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疼得直不起來，實在沒辦法做飯，我點了外賣。
「你是世界上最壞最懶的媽媽，一點用都沒有，外賣這麼髒的東西我不吃！」兒子周洛洛生氣抓起外賣往地上一砸，湯湯水水潑了一地。
三年前，我忍受錐心之痛，大出血從鬼門關走一遭生下了他，生產也導致我腰椎神經受損。
「這些垃圾食物影響兒子的生長發育，你一個當媽的怎麼越活越不明白。」
周子昂下班回來恰好目睹這一幕，他習慣性把外套往我手上一遞，無視我慘白的唇色，額頭的細汗，徑直走過去抱住兒子。
「爸爸，我好餓！我想吃漂亮姐姐煎的牛排，壞媽媽滾！」周洛洛抱住周子昂的脖頸，撒嬌告狀。
「換乘吧，我同意了。」我撥通張若瑤的電話，是周洛洛口中的漂亮姐姐，也是周子昂心口的朱砂痣。
君子成人之美，這媽誰愛當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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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真的嗎！我這就打包行李，馬上過來！」張若瑤比她結婚那天還要興奮。
一周前，我接到張若瑤的電話，很是意外。她向來把我當空氣，電話裡卻一改常態熱情邀請我，共同進行一項體驗，換乘媽媽。
「國外這種模式很火，大眾自己的真人秀，不當真。媽媽互相交換到對方家庭，看面對不同性格的老公和孩子，會作何反應，取長補短。」
我不傻，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有我，她早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甘遺憾怎會輕易撫平。
更何況，住在同一棟樓，每天互相瞧見對方跟旁人成雙入對，時間也淡化不了青春白月光的烙印。
「不了吧，孩子會不適應，洛洛從小到大都是我親自帶的，我怕他有分離焦慮，也不想他曝光。」我委婉拒絕。
周子昂是上市公司繼承人，周洛洛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但我從沒想過請保姆佣人，就是不想錯過孩子成長，更別提這種離譜的媽媽變形記。
02
隔天，我去針灸，接連幾天在外奔走對比各家幼兒園優劣，腰肌勞損，不得不治療。
離結束還有三十分鍾，我掐準時間，線上下單好食材，等下回去就節省了買菜的時間，不至於耽誤父子倆的晚餐。
「哇！真香！姐姐做的牛排比我媽媽強一萬…不不不，一千萬倍！」
我分秒必爭趕回家，隻見周洛洛在大快朵頤，張若瑤聽著誇贊笑靨如花，身子後仰，快要倒在周子昂胸膛上。
「嗯，火候掌握得更好。」周子昂細細品味，點點頭表示認同，嘴角揚起我很久沒看到過的弧度。
「洛洛嘴巴真甜，可是要叫阿姨啦，我跟你媽咪一樣大哦。」張若瑤最先看到門口的我，但沒出聲，隻是掃了一眼，突然又撿起洛洛之前的話。
「你比媽媽看上去漂亮多啦，分明就是姐姐！爸爸，你說對不對？」周洛洛揚起急得發紅的臉蛋。
「嗯，你媽不算出眾，還不愛收拾。」周子昂的話音落下，我手裡的袋子也落下了，牛排滾落了出來，冰袋還未融化。
「這麼晚，今天多虧了若瑤，你得感謝她。」聽到聲響，周子昂淡漠地看了一眼，神色立馬回到往日的不悅。
「謝謝。」我沒有力氣惹惱他，順從照做。
「我看洛洛，子昂都挺適應的，之前你的擔心好像蠻多餘的。」張若瑤不客氣都沒回一句。
「同樣年紀，一個神採奕奕，一個有氣無力，沒苦硬吃。」周子昂牽著周洛洛一起送張若瑤，經過我身邊，輕飄飄地講。
屋子裡隻剩我一個人，我撿起牛排煎了煎，明明不難吃，為什麼都不喜歡。
第二天腰疼得直不起來，實在沒辦法做飯，我點了外賣。
「你是世界上最壞最懶的媽媽，一點用都沒有，外賣這麼髒的東西我不吃！」兒子周洛洛生氣抓起外賣往地上一砸，湯湯水水潑了一地。
三年前，我忍受錐心之痛，大出血從鬼門關走一遭生下了他，生產也導致我腰椎神經受損。
「這些垃圾食物影響兒子的生長發育，你一個當媽的怎麼越活越不明白。」
周子昂下班回來恰好目睹這一幕，他習慣性把外套往我手上一遞，無視我慘白的唇色，額頭的細汗，徑直走過去抱住兒子。
「爸爸，我好餓！我想吃漂亮姐姐煎的牛排，壞媽媽滾！」周洛洛抱住周子昂的脖頸，撒嬌告狀。
「換乘吧，我同意了。」我撥通張若瑤的電話，是周洛洛口中的漂亮姐姐，也是周子昂心口的朱砂痣。
君子成人之美，這媽誰愛當誰當。
03
「姐姐！你要成為我媽媽了嗎！太好了！」張若瑤拖著行李箱還沒進門，周洛洛便一把衝向她懷裡。
「若瑤，你就住最大的那間臥室吧，你睡眠淺，靠裡安靜。」
奶奶的房間？我心裡咯噔一下。曾經我好心進去打掃，周子昂龍顏大怒，沒收了鑰匙。
除了他誰都不能靠近的地方，張若瑤可以輕而易舉住進去，他們父子還精心布置了一番。
鋪滿整床的鮮花、疊放整齊的高奢睡衣、定制真絲四件套，奶奶會後悔沒讓周子昂娶如此心愛的女人嗎？
愛到隻有她是例外，愛到不管過了多久，依舊對她的生活習性了然於心。
奶奶沒帶我見周子昂前，我對戀愛結婚生子毫無想法，前去赴約是為了感謝奶奶成為我的第一個客戶，滿足她的心願。
當時我剛入職銀行不久，被派去商圈宣傳拉存款，碰見了周子昂奶奶也就是周氏集團創始人。
「奶奶，對面銀行利率高一些，您去那邊。」我扶住她悄悄趴在她耳邊「背刺」公司，倒不是倒戈，是希望老人家攢了一輩子的錢帶來更大價值，為她們晚年生活創造更好條件。
「哈哈哈，好姑娘，就你了，5000 萬大額存單交給你，隻是奶奶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跟我孫子見上一見，你放心，皮相尚可。」
奶奶握著我的手，笑起來慈眉善目，我生性警惕，卻對她倍感親切。天降大單，也不容拒絕。
他於雲端，我於腳下。這是我見到周子昂最直觀的感受。可自知相差萬尺，依舊心馳神往，心動豈受人控制。
「奶奶，你不要見是個女的就拉過來，我身邊不缺人。」周子昂全程沒抬頭，專心致志敲打著手機鍵盤。
「如果是張若涵，這孫媳婦我不要，你我也不會要。這孩子我一眼相中，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闲雜人等。」
後來，周子昂娶了我，婚後也不是有名無實，我們有了洛洛。他沒有反抗，完成這些，或許僅僅是為了遵從奶奶的意願，得到集團的繼承權。
我從不往深細想，維持著表面的幸福就夠了。
奶奶去世後，她的房間還是保持著原樣，隻是無人居住，很容易落灰生塵，我想著一周進去打掃一次。
「你是沒事找事做嗎？以後不準再進這間屋子。」周子昂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反鎖，抽走鑰匙，眼角發紅。
或許他見不得我跟奶奶親密，兩個讓他無法選擇愛情的人和睦融洽，像聯合打了勝仗後洋洋得意。哪怕一人已經離開這世界，這也讓他膈應。
04
我沒什麼可收拾的，名牌包包、高定禮服、香水首飾，跟我沾不著邊，所以周子昂才說我不出眾吧，換個詞就是寡淡。
離開這個家毫不費力，隻要我跨出一步就行了。
「希望你們幸福快樂。」我收拾好屋子，儲存好食材，晾曬好衣服，對他們的背影說了告別。如同任何一個稀松平常的下午，把門輕輕一帶。
我準備敲門時，張若涵老公凌霄剛好打開門。「那個，你先進。」他拿過我的箱子，利落地推到進門左拐的房間。
「這臥室沒人住過，床單被套是新換洗的，你湊合下。」
「蘇蘇這會睡了，我打算去趟超市，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氣的話，可以一起。」
凌霄看出了我的局促拘謹，一口氣說了好多話，以前總聽張若涵說他是個沒意思的生活適用男。
「好。」我挺喜歡逛超市的，也想象過一家三口在貨架前探討今天晚上吃什麼的畫面。現實是我每天一個人進去速戰速決，算不上逛。
05
「有忌口嗎？喜歡什麼？」凌霄端起一盒牛肉看紋理日期，趁機了解我的飲食喜好。
「沒有，都行。」平常都遷就那兩父子的口味，吃什麼對我來說就是填飽肚子。
「配料呢？都能接受嗎？」凌霄拿起一把香菜晃晃問道。
「能。」我扯過一個袋子遞給他。
「話不多小姐，挺知足。」不到半天時間，他就給我起了外號。
「有些人要求提了又提，不管怎麼做都錯。」凌霄輕笑一聲，滿是自嘲。
「真巧，你們也在。」張若涵跟周子昂一起推著購物車出現，周洛洛抱著玩偶坐在裡面熟睡，看上去剛從遊樂場玩完，已經累了。
「淨做油煙大的中餐，吃西餐養胃減脂，跟你說多少遍了。」張若涵看見凌霄選的菜，上來一頓數落。
「既然換乘了，吃什麼是我們的事，你隻需要管好你的新家庭。」凌霄回懟完轉身就走，我也不想攀扯便跟上去。
「你到哪都是一如既往的乖巧順從、夫唱婦隨，我看誰都會喜歡你。」周子昂一開口除了陰陽怪氣別的都不會。
「你不就不喜歡我嗎？」周子昂被我的反問氣得攥緊了拳頭。
06
「阿姨好。」蘇蘇是張若涵跟凌霄的兒子，此刻揉著雙眼用糯糯的聲音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摸摸他的腦袋，他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阿姨，我能自己吃飯，你不用喂我，你吃自己的飯，別餓著了哦。」蘇蘇用他的兒童筷夾了一塊排骨放我碗裡，奶聲奶氣的十分懂事。
不似周洛洛，飯菜沒喂到嘴裡，燙了或涼了，他都要發脾氣，周子昂冷眼旁觀。
「蘇蘇基本能自理生活上的事，你不用圍著孩子轉，多多關注自己。」凌霄欣慰地看著蘇蘇，對我講。
「都是爸爸教的，不過我還看不懂字，阿姨晚上可以給我講故事。」蘇蘇搭上凳子，湊到我耳邊，隔著他爸跟我講悄悄話。
「媽咪沒有給我講過故事，也沒有陪我睡過，阿姨，謝謝你。」熄燈後蘇蘇喃喃自語，漸漸入睡。
凌霄說，張若涵自蘇蘇生下來就沒帶過，她隻管享受生活，他照顧她們母子生活起居、經濟開支方方面面。
即便這樣，張若涵還是嫌凌霄太過溫良居家，日子平淡，缺少激情，隻有徵服周子昂那種桀骜不馴、在外呼風喚雨的男人，她才有快感。
07
凌霄包攬所有家務，蘇蘇大半時間自主活動，隻需要偶爾陪他看看繪本、出門散步，這段時日，是我結婚生子以來，最自由放松的時光。
我腰疼也養好了不少，「聽說遊泳對腰椎好，想不想學遊泳？我教你。」凌霄提議。
「阿姨，去嘛去嘛，爸爸可厲害了，夏天就是要玩水。」蘇蘇人小鬼大跟著附和。
「小區樓下就有遊泳館，闲著也是闲著，學一項新技能還能強身健體。」凌霄見我不應繼續遊說。
其實我是想到了從前我說腰疼，周子昂隻會說去醫院，他不是骨科醫生，我講他聽是互相浪費時間。
我也說過讓他教我跟周洛洛遊泳，就當作親子活動，增進與孩子的互動，周子昂說我這小小身板，嗆幾口水指不定哪又不好使了。
後來，我跟他相顧無言，隻剩沉默。
面對同一張答卷，不同的人解法截然不同。在一個相識半個月的男人身上，我找到了正確鑰匙，在同床共枕數年的男人身上費盡力氣也沒結果，我隻是唏噓。
我答應了凌霄，他馬上拿出了泳衣、泳帽、泳鏡一整套裝備，甚至還有漱口水、去氯洗發水。
「其實沒問你之前就準備好了。」凌霄不好意思撓撓頭，突如其來一股青澀。
「阿姨，我的小恐龍遊泳圈送給你，注意安全哦。」蘇蘇抱著比他人還大的遊泳圈，跌跌撞撞跑過來塞給我，貼貼我的臉蛋認真囑咐。
08
「你先搭著我的手，深呼吸憋一口氣，在水下試著放松，讓自己的身體飄起來，再慢慢吐氣，不用怕，我在。」
凌霄伸出他的雙手，寬大厚實，我猶豫了會鼓起勇氣第一次嘗試。
「咳咳咳…咳咳咳！」還沒克服對水的畏懼，加上水中虛影襯得泳池深不見底，我慌得忘記了動作要領，沒能憋住氣，鼻腔灌滿了水。
我試圖讓自己站立用腳去夠池底，卻越嗆越狠，整個人翻騰又沉下。凌霄一把將我撈起，緊緊握住我的腰，讓我穩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