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卻看著我,眸光微閃:「沒有新鮮感的人生,你不覺得沒意思嗎?」
我努力衝他笑得堅定一些:「我不把你當做生命的調節劑,我想把你當做我生命的基礎要素,平平淡淡,一成不變,但是不可或缺。」
凌卻繞過我。東倒西歪地走遠,我以為我的告白失敗了,可是第二天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凌卻卻主動坐到我對面,他手裡端著的,是跟我一樣的蛋炒飯。
就這樣,我靠著一腔孤勇,成功拿下了他,成了大學最後兩個月最勁爆的新聞。
趙傾時曾經輕蔑地看著我說:
「我玩過的,送你了。」
後來我跟凌卻在一起,溫馨又平淡地生活了五年。
在這期間,趙傾時回國之後多次聯系過凌卻,我親眼目睹過他們兩個人私下相見,趙傾時甚至把他們倆在一起喝咖啡的視頻拍給過我。
視頻裡,凌卻說:「落落在我最難受的時候來到我身邊,我不能對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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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傾時問他:「所以你跟江雨落在一起,是因為責任,是因為感動,獨獨不是因為愛,對吧。」
趙傾時語氣堅定,視頻對著凌卻拍了半分鍾,直到視頻結束,他也沒有否認。
我收到視頻後,直接點了刪除。我想,除非凌卻親口告訴我,誰也不能在我們之間挑撥離間。
雖然一開始是我主動,但是五年來,凌卻對我無微不至,跟他在一起,我連垃圾都沒扔過。
我總是吃固定的東西,他帶著我跑遍全城的大街小巷,從高端餐廳到蒼蠅小飯館,隻為了勸我多嘗試幾個菜品。
我喜歡各種吊蘭,養什麼S什麼的他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植物專家。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兜風,他開著車帶著我連開十四個小時,隻為了哄我開心,腰疼了半個多月也不在乎。
這樣的凌卻,怎麼會不愛我呢?
直到他出車禍昏迷一年後,睜眼就把我忘了,我原本堅定無比的信念,變得搖搖欲墜。
我收斂一下情緒,對趙傾時說:
「我還是那句話,除非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愛我,否則,別人怎麼離間都沒有用。」
「趙傾時,你別忘了,我才是凌卻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你隻是個冒牌貨而已。」
趙傾時被我的話激怒,她銳利的目光看著我,我跟她對視著,她卻突然變了神色。
她帶著哭腔哀求我:
「落落,你不要再來看凌卻了好嗎?過段時間吧,凌卻現在身體狀態很不穩定,一提起你,他就頭痛的厲害,他好不容易醒過來,你先放過他好嗎?」
「之前他在昏迷,你照顧他我們沒有意見,可是現在他醒了,他不想見到你,而且錢我們都給你了啊,凌卻現在真的不需要你照顧。」
我一轉身,看到凌卻的媽媽正扶著出現在我身後。
凌卻媽媽緊張地看著我,凌卻視線越過我,看向趙傾時:
「傾時,怎麼了?」
趙傾時為難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凌卻目光終於轉向我:「我昏迷這一年,是你照顧的我?」
我點點頭,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他卻對他媽說:
「媽,再給她轉五十萬,當做感謝費吧。」
說完,他就走過來,拉著趙傾時朝病房走去。
我的心像是被人揪作一團,又狠狠拉扯著。
走到病房門口的凌卻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著我,仔細端詳,最後說了聲:
「謝謝。」
4
從那天開始,凌卻媽媽和趙傾時對我嚴防S守,根本不允許我出現在凌卻面前。
我沒辦法,隻能每天在醫院樓下看著凌卻病房的窗戶發呆。
我希望,他有一天能看到我。
後來,凌卻終於看到我了,但是下一秒,他就直接拉上了窗簾,無聲地對我表達著他的厭惡。
日復一日。
再後來,凌卻終於不關窗簾了,我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再也不想隱瞞了,我在樓下大聲對他喊:
「凌卻,我愛你,你記起我了嗎?」
每天,我都問他一次,但是我始終沒能等來凌卻的回復。
他就那麼站在窗邊,默默地看著我。
後來,凌卻再也沒出現,我擔心他的病情,跑去樓上找他,病房裡卻住進了別的病人,我抓住過路的護士問怎麼回事,護士說:
「凌卻出院了,你不知道嗎?」
直到出院,他都沒能把我記起來。
在凌卻媽媽和趙傾時的嚴防S守下,我根本見不到凌卻,隻能通過他們的朋友圈了解凌卻的消息。
趙傾時的朋友圈裡,凌卻和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他們相約一起去滑雪,一起去衝浪,一起去跳傘,一起去蹦極。
隻是九宮格裡大多都是趙傾時一個人的美照,趙傾時總是配文說:
「這是我們的合照,你在鏡頭的後面。」
然後九宮格的正中間,永遠是凌卻舉著相機的照片。
歲月靜好,缺不屬於我。
我能感受到凌卻正在一點一點退出我的世界,我卻毫無辦法。
有一天深夜,凌卻突然加了我的微信,我激動地從床上跳起來,連忙問他:
「阿卻,你記起來了是嗎?」
對面久久沒有回復,我怕刺激到他,耐著性子等了半小時又半個小時,我看著他對話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一直耐心等著。
直到兩個多小時後,提示消失,我小心翼翼地發出第二條信息:
「阿卻,你記起我了嗎?」
紅色的感嘆號刺痛了我的眼。
趙傾時的信息卻發了過來,是她跟林卻的婚禮請柬。
趙傾時的信息挑釁意味十足:
「你是他的正牌女友又怎樣?我就要當他的正室太太了,合法合情,名正言順。」
深夜裡,我崩潰得徹底。
我看著家裡凌卻的生活物品,一件件看過去,明明東西還在,怎麼人就沒了呢?
我不甘心,再次開始對凌卻圍追堵截。
他雖然肉眼可見地不耐煩,卻始終沒有把我趕走。
我就這樣跟著他,一直跟著他。
趙傾時嘲諷我:
「江雨落,凌卻不是加過你嗎?他肯定看了你的朋友圈,看了你們的恩愛日常,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我啊,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趙傾時直接點名了我努力忽略的事實,我被她當場揭穿,狼狽不堪。
我說:「讓我見一下凌卻,要不我就一直跟著你們。」
趙傾時不耐煩道:「他已經不愛你了,他已經把你忘了,你S纏爛打有意思嗎?」
我說:「是啊,反正他都不愛我了,反正他都把我忘了,見我一面,你怕什麼?」
趙傾時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但是依舊不松口,凌卻走出來,涼薄的眸子盯著我:
「你找我,什麼事?」
雖然最近我每天都能見到凌卻,這卻是那次我們在醫院碰面之後,他第一次跟我說話。
眼淚再次模糊了雙眼,我貪婪地看著他,怎麼看也看不夠。
我一遍遍擦著眼淚,第一次嫌棄眼淚阻礙視線,但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凌卻輕嘆一口氣:
「要是你這麼一直哭,還怎麼跟我說話?」
說罷,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拇指抹過我的臉頰。
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趙傾時頓時變了臉色:
「凌卻!」
凌卻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匆匆忙忙跟他說著這六年發生的事情,說著我們在一起五年的點點滴滴,說得前言不搭後語,說得顛三倒四。
我還拿出手機跟她說手機裡的沒一張照片背後的故事,他聽得十分耐心。
但是他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
「江雨落,就算我曾經是你男朋友,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語氣裡有些無奈,聲線放的柔和:
「我現在隻記得傾時是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我如墜冰窟。
「凌卻,你愛趙傾時嗎?」
凌卻猶豫了一下:「我記得,我愛她。」
趙傾時對我露出勝利者的微笑,我落荒而逃,輸得一敗塗地。
5
很快到了凌卻和趙傾時婚禮的日子,我出現在酒店的時候,凌卻媽媽看著我一臉防備。
「落落,你怎麼來了?」
「你不該來的,落落,是我們家對不起你,但是今天是阿卻大喜的日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擾他們?」
凌卻媽媽的預期依舊可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覺得凌卻媽媽十分不順眼。
我盯著她的眼睛:
「阿姨,我六年時間全部花在凌卻身上,他一睜眼就把我忘了,在他昏迷的那一年裡,是我守在病床前,沒日沒夜地照顧他。」
「你現在這麼做,就不怕萬一凌卻想起來以前的事,後悔一輩子嗎?」
凌卻媽媽收起可憐的樣子,盛氣凌人地對我說:
「別跟我提以前,你拿了錢的,我家不欠你什麼。我們兩清了。」
「你們若真的有緣分,他怎麼會忘了你?你隻是不想承認他對你不是真愛罷了!」
「我兒子好不容易恢復健康,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刺激他!」
「你最好離凌卻遠一點,永遠別再出現在他的面前,隻要你不出現,他就會健健康康。」
我們僵持著,趙傾時卻突然看到了我們,她一身大紅禮服走過來勸說:
「媽,沒事,凌卻已經不會受她刺激了,讓她進去吧。」
凌卻媽媽這才將信將疑把我放進會場,趙傾時笑著對我說:
「江雨落,你到底還是輸了。」
婚禮開始後,趙傾時換上了潔白的婚紗,我看著他們在臺上宣誓,擁抱。
我曾經幻想了無數次的流程在我面前上演,甚至連婚禮現場的布置,都是我喜歡的樣子,此時我卻無暇顧及。
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我大聲喊著:
「凌卻,不行,你不能跟別人結婚!」
「你說過要娶我的,我們在一起六年,你怎麼能拋下我去娶別人?」
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全然不顧,我拋棄自尊,隻為了換回我的阿卻。
他凝視著我,眼裡依舊是濃濃的疑問。
最後,在趙傾時和他媽媽的催促下,他還是把戒指戴到了趙傾時的無名指上。
我狼狽地跌坐在地,看著他們擁吻,他們的幸福跟我的悽慘形成鮮明的對比。
凌卻媽媽來到我面前,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小醜,她說:
「江雨落,你跟我兒子,沒有緣分,認命吧。」
到了扔捧花的環節,趙傾時把我喊上臺,直接把捧花遞給了我,她說:
「江雨落,你要早點找到你自己的幸福,別人的,終究不屬於你。」
「對吧,阿卻?」
凌卻盯著我,動了動嘴唇缺什麼都沒說,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有些不舒服。
我媽不知怎麼找到這裡,衝上臺拉著我就要離開。
她大罵凌卻母子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凌卻媽媽卻惱怒我們破壞了她寶貝兒子的婚禮。
我媽氣到眩暈,我拍拍我媽,轉身對著凌卻媽媽說:
「阿姨,要不是有我,你兒子連這場婚禮可能都不會有。我就算破壞了,又怎麼了?」
這時候,婚宴大廳的吊燈突然掉了下來,正是我跟趙傾時所在的位置,凌卻嚇白了臉,他下意識地一把拉過趙傾時,卻又突然變了臉,驚恐地回頭看著我。
我看著他拉開趙傾時,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撕心裂肺。
湧便全身的疼痛讓我忘了躲避,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我媽,凌卻大喊一聲:
「落落!」
我媽在吊燈落地的前一秒又撲回到我身上,被吊燈砸暈過去,我看著我媽身上的鮮血,來不及咒罵,趕緊帶著她去了醫院。
我媽被吊燈砸斷了骨頭,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凌卻也被送到了醫院,他不知道什麼原因暈了過去。
我現在根本不關心他,隻想好好照顧我媽。
凌卻媽媽卻找到了我。
她再次卑微祈求:「落落,阿卻到現在還沒醒,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醫生說,外界適量刺激對阿卻的清醒有幫助,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還沒說話,她就被我媽罵了出去。
等我媽罵痛快了,我才說:
「阿姨,我照顧凌卻一年,你們給了錢,我們兩清了。」
「凌卻對我又不是真愛,我不能再刺激他。」
「我會離他遠一點,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阿姨,一切,如你所願。」
我把她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一句一句還給她,她臉色煞白,最後跪在地上求我。
我無動於衷:
「我照顧凌卻一年,你給我一百萬,買了我這一年的付出。可是我媽差點丟掉性命,你能拿什麼買一條命呢?」
凌卻媽媽頹然跪在地上,我客客氣氣把她請了出去,一直到我媽出院,我也沒有再見她一面。
我媽出院的那天,凌卻突然醒了,他跑到我面前,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他問我:
「落落,阿姨怎麼樣?」
我冷冷地說:「還好。」
他說:「落落,在吊燈掉下來差點砸到你的時候,我就全部記起來了。」
「落落,你能原諒我嗎?」
我目光越過她,看向他身後的面色鐵青的趙傾時:
「我玩過的,送你了。」
凌卻頓時血色盡失,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落落,你不要我了嗎?」
我看向他,眼裡無波無瀾:
「凌卻,你忘了我,我不怪你。」
「但是你明知道我是你相處五年的女朋友,還是著急結婚,是怕趙傾時溜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