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傷口，哪有這麼痛？這麼嬌氣，以後你生孩子怎麼辦？」
表姐把土豆撿回來，扔到案板上，一副頤指氣使的樣：「繼續切啊，不然我們都得餓肚子了。」
我拿起土豆，惡狠狠地扔進垃圾桶，哭叫道：「切什麼切，餓死你算了！」
我轉身上樓，表姐還在我身後陰陽怪氣：「哎喲喲Ťŭ̀₀，好嬌氣的大小姐，好好的土豆就這樣扔了……」
07
我自己點了外賣，晚上媽媽下班回來，渾身都是低氣壓，叫我去客廳跟我談談。
媽媽身後跟著表姐，她抱著她的小豬頭兒子，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表情。
媽媽問：「姐姐好心教你做飯，你不僅罵她，還把菜扔了？」
我把傷口給媽媽看：「我都切到手了。」
媽媽握著我的手看了一眼，有些心疼，但還是說：「一個小傷口，上藥包扎好就是了，自己不小心切到手，怎麼還對別人發脾氣？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我委屈極了，頓時哭著說：「對！我就是討厭她，幹嘛要聽她的？她不來，我在家好好的，她一來，我就要做這做那，憑什麼？她是來我們家做客的，不是來我們家微服私訪的！」
「啪！」我媽甩了我一巴掌，打碎了我的自尊。
表姐驚呼一聲：「姨媽！靜姝不懂事，你說她就好了，怎麼還動起手來了？都怪我，不該跟你提這個事，這不是影響你們關系嗎！」
我媽還得反過來讓她寬心：「你為她好，才應該告訴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靜姝被我們慣得這麼不像樣了。」
我明明看到表姐眼裡明晃晃的幸災樂禍。
她對我的惡意，為什麼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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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得罪她了？
我隻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摔門離開這個窒息的家，跑到我爸單位門口。
我坐在我爸單位門口的石階上哭，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我一眼，我也顧不上丟人Ṭųₓ了，隻覺得傷心欲絕。
08
好容易等到我爸下班，他一看到我坐在門口，幾乎是小跑著過來。
我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告訴我爸。
我爸耐心地聽著，最後問：「這些事情，你告訴你媽了嗎？」
我搖頭，斷斷續續地說：「她不、相信我，就相信表姐、表姐說什麼、她聽什麼、我不想跟她說、沒意思。」
我爸安慰我：「好了乖乖，你說得都沒錯，做得也沒錯，你幫她哄樂寶，幫她挑出壞土豆，她卻顛倒黑白，讓你媽媽誤會你，你這個表姐，心機倒是挺深。」
聽了我爸的話，我突然更委屈了，放聲大哭。
我爸連忙又拍又哄：「乖乖，你不是得罪了她，也沒有做錯事，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無緣無故的惡意。你表姐她爸愛賭，敗光了家裡的錢。她媽前幾年又生病過世了，嫁的婆家也是個多事的。她過得苦，可能看到你家庭幸福，心裡就不平衡。」
我淚眼蒙眬地看著我爸，聽我爸分析我表姐的心理。
「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但是我知道我的女兒，絕對不是亂發脾氣的人。她先說了冒犯你的話，你才會反擊，這是你的優點。」
「你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會跟表姐在一起玩？那時候你們經常比成績、比文具、比漂亮衣服和鞋子。她家那時候還沒敗落，和你條件差不多，現在卻比你差太多。你今天說的那些，學歷、能力，她都沒有。你還有漂亮的相貌，天真又自信的性格，你的這些優秀她看在眼裡，就是罪過。」
他擦幹淨我的眼淚，說：「放心，我會跟你媽媽說，我絕對不許別人欺負我的女兒，包括你媽媽。」
09
我爸把我哄好了，又帶我去逛超市，買了一大兜零食回家，進門就看到我媽和表姐其樂融融地坐在沙發上。
我提著零食徑直回自己房間，被我媽叫住：「買了吃的怎麼不分點給姐姐？」
眼看我的怒氣值又開始上升，我爸趕緊說：「我給乖乖一個人買的，曉麗都是孩子媽了，應該也不愛吃這些零食了，對吧？」
表姐還等著我媽讓我把零食交出來，沒想到我爸會這麼說，表情不由得一僵，勉強擠出個笑道：「沒事的姨父，我想吃的話會自己去買，哪好意思吃靜姝的份？」
我媽說：「什麼叫靜姝的份，那裡面也有你一份。」
我爸沉聲道：「她說得沒錯，我隻買了靜姝的份。」
我媽拍了我爸一下：「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有我爸當靠山，我底氣也足了，當下輕哼一聲，昂首挺胸地走了。
沒想到從țů⁶我有記憶裡就沒吵過架的爸媽，竟然吵起來了！
我匆匆從房間出來，就聽到我媽說：「曉麗都已經這麼命苦了，靜姝讓讓她怎麼了？」
我爸跟她講道理：「曉麗過得苦不是靜姝的錯，她受了委屈，就要來委屈我閨女，這是什麼道理？」
表姐在一旁假惺惺地勸架：「姨父，不怪姨媽，你別兇她了。都是我的錯，我還是走吧！」
我媽拉住表姐，更覺得委屈：「是，她們都沒錯，成我的錯了是吧？」
我爸耐心道：「小琴，我不是說你錯了，你心疼曉麗，可靜姝是你親閨女，她受委屈，你就不心疼嗎？」
我媽大吼道：「我怎麼就不心疼？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誰能有我疼？我們都去心疼她了，誰來心疼曉麗？」
10
「媽媽！」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大喊一聲，質問她，「你心疼表姐，就要委屈我嗎？」
我媽反問：「你哪裡委屈？你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家裡什麼活都不用你幹，你姐姐呢？她教你做飯也是為你好，你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在你爸那裡挑撥離間，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腦子一時間都空白了，原來在我媽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表姐背對著我媽擋在我面前，我明明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笑，我媽聽到的卻是她惺惺作態的聲音：「靜姝，你不該這樣對姨媽說話的，姨媽生你養你，這麼疼你，你拉著姨父一起責怪她，她怎麼可能不傷心？」
我冷笑：「挑撥離間的是你吧？明明是你一天Ŧū́ₕ到晚在我家上蹿下跳，搞得我家不得安寧。」
「媽媽，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你生了我，把我養得這麼大，我什麼性格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你眼裡就隻有這個表姐，她說什麼你就聽，我說什麼你都不在乎！」
我指著表姐的臉，對我媽說：「她要我幫她帶樂寶，我帶了，帶到自己的早餐都涼了，她感謝我了嗎？她反過來怪我浪費糧食！」
「我跟她去買菜，老板給她發芽的土豆，被我挑出來，她說我太計較！」
「她讓我切菜，我不會切，切得慢，她說我笨手笨腳，沒男人要，我才切到手的！」
我哽咽了一下，問我媽：「到底是她委屈還是我委屈？你覺得她說得對嗎？你生我，就是為了讓我有男人要嗎？」
11
我媽神情一軟，說：「當然不是，我就希望你健康快樂，巴不得你天天陪著爸爸媽媽。」
表姐的眼神陡然變得不悅，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紋絲不動，像一尊令人驚悚的邪教菩薩。
她看看我媽，又看看我，突然也流下幾滴淚來：「姨媽，我好羨慕靜姝，你跟姨父都這麼愛她，可世界上唯一一個愛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媽忙安慰她：「誰說的？你媽媽不在了，但姨媽也是愛你的啊！」
我爸心疼地摸我後腦勺：「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放假在家，好好玩，別再為不值得的東西影響心情了。」
他又對我媽說：「我們兩個努力賺錢，不就是為了靜姝輕松快樂嗎？她如果喜歡做飯，就學做飯，不喜歡，我們也不要勉強她了。」
我媽覺得有道理，點頭答應了，她又叮囑我跟表姐：「我跟我妹妹，就隻有你們兩個孩子。你們兩個的關系，其實就跟親姐妹沒有區別。你們兩人關系好了，我才放心，我妹妹在天上也能安心。」
我和表姐對視一眼，神色各異。
我知道，就算告訴我媽表姐做的那些膈應我的事，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就厭惡表姐。
我媽在家經常念叨，小姨生下來，第一個抱的人就是她。
她大我小姨十六歲，一輩子都在給小姨當保姆，是真正的「長姐如母」。
對於她來說，我小姨更像她的長女。
她寧願委屈我，也不想表姐在我們家受委屈。
12
表姐也知道我媽的心理，所以她使喚起我來更心安理得了。
她想吃水果，要我切果盤。
我正好也想吃，就切了。
她把果盤拍下來發抖音，配文：家人們誰懂啊，家生子就是好用。
我在家打排位，她快遞到了，要我頂著下午兩點的烈日，去小區門口拿。
我正好也有快遞，就說晚上去拿，順便給她帶。
她卻不同意。
「我買的是我樂寶的奶瓶，現在就要用的，你不能現在去拿嗎？」
我晃了晃手機：「晉級賽，剛開，打完去。」
表姐不依不饒：「一個遊戲，有我樂寶重要嗎？你不能回來再玩嗎？」
我不理她，她就嘰嘰歪歪個沒完。
「還是大學生呢，沉迷遊戲以後能有什麼大出息？」
「遊戲到底有什麼好玩的，有錢賺嗎？」
「我樂寶餓壞了，你能負責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去？！」
我忍無可忍，把果盤全倒了：「去個屁，叫你老公去！」
表姐目瞪口呆，樂寶被我冷不丁吼了一嗓子，嚇得哇哇大哭。
這可把表姐心疼壞了，氣衝衝地說：「你這樣，看我以後還帶不帶樂寶來你家！」
我平靜地嘲諷：「不來最好，你要是真有本事，現在就從我家滾出去。」
表姐氣得手抖：「你媽要是知道你這個德行，你看她幫你還是幫我！」
我不但不怕，還激她：「那你就去告狀，看我媽會不會把我趕出家門。」
13
我昨天剛鬧完一場，我媽今天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指責我，而是打電話過來要求我去給表姐拿快遞。
我說：「我沒有不幫她拿，我是說現在太熱，晚點去拿。」
我媽勸道：「她急著用，你就現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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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就當媽媽給你的高溫補貼，好不好？別總跟表姐吵架。」
拿了錢，我心裡好受多了，但還是不得勁。
憑什麼我媽給我錢，讓我去幫別人跑腿？
我還是打完了晉級賽才去拿的快遞。
表姐一邊接過快遞，一邊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抱怨：「現在去拿有什麼用？奶都喂完了。」
我懶得理她，得了零花錢，我立馬約了同學出去玩。
整天在家看到表姐，我都快心肌梗死了。
我化了精致的妝，穿了一身輕薄日常的 lo 裙，踩著細跟小皮鞋下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