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退圈的前一天，公司給我接了最後一個活。
帶妹妹跟前男友和小三一起上綜藝。
遊戲時，主持人惡意地問：「夏也，你插足了顧知章和徐夢溪的感情是真的嗎？」
我想到合同裡的報酬，認命點頭。
身旁的小不點不滿意了：「姐姐你說謊！」
1
經紀人晴姐跟我打了十分鍾電話，最後她說。
「你明白的，籤了對大家都好。」
我沉默了，在夜風中抽出一根煙點燃。
晴姐說得對，送我一個人進火葬場，大家的錢包包括我的都能肥好多。
公司對我有大恩，晴姐這些年照顧了我很多，我忽然要退圈不續約，她也沒有為難我。
繼父腎不好，隨時需要移植，錢是最堅強的後盾。
於公於私，我都沒理由拒絕。
我深吸了一口香煙，猩紅的煙頭燃出嫋嫋白煙，風輕輕一吹就湮滅了。
一點名聲而已，不要就不要了，更何況徐夢溪買我名聲的錢給得很足。
自尊跟錢比起來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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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煙掐滅在手心，不管掌心疼痛，直接問：「晴姐你確定她合同裡隻有那一條嗎？」
晴姐給了肯定的回答。
我淡淡地說：「那我籤了。」
2
《奇跡寶寶的奇妙之旅》是一檔直播親子綜藝。
徐夢溪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有本事邀我上分手戀綜。
我回家接三歲的妹妹，姜寶寶拖著小馬寶莉粉色行李箱，跟我大眼瞪小眼。
繼父又住院了，母親進醫院陪護沒空照顧她。以我跟她之間僵硬的母女關系，隻是說一聲要帶妹妹上節目。她沒多想就同意了。
我牽住了姜寶寶的手，工作人員笑著遞過來一張邀請函：「你們直接打車過去就行了。」
我帶著姜寶寶打車到邀請函上的地址。
這裡是某處廣場，廣場前方布置出一片場地，大背景上印著節目的名字。
徐夢溪帶著五歲的弟弟，顧知章帶著妹妹，他們直播間的粉絲炸開了花。
【夢溪跟顧知章站在一起好配啊！】
【啊啊，夢溪幫顧妹妹擦汗了，不愧是人美心善的大小姐！】
我在場上看見了周行風，心裡咯噔一下。
有什麼比跟前男友和小三一起上節目更修羅場的？
有，再加一個跟你有過節的頂流。
早年公司為了捧我，曾經不擇手段地拿我硬蹭周行風炒作緋聞。周行風那時已經是實力派頂流，自然厭惡我這種硬蹭流量的小蝦米。
外面緋聞沸沸揚揚，周行風隻在微博發了三個字。
不認識。
我羞愧得不行，從此在各種場合碰見他都會自覺回避。
但還是經常被周行風的粉絲拎出來罵。
比如說現在。
【我艹了！節目組為什麼要邀請夏也這個賤人！明知道她硬蹭我們周哥的流量還請她！】
【是節目組不安好心吧，這下周周又要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捆綁炒緋聞了。】
周行風帶著七歲的弟弟，兄弟倆都單手插兜站著，一臉爾等都是俗人的表情。
場上的鏡頭都對準我們，我硬著頭皮帶著姜寶寶下車。
屬於我跟姜寶寶的直播間也打開了，無數粉絲衝進來罵我，一時直播間在線人數甚至比徐夢溪和顧知章都高。
主持人王利陰陽怪氣地說：「呦，終於來了，大家都等你們一個小時了。」
我心裡一沉，工作人員明明通知我四點半集合，我到的時間也剛好，怎麼就遲到了。
現場的氣氛隱隱有些不善，我的直播間裡更是把我罵瘋了。
【艹，多大臉啊，讓我們大小姐等她！】
【作為一個藝人，連按時到達都做不到，還是趁早回家去吧！】
姜寶寶睜著萌萌的大眼睛，不安地牽住我的手。
王利身材圓潤，以和藹可親的形象和一雙巧嘴在圈裡聞名。
他拿著話筒接著說：
「剛剛規則都跟大家說過了，由於咱們節目經費有限，今天給大家的經費隻有一百塊，大家可以自由選擇交通方式集合。
「徐夢溪和徐鈺山選擇了騎車，消費六元。顧知章和顧知嵋選擇了徒步，消費零元。周行風和周子墨選擇坐公交車，消費四元。
「而我們的夏也和她妹妹姜寶寶選擇打車，消費七十三元！
「你們八個人，今晚還剩下 17 塊錢的經費吃晚飯。」
他話音剛落，直播間裡群情激奮。
【我去！多大臉啊！別人都想方設法為團隊節約經費，就她打車過去，一口氣花了七十三塊！】
【夏也真的太惡心了！】
【夏也這個賤人！我們夢溪太倒霉了，居然跟她一個節目！可憐大小姐就沒這麼窮過。】
我抬頭看向徐夢溪，她站在顧知章的身側，眼神隱隱得意。
我想到她會聯合節目組搞我，沒想到剛開始就這麼惡心！
工作人員根本沒有告訴我經費限定一百的規則，甚至給我邀請函的時候，還建議我直接打車過來。
徐鈺山非常不滿，直接開罵：「真不要臉，一個人搞得大家都沒法吃飯！」
他沒指名道姓，但人人都知道他在罵我。
直播間的網友們更是笑開了花。
【童言無忌，小少爺會罵就多罵點！】
【哈哈，你們看到夏也的臉色沒？笑發財了！】
我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直接對準了徐夢溪開炮：「確實很不要臉，節目組故意沒告訴我規則讓我遲到，用掉大家的經費，大家得罵該罵的人啊。不然我會以為有人聯合節目組欺負我呢！」
直播間的網友們聽到我這麼說都愣了。
【夏也說的是真的嗎？真沒人給她說規則嗎？】
【樓上別被騙了，肯定是假的，這個賤女人很不要臉，當初硬拽著周哥炒作，被周哥微博當場打臉。】
徐夢溪臉色一變，但礙於在直播，隻能維持住「人美心善大小姐」的人設，拽了拽弟弟，輕柔地說：「別亂說話了，夏阿姨要不開心了。」
我沒管她，目光直接對上王利。
除了合同那一條，其他地方想給我穿小鞋，沒門！
王利沒想到我這麼剛，直接把臺面下的刁難搬到臺面上，她意識到隻要我不配合，他們沒那麼順利拍下去。
他反應很快，故作不知地反問：「居然有這種事？如果是真的，應該是工作人員的疏忽，在這裡我給您道個歉。」
王利不愧是巧嘴，把黑鍋原封不動地推回來，再爭執下去，我會給人留下一個故意汙蔑工作人員的印象。
身旁有人拉了拉我，我低下頭，姜寶寶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姐姐，那個人說謊。」
那個人指王利。
此時的我還沒發現姜寶寶的異常，聽到周行風說：「應該是工作人員疏忽了。」
「我跟夏也合作了兩部戲，夏老師很守時。」
我詫異地抬起頭，沒想到周行風居然會幫我說話。
直播間裡，周行風的粉絲一片哀號。
【周周你怎麼了？怎麼能幫這個賤女人說話啊！】
【周哥你要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周行風笑著看王利，王利額頭微微見汗，徐夢溪的家世好，周行風隻會比她更好。
3
小孩子真的很麻煩，坐上節目組專場的大巴，上車不到三分鍾，姜寶寶提了不下十個要求。
「姐姐我渴了。」
「姐姐我要吃棒棒糖。」
姜寶寶手上的山楂棒棒糖還沒吃完，又要換個口味。喝水的杯子必須是小馬寶莉的，不是小馬寶莉的不喝。
說實話我不喜歡小孩子，或者不喜歡她。
她從一出生，就獲得母親和繼父無條件的愛，所有人都要理所當然地為她服務。而我小時候，要考第一，要乖要聽話才有可能得到母親一個笑臉。
我勉強耐著性子照顧她，目光一直留意著周行風。
周子墨剛剛走開，我就找到機會坐了過去，周行風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直播間炸開了鍋。
【啊啊啊！！我就知道這個賤女人要找機會蹭周周！節目組快把她叉出去啊！】
【賤人遠離我們周哥！】
我局促地跟他道謝：「周老師，謝謝你。」
雖然周行風可能不在意，但我還是解釋了一句：「他們沒跟我說限定一百塊的規則，直接讓我打車過來。」
周行風含笑瞥了我一眼：「嘴上道謝不作數，你來免費給我做女主角吧。」
我愣怔了一下，沒想到周行風會向我發出邀約。
我笑了笑，抓住了耳麥，用極低的聲音說：「周老師，拍完這個綜藝我就要退圈了。」
所以徐夢溪的合約我才會籤得這麼痛快，就相當於辭職前一天被公司裁了，還拿到了相當豐厚的 N+1。
直播間粉絲要急瘋了。
【夏也捂住耳麥說什麼了？！我艹，急死我了！】
【不管她說什麼，我敢打賭她會丟下妹妹，一直坐在周哥身邊！可算被她蹭上流量了，呵呵。】
周行風定定看我一眼：「那倒是可惜了。」
我沒回答，隻是笑了笑，起身離開周行風。
可惜嗎？
這八年我拼盡全力摸爬滾打，從無人問津的小配角，到略有名氣的女主角。
我受過冷眼鄙薄，也獲得過鮮花和掌聲。
我不曾懈怠，從初出茅驢的夢想少女，到現在對演戲的熱情完全磨平了。
退圈的決定也是權衡利弊的結果。
4
八個人，每人隻有兩塊錢的餐費。
徐鈺山很有情緒地大聲抱怨：「隻有兩塊錢怎麼吃飯！」
徐夢溪噓了一聲，溫聲細語地說：「不要抱怨了，夏也姐姐不是故意的。」
嘖嘖，我翻了個白眼，如果不知道就是她讓節目組搞我，我還真會以為她心善。
直播間裡，徐夢溪的粉絲感動壞了。
【大小姐人真的太好了！感動！】
【欸欸，夏也是不是翻白眼了？！】
【要不要臉啊，大小姐幫她說話她還翻白眼，太惡心人了！】
最後周行風提議買幾包泡面來煮，大人孩子都能勉強混飽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