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盡起養了我 5 年。
他愛我入骨,從未強迫過我。
「你想要的,哥哥都會給你。」
我卻想盡了一切辦法,隻為逃離他。
去倫敦的前一晚,他發瘋般地吻住了我:
「你這麼想和別人去英國?」
再回國,他身邊有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01
Advertisement
我是個孤兒。
我 13 歲那年,季川行S了。
他是我在孤兒院裡的哥哥,把我保護得很好。
他去酒吧裡賣過酒,去餐廳做過服務員,去街上發過傳單……
所有他那個年紀能做的零工,他都做了,且風雨無阻。
即使我在孤兒院總是被欺負,我也很快樂。
我就這麼在孤兒院院長和季川行的保護下長到了 13 歲。
季川行 16 歲生日那天,他去籤了器官捐贈協議書。
他卻在回孤兒院的路上,出了車禍。
我一直坐在院長媽媽的房間裡,等他的電話。
院長媽媽卻跑過來告訴我,他出事了,性命攸關。
當時我一直拽著院長媽媽的衣服,她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院長媽媽拿我沒辦法,帶我一起去了醫院。
我側目看到院長媽媽手裡器官捐贈協議書:
【受贈人:方野。
【年齡:16。
【電話:135……】
我鬼使神差地記住了那串數字,仿佛是拉住我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季川行被醫用車推出來的時候,上面蓋著白布,我沒有勇氣去看他一眼。
我的心在那一刻靜止了,我的世界坍塌了。
無助和絕望遍布了我的全身。
我不吃不喝了好幾天,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我隻想知道季川行到底去哪裡了,一直尋求無果。
院長媽媽告訴我,他在天上看著我,就像月亮和星星一樣。
「那要怎樣才可以變成星星?」
我問著院長媽媽,相信了這離譜的回答,並成為我 18 歲之前的信仰。
「我們爾爾以後上了大學就知道了。」
院長媽媽緊緊地抱著我,安撫地摸著我的頭。
那時的我很瘦,長得矮矮小小的。
孤兒院的小朋友都隻會欺負我。
除了季川行,全世界都在欺負我。
當院長媽媽發現我的手臂和小腿被我劃得沒有一塊好地兒時,終於帶我去了醫院。
我確診了抑鬱症。
「爾爾,這是川行的手機,你拿去吧。」
院長媽媽拿出了一個二手的手機給了我,她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院長媽媽可能是怕我真的變成「星星」吧。
02
手機屏幕已經碎了,勉強能開機。
我拿著手機,輸入我記住的那串號碼,撥了過去,卻很久都沒接。
「爾爾,星星白天是要休息的,你白天打過去會打擾到他們的。」
院長媽媽這樣解釋道。
好吧,那我晚上打。
可一到了晚上,院長媽媽就把手機藏起來了,隻會哄著我睡覺。
我保存了那個號碼,仿佛季川行隻是生了場病,病好了,就會聯系我。
孤兒院很窮,我的藥也不可能是新型的抗抑鬱藥物。
病一直不見好,院長媽媽讓我休學了半年。
有天早晨,孤兒院來了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引起了孤兒院小朋友偷偷圍觀。
他看起來很有錢,身材也很偉岸。
他開的車子我也隻在孤兒院的電視中見過。
「爾爾,這是川行的哥哥,今天是來接你回家的。」
院長媽媽拉住我的手,滿臉慈愛。
我看到了院長媽媽的眼淚,她是喜極而泣的。
「快過來,叫白哥哥好。」
院長媽媽看我沒有任何回應,有點著急,怕我弄丟了這即將到來的富貴。這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家庭。
「你就是幕爾爾?」
他看起來很冷傲,話裡也聽不出一絲情緒。
他長得很好看,細看起來和季川行非常相像。
隻不過他身上有歲月沉澱過後的痕跡,有種不知名的吸引人的成熟魅力。
季川行看起來瘦瘦白白的,像個大小孩。
我躲在了院長媽媽身後,默不作聲。
受盡折辱的我,除了院長媽媽,亦不會相信任何人會對我好。
聽了他們的談話,我知道了這是季川行的親哥哥。
他叫白盡起。
原來季川行姓白。
說是季川行小時候被不小心弄丟了。
看起來,他應該出生在富貴人家,本應該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
我深深陷入痛苦的泥沼中,無法自拔,久久不能走出來。
他的命這麼好都去天上陪月亮了,我這個連親生父母都不願意要的人,是不是月亮星星都不會要我。
院長媽媽給白盡起交代了很多季川行和我的事情,到了下午,終於辦完了手續。
我被帶走的時候,孤兒院裡所有的小朋友都來送我。
他們有的憤恨,有的嫉妒,有的羨慕……
我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隻是拉住了院長媽媽的手,看了看她。
這個孤兒院,要說我唯一舍不得的……
不,我沒有什麼舍不得的。
我舍不得的人,在另一個地方等我。
隻希望院長媽媽,身體康健。
03
我坐在了白盡起的車子裡,不敢打量車內的一切,也不敢看他,隻自顧自地望著窗外。
高樓大廈,霓虹閃爍,一排排的路燈好像會發光的鑽石項鏈。
它們好像都來慶祝我奔向了新的生活,為我鼓掌歡呼。
他的車很幹淨,車裡有一股好聞的沉香味。
他車開得很穩,以至於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醒來後,我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裡,是我從未見過的大房間,就連在電視上都沒看見過,裡面一應俱全。
隻是房間是很灰色的風格,就像我的心情。
我想季川行了。
他也愛穿灰色。
如若他還在,是不是就和我一起住在這裡了。
我身上換了一套可愛又昂貴的睡衣,不像是新的,但也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式。
「你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去買,這睡衣是璐寧的。明天你缺什麼告訴張媽,她會安排去買。」
白璐寧,是他的堂妹。
白盡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他穿著淡藍色的家居服,很是好看,多了幾分溫柔,就像是季川行以前給我帶回來的飲料包裝上面的人兒。
我曾以為季川行是我見到的長得最好看的人了,直到遇見了白盡起。
剛洗完澡的他頭發還有些輕微的湿潤,透過他深邃的眸子,搭在了鼻梁上。
他的房間緊緊地挨著我的房間。
「你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兒我讓林叔請醫生來。」
我點了點頭,像個提線木偶,拖著一副軀殼。
餐廳裡擺滿了一桌的菜,都是我沒見過的式樣。
孤兒院隻有米飯、青菜和肥肉。
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季川行帶回來的兩層面包中間夾著脆脆的肉的那種東西。
裡面還夾著有一片青菜,都沒有煮熟,卻也是脆脆的很好吃。
他說城裡的人都叫它漢堡。
04
白盡起坐在我的對面,不停地給我夾菜。
季川行的哥哥,和他一樣,對我都很溫柔且無須理由。
這一刻,我覺得上天是垂憐我的。
我隻是低頭看著碗裡的菜,一直沒有動作。
桌上的餐具很講究,也很精美。
我知道,我要過上孤兒院小朋友都過不上的好日子了。
這些都是因為季川行。
我 13 歲前所有的快樂,13 歲後所有的幸運,全都來自季川行。
我感覺不真實,更不敢動筷子了。
「不喜歡嗎?」
白盡起放下了筷子,望向我。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不用害怕的,爾爾。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他似乎看出了什麼,輕聲說道。
「我知道一個手機號碼,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系他,和他一直說話呢?」
我鼓起勇氣,略過了他的問題,試圖找尋一個通往星星的路。
他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裡,而且比院長媽媽有見識,他肯定知道的。
我認真地看著白盡起,像是在問一個答案,也像是在等一個未來。
然後,我知道了微信的存在,我搜索了那串號碼,試圖加方野的微信。
方野一直不同意,也許是我太著急了。
星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追尋得到的。
很久以後我終於明白,星星很遙遠,我上不去,永遠也無法企及。
這個房子裡隻有我和白盡起。
他的媽媽和爺爺住在另一個地方,他的爸爸去世了。
白盡起給我找了很好的家庭醫生,藥也用的是最昂貴的。
可我恢復得還是很慢。
治療了半年,白盡起送我去了一所貴族學校。
初三那年,我知道高三也有一個因為生病復讀一年的學生,他叫方野。
於是我天天跑到籃球場去接近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因為腎衰竭手術,方野不能劇烈運動,包括打籃球。
方野是個很陽光的男孩,看到他我好像都變得快樂了一點,抑鬱症的藥都減少了劑量。
夏天的風很輕柔,我校服的小裙子被吹得輕舞,扎的馬尾也留下了長長的發梢,隨風飄動。
「同學,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方野坐在旁邊的觀眾區,回頭看了我一眼:
「是要我的微信嗎?」
「嗯。」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方野拿出手機。
「我掃你吧。」
白盡起早就給我換了最新的蘋果手機,我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他掃完之後我就走了。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爾爾,我叫幕爾爾。」
我緊緊地捏住手機,就像呵護著最珍貴的寶物。
05
那天的晚飯,我反常地多吃了一碗飯,一直不停地夾著菜。
「我們爾爾,今天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白盡起往我碗裡夾了一塊排骨。
「嗯,盡起哥哥,我加了一個人的微信。」
我的聯系人,隻有白盡起、張媽和林叔。
然後就是方野,這些白盡起都知道的。
我夾起排骨啃了起來,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
「我們爾爾交到新朋友了嗎?」
「嗯,他叫方野,是高三的大哥哥。」
那天白盡起吃得很少,而我卻恰恰相反。
我洗完澡出來,透過門縫發現白盡起房間的燈還亮著。
我沒有多想,因為這是常事,他一直工作到很晚。
他工作很忙,晚飯也回來吃不了幾次,但是卻會每天送我上學。
「幫我查一下方野,和爾爾一個學校,高三。」
我聽到隔壁的白盡起在打電話,他是關心我,我沒有制止。
我也沒有身份和理由去制止,我需要懂得分寸。
我和方野慢慢熟絡了,但也沒有每天都在聊天,因為他高三了。
這所學校可以直升高中,我學習也慢慢能跟上,沒有太大的壓力。
「爾爾,你想考什麼樣的大學?」
方野背著書包,背對著我走著,淺淺地笑著,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陽光透過白襯衫照在他身上,他的笑容看起來更好看了。
「劍橋大學。」
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因為這是季川行崇拜的大學。
「那你要記得考雅思哦,差不多等到你高二的時候就要學習了。」
方野的臉上總是掛著明媚自信的笑容,感覺這場手術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
他從未提及他做過腎衰竭手術,我也一直裝作不知道。
我也從未問過,他為什麼隻看著別人打籃球,而不親自上場,畢竟他那麼愛籃球。
我好久沒有想季川行了。
「爾爾,你有喜歡的人嗎?」
方野突然認真地看著我。
喜歡?以前的我除了季川行和院長媽媽誰都不喜歡。
可現在,我有了白盡起,也有了方野。
「我喜歡你啊。」
方野怔住了,他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訝,然後就是欣喜。
「我也喜歡爾爾。」
「方野哥哥準備考什麼大學?」
「北京的大學。這樣以後爾爾去讀劍橋的時候,我也可以去劍橋讀研。」
「那方野哥哥可以一直在我身邊啦。」
那季川行是不是會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了。
我開心得跳了起來,像個兩歲的娃娃,朝著方野後退的方向奔跑著。
06
白盡起那天回來得很晚,我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爾爾小姐應該是有事要和先生說,一直在等先生回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迷迷糊糊聽到客廳窸窸窣窣的對話聲。
感覺到一雙溫暖且有力量的手抱起了我。
本就睡得很淺,剛走到門口,就醒了。
我揉了揉雙眼,抱著他的脖頸,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盡起哥哥,我可不可以學雅思?」
我緊張得手指一直在打圈圈,他的目光停在我的手中頓了頓。
我是害怕的、緊張的。
我有什麼資格提要求?
又怎麼敢提要求?
「怎麼突然想到要學雅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