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到底,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搖擺不定的謝長宴。
他才是最該被懲罰的那個!
從前我還未穿越時,看見那些小說中的女主角。
被渣男虐身虐心後,用自己的S來懲罰他們,隻覺得可笑。
這是多麼大的懲罰啊!
雖然男主角們得到金錢、財富、權勢,得到了一切。
可他們失去了女主,失去了女主的愛,餘生都隻能在痛苦悔恨中度過。
多麼強大的報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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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可笑!
我絕不要這樣。
想到這,我問系統:「我找的人到京城了嗎?」
系統:【嘿嘿,明天就到嘍!】
我有些訝異:「怎麼這麼快?」
從嶺南到京城,少說都要半月。
即使我提前圖謀,也不該在我S後第三天就能趕到。
除非——
我看向系統:「主系統真是為了懲罰我才讓我留在這七天的?」
系統沉默片刻,結結巴巴開口:
【呃,這,那個——
【主系統說,看著曾經最愛的人身敗名裂、失去一切,怎麼不能算是一種懲罰呢?】
13
我「S」後第三日。
謝長宴把自己關在我的院裡,閉門不出,也不肯將「我」下葬。
老夫人整日以淚洗面,求神告佛。
罵我是個禍害,S了還讓府中上下不得安生。
這時,從嶺南來的一位老婦人敲響了平陽侯府的大門。
「歡兒小姐,我來給小少爺和小小姐送生辰禮來了!」
正堂裡,謝長宴面容陰翳。
「你是說,那對龍鳳胎今年才六歲?」
老婦縮了縮脖子:「是,是啊。
「當年還是老婦親自為歡兒小姐接生的呢,我不可能記錯。
「少爺小姐的生辰就在下月初八,是個頂頂吉祥的好日子。」
謝長宴臉上青白交加。
系統無情嘲笑:【哇,真是好大的一頂綠帽子!】
我點點頭。
是啊。
若是說宋景歡是在未出閣前就懷了謝長宴的孩子,那孩子滿打滿算如今也該七歲了。
可現如今,這老婦卻說那對龍鳳胎還未滿六歲。
這不是綠帽子是什麼?
我飄在謝長宴上空,清楚地聽見他的牙齒咔咔作響。
偏偏老婦人看不懂臉色,還在四處張望:
「哎,你家老爺呢?
「當年他和宋姑娘一起借住在我家,真是一表人才啊。」
謝長宴這段時日疏於打理,狼狽不堪。
老婦人竟是將他當成了侯府管家!
謝長宴神情更難看了。
聰明如他,怎會不明白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宋景歡所謂的以S明志,所謂的僥幸撿回一條命,都是謊言。
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和那私生子給自己演的一場金蟬脫殼。
那私生子多半是出了事,宋景歡又見侯府並未落敗,便又起了歪心思。
謝長宴閉了閉眼睛。
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把宋景歡和那對野種給我帶出來!」
老婦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
細細打量謝長宴一番後,臉色也古怪起來。
14
宋景歡跌跌撞撞被帶到正廳時,還以為謝長宴回心轉意了。
她理了理自己蓬亂的頭發,含羞帶怯地軟軟喚了聲:「夫君。」
下一秒,她看見顫顫巍巍站在一旁的老婦人,身形一僵。
再看看面色鐵青的謝長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整個人軟倒在地上,連帶著那對龍鳳胎也不知所措。
謝長宴鉗住她的下巴,聲音冷冽似冰:
「宋景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不是你,我和阿漾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宋景歡突然大笑出聲,語氣中滿是譏諷。
「謝長宴,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覺得是我害你們生離S別,成了怨侶?
「若不是你既要白月光又要朱砂痣,心裡對我這個所謂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又舍不得宋景漾對你的百依百順,事情如何會變成這樣?
「是,我確實不無辜,如今落到你手裡我也認栽。
「可你捫心自問,自己又是什麼好貨色嗎!
「我害S了宋景漾?不!
「一步步將她逼上S路的人——正是你啊,謝長宴!
「怎麼?我S時,你愛我愛得難以自拔。如今她S了,你又覺得自己最愛的人是她了?」
「住嘴!」謝長宴暴怒出聲,抬手結結實實給了宋景歡一巴掌。
宋景歡的臉肉眼可見紅腫起來。
可她絲毫不懼,啐出一口血沫。
「莫非你謝長宴隻愛S人不成?
「真這麼愛,你怎麼不去殉情啊?
「現在來裝什麼深情種!我呸,賤不賤啊?」
謝長宴雙目赤紅,額頭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SS瞪著宋景歡,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好,好樣的!」
宋景歡冷笑:「有本事,就S了我們!」
謝長宴抬手抹去唇邊的血,抹在宋景歡臉頰上。
宛若惡魔低語:
「想S啊?沒那麼容易。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漾兒是庶出麼?
「我要把你削成人彘,嫁給世間最低劣的乞丐做妾,讓你餘生求生不得,求S不能。
「至於這兩個野種——」
謝長宴冷眼看向謝池南和謝歸煙,似笑非笑。
「男的便賣去南風館,女的送去娼館!」
可憐的老夫人又一次顫巍巍從佛堂趕來,便聽見如此驚駭的一句話,差點直接撅過去。
「謝長宴,他們畢竟是你的孩子啊!」
謝長宴負手而立:「不,娘親,他們是那私生子的孽種。」
老夫人如遭雷擊,視線掃過沉默不語的宋景歡,又看看被堵住嘴,瑟瑟發抖的龍鳳胎。
最終兩眼一閉,結結實實撅了過去。
15
我「S」後第五日。
謝長宴終於願意將我放入棺材裡,卻還是不肯將「我」下葬。
他拂過我漸漸潰爛的面頰,一遍遍向我說對不起。
可我和系統飄在他頭頂,隻覺得聒噪。
短短四天,侯府仿佛變了個樣,所有地方都是靜悄悄的,沒半分人氣。
我飄到老夫人在的佛堂。
年近六旬的老夫人跪在蒲團上,虔誠禱告。
嘴裡說出的話卻狠毒得令人心驚。
「宋景歡,宋景漾,你們兩姐妹將侯府攪得天翻地覆,S後必定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系統冷笑:【哇,沒想到她一大把年紀還這麼惡毒!
【宋景歡就算了,事到如今竟然還將錯怪到你頭上。
【這些年要不是你幫扶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她娘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我淡淡道:「升米恩,石米仇,人性如此。」
系統撇撇嘴:【嘖!】
不過,它很快又幸災樂禍起來。
愉快的開始倒計時:
【5、4、3、2、1!】
【嘿嘿,好戲來咯~】
隨著話音落下。
砰砰砰!
侯府大門再次被人敲響。
這次,來的人正是老夫人的弟弟,顧斯啟。
堂屋裡,顧斯啟跪在老夫人腳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姐,你這次一定要救我!
「爹娘早逝,是我們互相扶持才有的今天,你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你不救我,還有誰能救我啊!」
老夫人沉默地嘆了口氣,揮揮手吩咐賬房取銀子來。
「說吧,你這次又輸了多少錢?」
顧斯啟嗫嚅一聲:「五、五千兩……」
「什麼?」老夫人單知道自己這胞弟荒唐,卻不知他如此荒唐。
顧斯啟振振有詞:「那賭場玩不起,出老千,我一時不察才著了他們的道。
「等下次,我一定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顧斯啟又連忙賣乖。
「好好好,我不賭了,可阿姐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被那群要債的逼S啊?
「我保證,這一定是最後一次!」
老夫人還能怎麼辦?
她對這個胞弟向來毫無底線。
顧斯啟稍微哭鬧一下,便能想起從前那些相伴而行的艱難歲月。
再硬的心,也都軟下來了。
就在這時,賬房面色難看地回來了。
「夫、夫人,如今賬上,能拿出的現銀隻有三百兩了……」
老夫人一驚,「怎麼可能?」
16
我冷笑。
怎麼不可能。
侯府當年差點被抄家,轉危為安後獨留下個空殼子。
老夫人是樂得當甩手掌櫃,一心禮佛,不問世事。
全府上下一瓦一木,都是我耗費心血和金錢,一一重塑。
宋景歡當侯府是個香饽饽,眼巴巴跑來搶,卻不知真正的錢都在我的私庫中,侯府根本是個連給下人月俸都捉襟見肘的地方!
老夫人接過賬本細細打量,臉色越發難看。
因此也就沒注意到,顧斯啟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恨與算計。
「阿姐,既然你如今遇到困難,做弟弟的也不能落井下石,我陪你說說話吧!」
老夫人大為感動,當即屏退眾人,姐弟倆好好說些體己話。
可沒想到,下人剛剛離開,老夫人正欲開口說說這段時日自己碰見的糟心事。
顧斯啟驟然拿起花瓶朝她頭上狠狠一砸。
老夫人捂著自己的頭,難以置信看著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弟弟。
顧斯啟冷哼一聲:「什麼庫中空虛,全都是做戲給我看!
「偌大個平陽侯府,怎麼會連區區五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姐姐,你終究還是厭棄了我。
「既然你不仁,也莫怪我不義了!」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拿走老夫人身上、屋裡的首飾銀錢,甚至翻箱倒櫃,找到了幾張地契。
最後,他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老夫人一眼,騙外面的下人說老夫人累了正在休息,便吹著哨子揚長而去。
老夫人不停地掙扎,可最終還是慢慢地垂下雙手,S不瞑目。
系統嘖嘖兩聲。
【這叫什麼?
【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傳到謝長宴耳中時,枯坐在棺材前的謝長宴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他突然抬頭望向虛空,口中喃喃自語。
「景漾,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是你在找我報仇對不對?」
他眼角劃過一行清淚。
「對不起,阿漾。」
我靜靜看著他,聽他對我聲淚俱下的懺悔,心中無悲無喜。
17
我「S」後第七日。
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自從「我」S後,老夫人沒了,小侯爺瘋了。
新找回來的少夫人和少爺小姐也全都下落不明。
如今到了發月例的日子,連一分錢都沒見到。
人人都說侯府要完了,是我來找謝長宴索命了。
下人們跑的跑,散的散。
徒留幾個從小看謝長宴長大的老僕,幹些打掃院子的粗活。
謝長宴已經絕食六日,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整個人形容枯槁,陰鬱無比。
曾經那個郎絕獨豔、恣意瀟灑的小侯爺。
終究和那些舊時光一起,永遠埋藏在了過去。
系統唏噓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說完,又偷瞧我的神色。
見我無波無瀾,才繼續道:
【其實……侯府這個結局是無法避免的。
【宿主你當年攻略成功後選擇留下, 用自己所有的任務積分換回了謝長宴氣運,才有了後來侯府的輝煌。
【如今你走了,小世界回歸正軌, 謝長宴又變回那個普通人, 之前擁有的一切自然都要還回來。
【這是順應天道和主系統的結果。】
我嘆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又最後咽了回去。
第七日夜。
像是預料到了什麼那般, 謝長宴突然趕走了府中剩下的所有人。
幾個時辰後, 一伙匪盜衝進了侯府。
謝長宴不為所動,冷眼看著他們一件件搬走府中的那些金銀珠寶。
直到——他們試圖靠近「我」的棺材。
謝長宴拔劍而起,寒光閃過,瞬息間, 幾人身首異處,匪徒們這才不敢靠近。
那匪首啐了一口,笑罵:「謝長宴,你可還記得我?」
正是八年前, 謝長宴奉命誅S, 最後卻逃脫的匪徒!
18
他見謝長宴如今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冷笑。
「這次, 可沒什麼舍生取義的小娘子來救你了。
「哦, 我忘了,那痴情的小娘子如今正躺在棺材裡S不瞑目呢!」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謝長宴一會,突然勾唇一笑。
「我不S你, 你如今活著, 可遠比S了痛苦!」
他臨走前,放火燒了平陽侯府。
熊熊烈火衝天而起, 火光照亮謝長宴的面龐。
直到此刻我和系統才看清——
他的嘴角竟然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他提著佩劍, 一步步朝我的棺材走去。
突然,他回頭望向虛空。
目光如有實質, 仿佛和飄著的我對上了視線。
他說:「阿漾, 我來找你了。」
然後,他毫不猶豫提劍自刎。
猩紅血液在空中激出道漂亮的血花。
他閉上眼,伸出雙手,用最後的力氣想將「我」擁進懷中。
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
「我」的身體在他面前化作點點星光, 消失不見。
謝長宴發出哀戚的悲鳴, 含恨閉上了眼。
我輕輕呼出口氣, 對系統笑道:
「走吧,我們回家。」
19
蟬鳴聲聲, 樹蔭斑駁。
我躺在床上,小腹上裹著厚厚的繃帶。
謝長宴在一旁焦急地給我煎藥。
我聽見系統歡欣鼓舞的賀喜。
他們是一家人?
「(「」【攻略對象目前好感度 100%!
【任務完成,你是選擇回家還是留下?】
我看了看床邊的謝長宴, 他笑著望向我。
「別急阿漾, 藥馬上就好。」
我點點頭,也露出個燦爛的笑。
謝長宴看呆了, 沸騰的藥液溢出, 這才手忙腳亂地垂頭整理。
趁著這個工夫,我對他無聲道:
「對不起謝長宴,我要——
「回家啦!」
在即將脫離世界的那刻,系統若有所感地回頭望去, 隨即震驚地瞪大眼睛。
隻見謝長宴垂下的臉頰上,汩汩淚水蜿蜒而下。
系統聽見他說:
「沒關系,我會……找到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