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婆婆一頓輸出後，公公在眾人的見證下更改了遺囑。
他的一半股份由婆婆繼承，剩下的一半股份平均分給賀時珣、賀時璟兩個兒子。
而婆婆也當場立了遺囑，她把手上的股份平分給賀時珣、我、我的孩子。
出了醫院後，我仍在哀戚，暗自垂淚。
婆婆摟著我的肩膀，為我擦拭淚水，「好孩子，別哭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又握住我和賀時珣的手，交代我們，「隻要你們不離婚，你們倆和寶寶，三個人的股份加起來，就是集團最大的股東，在重要事宜上有一票否決權。」
「至於那個私生子，面子上過得去就可以了。」
「你們倒也不必趕盡殺絕，免得被人非議，影響聲譽。」
我和賀時珣的關系，經此一事，越發親密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相敬如賓了。
當然，也因為相互握有對方的把柄和共同的利益。
17
經過了連續的風波鬧劇後，公公中風了，之後就常住醫院。
我和賀時珣每次去看望，婆婆都一臉平靜地體貼照顧著他。仿佛他們真的相愛一生，相偕到老一樣。
直到最後一次公公病危。
醫生來告知，可以做最後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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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讓醫護人員都離開，病房內隻留下我們四人，才緩緩開口，「老賀，我們做夫妻也有三十多年了。現在你快要死了，我有幾句心裡話，必須要和你說一說。」
公公一臉茫然。
婆婆緩緩說道：「你的私生子，他沒有猜錯，你和孫子確實沒有血緣關系。因為時珣並不是你的兒子。」
公公狂怒著睜大了眼睛，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沒有力氣。
婆婆注視著他的眼睛，「你的家族律師陳致，這世界上知道你最多秘密的人。他一生未婚，你還曾經和我開玩笑，說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現在我告訴你，他不喜歡男人，因為他隻喜歡我。」
「他就是時珣的父親。」
「這就是我給你的終極報復。」
賀時珣冷靜地說：「爸爸，你安心去吧。名義上，我還是姓賀，我還是賀氏總裁，這永遠不會變。」
原來賀時珣早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遭遇到雙重背叛的公公，在無能狂怒中停止了心跳。
醫生進來，宣告了死亡時間。
而我，生生嚇出一身冷汗，瑟瑟發抖。
這可怕的一對母子，我若是惹怒了他們，怕是要被生吞活剝。
18
公公死後，賀時珣獨握大權。失去了掣肘後，他很快又有了情人。
也有幾個出挑的，蹦跶到我面前，妄想給我找不痛快。
我也雲淡風輕起來，「我還是比媽媽幸運一點，起碼，他不會搞出私生子。」
婆婆輕笑，「雖然他是我的兒子，但他終究也隻是個男人。」
「媽媽支持你尋找自己的快樂。」
「但是林敘不行。」
「他已經是一張明牌，隻會讓你們的夫妻關系雪上加霜，隔閡更深。」
「畢竟，維持表面上的和睦，還是很有必要
「你再去多愛幾個男人，就會知道。」
「男人嘛，或許外表有所差異，內裡都是差不多的。被欲望驅使，被利益支配。一樣的得隴望蜀，一樣的貪得無厭。」
但也沒人會指摘他們的不是，因為這是男權社會給他們的特權。
「所以我們做女人的，就要聰明一點，就要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哦，原來如此。
那就，謹遵教誨啦。
19
我和賀時珣，本該這樣一直貌合神離地過下去。
天下夫妻嘛，同床異夢的多，情深不渝的少。
直到林敘酒後開車，出了車禍，性命垂危，順帶著撞死了車上的賀時璟。
林敘是賀時珣的貼身保鏢，怎麼會成了賀時璟的司機？
助理調查後，匯報給我：「昨天是董事例會，賀時璟作為公司大股東，也出席了。
「例會後，賀總特意留下他。他們在總裁辦公室一起呆了幾個小時，相談甚歡，中途還讓秘書拿了酒進去。
「再然後，賀時璟離開，賀總讓林敘去送他。
「隻是沒想到，林敘居然酒駕超速，意外出了車禍。
「賀時璟沒系安全帶，當場死亡。
「林敘因為有安全氣囊的保護，還活著，但還在搶救之中。」
我聽完，立刻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局。
賀時璟沒有配偶、子女，他死了，他的股份隻能落到他名義上的哥哥賀時珣手上。
而林敘，應該是賀時珣用孩子威脅他，蓄意指使他去做的。
賀時珣這是一箭雙雕的計謀。
他心狠到了這種程度。
而林敘，就是他手中最好的棋子。
20
明知賀時珣會介意，但我還是去看了林敘。
他躺在 ICU 裡，全身插著管子，勉強維持著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本就是個孤兒，在這世上孤零零的一個人，遇見了我們這對各懷鬼胎的夫妻，被利用、被榨幹，最後竟然被算計得連命都不保。
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卻不能與他相認。
他的遭遇裡，有我的一份罪惡。
我握住他的手，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我離開後不久，他就停止了心跳。
林敘死後，我才終於承認，我是愛他的，即使我們從沒有肌膚之親，但共有一個孩子，就是我們之間永恆的紐帶。
在我的生命裡，每一寸都被金錢包裹，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對父母，要求關注、博取關愛，隻求在遺囑上出現。
兄弟姐妹之間，要相互競爭、相互猜忌，隻求獲取更多的資源。
夫妻呢，則是因利益而結合，或許也會因為利益而分崩離析。
隻有他，以一種陰差陽錯的方式出現，卻留給我最純淨的一份愛。
21
我回家後，收到了一份快遞，是林敘的手機，發件時間在車禍之前。
我不知道林敘為什麼這麼做，但他特地把手機留給我，說明手機裡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
我嘗試了幾個密碼，最終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間解鎖了。
我查看他常用的 APP，沒找到什麼。
我打開他的相冊，裡面都是偷拍我和孩子的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在訴說他對我們的愛。
我打開他的錄音，最新的一條，時間在董事例會前，地點在賀氏集團的辦公樓。
我的心在狂跳，忐忑地點擊了播放按鈕。
裡面傳來賀時珣的聲音，「林敘，你跟了我十幾年了，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你知道這世上，我最厭惡誰嗎？」
林敘沒有回答。
賀時珣繼續說著：「之前是賀時璟，現在是你，也許以後就是向葵。
「我不想對向葵做什麼，她是我的妻子，本該和我是利益共同體。
「但是厭惡這種情緒，是不受控的。
「當然，也有例外。
「如果你可以幫我解決掉賀時璟，最好你們同歸於盡，那麼我就沒有恨向葵的理由了。」
我一直以為，林敘是因為孩子被威脅的，可竟然是因為我。
22
我再也沒有力氣和賀時珣虛與委蛇。
我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和他攤牌。
我給他看的照片，是他的無精症診斷書。
我給他聽的錄音，是他教唆林敘撞死賀時璟的。
我強忍著恨意，對他說：「賀時珣，夫妻一場，竟然走到如今這地步。
「我們之間確實沒有感情，但起碼應該有一點尊重。
「你的無精症並不是我的錯，找林敘借種也是你的決定。
「你該恨的是你自己。
「你教唆他人犯罪, 害死你名義上的弟弟, 你去自首吧。」
賀時珣冷笑：「這兩樣東西, 都是林敘給你的吧。
「原來你們真的生出了感情。
「可是向葵，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該愛上他。」（偏向）
「是你對他的愛，給了我恨你的理由, 恨他的理由。」
我質問他，「可是你, 才是始作俑者啊,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如果你不去自首，我不介意和你魚死網破。」
賀時珣逼近我，掐著我的脖子, 臉上的青筋畢現, 「為了一個死人, 和我, 你的合法丈夫，魚死網破？
因為賀時珣贈與我他名下 5% 的賀氏股份，價值百億。
「從他」「你的孩子不是賀家的孩子，就失去了千億資產的繼承權。
「你不再是賀氏總裁夫人, 你能去哪裡？向家有你立足之地嗎？」
我竭力掙脫了他的束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失去了這一切，我還是我, 我還會愛我的孩子。
「賀時珣，人不能因為利益，喪失所有底線。」
賀時珣陷入瘋狂, 「底線？
「你和我結婚, 是為了利益。
「你同意借種，是為了利益。」
「你和我談底線？」
「我告訴你吧，大把大把的錢砸下去，什麼都能砸穿。」
我流著淚，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看著面前的男人，很久以前，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曾經奢望著，也許我們之間, 會有一點愛情。
他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很快又變回那個唯利是圖的我。
是他，造就了這樣的我。
23
警笛聲響起了。
我來之前，就報了警。
賀時珣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他終於相信了, 我真的敢和他魚死網破。
他因為教唆殺人被逮捕了。
他花了很多錢，請了很多律師, 用賀時璟母子過去對他的傷害來辯護, 又主張他在高壓下連續工作, 精神緊張，神志不清。
但他還是被判刑入獄了。
他並沒有公開孩子的真實身份，那是他最後的一層遮羞布。
他入獄期間, 我以他妻子的名字代理了他的股份，漸漸掌握了賀氏集團的實權。
從此，再沒有人能夠傷害我和我的孩子。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