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怕他，甚至覺得有點想笑。
「那你的謝歡意呢？」我出聲問著。
一句話將周砥歇斯底裡的吼叫聲止住。
我嗤笑一聲，覺得周砥實在是搞笑，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能和謝歡意你儂我儂，對外都宣稱謝歡意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現在卻想來約束我，想來要求我對他忠貞。
我俯身看著他，一如他沒有癱瘓前一樣。
「周砥，你不要太好笑了。」
「我現在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因為周爺爺送給我的周氏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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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砥和周氏集團是捆綁產物。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周砥離婚。
周砥還沒發覺，自從他出軌之後，我們的結婚證就變了意義。
從一段婚姻變成了周老爺子信任的證明。
正因為有這本結婚證，所以他才能放心地把周氏集團交到我這個「孫媳婦」手上。
可以說我和周砥是靠著這一紙結婚證維系著關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偏偏周砥因為一場車禍，下肢癱瘓無法動彈，導致他整個人性情大變。
現在他還自以為是，嘰裡呱啦地說一些有的沒的，聽得我一個頭兩個大。
我轉身要走，身後的周砥回了神，急忙追上來，咬牙切齒道：「許慕，你給老子滾回來！」
「我不準你去找那個小三！」
我回頭，看到周砥費力地推著輪椅到我面前。
他站不起來，我也懶得彎腰，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表情淡然，一如往常。
他試圖用手撐著輪椅站起來，可是失敗了，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卻倔強地仰著頭看我：「你不準去！」
周砥看我平靜的表情，咬了咬牙，似乎是明白了我不吃他這一套。
他的聲音慢慢軟了下來，用可憐的聲音對我說：「別去找他了，算我求你了。」
我和周砥的身份好似在那場車禍之後徹底顛倒了過來。
這次換成他搖頭擺尾地乞求我別走，求我回來。
我卻撥開他的手，嘆了口氣道：「清醒點吧周砥。」
「別玩這些花樣了，你明知道的。」
「你在我心裡，比不上秦亦的一根手指頭。」
似曾相識的話，像是一把回旋鏢扎進周砥的心口，疼得他就連呼吸都暫停了一瞬。
無論周砥怎麼伸手，好似都抓不到我的衣角。
他沒由來地感覺到一陣恐慌。
11
自那天過後，周砥消停了一陣子。
我曾經問過他要不要去英國繼續治腿。
周砥的反應很激烈，冷冷地看向我，嗤笑一聲說：「呵，反正也治不好了，我出國去幹什麼？把位置空出來，好讓你跟你的小三瞎搞亂搞嗎？」
「我還沒有大方到這種地步。」
周砥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戳著面前的食物，將牛排塞進嘴裡，用力咀嚼道：「你不用想著把我支開了，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的！」
「你的腿是有希望治好的。」我並沒有因為周砥的話而生氣，而是平靜地闡述這個事實。
周砥愣了愣，沉默了良久，我也沒再說話。
他畢竟是個成年人了，他能夠自己做決定，我不想插手。
這幾天我正常回公司處理事務，沒怎麼理會周砥，周砥幹脆背著我去找了秦亦。
跟所有俗套的霸總小說劇情一樣，周砥直接甩出一張銀行卡。
「離開她，這筆錢就是你的。」
秦亦沒接，笑著又推了回去。
「你嫌錢不夠？」周砥冷眼看他，「多少錢，你直接開個價格吧！」
「我知道你看中許慕什麼，無非就是貪圖她年輕漂亮又有錢，所以才甘願做她的小白臉，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會跟她離婚的，她永遠隻能是我的老婆。」
周砥認真地跟秦亦分析，擺事實講道理，想讓秦亦知難而退。
「可沒有人會永遠年輕，隻有到了你口袋裡的錢，才是實在玩意兒。」
秦亦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在周砥講得口幹舌燥的時候突然笑著問道：
「周先生，我想問你用錢打發我之後，要怎麼繼續維持你的婚姻呢？」
「不用你操心。」周砥臉色沉了沉，「我和許慕會好好的，後面的事情與你無關了。」
「周先生，你可能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換個說法吧。」
「你打算怎麼處理你的金絲雀呢？」
秦亦依舊笑著，那笑意讓周砥看得眉心直跳。
果然他問出的問題，讓周砥一時間難以招架。
「你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佔有欲呢？」
「謝歡意和許慕在你面前，你到底會選擇誰呢？」
「我沒出現前，你們的婚姻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了，我離開之後，你又要如何維系這段本就已經走向末路的婚姻呢？」
「還是你想著兩頭挑，情人也要，正室也要？」
秦亦一聲聲的質問，讓周砥一時間難以招架。
面對謝歡意和我這兩個人，周砥確實難以抉擇。
他既不滿我外面有人，又不願意徹底挖開謝歡意這塊腐肉。
秦亦笑笑，最後問了一句：「你怎麼確定，許慕能原諒你呢？」
「所以我說啊，別做無用功了，周先生。」
「這場遊戲，你四年前就出局了。」
12
周砥在秦亦那受挫，轉頭請來了周老爺子。
我回到家看到周老爺子坐在主位時，隻是微微詫異。
直到看到謝歡意和周砥坐在沙發的一邊時，我的左眼皮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
看這個場景，周砥估計要在今天鬧個大的。
我嘆了口氣，恭敬地過去叫了聲「爺爺」。
「小慕啊，你來得正好，今天爺爺就來給你做主來了。」
周老爺子滿臉喜色，拉著我在他身旁坐下。
我沉默地看著周砥身旁好似哭過、眼睛紅腫的謝歡意，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預感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為周老爺子十分親切地握住我的手，苦口婆心道：「周砥啊，前幾年幹了不少荒唐的事情，辛苦你給他兜底了。」
「好在他今天終於想清楚了，決心跟外面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斷個幹淨，回歸家庭。」
「好啊，從今往後啊，你們兩個就能好好地過日子，盡早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出來，哈哈！」
周老爺子幾句話將周砥之前做的事情都定義為荒唐的往事，又強行拉著我和周砥的手，一副沒有了謝歡意我們兩個就能修成正果的模樣。
「我們兩個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許慕，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會答應我的對吧？」周砥目光炯炯地看著我，似乎是在等我表態。
全場的視線都落在我的身上。
周老爺子是志在必得，謝歡意是滿臉怨恨，而周砥則是滿眼期待。
我垂下眼簾，在周砥的心裡，我估計隻有接受這一個選擇。
畢竟前面四年，我面對他和謝歡意做的種種騷操作也忍了下來。
沒理由他這次回心轉意，想和我重新開始，我會拒絕。
哪怕我接受後會有些抗拒，他也十分確信往後能夠讓我重新愛上他。
所以周砥自以為誠意十足地請出了周老爺子來做說客。
「小慕啊，你怎麼想的呢？跟老頭子我說說。」
周老爺子笑著讓我表態，我身為晚輩，被點名了，當然也不能糊弄過去。
我掃過周砥和謝歡意的臉，最後定格在周老爺子身上，露出一個笑容：
「爺爺，正好您也在，我也不瞞著了。」
我從包裡掏出一張紙，遞到周老爺子的面前道：「我懷孕了。」
「我要和周砥離婚。」
「我不允許！」周砥猛地炸了，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東西，反復看了幾次，看得眼睛泛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我不會同意離婚的！去打掉！」
「許慕，把這個野種打掉！」周砥瘋了似的要撲過來。
「我們重新開始，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許慕，你別對我這麼殘忍！」周砥聲聲泣血, 滿臉悲痛。
可他的腿是如此無力，隻能雙手在空中撲騰，然後猛地一頭栽倒在地上，摔了個頭破血流。
謝歡意驚呼一聲, 趕忙過去攙扶。
周砥卻猛地打開謝歡意的手，哪怕自己倒在地上十分狼狽, 也不願意讓她碰自己。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之中, 隻聽到周砥帶著哭腔一聲又一聲地說：「求你, 打掉吧。」
「許慕，我真的後悔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安穩地坐在原地, 看向臉色鐵青的周老爺子。
這場鬧劇總歸是要走向落幕的。
決定權卻不在周砥那裡。
13
「冤孽啊！」
周老爺子悲痛地嘆了口氣。
他最是精明的一個人, 自然看得出來我的態度有多麼決絕。
我能容忍周砥在外面養女人，容忍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周砥自從離婚後, 吵著鬧著要見我, 被周老爺子關了起來。
他甚至以絕食做威脅，隻為了要見我一面。
周老爺子一拐杖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孩子大了你知道奶了，鴨子飛了你才知道追了！你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
「你要是真的喜歡小慕那孩子，你就趁早放手吧！」
周砥SS咬著牙，紅著眼滿腹委屈地吼道：
「結婚的時候我做不了主，離婚的時候我也做不了主！」
「爺爺，我這輩子都活在您的安排下。」
「我沒有任何怨言。」周砥垂著頭, 顯得脆弱又無助，「就一次，您就依我一次吧，求您了。」
周老爺子看著周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長長地嘆了口氣。
到底是疼愛多年的孫輩, 周老爺子最終還是妥協了。
「長痛不如短痛，你去吧。」周老爺子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精氣神都散了不少。
周砥沒注意這些細節，他急匆匆地來找我。
我們在母嬰店前撞見，周砥看著腹部微隆的我，神情呆愣。
他有些恍惚地問：「如果我們有孩子的話，會不會也……」
「不會。」我打斷他的話，笑著說，「周砥, 我們不會再有如果了。」
秦亦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來, 站在我身側，並未出聲。
周砥苦笑一聲，還想再說什麼, 被我打斷：
「周砥，都過去了，別再執著你已經失去的東西。」
「我把英國那個醫生的聯系方式發給了你爺爺，回去治腿吧。」
「不過你離開的時間太久了, 沒有承接上一個療程，所以這次的成功率可能隻有 50%。」
周砥垂著頭，突然想問，那我們重新在一起的成功率能有多少啊？
可他看著我和秦亦並肩離開的背影, 突然湧上了一口血。
不用問，他也知道了。
我和他重回最初的成功率，是零。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