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擠擠腳——」
「都這種時候了就別唱歌了！」傅家榮趕緊來撈我。
「誰特麼唱歌了！」
我欲哭無淚，任由他把我拔出土坑，一路公主抱回到小棚屋。
「哎喲，這是怎麼了？」花裙子阿姨見狀嚇了一跳，「女仔怎麼傷到了？嚴不嚴重啊？」
傅家榮抱著我還不忘吐槽：「還有心情唱歌呢，估計是不嚴重。」
我憤憤掐他：「疼S了！還有我沒唱歌！」
還是阿姨靠譜，推著傅家榮：「去，帶女仔去後面山卡拉裡，裡面有醫生。」
傅家榮皺皺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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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沒底，荒山野嶺的山卡拉，哪來的醫生啊，得多赤腳才——
我嘞了個去！
也不知道傅家榮是怎麼三繞兩拐，總之，一座無比氣派的豪華山莊酒店唰地突然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看著那金碧輝煌的「山卡拉山莊」牌匾，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們管這叫山卡拉！？」
8
山莊裡有專業的私醫，甚至還有一間小手術室。
我沉默地看完腳上完藥，再沉默地被傅家榮抱進套房。
「你休息吧，等天亮我再送你回去。」
我點點頭，看他轉身，突然一頓：「等一下，傅家榮！」
「你肩膀這裡。」我虛空著指了指，「是不是流血了？」
他穿的深色衣服，不在光下還真看不出來。
傅家榮這才後知後覺：「是有點疼，沒事，我回去自己擦個碘酒就好了。」
「你又不是長臂猿，這個摸後背的姿勢得多刁鑽。」我看到床頭的醫療箱，打開翻了翻，「過來，我幫你。」
傅家榮垂眸抿抿唇：「可是我要先洗澡。」
我歪頭：「那就在我這洗唄。」
「還要換衣服。」
「我這套房裡也有浴袍啊。」
「……沒有換洗內衣。」
「你讓服務生送唄，就是送到你房間和我房間，有什麼差別，多走兩步路？」
傅家榮終於抬眼來瞧我，正對上我笑意盈盈的目光，他一下頓住，半晌才道：「你不要故意逗我玩吶，路瀟。」
這語調說的，一點威懾沒有，還特別可愛。
我笑著搖搖頭：「好了，你去——喂，你脫衣服幹什麼？？」
眼見著傅家榮三兩下脫掉上衣，手已經覆上皮帶，我終於覺得事情不妙，單腿蹦跶著按住他解皮帶的手：「哥！我都不逗你了，你就別犧牲色相了！」
傅家榮垂眸瞧著我，似笑非笑，「不逗了？」
他長得是真的帥，尤其垂眸抬眼間，混著點蔫壞的調笑，帥得我直咽口水：「再逗一下……也不是……不行。」
傅家榮直接把我抱起來，幾步走到床邊，順勢壓上。
他已經脫了上衣，光裸的上身肌肉結實皮膚光滑，摸起來手感特別好。
我按著他的肩膀，心髒怦怦直跳，「這、這麼直接嗎？我們要不要先聊聊天喝點酒？有點情調基礎再——」
話沒說完，傅家榮已經壓下來，呼吸打在鼻尖，平日裡沉靜端肅的眸子也變得深邃。
「路瀟……」
他輕輕叫我的名字，慢慢湊近。
我下意識閉上了眼。
下一秒——
咔嗒。
頭頂的燈光一滅，傅家榮也已經起身，拎著上衣輕巧一笑：
「BB，早啲瞓，聽日再見。」
9
別說，粵語有時候還真是加分項。
失眠到半夜兩點，我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你就上啊。」柳柳困得不行還是硬著頭皮和我聊，「先爽了再說，別猶豫那麼多。」
我也正有此意。
「哦對了。」柳柳又道，「徐薇薇在朋友圈陰陽怪氣你呢，你瞧見沒？」
我問：「酒莊那個啊？」
「不止。」
柳柳給我發截圖，應該是徐薇薇發的僅自己可見，結果不小心公開了：
【去山區約會確實好浪漫呢，你們京圈貴女的愛好就是不一樣。】
「她很快就刪了，還是我眼疾手快留了個證據。」柳柳冷笑，「自己為了攀上咱們太子爺不擇手段，還在背後陰陽怪氣別人。」
她說著想起什麼，又叮囑我：「下周咱們不是要聚一聚嗎？你可把你家粵語小子收拾好了再帶來，不然徐薇薇指不定怎麼編排你們！」
我實話實說：「我覺得不用我收拾，粵語小子他好像挺有實力的。」
特別是第二天一早，我站在露臺上掃視整個山卡拉莊園的時候，更覺我的感覺沒錯。
這地方這裝潢這服務，比起麗思卡爾頓也不多承讓。
隔壁傳來輕響，轉頭，披著浴袍的傅家榮正站在露臺上望向我。
四目相對，他輕笑一下：「早晨。」
我瞧著他半湿的發梢和光潔的額頭，微微頷首：「早上好。」
傅家榮目光落到我腳上：「怎麼樣？還痛嗎？」
其實已經感覺好多了，但我還是道：「痛啊，所以下山你還要背我。」
傅家榮看著我，勾唇一笑：「遵命。」
因為傷了腳，我難得老實一周。
周五晚上，傅家榮給我打了個視頻電話。
我特稀奇，接起來一句打趣還沒出口，就先被屏幕那頭的裸男震住了。
「傅、傅家榮？」我目瞪口呆，「你這什麼造型？！」
傅家榮就下半身圍了條浴巾，還特別松垮，他轉個身我都怕掉下來露屁股蛋。
「明天不是要去聚會？」傅家榮莫名其妙地瞧我一眼，「你們的聚會應該對著裝有要求吧？你看看我明天穿什麼。」
我這才把眼神從他的腹肌移到後面大開的衣櫃上。
幾秒後，我沉默了。
「不是，哥。」我看著他衣櫃裡千篇一律的大褲衩子 T 恤衫，選得很艱難，「都這樣嬸兒了，我們的著裝要求對你應該也造不成什麼影響。」
傅家榮歪著頭看我，隨手拎了一件我爸都不穿的海軍藍老頭衫：「那這件？」
我：「……」
我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換衣服：「你等著，我這就親自過去調教你。」
傅家榮似乎笑了下，聲音愉悅：「你不要亂動了，我去接你，一會見。」
10
大半夜十二點，我在帥哥的家裡帥哥的床上——
看他挑衣服。
知道的這是我假男友，不知道還以為是我的好 GAY 蜜！
「這件黑白條紋 POLO 青年衫不好看嗎？」傅家榮目光灼灼。
我面無表情：「別以為加上青年兩個字就能掩蓋它土得令人頭昏的真實屬性。」
傅家榮還是無法理解我對衣物的執著：「為什麼非得穿得這麼……隆重？舒適點不好嗎？我看、看電視劇裡有錢人除了酒會，也不天天盛裝出席啊。」
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我愣了下，一時間沒回答上來。
但傅家榮似乎也不是非要一個答案不可，他又找了一會，終於翻出兩件還算過得去的襯衣西褲，轉頭問我：「這個可以嗎？」
我回過神，點頭：「行。」
傅家榮看著我，突然湊近幾分，雙手撐在床沿望著我，目光有點不易察覺的忐忑：「瀟瀟，我是不是講錯話了？」
我反問：「怎麼這麼問？」
傅家榮眉頭微微擰著，半晌，抬手在我眼下輕輕碰了碰：「因為你有在不開心哦。」
我一怔，微微笑了笑：「沒事。」
第二天下午，我們準時到達度假山莊。
這邊和那山卡拉山莊差不多，但是位置沒那麼偏僻，也不用徒步兩公裡。
徐薇薇他們早就到了，一行人坐在套房裡，和領導似的挨個審視過傅家榮。
末了，徐薇薇開口：「瀟瀟，你男朋友好像有點拘束哦，沒事的，在這裡大家都是朋友。」
我懶洋洋地給傅家榮介紹過眾人，最後才把眼神落在徐薇薇身上：「哦，這位徐小姐，是我們太子爺的女伴。」
傅家榮會意地點了下頭：「小姐，你好。」
徐薇薇臉色不怎好看，勉勵一笑：「之前看瀟瀟發朋友圈，你們去山裡野營了嗎？很有情調嘛。」
話落席間有人適時笑了，是和徐薇薇玩得挺好的小姐妹，打量了傅家榮一眼，意有所指：「路小姐大概好久沒參加這麼淳樸的野營活動吧，感覺怎麼樣？」
我靠著傅家榮的肩膀，輕輕笑了下：「好得很，畢竟有個長得這麼帥還專一愛我的男朋友，在哪兒心情都會變好。
「況且，野營隻是偶爾的調味劑，不是我們的主菜，你說是吧，薇薇？」
我盯著徐薇薇，似笑非笑：「酒莊之夜過得怎麼樣？這麼難得的機會，你肯定非常難忘吧？」
徐薇薇面上有點撐不住了，看了眼旁邊的太子爺，但太子爺捧著手機不知和誰聊得正歡，根本沒闲心思搭理她。
「行了，吃飯吧，我都餓了。」
眾人面前，我也不準備太為難她，輕巧揭過。
飯後一行人商量著去泡溫泉。
傅家榮和我走在最後，很沉默。
進到套房，我問他：「怎麼了？」
傅家榮看了我一眼，神色有點復雜：「你們平時都這麼交流嗎？」
我沒什麼情緒地挑了下唇：「怎麼交流？互相陰陽怪氣，挨個攀比，生怕別人過上好日子嗎？
「我平時的生活就是這樣，沒有真情，全是假意，讓你見笑了。」
11
我沒和傅家榮去泡溫泉，自己找了個單人小池子討清靜。
傅家榮會這麼問我其實一點都不驚訝，至多隻是有點難過。
他本質上是那種很純粹善良的人，但在我們這種圈子裡，純善是最爛的一張無用牌。
手機一直在響，好幾個少爺小姐都在打聽我從哪找的小白羊，乖巧可愛，當個伴確實舒心。
我沒理會，但手機還在響個不停。
拿過一看，居然是我的老父親，問我和太子爺處得怎麼樣，下個月的項目能不能分一杯羹。
我沒什麼語調地回他：「太子爺處得不錯，但太子爺的女伴夠嗆。」
我爸對徐薇薇也有所耳聞，不耐煩道：「程家那小子喜歡，你就讓讓她又能怎麼樣？別因為這些女人間的事壞了生意。」
我忍不住皺眉：「你明知道——」
「路瀟。」
電話那頭，父親陰冷的聲音傳來：「這不是你能耍性子的時候，我不管你和那個薇有什麼瓜葛，但如果我們和程家的項目出現問題，你也不用回家了。」
純善是張無用牌，但跋扈也不見得就能橫行。
掛斷電話我隻覺疲憊，但沒想到更疲憊的事還在後面。
後半夜，柳柳急切找上我：「瀟瀟，你看微博沒？你讓人罵了！」
我皺眉：「什麼意思？」
柳柳忙轉發給我。
是我們剛剛吃飯時的一小段錄屏，我和徐薇薇的對話被清楚地錄制下來。
發這段視頻的是個大 V，文案也很有意思：【京圈貴女就是貴氣哈。】
下面已經有了百十條評論，無一例外都是在罵我：
【好惡臭的攀比，救救，沒錢成原罪了。】
【薇薇確實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人，但也沒必要這麼故意嘲諷吧？】
【薇薇和太子爺戀愛談那麼好，怎麼總有阿貓阿狗跳出來陰陽怪氣，破個產她就老實了。】
柳柳急道：「徐薇薇也算是個小網紅，有個十來萬粉絲，你平時也不低調，這會兒被她粉絲一開盒一個準！」
果不其然，沒多時，我的身份就被人扒了出來，順便還有我們家即將和程家的合作也遭到了網上大波抵制：
【程太子不是那麼沒品的人吧！居然和這種拜高踩低的女人搞合作。】
【私底下這麼說薇薇，說我們這些普通人肯定更不好聽，大小姐是不是都叫我們窮酸鬼啊？】
【我是沒去過酒莊，沒什麼主菜，我就是窮，不配用您們的產品呢！】
我爸興師問罪的電話很快找上門，無比惱怒：「路瀟！你看看你都搞出來什麼東西！現在馬上立刻發道歉聲明！給那麼什麼薇賠罪道歉！
「如果敢影響我們和程家的合作，你這個路家大小姐，也該換人了。」
12
我爸有很多子女，私生子、婚生子，我不過是最合他心意的一個。
網上罵聲不斷，愈演愈烈，我挨個掃了幾眼，沒理會老父親的怒火，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行人在大廳聚齊，眾人看我的眼神各異。
徐薇薇假惺惺地安慰：「抱歉啊，瀟瀟，我也不知道有人會錄視頻，你放心，我會發個聲明，就說我們隻是開玩笑的。」
我沒搭理她，偏偏她還來勁：「對了，你男朋友呢？怎麼一直沒見他？」
也對，從昨晚分開，我也一直沒見傅家榮。
邊上服務生聽見，小聲道：「那位先生昨晚就先一步離開了。」
這話傳到眾人耳朵裡，譏笑聲一下響起，和會傳染似的，一個挨一個地笑起來：「咱們路大小姐也是錯付了，一點小風小浪，小綿羊就給嚇跑了。」
徐薇薇笑著看我：「瀟瀟，沒關系的，長得帥還專一的男人，世界上多的是。」
她特地在專一兩字上加重了音量，惹得其他人直發笑。
我莞爾：「可不是嗎？男人多的是，這點想必徐小姐最清楚不過了。」
徐薇薇眼底狠厲一滑而過，但抬眸又是溫順的臉，她挽著太子爺衝我一點頭：「瀟瀟應該還有要緊事需要處理，我們就不多耽誤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瀟瀟隨時跟我說哦，千萬、千萬不要不好意思。」
……
網上輿論一直在發酵。
甚至我的微博小號都被扒出來，一天成百上千條私信罵我。
柳柳都替我焦心，「徐薇薇這個賤人，自導自演的陷害你，媽的，她這會還在微博上裝無辜！」
我也看到了徐薇薇的微博，和朵白蓮似的，悉心安慰粉絲，四兩撥千斤地表示不在意我的嘲諷。
實則把我的炫富嘲窮坐得不能再實在。
「對了。」柳柳小心翼翼地問，「你那個小男朋友……」
傅家榮從山莊回來後就一直沒有聯系我。
許是聽出我的沉默，柳柳安慰道：「沒事，不愛就不愛，下一個更乖，我給你點男模！」
我笑笑，說好。
掛斷電話，我開始琢磨這波怎麼處理更妥當。
不多時門鈴響起，我心說柳柳這是來真的啊，這上門男模來得也太快了。
門打開，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我愣了下：「傅家榮？」
許是我的驚訝太過明顯，傅家榮輕而易舉地看出了什麼：「怎麼，在等別人？」
我幹笑一下：「沒，你怎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