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男:「因為他和他的妻子是合約結婚,但在婚後漸漸喜歡上了對方,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摸了摸下巴,來了興趣。
合約婚姻我熟,但合約婚姻裡產生感情的話我就不太熟了。
我隻能委婉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給了個建議。
「既然喜歡上了當然要努力追啊,其實有沒有婚姻關系都不影響你追求愛的權利。
「隻不過人家失敗是分手,你失敗是離婚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建議非常實用,兔男發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
我謙虛地收下了他的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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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男又問:「那怎麼追女孩子?」
我發過去一個白眼表情:「得了吧,你還不知道怎麼討女人歡心?」
兔男:「是我朋友,他想認真對待人家。」
我敷衍道:「那就讓你朋友自己去網上搜,追女孩的方法多的是。」
過了好幾分鍾,兔男突然發來一句:「你怎麼追?」
我樂了:「你喜歡我啊?」
兔男:「沒有,我朋友的妻子正好是你這種類型的。」
我心想,大概是指和我一樣有合約婚姻,是普通人並且很缺錢吧。
那還真挺巧的。
我建議道:「我們這樣的女孩子當然最喜歡的就是錢了,你要是能賺很多錢哄她開心,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兔男沉默了很久,才回復:「有錢就夠了嗎?」
我:「那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麼嫁給我老公,圖他脾氣爛?圖他床品差?」
兔男突然中止了自己的話題:「知道了,說說你吧,你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
我思慮良久,覺得有個人出主意也不錯,於是我發過去一張孕檢圖。
「沒什麼,就是懷孕了。」
兔男:「?」
我:「正想著要不要打掉呢,因為這孩子太能吃了,他爹每次都不讓我吃飽,餓S我了。」
兔男似乎被我的文字震驚到了,好一會兒沒回消息。
正無聊時,我聽到隔壁主臥傳來一陣動靜,季謹言似乎出來了。
我聽到他下了樓,以為他喝水去了,結果沒一會兒,我聽到了廚房傳來油煙機的聲音。
我的肚子瞬間傳來了抗議。
然後我就給兔男發過去了一句抱怨:「媽的,我老公自己煮宵夜都不給我吃,我要和他離婚!」
兔男不知是睡了還是接到客了,一直不回消息。
過了十幾分鍾,樓下的聲音停了,我翻過身準備強制入睡。
但沒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沒好氣地過去把門開了。
季謹言站在走廊裡,手裡端著一個木盤,上面放著一碗餃子,很明顯是家裡的做飯阿姨包好後存冰箱裡的。
他把餃子遞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聲音更是奇奇怪怪的――
「宵夜煮多了,你吃嗎?」
9
我發現,季謹言這個狗男人突然開竅了。
他不再執著於我的胃病,並且放松了飲食控制。
隻不過還是不會讓我吃太多,但總歸是讓我能吃飽了。
我心情一好,就開始想以後的事。
眼瞅著肚子越來越大,雖然天氣也漸漸轉涼,身上衣服厚了,但一直這麼瞞下去也不是事。
季謹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直不和我離婚。
我給這幾天頻繁找我聊天的兔男發過去一個表情。
對方幾乎秒回,似乎天氣轉涼後他的生意也涼了。
「怎麼了?」他問。
我求助他:「你知道怎麼讓一個男人快速和自己的妻子離婚嗎?」
過了好一會兒,兔男才發過來一句:「不知道呢。」
我失望極了:「要你何用。」
兔男:「你要離婚嗎?」
我:「幫朋友問問。」
兔男:「哦。」
過了一會兒,我又問他:「哎,商量個事兒。」
兔男:「你說。」
我:「陪我去趟醫院唄。」
過了兩分鍾,兔男才問:「你要打胎?」
我還沒回復,對話框裡突然刷出一堆圖文。
我挨個看了,是一些關於成型胎兒手術取出的介紹。
當我看到圖片上那根冰冷的鉗子捅進女性肚子裡把孩子攪碎再扯出來的時候,莫名腹痛了一下。
我安撫地摸了摸肚子。
然後回復道:「幹嘛嚇人,我不是要打胎。」
「沒有。」兔男回復,「就是給你看看,你孕期過半,打胎的話隻能做這種手術。」
「哎呀我知道。」我告訴他,「我不是要打胎,我是想讓你陪我去醫院產檢。」
兔男:「為什麼要我去?你老公呢?」
我:「他不知道我懷孕。」
兔男:「為什麼?」
我:「因為他沒必要知道啊,你別問了,一句話去不去吧,不去我找別人。」
兔男沉默了很久,突然又問:「你不後悔?」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什麼後悔的,難不成你長得很醜?不能吧,我那天雖然沒看清,但記得你還行啊。」
兔男突然略過了這個問題:「行,我陪你去。」
……
兩天之後,我在一樓注視著季謹言準備出差。
他臨走前突然看了看我,吩咐我去給他取條領帶。
我看到他脖頸間確實光溜溜一片,就轉身去拿了。
取來領帶後,他又讓我給他系上,我毫無怨言地幫他系。
末了,我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好了,該工作了季總。」
季謹言凝視了我很久,留下一句「再見」,這才轉身走了。
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想不出來,索性放棄了,聯系兔男讓他趕緊到約定點集合。
兔男發來個 OK 的手勢。
一小時後,我到達了和兔男的約定地點――醫院附近的咖啡廳門口。
我從車裡下來,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任何符合預期的人影。
我暗想難不成真是個又矮又挫的醜男?
正失望著,我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咖啡廳裡踱步出來。
熟悉到什麼程度呢,讓我直接轉身逃跑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程度。
但我最終沒那麼做。
因為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來自兔男的語音通話。
與此同時,那人舉著手機走到了我面前,脖頸間的領帶還是我今早親手系上去的那條。
他低頭看著我道――
「林沫,接電話。」
10
我和季謹言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裡對坐了快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裡我們加起來就說過三句話。
「你喝什麼?」
「摩卡。」
「好。」
那之後是S一般的沉默。
又過了不知多久,我顫抖地開口:「那個,你……就是兔,兔子先生?」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換了個對兔男的稱呼。
季謹言面無表情道:「五個月前,我剛回國,聽劉泉說你很晚了還沒回家,就去附近的酒吧找你,結果看到你扯著人家店裡的工作人員不撒手,差一點就把人家拽進旁邊的酒店了。」
我顫抖地喝了口咖啡:「是我的錯。」
季謹言又道:「結婚的時候我有寄照片過來,但你好像一直不知道我長什麼樣。」
我抹了抹頭上的汗:「我的失誤。」
季謹言繼續道:「我不是第一次給你留私人號碼,領證那天我就讓劉泉囑咐你存過,看來你沒當回事。」
我幾乎抬不起頭:「……我反思。」
過了好一會兒,季謹言終於不再審判我了,語氣忽然一轉,溫潤和氣起來。
「林沫,抬起頭來,別這麼生分,畢竟還懷著我的種。」
我差點給他跪了。
「對不起季總!」我捂著臉,語氣充滿了沮喪,「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也沒想破壞你們的感情,我會把孩子打掉的,補償我也不多要,您看著給就行了,什麼時候離婚都行,離婚財產我也不要,都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季謹言沉默地盯著我。
良久,他才問出一句:「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那位朋友嗎?」
我腦子拼命地轉,想起了什麼:「記得啊。」
季謹言:「那你知道他今天要幹嘛嗎?」
我懵了,季謹言說的那個朋友難不成真的存在?
可這跟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聯?
我惶恐地搖了搖頭。
季謹言卻在我面前輕輕一笑,像月色下安靜盛放的茉莉花。
「他今天,要和心愛的人告白。
「林沫,你準備好了嗎?」
我瞳孔微縮,大腦頓時空白起來。
「不是……什麼意思……」
季謹言突然鄭重道:「林沫,我喜歡你。」
我人傻了:「可你不是喜歡瞿末……」
季謹言:「謠言,別聽那些人亂說。」
我:「但我們是合約婚姻……」
季謹言:「什麼合約?」
我:「婚前你和我約定了,要求我聽話,還給我一定報酬,我們那不是走的合約過程嗎?」
季謹言:「要求隻是我對自己妻子的悉心叮囑,報酬是我身為丈夫必須給妻子的零花錢,什麼合約過程?」
我:「結婚證不就是咱倆的合約書嗎?」
季謹言:「沫沫,那是公民合法證件,代表你我平等,不是代表甲乙方的合約書。」
我腦子徹底宕機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季謹言攪動著面前的咖啡,語氣柔和道:「沫沫,不要多想,我隻是告訴你我喜歡你這個事實,不是逼你一定要接受,你可以先考慮一段時間。」
我攥了攥肚子上的衣服,試探道:「那我能考慮打胎、拿錢、離婚,然後出國嗎?」
季謹言輕笑著,語氣不置可否:「沫沫,你可以試試呢。」
那我還試個北瓜,我當即就撤回了剛才的話。
「我知道了,我一點也不想試。」
11
被自己老公告白後的第二天,我連他人影都看不見了。
一問劉泉,好家伙,竟然直接去出差了。
我鬱悶了好幾天,好不容易等季謹言回來了,人家公司開始年終大促,又一連好幾天見不著人。
某個獨自吃飯的晚上,我終於忍不住了,拿出手機點進了一個熟悉的聯系人界面。
「兔子先生,我和你說個事。」
過了沒一會兒對面發來一個問號。
我不予理睬,自顧自打著字。
「我跟你講,就是上個月,有個人突然和我表白,說喜歡我,結果第二天就不見人影了, 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電話也不打短信也不發, 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溜我啊?」
對面沉靜了好一會兒,才回復道:「也許,他在等你考慮清楚。」
我紅著臉打過去一句:「我都主動給他發消息了, 他還等什麼。」
這一回,季謹言沒再回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又忙起來了。
我失落地垂了垂眸。
一小時後,我準備起身回臥室睡覺, 手機卻又嗡嗡響了起來。
季謹言隻發來四個字:「沫沫, 開門。」
我愣了一下, 往門口走去。
大門打開,屋外寒風交加,季謹言披著一層新雪出現在我面前。
他手裡舉著一捧玫瑰花,伸手遞到我懷裡, 然後單膝跪下。
「沫沫,嫁給我。」
門外的飛雪落進別墅裡, 一顆晶瑩剔透的雪花貼在了季謹言手中的那顆鑽戒上。
「季謹言。」我捂著臉嬌羞道,「我願意嫁給兔子先生。」
……
我臨產的那個月, 季謹言早早給我安排了產前病房, 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有人照看我。
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快到預產期那天我感覺我一個月胖了十斤。
某天,我挺著大肚子坐在床上, 一邊刷著短劇一邊羨慕著屏幕裡那些小姐姐的身材。
不過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陷他」季謹言雖然懵, 但還是順從地站了起來:「怎麼了沫沫?」
我不滿道:「不想吃蘋果了,你給我剝香蕉。」
「好。」季謹言把削了一半的蘋果放下,去果籃裡找香蕉。
我卻又突然打斷他:「還是算了,我想吃水果撈, 樓下那家,你去買,不準讓劉泉去。」
季謹言又應了一聲「好」,但等他剛走到門口,我又高聲叫住了他:「季謹言!」
季謹言立刻回頭:「怎麼了?」
我痛苦地抓著肚子上的衣服,整個人滑倒在床上。
「我……我快……快生了……」
季謹言大步走了過來, 立刻摁了鈴,並握住我的手給我鼓勵。
不到三十秒, 醫生護士魚貫而入, 我被推入了產房。
中間季謹言和我分開了一會兒,再出現時他穿著自身特別奇怪的行頭。
我一看見就想笑, 一笑就被醫生警告不準笑,不然會泄氣。
但我是真的憋不住,隻能讓季謹言用手把我的眼睛蓋住。
在他掌心的溫度下,我漸漸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生孩子這件事上。
一小時後, 我終於感覺身體一墜, 有什麼東西從我體內跑出去了。
我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看著季謹言,衝他笑道:「季謹言,我不要再給你生孩子了。」
他握著我的手, 重重點頭,僅露的一雙眉眼裡全是擔憂。
陷入昏迷前,我喃喃道:「要生你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