子的鼻子:「姚雪嵐,你最好說的是真話,要是找不到大郎,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9


 


我和沈飛很快地就到了京海大酒店,可哪裡還有大郎的身影。


 


我們一邊問一邊找,一直找到天亮也沒找到。


 


正好今天沈飛輪休,他陪我去印了百來張尋貓傳單貼在附近,在下面寫上了我和沈飛的電話。


 


重金酬謝下,希望有好心人能把貓送回來。


 


整整一天,我什麼都吃不下,也不想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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