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祁安從小就被家裡定了娃娃親。
開學前的聚會上，我抽中大冒險，同學們起哄讓我親在場一個男生。
我看向祁安，他懷裡抱著小學妹，冷聲警告我。
「姜梨，人要有自知之明。」
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
我咬牙吻上了一旁看戲的校霸。
沒看到身後的祁安差點捏碎手裡的杯子。
1
酒瓶轉向我的那刻，心猛地揪起。
聽到懲罰後，我下意識地望向這裡面唯一認識的人——祁安。
今晚是他發消息把我喊來的。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我，我不可能不來。
祁安坐在角落裡，手裡把玩著靠在他身上的小學妹的手。
對我的求助視若無睹。
我心愈發沉重。
可是在場的人除了他，還有誰能幫我呢？
Advertisement
我抿了抿唇，慢慢向他靠近。
「我說祁安，你媳婦都要哭了，就別裝了。」
「嘖嘖嘖，這模樣我瞧了都心疼，咱祁安不就喜歡這一款嗎？」
我很難應付這種場面，不安地立在原地。
往日裡但凡有人調侃我和祁安的娃娃親，他總會生氣。
果不其然，祁安抬眼掃了起哄的幾個人，神色陰沉。
「那要不你試試？」
他嘴角噙著笑，笑卻不達眼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
他身邊的小學妹周曼掃了我一眼，目露鄙夷。
「嘖，學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搶別人男朋友的人啊，在場那麼多男生，怎麼偏要選我們祁安啊。」
在眾人的目光中，我咽下喉間的苦澀。
「抱歉，我不知道，那我遵守規則喝酒吧。」
周曼哼了一聲。
「喝酒有什麼意思，要是都喝酒，那這個遊戲還有什麼必要嗎？」
她存了心要為難我。
在場那麼多人，除了祁安，我一個都不認識。
如果還沒開學就能和陌生人隨便接吻，傳出去，我都能想到自己會受到怎樣的非議。
我抬頭看她，她靠在祁安身上，挑釁地看著我。
她很漂亮，像祁安以往的任何一任女朋友一樣漂亮。
也像以往任何一任一樣，對我懷有惡意。
而祁安，似乎也很樂意見我難堪。
這種場面不是第一次發生。
高中時，祁安曾當著眾人的面親手撕碎我寫的情書。
我鼓足勇氣把信紙上遞給他，卻收到了厭棄的眼神。
「姜梨，我一直以為你把我當哥哥，沒想到你真的想要我履行那個荒唐的娃娃親，你的喜歡讓我感到惡心。」
一直到現在，被人羞辱的落魄和自卑仍縈繞在我心間。
哪怕如今我不再是青春期的小女生，哪怕我已經收回了對祁安的喜歡。
我聽了周曼的話，放下酒杯。
「行，我遵守遊戲規則，就不管親的人願不願意了。」
我慢慢向他們走去。
祁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終於開口，「姜梨，娃娃親困不住我，你別痴心妄想……」
我轉身，吻上了一旁起哄最大聲的許清弋。
2
許清弋不會換氣，臉憋得通紅。
其實我是第一次親人，但我心裡憋的一股氣，注意力根本不在許清弋身上。
等一吻結束，許清弋眼尾都紅了。
他癱坐在沙發上，喘著氣看我。一副被我欺負了的模樣。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無心道歉，準備離開時，我聽到祁安重重摔杯子的聲音。
「姜梨。」
祁安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轉身看他，卻見他仍噙著笑，隻是手上的青筋格外明顯。
他在生氣。
可他在氣什麼？
氣我親別人髒了他的眼嗎？
「沒想到啊，還以為姜梨不是這麼隨便的人呢。」
周曼拿起那杯被祁安砸在桌上的酒杯，眼裡的惡意不再掩飾。
她的小姐妹跟著幫腔。
「是啊，看著清純，沒想到……」
沒等我開口。
許清弋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嗤笑一聲。
「某些人要不要這麼封建，不就是個遊戲嗎。
「剛剛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這麼上綱上線，怎麼，你也想親哥？
「還是算了，哥不喜歡你們，哥就喜歡姜梨這樣的。」
我愣住。
許清弋笑得沒心沒肺，說著混不吝的話，卻把她們為難我的話全堵了回去。
他的朋友們跟著起哄。
周曼臉色難看至極，她這樣的女生，大概是第一次被男生當眾下面子。
「姜梨，」祁安仍坐在那，漫不經心地開口，「你不是找我要那串珠鏈嗎？」
我定定地看著祁安，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坐過來，喝下這些酒，我就給你。」
我看著桌上一排的酒瓶，心下一沉。
那串珠鏈對我來說有格外的意義，我以為他早就扔了。
原來，是為了再次羞辱我。
周曼靠在祁安懷裡，得意地看著我。
「小姜別理他，坐我這裡。」
許清弋高高地舉起手，生怕我看不見他近一米九的大個子，並且擅自給我起了外號。
但我本來就沒有打算過去。
我不會再給祁安傷害我的機會。
祁安並沒有如預料般等到我的靠近，他的眉愈皺愈深。
其實我搞不懂他在氣什麼，一直以來我除了那次給他寫情書外，從來沒有打擾過他。
「祁安，我們很久沒見了吧。」
祁安比我大一歲，他大概以為，我考過來，是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學。
「我一直以為，你至少會顧及長輩之間的情誼，體面一點。」
祁安表情有瞬間的怔愣，隨即不屑地笑了聲。
我深吸一口氣，來這裡的第一天，媽媽放心不下我，她拜託祁安去接我，要我們在陌生城市相互依靠。
可我一個人在車站等了他一個下午，他沒來。
「珠鏈我不要了，其實你也挺讓我惡心的。」
原來把他對我說過的話還給他，他也會生氣。
「姜梨，你以為這樣說會讓我對你另眼相看嗎？」
祁安冷笑一聲，「欲擒故縱不適合你。」
我對他的痴迷向來是祁安朋友們的談資，沒人會覺得我不喜歡祁安。
「哥們，自戀也要有個限度。」
許清弋站到我身邊，賤兮兮地說，「她在罵你诶。」
包廂的氣氛緊張，空氣讓人窒息，我卻被他的話逗笑。
許清弋，他的存在感很強，分走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我拉住了他的手。
「許清弋，我們走吧。」
許清弋紅了耳根。
「哦。行吧。」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捏了捏。
祁安冷冷地看著我們交握的手，「姜梨，出了這個門，別後悔。」
我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拉著許清弋快步離開。
身後的祁安捏碎了杯子。
3
外面有些冷，寒風把我混沌的腦子吹得清醒了些。
面對許清弋時，多了份尷尬。
「那個，謝謝你剛剛幫我。」
其實今天之前，我都沒見過他。
隻聽說開學前他和祁安兩個人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都是校草的有力人選。
現在看來，他和祁安真的很不一樣。
但我並不會自戀到認為一個吻就能讓他喜歡上我。
「拜拜。」
我朝他揮了揮手，想就此分別。
「喂！」
許清弋靠著牆，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親了我，就想這麼走了？」
我愣住，想到剛剛的場面，我也有些臉紅。
「那你想怎麼樣？」
傳言許清弋在開學時徒手暴走高年級的學長，一舉奪下校霸頭銜。
我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要揍我。
酒精上頭，我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我慢慢湊到他面前，他的瞳孔在夜光下顯得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要不，我讓你親回來。」
他真的很高，我得抬頭看他。
他呼吸一頓，僵住沒動。
我皺眉不喜他的不解風情，他這麼高，我得踮腳才能親到他。
也不知道彎腰。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在即將碰觸的那一刻把我推開。
「姜梨，我不想親你。」
他說得很急，嗓音卻意外的沙啞。
一股無言的尷尬和失落籠罩著我，我慢慢退後。
「哦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
很奇怪，被祁安羞辱時，我沒想哭，現在被許清弋拒絕，我卻覺得鼻尖酸澀。
大概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站在我這邊的人，可他還是拒絕了我。
「不好意思啊學長，是我冒犯了，如果以後你想要我做什麼可以和我說，我先回學校了。」
我強扯出一抹笑意，再次朝他揮了揮手告別。
「姜梨。」許清弋拉住我的手，他力氣很大，我無法掙脫。
「在這裡親算什麼，我沒有讓人圍觀的喜好。」
剩下的話像是被他咬碎，低聲湊到我耳邊。
「現在門禁時間早過了，你今晚，隻能跟我走了。」
4
那輛邁巴赫停在我跟前時我愣了愣。
許清弋搖下車窗，衝我吹了聲口哨。
「美女一個人啊？要不要坐哥的車，哥帶你去兜風啊！」
好不容易在我心裡建起的帥氣形象瞬間崩塌。
不懂好好的帥哥為什麼執迷搞笑。
但真正坐到他的副駕駛上時，我卻有些局促。
許清弋俯身幫我系安全帶，他五官凌厲，收起玩笑時有些壓迫感。
我被他困在懷裡，隻能看著他。
「小姜梨，怕的話現在可以下車。」
他的眼睛很好看，我搖了搖頭，「我不怕你。」
許清弋笑了聲，臉上掛起兇相。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知道晚上上一個單身男人的車，會發生什麼嗎？」
我的酒意清醒不少，臉上瞬間爆紅。
他挑了挑眉，「怕了就下車。」
我知道許清弋想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他通紅的耳根告訴我，他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這般輕描淡寫。
我輕輕地笑了聲，恍然想到了祁安。
他面上總是斯文的，但其實他總有著與自身能力不符的高傲，自命清高，以別人的難堪為樂。
「許清弋，你有駕照嗎？」
「小瞧哥？」
他轉頭挑眉笑我，腳踩油門，風一般駛了出去。
5
祁安指尖夾著煙，臉上沒有溫度。
直到煙燃燼，火星燙到手指，他才回過神來。
姜梨離開時，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他預料中的難受，傷心。
仿佛她一點也不在意。
祁安嗤笑了一聲。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她那麼喜歡他。
姜梨一直很乖，以前偷偷跟在他身後時，也是安靜乖順的。
仿佛眼裡隻有他。
但他不喜歡她，她不該痴心妄想的。
窗邊彌漫著霧氣，窗外似有人影。
祁安走過去，擦了擦。
姜梨很單純，她的心裡沒有沾染大城市裡一絲的汙濁。
她又很笨，笨到看不明白身前男人的欲念，傻乎乎地湊上前去。
他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姜梨的時候。
祁安是驕傲的，他搬到小城鎮時，對鎮上一切都很厭惡。
連帶著對傻乎乎湊到他面前誇他好看的小姜梨也很厭惡。
他討厭她身上的灰塵，討厭她眼裡的仰慕。
他對他惡語相加，可她隻傷心了一瞬，緊接著又對他笑。
可小姜梨的笑太純粹了，他很難抑制住忽然加快的心跳，隻能故作憤怒，叫她滾。
他在面對姜梨時，向來是沒辦法控制情緒的。
姜梨上了許清弋的車。
「砰！」
祁安砸碎了玻璃。
周圍響起尖叫，祁安的手在流血。
可他沒管，漆黑的眸中蘊含著狂風暴雨，死死地盯著那輛駛遠的車。
有不少人過來勸他，他轉了一圈，沒看到周曼。
哦，他早就把她趕走了。
驕縱無理的漂亮女人他見得很多，周曼這樣的實在無趣。
他早該把她趕走的，在她對姜梨說話的前一秒。
6
我收回之前的話。
許清弋其實很會接吻，至少比第一次接吻的我會。
他甚至沒等到下車，解開安全帶，讓我坐到他腿上。
他手勁很大，揉著我的腰似乎想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
我的呼吸亂得不成樣子。
「許清弋，你慢點……」
我輕輕推他，他抓著我的手，親了兩口。
鼻尖縈繞著他的氣息，我靠在他懷裡輕輕喘氣。
腿上貼著一處滾燙，我瞬間明白那是什麼，不自覺地移了移。
「別動。」
許清弋嗓音沙啞，皺眉悶哼了聲。
我不敢再動，乖乖地靠著他。
「許清弋，你很難受嗎？」
他似乎笑了聲，「知不知道問這個會發生什麼？」
我的心跳得很快，還是點了點頭。
「小姜梨，你怎麼這麼乖？」
我的呼吸再次被他吞沒，窗外下起了雨，車內也猶如雨後春筍般潮湿纏綿。
但許清弋並沒有繼續，他開車把我送到酒店，幫我訂好房間，讓我好好休息。
臉上的溫度並沒有消退，湿熱的氣息和黏膩溫熱的唇仍在我腦子裡盤旋。
完全睡不著。
還以為……
我把頭埋進被子，竟有些意料之外的失落。
但想想人家幫了我，或許是真的對我沒興趣，隻是想要回那個吻罷了。
我並沒有睡好，第二天起床時，眼下有明顯的烏青。
手機上有不少未接來電，我一一看過去，竟看到了祁安的號碼。
心下一凜，我直接刪除拉黑。
沒有什麼必要再聯系了。
正想著，手機打過來一個陌生號碼。
我直接掛斷，那邊锲而不舍，我再掛。
我也不知道大清早的哪來的無名火，那邊似乎是看出了我不會接，便沒再打來。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洗漱完，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好啊姜小梨，親完不想負責是吧，敢掛我電話！】
？？
所以，剛剛跟我作對的，是許清弋啊。
我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
同意好友申請後，我等了會，他並沒有再發來什麼消息。
短暫的失望後，我起身回學校。
7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再遇到祁安。
他站在女寢樓下，似乎等了很久，眉宇間是散不去的陰霾。
周圍圍了不少女生，卻沒人敢靠近。
「那不是祁安嗎？他在等誰啊？」
「等女朋友吧，靠，到底是誰這麼幸運啊！」
心下了然，我繞過眾人，往樓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