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做,結果,我成了下地獄的人。
蘇如煙像個瘋子一樣對著我拳打腳踢,我狼狽地閃躲,卻還是砸到了泥地上。
那一刻,仿佛是自尊都遭到了碾壓,我才驚覺,我愛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從未有過的悲痛,迫使我隻想遠離蘇如煙,之前是不想爭執,現在是多看一眼嫌惡。
我的面色慘白如紙,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平靜說道。
「蘇如煙,我們離婚吧,我成全你和徐俊澤。」
而徐俊澤看完了全程,才假惺惺地跑出來勸架。
「煙煙,過往如煙,我早就原諒祁安了,你也別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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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S了,他不過是瘸了一條腿,我早就不欠他了。
煙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隨時都願意回到你的身邊。」
蘇如煙翻滾著怒火,再也沒有了推脫。
她SS地盯著我的眼眸,仿佛想要從我的眼中看出一絲的留戀。
「祁安,你別後悔。」
8.
護工阿姨走後,我請過幾個護工,不過找的都是男的。
可是,我還是被傳了謠言,說我受刺激後喜好男風。
不用想就知道是徐俊澤,因為他曾用蘇如煙的手機給我發來照片,字句挑釁。
【祁安,蘇如煙根本就不愛你吧!你看她在我身邊,多溫柔體貼!】
那是蘇如煙親手給他下廚、斥巨資給他買禮物,還有和他躺在一張床的照片。
他一個患絕症的人,氣色看起來比我還健康,我不得不懷疑,他其實是沒有病的。
可是,我是真的病入膏肓了,無暇顧及他四處蹦跶如跳梁小醜。
醫生說我的腿疾復發,讓我盡快安排手術。
我短短的時間內瘦了十幾斤,而請來的護工因為價錢給得不高,對我也不算盡責任。
我貪生怕S地苟活著,飽一頓飢一頓,身上更是時不時會有惡臭,我控制不住地崩潰,時不時就割脈,緩解心理疼痛。
逐漸地,我喪失了作為人的自尊,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現在還時不時有人給我的家裡塞動物屍體。
無非就是罵我,惡人有惡報、是個下流的賤男人、破壞別人幸福的第三者等等,那應該是徐俊澤的瘋狂粉絲做的。
去民政局籤字的時候,我想讓自己穿得體面,可勉強換完上衣,已經是大汗淋漓,好不容易積攢的自信在那一瞬間,四分五裂。
男護工看不過去,嘴巴罵罵咧咧地來了句。
「瘸子有什麼自尊可言,我不幫你不得忙活到什麼時候,浪費表情。」
那一瞬間,我臉上全是木然和說不出的無能憤恨。
以前還會一個人發脾氣捶打著根本使不上勁的大腿肌肉,然後又積極地爬起來做康復治療。
現在,在聽到腿疾復發存活率不過 10% 的時候,便覺得能多看到一天太陽,都是偷來的幸福。
這些,都是蘇如煙不曾理解過的感受,也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痛楚,畢竟針不扎到自己的身上,都不知道疼。
好不容易換上了整齊的著裝去到了民政局,蘇如煙和徐俊澤早就等在了門口。
徐俊澤更是出言嘲諷:「瘸子就是瘸子,有了輪椅都走不快,真耽誤我們的時間。」
而蘇如煙在看到我瘦骨嶙峋的腕骨,她淡淡掠過後,皺了皺眉。
語氣有些許的傲然:「祁安,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一切在我瘸了腿的那一刻,都來不及了。
我啞了嗓,淡淡說道。
「進去吧,我們把婚離了。」
蘇如煙似乎沒想到我那麼硬骨頭。
她學著徐俊澤的姿態,睥睨著我。
「祁安,你現在就是廢人一個,求我,我還能多給你點錢。」
我搖了搖頭,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蘇如煙不爽地唰唰一筆劃過,力道大到快要穿破那張薄薄的紙張。
而沒有人知道,第二天的時候,我親手給自己的手術籤上了名字。
與此同時,那一份關於徐俊澤的調查,也寄到了警察局。
9.
我終究是沒能活下來。
醫生讓我多撐一會。
他說,就一會兒就好了。
他讓我想想家人。
我想了想,發現身為孤兒的我,早就沒有了家人。
而記憶中那甜美溫柔的蘇如煙,也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我頑強地想著如果還能再看一眼外面的晴天,想念陽光下的奔跑。
上天不僅沒眷顧我,反倒是把我的靈體,帶到了蘇如煙的身邊。
得益於我花重金調查買下的行車記錄儀拍下的犯罪證據。
徐俊澤在警察的調查下,被查出他不止一次涉嫌酒駕。
發現了之前的他更是撞S了人,可是,當時的他沒錢賠。
一個S心塌地的粉絲更是為了他變賣家產還被他 PUA 自S了。
他有了錢賠哪管粉絲S活,拿著錢便獲得了家屬的諒解,才沒坐牢。
而撞倒我的那次,是他心存怨恨。
他一直留意著蘇如煙的朋友圈,知道我和蘇如煙過得很幸福,也知道我經常出沒的地點。
所以,他撞我的那晚在酒精作用下,有些失控。
而他撞人的第一時間,給蘇如煙打去了電話,這才避免了警察第一時間將他逮捕。
而有了蘇如煙也讓他避免了坐牢,但是他怕東窗事發,就隻能多次捏造我逼迫他出國迫使他和蘇如煙分離的虛假事實。
不僅如此,他還故意拜託醫院的熟人給他偽造了絕症的病歷,憑借著他和蘇如煙的舊情,蘇如煙聽信了他的謊話,對我越來越憎恨。
而聽完了一切真相的蘇如煙,發了瘋地跑到我家門口,卻看到門口堆積了大量的動物屍體。
她忍著惡心敲門,卻看到了遺落一旁的紙條,發現上面全是寫滿了對我的惡毒咒罵。
而結清了工資的男護工也在這時找了上來,他應該是昨日忘記還我鑰匙了。
蘇如煙抓住男護工如救命稻草,她哭得淚如雨下,聲嘶力竭。
「祁安呢?祁安在哪!你快告訴我!」
男護工皺了皺眉,他一把甩開了蘇如煙。
「瘋婆子,你是祁先生的什麼人?」
蘇如煙顫抖著唇,哽咽著說。
「我是他的妻子。」
男護工可能是見慣了人情冷暖,語氣帶著漫不經心的輕嗤。
「呵,我做他護工那麼久,他被罵了那麼久,都未曾有人看過他。
你算哪門子的妻子,你再不說實話,我報警抓你了,又是那些瘋狂粉絲是吧!」
蘇如煙抓住了句子裡的重要字眼。
「什麼粉絲?」
男護工淡淡掃了她一眼,然後默默地把鑰匙塞進了地毯下面。
這是我交代的,反正我也給房東留言好了,到時候鑰匙就在地毯。
我做好了回不來的打算,可還是會在黑暗中的時候想起了護工阿姨的話。
活著才有希望,可我,S了。
S了的靈魂不會疼痛,卻不得不繼續待在蘇如煙的身邊。
她在男護工走後,開了鎖,進了我租的房間。
她拿著指腹一點點地觸碰著我穿過的衣服。
而那些衣服,我很多都收起放在衣櫃的最底層。
我不想看見那些靚麗得體的衣服,因為會無時無刻地提醒我過去回不去。
而蘇如煙更是把我的全部衣服翻了出來,她鋪在我的床上,躺了下去。
她將鼻腔枕了進去,深深地嗅著我的氣息,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
她喃喃自語道:「祁安,你究竟去哪裡了?我對不起你,你一定不要有事。」
10.
她躺在我的床上一天一夜,可還是見不得我的身影。
她翻來覆去地重復撥打著我的電話,可她不知道,她的電話,早就被我拉黑。
像是失了理智,她竟然一時間沒有發現被拉黑,仿佛重復撥打,她就能再次聽到我的聲音。
她自顧自地說道:「祁安,為什麼你不聽我的電話,以前你三秒就會聽的……」
沒錯,我為她設置了專屬的鈴聲,讓她成為一個有安全感的妻子。
曾經的她在徐俊澤的關系裡患得患失,而我想最大程度地給予她安全感。
直到很久很久,她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她不吃不喝宛如行屍走肉般下了樓。
逮住一個小賣部老板,就讓老板借電話,老板感覺她精神失常,不想借。
她砸了幾百塊,嗓音沙啞又疲倦。
「老板,我老公不見了,求求你,借給我。」
這次,她撥了一遍就通了。
她高興地喊我的名字。
「祁安,我錯了,你去哪裡了?我去找你!」
而電話那端頓了頓,禮貌說道。
「小姐,請問你是S者的誰?」
蘇如煙徹底地瘋了。
她對著電話一頓亂懟。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我老公怎麼會S!他又沒有絕症!」
她音調拔高,店裡的人都看著這個失控的女人, 不明所以。
剛才還在發瘋的女人在聽到醫院地址後,漠然冷笑。
「夠了,祁安給你多少錢騙我?我給你雙倍, 不, 百倍!」
蘇如煙很少這麼失態, 她一貫是溫聲細語。
護士被她連懟了幾遍,也是沒了脾氣。
「神經病, 愛來不來。」
電話那端掛斷了。
而蘇如煙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呵呵一笑, 砸了老板的電話。
老板當即氣得想要打她。
下一秒, 她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
「祁安, 我的祁安S了……我老公S了。」
那一個瞬間,剛才還在憤怒的老板, 頓時熄了火。
老板輕輕拍了拍蘇如煙的肩膀,忐忑地吐出:「節哀順變。」
剛才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如煙隻是默默地轉了幾千塊給老板。
然後, 她又露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板, 騙你的。」
老板剛才還滿是同情的神態,頓時變得難以言喻。
「祁安,如果你S了,我怎麼辦?你不可以丟下我。」
「(而」就在我以為她會第一時間去醫院看我的屍體, 結果, 她若無其事地回家,吃飯,洗漱。
等到三更半夜,她一身紅衣來到了我的屍體面前,沒有了淚水, 她眼眸中盡是平靜。
不知道何時開始,她開了直播, 她一字一句地把我和她的戀愛史說了個遍。
然後, 提及徐俊澤的時候,她平靜的雙瞳裡, 全是悔恨和怨念。
「都是徐俊澤那個賤男人,我後悔了, 後悔聽信他的謊言, 害S我自己的丈夫。」
然後,她絮絮叨叨地解釋完徐俊澤的真面目後。
她關上了直播,已經有人覺察到她的情緒不對勁。
等到警察趕到, 她的血液流了一地,染著鮮紅的指節, 寫滿了對我的愧疚。
血色遺書成了這個醫院隱匿的秘密,而紅色裙身也成了最強的詛咒。
之後,都市傳說更是有了蘇如煙的一席之地,專門懲罰那些不知悔改的痴男怨女。
至於我,看完了她的懺悔,心底毫無波瀾,隻覺得遲來的懺悔太好笑了。
當黑白無常來勾走我的魂魄之時, 他們說, 蘇如煙下了地獄,要遭受劫難。
至於陽壽剩餘不到半個月的徐俊澤,不僅要下地獄,更要進入四十九次輪回接受思想改造。
而我, 喝了孟婆湯後,則是進入輪回重新投胎,下一世就是個無災無難的普通平凡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