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溪臉色微微變了，她冷笑一聲：「你不願意？別怪我警告你。當初我能用錢讓你說自己是小三——」
她語氣一轉，低沉陰狠：「現在我也能讓你演不了這部戲！」
我心裡咯噔一沉，緊緊捏住咖啡杯，徐夢溪的話並不是輕飄飄的威脅。
但是——
我仰頭直視她：「徐小姐，你能搶得了一個劇本，你搶不了我所有的劇本。請你盡快把尾款打過來，不然我會考慮走法律途徑解決。」
徐夢溪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站起來，自上而下地俯視我：「我背後是徐氏集團的法務團隊。」
23
徐夢溪跟我看上了同一個劇本，她要我退出，我沒同意。
沒過幾天，我收到一條匿名發來的照片。
徐夢溪和周行風坐在一起吃飯交談，從照片上看，兩人都面帶笑容，似乎聊得很愉快。
我心裡一沉，徐夢溪繞開我去接觸周行風。
不知道周行風怎麼想的，但我不想讓他為難。
正好母親給我打了電話，她聲音有些疲憊：「你別再給你妹妹買發光鞋了。」
我一愣：「怎麼了？寶寶不是很喜歡嗎？」
母親幽幽地說：「她是喜歡，樓下已經打上來三回了！」
姜寶寶自從愛上發光鞋，就經常穿著鞋子在客廳蹦蹦跳跳。小鞋子一踩就會發光唱歌，非常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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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偏偏住著神經衰弱的夫妻，對此非常有意見，已經忍無可忍地找上來三回了。
鞋子肯定要全部沒收，但姜寶寶一定會哭很久。
我舍不得妹妹哭，直接說：「小孩子忘性大，你別怪寶寶。我有套一樓帶院子的房子，你們搬過去吧。」
這套房子是我三年前買的，當時掏空了我全部的積蓄。我還計劃著跟顧知章在這房子未來怎麼生活，根本不知道顧知章跟徐夢溪已經勾搭上了。現在我也不想住了，給媽媽妹妹住正合適。
說著說著，我心裡一動：「我請假幾天回去幫你們搬家。」
我跟劇組請了假，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回家。
人剛剛下機，周行風的電話就殺到了。
「你跟劇組請假了？」
我嗯了一聲。
電話裡的氛圍有點沉默，我把周行風當朋友，主動挑明說：「我看見你跟徐夢溪吃飯了。」
周行風尾音高高上揚地「嗯？」了一聲，耐心等我下文。
我硬著頭皮說：「你如果為難的話，換她來也行。」
周行風直接氣笑了：「我有病嗎，精心準備的劇本給一個臺詞 12345 都說不溜的人糟蹋？！」
他沒好氣地說：「麻溜的，快點滾回來！」
我慫得特別快，立即說：「好，我現在訂明天的機票，馬上回來。」
周行風不悅地反問：「怎麼？今天沒票了？」
我感受到了資本家的壓迫，有點悲憤地答：「我都快到家了，你總得讓我見見妹妹吧？」
24
跟家人短暫地相處了一天，我又飛走了。
周行風嫌棄地告訴我：「徐夢溪願意出五千萬來拍這個戲，老子是缺她五千萬的人嗎？老子比她有錢！」
「你動腦子想想，我還想靠這劇本在導演這行露個臉，有可能給她糟蹋嗎？」
我被敲打得安心不少，老老實實蹲在學校裡，跟原型人物張校長同吃同住，每時每刻揣摩她的思想情感，觀察她的言行舉止，乃至最細微的神態細節。
徐大小姐應該很少被人拒絕，過了段時間，竟然傳出她親自籌建劇組的消息。
周行風面色有點陰沉，因為徐大小姐要跟我拍一個劇本。
準確地說，她也要拍張校長的故事，不過我是電影，她是電視劇。
徐夢溪背靠徐氏集團，投資了五個億，甚至邀請了老牌的影帝和兩位流量明星加盟。
預計拍攝 45 天，項目會搶先上映。
得知這個消息，我有些焦慮，因為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在，如果我不能超越她一大截，做到非常亮眼驚豔，會被群嘲死。
周行風很不爽，他關在小房間裡抽了一天煙，出來後神色已經恢復正常。
他含笑問我：「信不信我？」
我望著他，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周行風淡定地說：「你好好打磨角色，其他交給我。」
我飄蕩的心一下子被拽到地上，安穩了。
25
我進劇組的消息不知怎麼被原公司的人知道了。
我看著熟悉的號碼，心裡有些忐忑，按理說我已經跟他們解約，再接什麼戲不須經過他們同意。
但我前腳才跟公司說了以後不拍戲要解約，解約後就進了周行風的劇組，雖是巧合，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我做好被臭罵一頓的準備，鼓足勇氣接起電話。
原經紀人晴姐的聲音依舊風風火火，透著一股爽朗勁兒：「聽說你進周行風的劇組了？」
我嗯了一聲。
晴姐關心地問：「你現在怎麼樣？跟周老師的關系還好吧？」
我心裡一動：「晴姐，周行風怎麼會接這個綜藝？」
晴姐爽朗地笑了：「嗨呀，我跟你說你千萬別跟他講哈。」
原來周行風是圈子裡人人熟知的大好人，晴姐在酒局上碰見他，故意當著他的面兒，把徐夢溪欺負我，公司拿我祭天的事兒說出來。
晴姐故意激將他：「被罵小三就被罵唄，又掉不了一塊肉。有徐夢溪在，她也接不到戲，這輩子算是廢了。最後能給公司賺點錢，算她造化。」
我這時才知道，周行風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小綜藝上，他是純心善，看不過徐夢溪欺負人。
我有點哭笑不得，周行風算是被晴姐坑了一把？
我真心實意地道謝：「晴姐，謝謝你。」
晴姐感嘆地說：「不用謝我，這兩年我也對不起你。公司沒那麼大的能量保住你，看著你被欺負我們也沒辦法。能讓你有個好出路，是好事。」
26
徐夢溪的大投資電視劇，隻花了 45 天就拍完了，而我還窩在女校裡，幫助張校長陪早讀。
這些女孩子很懂得珍惜機會，早早地起來拼命讀書，沒有一個人懈怠。
一聲聲朗讀聲入耳，我漸漸對教師這個身份越來越有代入感。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徐夢溪電視劇的宣傳，徐氏集團在宣發上投入了很大的成本。
周行風抽空給我打了個電話，給我出了個促狹的主意。
我當即把合同封面拍了個照片，發到網上@了一下徐夢溪。
【請問尾款什麼時候結？】
剛發出去不到半小時，我的評論區差點炸鍋了。
【我去！夏也為什麼@徐夢溪，難道這綜藝是徐夢溪喊她來拍的？】
【好奇怪啊，拍綜藝的尾款為什麼要喊徐夢溪給？】
我的手機火急火燎地響了起來，之前討要尾款的時候，給他們發信息如石沉大海，現在輪到我不著急了。
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徐夢溪的助理，她語氣裡也有種不把人當人的高傲勁兒，高聲呵斥：「你現在把微博撤了！不然後果自負！」
我啪嗒一聲掛了電話。
助理又打過來了，這次她的語氣猶有尖銳，但總算客氣了一點：「夏女士你想要錢，沒必要搞這麼一出。尾款我們已經在走程序了，你先把微博刪了，程序走完就打你了。」
我淡定地說：「哦，還在走程序啊。」
再次掛斷了電話。
我把合同的第一頁用手捂住了關鍵信息，拍了個照片發上去。
什麼都沒說，但又一次@了徐夢溪。
三分鍾不到，我的手機叮咚一聲，一千萬到賬。
徐夢溪這個劇本投入這麼多，現在又在宣發的關鍵時刻，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我收了錢，就把微博刪除了。
本來想把這筆錢買一筆紅利理財，每月能有百分之一的分紅。
思慮了很久，還是把一千萬打到女校的賬戶上。
在女校生活的這兩個月讓我明白，有些事情遠比掙錢重要。
這些女孩子們在這裡能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走出大山進入社會。從政從商從法，得權得利得財得勢，勢必能大幅度提升整體女性的生存空間。
錢一轉過去，張校長被驚動了，她跑過來跟我再三確認，我笑著安撫她：「今天是個好日子，給孩子們加個菜吧。」
27
徐夢溪的劇開播了，宣傳得很火，但實際效果不怎麼樣。
網絡上對她的評價也是兩個極端，鋪天蓋地的水軍誇她演技好，是新一代當家小花，但觀眾不買賬，網上不少對她的毒舌惡評。
我跟周行風窩在房車裡看她的劇，開頭就是徐夢溪青春靚麗的臉，她在大太陽下舉著證書為女校籌款，一點汗珠都沒有，陽光襯得她的皮膚吹彈可破。
我和周行風：「……」
徐夢溪從妝造上就遠離了原型人物，張校長每日為學校奔波，風吹日曬出小麥膚色，怎麼有空打粉底化素顏妝？
整個劇從第一集開始就十分割裂，老牌影帝的演技很在線，但徐夢溪接不住，鏡頭轉到她就有種溢出屏幕外的尷尬感，她的戲份跟整個劇都格格不入。
周行風嘖嘖出聲：「她口型跟臺詞都對不上，所有激烈的情緒都是嘟嘴瞪大眼，哈，也就老影帝能不受她的影響。」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我跟周行風都幸災樂禍地笑了。
房車裡的空間狹小，我抬頭碰上了周行風含笑的眼睛，有什麼在無聲裡發酵，我們的眼神勾纏著，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處。
一個輕輕的吻就發生了。
房車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周行風含情脈脈的眼神逐漸清醒，曖昧的氣氛就像晶瑩脆弱的晨露，太陽升起後就消失不見。
他匆匆起身：「應該是助理叫我，我出去看看。」
我不明確周行風的心意，他似乎也沒跟我表達的意思。
這日過後，我在片場見識到了周行風的專注，他是個不近人情的暴君，不管誰犯了錯，都會被直言不諱的教訓。
我的旖旎心思被教訓了兩三次就消失得幹幹淨淨，為了跟上他的腳步，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戲裡。
我很能吃苦，為了更加貼近原型人物，早早把自己曬出斑斑點點的小麥膚色，幹巴的細紋從眼角延伸出來，是妝造做不出的自然效果。
就在我們拍戲到一半時，徐夢溪的大劇已經放完了。周行風給她算了一筆賬，她連十分之一的錢都沒賺回來。
這時隱隱有消息傳來，徐氏集團在用項目洗錢。
28
其實這事兒早有傳聞，隻是上映了才集中爆出消息。
首先劇裡就安排了很多不合理之處，一個感動中國的電視劇，卻安排了炸建築物、豪車追逐之類的情節。
周行風就說：「我給你打個比方，這個學校他建起來隻花了一百萬，卻可以做出一千萬的賬，一炸這個賬就平了。」
「他們絕對洗錢了。」
徐夢溪的投資都是徐氏集團股民的錢，這麼多錢打水漂，徐氏集團的股票大跌。
股民們都鬧著要立案偵查。
這事兒我就聽個熱鬧，安安心心地拍完了戲，周行風給一些業內人士看過，大家都覺得很不錯。
慶功宴上周行風被灌了很多酒，大家拍戲時沒少被他罵，現在都來公報私仇。
周行風喝得越多，眼睛就越亮，眼見人圍得越來越多，他好脾氣地道歉，然後端著酒杯朝我走過來。
「明天可以請你吃個晚飯嗎？」
我心裡一動，咚咚咚地跳得越來越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