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要說出來的,不關我的事!」
他話裡的笑意驟然擴大:「在酒吧說壞話被抓包的人,可不是我。」
我頓時噎住。
以前和周逆鬥嘴,我就一直贏不過他。
他這人可沒什麼紳士風度,不僅不會讓著女生,還慣是得理不饒人。
我直覺他不安好心,便沒好氣地問:「你想怎麼樣?」
周逆卻突然沉默了。
我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但屏幕上顯示還在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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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出聲:「周逆……」
周逆的嗓音變得低沉,細聽之下還有幾分緊繃。
「梁栀,公開吧。」
頓了頓,他補充道。
「我們,以男女朋友的身份。」
10
他說得頗理所當然。
有一剎那,我恍惚還以為自己真的在和周逆交往。
直到明白周逆的意思,我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什……什麼?!」
「娛樂圈不是也有很多合約情侶嗎?你應該不陌生。」
周逆沉著聲。
「不然你想讓人覺得我們的關系不當嗎?那對我們影響都不好。」
我們本來就關系不當吧?!
我總覺得周逆的話哪裡不對勁,但此刻沒空多想。
「演員隻是我的副業,大不了不幹了,我不怕影響。」
當初進娛樂圈純屬玩玩,所以出道一年我隻跑了幾個龍套,仍處在十八線。
但因為我在採訪、紅毯上發言無所顧忌,得罪了幾個當紅明星。
他們的粉絲便給我潑了不少髒水,網上罵聲無數,可我根本不在意。
我向周逆表明自己的立場:「名聲什麼的,我並不在意……」
「我在意。」
周逆咬牙切齒打斷我的話。
我一愣,聽他語氣沉重:
「我做職業選手這五年,一直潔身自好沒有緋聞,這次的花邊新聞對我影響很大。」
哦,原來是在意他自己的名聲。
我尷尬得說不出話,也被他勾起了點愧疚心。
周逆憑著出神入化的遊戲技術和那一張神顏,粉絲無數,一直是大眾的焦點。
但他這五年除了比賽成績以外,確實沒有傳出過一星半點的緋聞。
「梁栀,你可能不知道,今年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參加全國賽了。」
周逆忽然語出驚人,我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
我驚訝又緊張:「你怎麼了?」
「二十三歲在電競行業已經算高齡,我最近狀態越來越不好……今晚的比賽,我本來就沒什麼信心,現在又被這件事影響……」
周逆咳了兩聲,軟著聲音可憐巴巴道。
「梁栀,你也不想我身敗名裂地退役吧?」
這,這麼嚴重嗎?
在我的印象裡,周逆是被打得頭破血流都不會示弱的犟骨頭。
他既然這麼說,那一定是真的了。
我被唬得一愣一愣,最後迷迷糊糊就答應了。
甚至怕影響他晚上的總決賽,還在電話裡溫聲鼓勵了他半個小時。
那時候,我完全沒懷疑……
五年過去,大灰狼學會披著羊皮騙人了。
11
周逆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
於是網上的輿論,我更加不再關注。
但因著這通電話,我有意想看看今晚《戰役》的總決賽。
奈何剛進入直播頁面,朋友一個電話打來:
「栀栀,老趙後天就要出國了,快出來咱們給他送送行!」
老趙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要為他送行是之前就答應過了的。
我想想在手機上也能看比賽,便出門去了約好的會所。
一進門,觥籌交錯,氣氛灼熱。
我含笑去給老趙敬酒,他看看我,幽幽感嘆道:
「這麼多年,你終於還是對周逆下手了啊。」
我一口酒噴了出來。
知道他們是看了新聞,我莫名覺得臉上發熱,忙掩飾道:
「怎麼說話呢,就不能是周逆終於對我下手了嗎?」
「周逆哪敢啊。」
其他朋友湊上來,打趣道:「周逆要是舍得動你,你恐怕都活不到現在吧。」
「……」
他們回憶過往,細數曾經我對周逆的種種惡行。
在他們嘴裡,我竟然成了個欺人的惡霸,而周逆則是對我言聽計從的小跟班。
他們這是哪來的誤解?
我無力吐槽,腦子裡卻跟隨他們的談話,不受控想起了從前。
12
那次運動會跑完步後,周逆不肯背我。
但後來在其他很多時候,周逆其實背過我不止一次。
周叔叔被我爸媽調用,沒人送我回家的時候。
下了公交距離我家還要走一公裡的路,那一段路,都是周逆背著我走的。
學校秋遊爬山,我摔傷了腿眼淚汪汪,也是周逆背我下的山。
就連下大雨的時候,我不想蹚水沾湿褲襪,周逆也會背我……
我努力回想,每一次,我都是以什麼理由讓他背我呢?
記不太清了。
大概就是周逆惹我生氣,我為了報復才會故意為難他。
我的記憶好像對周逆有一層很厚的負面濾鏡,它不允許我記得周逆的好。
為什麼呢?
我茫然地摁上怦怦直跳的心口,想得連比賽都忘了看。
「你以前真的太作了,有時候看得我們都想揍你一頓。」
朋友們回憶完,轉頭總結性地對我說了一句:
「不過你也就對周逆作,倒是省得讓我們頭痛,哈哈哈。」
這句話似一陣強風拂開我模糊不清的記憶,露出深藏的隱秘一角。
我隱隱從隙縫裡窺探出了什麼,卻來不及細看。
手機嗡嗡作響,周逆打來了電話。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竟是不加掩飾的溫柔:
「我要回國了,你有想要的禮物嗎?」
13
我愣住。
腦海裡第一個想法是比賽已經結束了嗎?他贏了嗎?
我剛準備開口問,朋友的呼喝聲乍然響起:
「栀栀,別偷懶,快來喝酒!」
這聲音太大,一下子傳到了聽筒的另一邊。
我莫名心虛,連忙捂住話筒打發朋友,一邊走出門。
「好朋友要出國了,我今晚來給他送行。」
我沒察覺自己在下意識解釋,倒是聽出周逆聲音裡的笑意少了幾分。
他問:「喝酒了嗎?」
「喝了一點。」
想起重逢那夜我也喝了酒,我又補充了一句。
「我有數,不會醉。」
周逆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很淺,但味道卻極濃,似蘊著酒味。
「醉了也沒事,反正是我伺候你,對嗎?」
他雖是在問,卻顯然話裡有話,不如說是撩人的暗語。
我聽懂了。
我捏緊手,耳朵發燙,呆呆地「啊」了一聲。
周逆默了默,嗓音倏然啞了幾分。
「梁栀,給我地址,我來找你。」
14
包廂裡。
我心不在焉地聊著天,時不時就要翻出手機看一眼。
給周逆發去地址後,那邊就沒了動靜。
我剛看到他拿了冠軍的新聞,按理他此時應該在參加慶功宴。
怎麼可能來找我呢?
我壓下期待,靜靜看著時間晃到凌晨一點半。
這場聚會,要散場了。
有人在喊我:「梁栀,發什麼呆呢,走了。」
我站起身,垂眸掩飾莫名的失落,抬腳正要離開。
「哇塞,你們快看看誰來了!」
最先走出包廂的人忽然回頭,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
大家紛紛抬眸,看向他的身後。
包廂內燈光明亮,周逆遽然從暗處走出,就像帶著光耀照進了眾人的視野。
他還穿著今晚參賽的黑色戰服,衣領上甚至還沾著一片金色的禮花。
眾人驚奇:「周逆,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比賽嗎?」
我屏息站在包廂角落,看他視線掃視一圈,最後定到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對,他的唇角倏而蕩出一個笑。
周逆一邊回話,一邊視線不移抬腳走來:
「來接我女朋友。」
已然冷卻的場子,瞬息被這句話點燃。
「梁栀,你嘴夠嚴的啊,一個晚上都沒和我們透露!」
「我就說你們倆遲早在一起。都是同學的交情,這不得請大家好好喝一杯?」
「……」
眾人七嘴八舌之際,周逆已經走到我的身前。
他自然地攬上我的肩膀,含笑朝眾人示意:
「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們再請大家聚聚。」
我默默看著周逆和眾人周旋,溫順地被他攬著肩離開。
直到坐上他的車,一路無言,車停在終點。
我看著陌生的小區,猛然驚醒,扭頭問:
「這……這是哪?」
「大小姐,你真的好遲鈍啊。」
周逆傾身靠近,微微彎唇吐出兩個字。
「我家。」
15
客廳裡,周逆緩步逼近。
我被逼至沙發前,腿跟抵上沙發沿,退無可退。
我咽了咽口水,聲音都在打顫:
「周逆,我……我們不是合約情侶嗎?」
周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朝沙發處微抬下巴示意,嗓音低啞哄道:
「乖,趴上去。」
周逆稜角分明的臉和黝黑深邃的眼睛,都極具侵略性。
腿軟了一軟,我可恥地臉紅了。
周逆見我不動,更靠近了幾分,貼心道:「要我幫你?」
他抬手,要攬我的腰。
我驚住,忙捂著臉一頭栽進了沙發。
我把臉悶進抱枕裡,頂著熱到冒煙的腦殼,瓮聲道:
「那,那你快點……」
周逆低低笑著,應了一聲。
我閉著眼,隻能通過耳朵聽見幾道摩挲聲,而後腿處的沙發凹陷了一塊。
今晚我穿的露臍裝,腰部露出一圈瑩潤肌膚。
突然,後腰某處涼了一涼,激得我沒忍住顫了顫身子。
周逆立即放輕動作,問:「疼嗎?」
後腰處橫亙著一道半指長的劃傷,周逆正握著棉籤替我擦藥。
這道傷大概是今夜玩樂時無意弄的,但我根本沒注意到。
我搖搖頭:「不疼。」
現在隻覺得痒,痒到心裡去。
我難耐地想動動身子,剛晃了一晃,腰際猛地覆上一片溫熱。
周逆啞聲:「別動。」
指尖似安撫,輕淺摩挲了一下。
我突然僵住,連呼吸都忘了。
直到傷口旁突兀傳來一陣湿軟,激得我又沒忍住顫了顫。
腦袋嗡的一聲,我驚恐回頭,又羞又怒:
「周逆!」
正看見周逆慢條斯理,從我的後腰處抬起了頭。
他的嘴唇帶著些微水光,觸上我的目光也毫不窘迫,反而傾身上移。
「上次讓你不滿意嗎?」
那段被曝出的,我對他的評語,果然讓他生氣了吧?
大概男人,對那樣的話都很難不在意吧?
我睜大眼睛,瞬間瑟瑟發抖:「周逆,你先,先冷靜……」
周逆視若無睹,自說自話:
「那這一次。」
他扣住我的手腕,眼神認真帶著蠱惑:
「大小姐,你來掌控我吧。」
16
……
我躺在周逆的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我嗚咽一聲,狠狠埋頭捶床。
周逆這個王八蛋,氣S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昨晚他說完那句話後,我顫顫巍巍正要閉上眼睛。
結果!
周逆竟然埋在我的頸窩,笑了整整一分鍾!
笑完之後,他把我送到房間裡,隻留下一句:
「大小姐,快睡吧。」
啊!睡個錘子!
我翻身起床,滿肚子火想找周逆發泄。
出門後卻沒看見他,隻在房門上看見一張便貼紙。
【早餐在桌上,記得熱一熱。我回俱樂部一趟,有事電話。】
周逆一大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