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任務。
任務是:攻略皇帝。
我隻聽到後半句,大驚失色:「攻略皇帝!難不成,你是要害明訣?!來人……嗚嗚。」
洛虞音飛身越過桌子,一把捂住我的嘴。
她有些無奈,又有些難為情:「不是啊!攻略的意思是指,讓皇帝他,愛上我,幫助我完成系統的所有任務……」
我示意洛虞音放開我,大口喘著氣:「那我就放心啦……」
轉而,我又替洛虞音有些難過:「可是,明訣不可能喜歡上你啊,這個任務不可能的。」
我信誓旦旦:「因為,明訣說過,隻喜歡我一個!他從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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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虞音看著我,好像看著一隻說了蠢話的兔子,眉頭扭到一起:「哦,不是妖後,是戀愛腦皇後……」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泡泡:「他是皇帝,怎麼可能隻愛你一個呢?若是他真的愛你,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把雞腿塞進嘴裡,嘟嘟囔囔道:「明訣就是會,他剛剛登基不久,選秀是給那些嘮嘮叨叨的大臣們看的。他和我說,等朝堂穩定了,就遣散後宮,隻要我一個人。」
洛虞音看我的眼神更可憐了。
她嘆口氣,道:「我知道,你深愛著皇帝,可你的時代有自己的局限,作為一個皇帝,不管是為了個人私欲和朝堂穩定,都不會隻守著一個人的。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皇帝的錯,是因為這段歷史,歷史是沒有辦法跳過,也沒有辦法更改的,你懂嗎?」
我搖頭三連:「我不懂,明訣會,我不信。」
洛虞音氣得要打我了。
我沒躲,抬頭看著她。
洛虞音恨鐵不成鋼:「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我勝券在握:「賭什麼?」
洛虞音:「若是一月之內,我能引得皇帝入我殿中,並晉升妃位,你就當看清皇帝的面目,需要幫我完成任務,讓我回家。」
我:「若是你不能,那就得想別的法子回家,還要和我道歉!」
洛虞音:「就這?好,一言為定!」
我搬過來小椅子,好奇地在洛虞音面前坐下:「既然你說你來自千年之後,那就給我講講史書上是怎麼說我和明訣的吧?」
我眼睛亮亮地看著洛虞音:「明訣是不是個好皇帝?」
洛虞音沉默半晌,點點頭:「雖然後世發掘出的你們這個國度的遺跡和記載很少,但很多證據都表明,乾景帝執政期間,平叛亂,治瘟疫,安水患,百姓安居樂業。所以,明訣他是個好皇帝。」
我笑嘻嘻:「那是當然,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想到了!
「對了,史書上有沒有提到我?」
洛虞音不說話了。
我倒也不是很意外,能在史書上留下隻言片語的人少之又少,不過明訣說過他的天下有我的一半,名字不名字什麼的也不重要了。
我正要轉換話題,洛虞音開口了。
她說:「皇後娘娘,其實在我的時代,挖掘出一塊石碑,上面有關於你的記錄。」
我直起身子:「快說快說!是不是誇我的?!」
洛虞音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似乎很不忍心:「石碑上寫著:妖後花氏,禍亂朝綱,天女現世,誅於宗祠。」
手裡的雞腿,變得不香了。
10
結果顯而易見。
我賭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洛虞音三計惹君心。
一是美救英雄,二是豪氣作詩,三是上陣S敵。
洛虞音很大方又滿是抱歉地告訴我,其實美救英雄是她的計策,她作的詩也是從別人那裡看來的,隻有上陣S敵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她並不是真心想和我爭奪明訣的愛,她從未愛過明訣,隻是真的很想回家。
可假的又如何,已經足夠。
三計過後,明訣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洛虞音,日日宿在她的寢殿之中。
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有誰能不愛呢?
卻讓當時信誓旦旦的我好像個笑話。
明訣和虞音白日裡討論國事,夜裡秉燭夜話。
她的時代把我甩下那麼久,她知道那麼多的東西,顯得從荒蕪邊境爬出來的我像個無知的村姑。
我以為救了明訣一命,陪他度過三年便可至百年白頭,實在是幼稚得可笑了。
虞音不僅救了明訣的命,還救了萬千百姓的命。
我並不怪她,隻怪自己的傻氣。
她是個太好太好的人,可我的心,還是痛得厲害。
深入骨髓的疼。
直到身下流出大片鮮紅,我才反應過來,我和明訣的孩子沒了。
直到這孩子離開,明訣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可能也不想知道了。
我示意玉斛不要驚慌,我隻是累了,休息一會兒便好了。
我做了個很沉的夢,夢裡我去到了虞音的家,那裡平和安樂,沒有戰爭,女子也可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不用困於四四方方的庭院之中。
我於夢中囈語:「明訣,我不想在這裡了……」
11
在虞音離開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地聽她說那個世界的故事。
她還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她大概覺得,對一個古代的人來講,未來的美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可我花束枝生性樂觀,既然虞音她能莫名其妙地過來,那怎麼我就不能莫名其妙地過去?
反正我在這個地方,活成了一個笑話。
後來,我從藏書閣浩如煙海的古籍中,找到了那麼點蛛絲馬跡。
上面記載了兩個志怪故事。
其一是前朝有一性情超然的女子,與狀元結為連理,並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人育有一子。
可惜後來狀元一路高升,移了性情,先娶平妻,後納美妾。
女子便於高樓之上,手刃狀元,並高聲呼號:「大錯已成,不得還鄉,幼子無辜,困我於此,可笑!可悲!」
高呼過後,墜樓而亡。
其二是有兩樵夫於一日上山砍柴,忽逢日食。
山中白光大現,其中一樵夫憑空消失,而另一樵夫歸來之後,變得能言善辯,滿腹經綸。
可惜暴君當政,此樵夫因言獲罪,遂被問斬。
我用我聰明的腦袋瓜想明白了幾點。
一是異世之人若是穿越之後生下孩子,就再不會有回去的可能;
二是穿越之人若是不謹言慎行,也是很容易S的脆皮;
三是,這世上真有通往異世的通道,比如,那兩個樵夫。
其實在第二個穿越者沈粼粼來的時候,我剛從冷宮裡出來,心灰意冷。
所以我挺想讓沈粼粼就此留在這個地方,而我則可以用交換命格的法子,去那個千年之後的世界,找好久不見的洛虞音聊聊天。
我指望沈粼粼懷上孩子,可惜明訣是個性冷淡,酷愛幹聊,外加不行。
再加上這個沈粼粼見著我就像見著什麼救命稻草似的,恨不得黏在我身上。
我就更沒轍了。
彼時我的名聲因為洛虞音的失蹤已經臭不可聞,妖後的名頭扣得SS的。
所以我十分納悶:「你竟然不怕我是妖後?」
我戳戳沈粼粼的腦袋:「你難道沒讀過歷史啊?石碑記載:妖後花氏,禍亂朝綱,天女現世,誅於宗祠。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沈粼粼滿臉問號,訥訥道:「我,我是理科生呀。」
她絮絮叨叨說了好多,我才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洛虞音這廝回去之後,寫了一本關於我的小說。
講了我這個賢後和千年之後的她休戚與共,跨越時空互幫互助的爛俗故事。
雖然文筆稀爛,可勝在感情真摯,情節新穎。
誤打誤撞地,就那麼火了。
沈粼粼這個「理科宅女」,沒見過歷史碑文,隻讀過這本小說。
所以信了小說裡的胡言亂語,把我當救世主了。
都這麼誇我了,我能怎麼辦?再把明訣貢獻出去唄。
年紀輕輕的「工程師」,被拐賣到這密不透風的重重宮牆內,還得做那狗系統給的任務。
多可憐哪。
反正明訣這個狗皇帝最是功利,誰有用,他就喜歡誰。
隻要有用,統統笑納。
再後來,又來了凌楓、溫璃,全都要S要活地鬧著要回去。
所以,我這個史上最慘的妖後,開始被迫給一群穿越女打白工。
畢竟我那些姐姐妹妹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每每送她們走後,我都會想著,那個地方到底多好啊。
好到她們一點不稀罕珠玉珍寶,美食珍馐,還有狗皇帝明訣。
我原以為,我隻能在前僕後繼的穿越者中拼湊出那個世界的全貌。
最後,帶著永世不得實現的遺憾入土。
可偏偏在此時,蘇雲微出現了。
歷史的書頁終於要翻向下一頁。
終於,天女現世,妖後伏誅。
12
玉斛的抽泣把我從過往拉回來。
我摸摸她的腦袋:「沒事兒,你不會S在這兒的。」
我衝她眨眨眼:「你忘了我最擅長的是什麼了?」
本前皇後不才,不知書達理,不會詩詞歌賦。
卻偏偏擅長一樣絕技——打洞。
遙想當年,我就是純靠打洞才出了敵軍突圍,才把援軍帶來救了明訣小命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時過境遷,這上不得臺面的絕技也給自己用上了。
當年打洞,為了救他。
如今打洞,為了逃離他。
我撸起袖子,正想著在冷宮找個好下手的縫刨出個坑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推門而入,激起一地的灰塵。
來人是蘇雲微。
她示意侍女出去,要和我單獨說話。
侍女因為上次的事被狠狠責罰過,因此有些猶豫。
「啪!」
蘇雲微抬手便是一個巴掌,侍女的臉迅速地腫起來,慌亂萬分地退出去了。
我把玉斛攔在身後,聲音平淡:「你很適合這裡。」
蘇雲微得意洋洋:「那是當然,我是命中注定的天女。史書上也有我的記載,還有誰,比我更適合這裡呢?!」
我心裡有些發笑。
天女天女,天外來的女子。
隻要她們S了我,那就會成為史書上的天女,會永遠留下來,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洛虞音、沈粼粼、凌楓、溫璃都是天女,可她們無一不是拼了命地想逃離這裡。
所以我送她們離開了。
我護她們在後宮無虞,然後留下這些來自未來的朋友的貼身物件兒做紀念。
隻有蘇雲微是真的想要留在這裡。
我看著蘇雲微:「既然如此,那就說定了,你留在這裡,我去向別處。」
蘇雲微俯身看向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話:「什麼這裡,什麼別處?
「我後世被傳頌,而你,被我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