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打聽不難得知,如今京都局勢發生變化。
太子觸怒公堂,眼下被禁足於東宮。
而五皇子得勢,在朝堂上叱咤風雲。
此番一來,就有人在民間傳出,東宮怕是要易主的消息。
太子殿下身居高位多年,聖上又已到暮年,他怎麼可能甘心讓人。
老爺大概也是卷入這場事端之中了吧。
10
從酒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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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村口的侍衛已經撤了。
柳阿婆門前也沒人守著。
我去找她,她倒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雲舟,都怪我這老婆子不爭氣,張生那個S千刀的,他們人一走,我就把他的東西全部燒了。」
「倒是你,那天沒事來找我幹什麼。」
還能幹嘛,怕她在家中是不是摔了,又或者是生病了。
其實張生隻記得見過我,忘了我住在哪裡,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她給出的線索就是讓夫人找柳阿婆,畢竟她在這裡認識的人多,還交給夫人他和柳阿婆之間的信物。
誰知柳阿婆矢口否認認識我。
「不過那位夫人真的是你娘?」
「看起來也不像啊,雖然穿的華貴,但印堂發黑,兇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善人。」
柳阿婆說著說著,突然眼神變得慈愛起來:
「我家那口子S的早,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好不容易撿個兒子,還是個S千刀的。」
「雲舟姑娘,你也不想認那個女人做娘,我也沒兒子,要不你當我女兒得了。」
原本看她哭,還想寬慰兩句。
此刻忽然沒了興致。
當鄰居就挺好的,非要認什麼女兒。
認女兒,那責任就不一樣了,當鄰居,那天看我不順眼,不理我就是,也無妨。
我替她將屋內被弄亂的重物整理好。
出門前,叮囑她早些睡,明天再來和她討教種菜的技巧。
我亦回去。
昏睡中,聞到一絲異香。
再睜眼,竟身置於馬車之中,手腳皆被繩子捆住,布條塞滿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夫人的指尖輕輕劃過我臉頰,似乎帶有歉意。
「喜兒,你別怪娘,我也不想這樣對你。」
「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家中的銀子,值錢的東西全都當了進去,可那些人就是不放過你爹,你是我們的來喜女,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你的。」
11
八百裡加急趕往京都。
夫人將我從後門運回秦府。
昔日熱鬧的府邸,如今門口羅雀。
如她所言,原本四處可見的奇珍異寶,也都不見了。
她將我帶到一間封閉的小屋。
屋內有一處祭臺,上面擺著我和老爺的生辰八字。
到處都是詭異的銅鏡。
一位穿著道袍的人走過來。
不是從前贈藥的道士。
夫人命人將我扔在地上:
「人我已經帶來了,這是銀子,你趕緊施法,讓我家老爺逢兇化吉。」
老道收下銀子。
他讓夫人去旁邊站著。
利刃劃過我掌心時,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取了半碗血,然後轉身問她:
「老爺的子孫血呢。」
「有有,這就來。」說完,她朝門口吩咐了一聲。
下人便抱著名不到一歲的男嬰走進來。
利刃劃過男嬰腳掌,撕心裂肺地哭聲回蕩在房間中。
門外有人在哭喊。
「將我兒還給我,夫人我求求您了,將孩子還給我好不好......」
夫人聽著心煩:
「去將巧姨娘的嘴給我堵住,拖走!」
鈴鐺在老道手中晃動,發出詭異地聲響。
兩張生辰八字燃於盆中。
兩碗血,澆在一隻刻有老爺名字的木人上。
所謂的招福儀式結束。
我被帶到另一間屋關起。
手腳依然被束縛住。
夫人走過來將我抱進懷裡,面目猙獰撫摸著我的頭發:
「喜兒別怕,娘會好好待你的,你一定也要好好保佑你爹爹早些回家。」
我顫抖著躺在她懷裡,溫聲喊她娘:
「娘親,喜兒想通了,喜兒也想爹爹早些回家。」
她舒展笑容:
「乖喜兒,想通了就好。」
我蹙著眉頭,似是撒嬌:
「娘親,喜兒手好疼。」
聞言,她的眼神立馬警惕起來。
我繼續撒嬌:
「剛才大師說,後日還要喜兒右手的血,可這樣被綁著,真的好疼,若是血流幹了,就沒有了。」
來的路上,我SS攥緊掌心,血早已流了一地。
夫人思索半晌。
隻將我的右手放了,左手被鐵鏈綁在床上。
剛走出去,又聽見她在發火。
「夫人,小姐說尋常的燕窩不吃,要吃血燕,否則就不吃飯。」
「還想吃血燕!府裡哪兒還有銀子買血燕,你跟她說,愛吃不吃,不吃就餓著!」
「可是小姐已經兩天都沒吃東西了。」
「那就隨便找一個丫鬟拉到青樓去賣了,什麼事都來煩我,我看就把你賣了,給我家寶錦換血燕吃!」
......
瘋了,簡直是瘋子!
等外面的聲音消失。
我從袖中展開老道遞給我的紙條。
字不多,卻字字珠璣。
當今聖上偏寵太子。
然太子暴行,協同處理政務至今,民間怨聲載道,此番推到太子最後一步,就是藏在秦府中,太子與各地官員私相授受的賬本,他們引老爺落網,威逼利誘也沒能讓他將賬本交出來。
他們意外得知夫人在暗中尋我,故而將計就計,讓五皇子身邊的人假扮道士,才能接近秦府。
字是五皇子親手所書。
他們的人已經摸清楚,賬本就藏在宗祠內。
若不是我親眼看見夫人的暴行,大概也不會相信這一面之詞。
可我怎樣才能靠近宗祠。
12
翌日。
夫人又來了。
她叫人給我松綁,將我帶到宗祠。
筆墨紙砚擺在我面前。
「喜兒,大師說了,要你跪在宗祠你,為你爹爹抄佛經祈福,你可願?」
「喜兒願意。」
「那便好。」
厚厚的佛經,若要抄完,今晚都不用睡覺了。
大師說不能被人打擾。
夫人就讓侍衛,將宗祠團團圍住,沒人敢進來打擾我。
我亦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找了許久,才在祖宗牌位的最底下翻到賬本。
不看不知,一看。
原來太子的爪牙已經伸到了朝廷的各個角落。
老爺之所以能進京任職。
原是當年在西陵時,貪汙新米,克扣糧款,從中拿出銀子和糧食,解了太子手下一心腹貪汙軍糧的燃眉之急。
進京之後,更加猖獗。
每次聖上私訪,他們就會將當地的難民提前關起來,或是S掉,或一把火燒了。
所謂的國泰民安,都是他們演得一場戲。
第三日。
第二次放血。
依舊是右手。
至於小少爺,放血時,夫人奪過刀,一刀下去竟削掉他半個腳掌。
賬本交給老道前,我撕了兩頁藏起來。
有利用價值才能做交易:
「剩下兩頁的官員,我想對五皇子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你想要什麼?」他們。
我望著緊閉的房門:
「放我走,五皇子拿到賬本,你們想辦法把我從秦府帶走,到了驛站,我就將剩下的交給你。」
「若是我不能全身而退,那兩頁紙,你們永遠都不會拿到。」
道士的眼中露出贊許:
「是個聰明人,你放心,我會求五皇子幫你的。」
13
太子造反了。
萬壽節前一個月,接踵有官員倒臺。
太子雖被禁足在東宮,但聽官員名字,就知道是賬本被找到所致。
朝臣們皆倒戈五皇子。
他終是按耐不住。
萬壽節當晚,下令駐守在城外的士兵,舉兵攻城。
然五皇子早有察覺。
提前疏散城中百姓,並派兵守在各個關口。
等太子反應過來這是圈套時,已經晚了。
秦府沒有老爺。
夫人看見外面刀光劍影,帶著寶錦要逃。
可還沒跑到門口,就被下人們團團圍住。
他們將她綁起來,泄恨的方式,粗暴簡單,藤編棍棒砸在她身上。
「賤奴,敢打我,我可是太僕寺卿夫人,等老爺回來,我要扒了你們的皮......啊!」
「還扒皮,就因為一碗血燕,我姐姐妹妹都被你賣到青樓!」
「還有我哥哥,不過是做的菜不合你胃口,你們就將他的手砍了。」
「還有林嬤嬤,她待下人好,舍不得按照你的吩咐實施暴行,你就將她S了!」
「都給我打,給我往S裡打!」
打罵聲越來越多。
夫人開始求饒:
「求求你們放了我,啊!別打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房間裡還有珠寶首飾,你們都拿去,統統拿去,求求你們了,不要打我,啊......」
昔日華貴的婦人,如今狼狽的如過街老鼠, 被人撕咬, 謾罵......
曾經扔出去的利刃, 終是返回到她自己身上。
求饒聲越來越弱。
寶錦本來在往外爬。
不知被誰抓住了叫。
她哭著求救。
「娘, 娘,救我, 救救我。」
「救你?」
「她自身都難保,怎麼救你, 你娘砍了我兒的腳, 你的腳是不是也不用留了。」
......
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
有人跑, 有人爭搶,有人哭......
我還被綁在房內,無法動彈。
不知是誰, 踢到了燭火。
火勢蔓延到房間。
我拼命掙扎, 繩索卻越來越緊。
高聲呼救, 大家都顧著逃命, 沒人來管我。
我於絕望中閉眼。
忽然, 手上的力道一松。
「姑娘可是來喜,五皇子讓我們來救你。」
我緩緩吐了口氣,幸好,我藏了兩頁賬本。
我被護送出府。
外面到處都是官兵。
城門口更是守衛森嚴。
想要出去可以說是比登天還難。
按照約定, 五皇子的人將我送到驛站準備了一匹馬, 和足夠的盤纏。
「姑娘, 我們主子要的東西呢?」
娘親離開後,命廚房給我送來一碗雞蛋湯和兩個肉包子。
「(晴」聞言, 寒光立現。
「敢耍我們!」
我咽了口唾沫。
「大人別急, 東西我就放在秦府我被關的房間,爐鼎暗格當中, 你現在趕回去, 火還燒不到。」
他稍作猶豫:「若你又騙我如何?」
「大人, 小女子並無抱負, 隻想求一條活路。」
說完, 他將我放走。
我騎上馬,遠離身後的刀光劍影。
卸磨S驢之事我見多了, 不得不防。
驛站無人值守, 若我在此處將那兩頁交給他, 免不了別S人滅口的可能。
尾聲
一年後。
柳阿婆又拿著她種的茄子來找我。
「你看, 你種地的手藝還是不行,還是沒我種的大。」
我拿在手上看, 很是不服氣:
「你是不是藏了一手,不行,咱今天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柳阿婆湊到我面前問:
「那說清楚了,你是不是就叫我娘, 當我女兒?」
她怎麼又提這件事啊。
「不行不行,你別說了,我不要你當我娘。」
「不要我當你娘, 你在院子裡種那麼多萱草花幹嘛, 想要送給誰?」
我漲紅著臉, 把她往外趕。
「哎呀,好啦好啦,天色都暗了, 一會要下雨,你趕緊回家。」
柳阿婆仰面望著天。
晴空萬裡,不會再下雨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