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盡鞋襪,讓表兄替我捉蟲。
他滿臉漲紅,手足無措:「女子的腳隻能給夫君看。」
我被蟲子嚇得臉色蒼白,一腳踏進他懷裡。
「它在爬,快,表兄,求你。」
後來,新婚夜。
他摩挲著我腳踝喘息:
「還不夠,再一次,表兄求你。」
01
初見表兄那天。
我正換了男裝,準備出門逛街。
他好似喜歡我化的英氣妝容,愣愣看了我許久。
我走到近前,嗓音清脆。
「表兄,你若喜歡,我幫你對鏡描眉呀。」
表兄驚惶失色,丟下兩句話,落荒而逃。
「男子怎可生得這般嬌媚。
「對鏡描眉是夫妻情事,表弟切莫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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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問貼身婢女。
「紅酥,裴煦為什麼跑?」
紅酥猜測:「小姐,許是因為表少爺與你不熟吧,日後多見面就好了。」
我聽了連忙讓紅酥去拿筆墨。
我要給表兄寫信!
我娘是改嫁進江府的。
繼父膝下無子女,隻有一個外甥,裴煦。
我該喚裴煦表兄。
我在京城沒有朋友,隻有表兄和我年紀相仿,可與我做伴。
想到這裡,我拿起毛筆。
【表兄,見字如晤。
【未進府時便聽父親提及,表兄乃太傅長孫,芝蘭玉樹,品性高潔。
【今日一見,表兄果然溫潤如玉,泠兒有意親近。
【聽聞城東的香山廟十分靈驗,表兄,陪泠兒去踏青吧~】
我讓小廝去裴府送信。
隔一個時辰就問一遍:「表兄可有回信?」
小廝總是搖頭:「回小姐,沒有。」
兩天過去,我趴在軟枕上悶悶不樂。
「紅酥,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想著結識了表兄總算有玩伴了,怎的表兄也不理我?」
紅酥也不明白,找人去打聽。
片刻後她急匆匆回來。
「小姐!不好了!你約表少爺去的香山廟,是求子嗣的啊!」
我啞然。
「這……這太冒失了。」
我讓紅酥拿來我親手縫的護膝。
這本是要送給父親的。
聽我娘說,朝中正為立太子之事爭論不休。
父親連日奔波,很是辛苦。
我拿著護膝念叨。
「爹爹別惱泠兒,我得送去給表兄賠不是,我娘已給您做了護膝,想必也用不上我的。」
紅酥已將紙墨鋪好,我拿起毛筆寫信。
【表兄,近日可好?
【天氣漸寒,我親手做了對兔毛護膝,望表兄喜歡。
【上次見表兄腰間香囊精致,泠兒想要,表兄可以送我一隻嗎?】
兩日過去,又是杳無音訊。
送信的小廝信誓旦旦:「小姐,護膝和信我親手送到表少爺手裡,絕無差池。」
我聽後興致缺缺。
看來表兄不喜與我通信。
第三日,紅酥驚喜地喚我。
「小姐快來,角門外站著個小廝,我瞧著像貼身服侍表少爺那個!」
我連忙就要出門去。
紅酥拉住我。
「小姐,你還是換上男裝吧,香山廟一事本就唐突表少爺,讓他知道你連性別也是假的,豈不要氣得和你不相往來。」
我覺得有理,做好男子打扮才和紅酥出門。
那小廝恭恭敬敬遞上一枚香囊,正是表兄同樣款式。
「我家公子說,隻縱容這一次,以後不得再逾矩。」
我有些納悶。
贈送友人香囊,在京城是不妥的嗎?
我謝過小廝轉身要走,他卻急了。
「泠小少爺,今日也沒寫信嗎?
「收不到信,公子今晚又不得安眠了。」
02
我手裡握著香囊。
「寫信?表兄有事尋我?」
小廝臉憋得通紅。
「泠小少爺,你竟如此作踐我家公子!
「你初次見面便言語無狀,我家公子謫仙般的人,怎容你輕薄。
「此後你又兩番來信,舉止荒唐,膽大妄為。
「公子又羞又惱,卻怕辜負你的情意,坐在桌前對著你的信,三日未眠!
「如今順了你的意,你卻有始無終不成!」
我被連番責問嚇了一跳,心虛作答。
「你別急,寫了的寫了的,我這就拿來給你。」
小廝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我拉著紅酥急步回到院內。
「紅酥,京城太可怕了。我隻問表兄要了隻香囊而已,我還送了他護膝呢,怎的不回信就是作踐他了?」
紅袖加快動作為我磨墨。
「聽說京城禮節繁多,許是互贈禮物後就算結為密友,不可辜負吧。」
我唉聲嘆氣。
京城實在太復雜了。
我想到小廝說,表兄對著我的信三日未眠。
特意在信裡表達我對他的惦念。
【表兄,多日不見,弟甚思念,茶飯無味,期盼相見。
【香囊繡工精美,氣味淡雅,泠兒很喜歡,謝表兄相贈。
【另有一不情之請,表兄可否幫泠兒代買一些?
【日後出門,泠兒好送給心儀的女子。】
我寫完信交給紅酥,就躺下了。
閉上眼想象著,我在京城交到三五好友,結伴逛街飲茶的畫面,嘴角不由勾起。
誰知今日一反平常。
表兄竟是連夜派小廝送來回信。
我睡眼惺忪,被紅酥叫醒。
月白色燙著金絲的信箋上隻有一行字。
【香囊鋪子隨處皆是,泠表弟不舍風流,又何故作弄我。】
我瞪著眼看信。
什麼意思?
香囊鋪子隨處皆是,是說讓我自己去買?
我作弄他?
我心下微驚。
裴煦是太傅長孫,學富五車,名滿京都。
我託他代買香囊,確實是牛刀小用。
我抬頭看向紅酥,眼神裡充滿歉意。
「紅酥,送信的小廝還在角門候著嗎?你把我攢的金葉子都拿去給他,好生賠禮。
「讓他轉達表兄,是我想岔了,我自己買香囊便是。」
送了金子後,我睡得香甜,一夜無夢。
我醒來就看到紅酥一臉焦急,在屋裡來回踱步。
「怎麼了?」
紅酥仿佛看到救星,箭步衝到我床邊。
「不好了,小姐,表少爺天剛亮就來府上找你,我瞧著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我們給的錢不夠啊!」
我驚坐起身,連忙讓紅酥幫我梳妝。
「你怎麼不叫我,讓表兄苦等。」
紅酥動作飛快,給我挽好男子發髻。
「表少爺不讓,非要等小姐自然醒。
「管家給他傳膳,他也不讓,還把隨從都屏退了。」
我化好妝容前去尋裴煦。
他坐在太師椅上,卻像是陷入一片虛無。
面色頹然,眼眶紅腫。
俊朗的臉被天青色直裰襯得有幾分病弱之感。
見我走來,他深邃的眼眸一直看著我。
我竟覺得裴煦的神情有幾分委屈。
還夾雜著些許遲疑和不確定。
03
「表兄,是泠兒不好,讓你久等了。
「表兄一早來尋我,可是金葉子不夠?」
裴煦一愣,表情有些慍怒。
他眼神瞥到我腰間佩戴的香囊,神情又緩和下來。
「我隻是不願你再尋女子,你一刻也忍不得,立刻用錢財打發我。
「你是在威脅我,讓我掌握分寸。
「畢竟我不幫你買,你也可以自己買了送人。
「我來尋你,你竟以為我是嫌金葉不夠?!」
裴煦站起身,比我高許多,我隻堪堪到他胸口。
他說話時,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顫動。
「你若還要其他人,那我算什麼。」
我仰起臉看他,額頭不小心擦過裴煦下颌。
「表兄,泠兒沒有打發你,也沒有威脅你。
「泠兒和表兄做伴高興還來不及,定會珍惜的。」
裴煦神情有片刻震動。
他低頭看了眼被我掛在顯眼處的香囊,嘴角浮現笑意。
我心中嘆氣。
沒想到光風霽月的表兄,私下竟是孩童心性。
「我的朋友隻能和我一人玩」這種事,我很早就不幹了好吧!
自己的表兄自己寵。
我這不就把他哄好了嗎~
我笑盈盈拉住表兄衣袖。
「表兄,泠兒聽說,和親近之人一起用膳可以增進感情。
「泠兒還未用早膳,表兄陪泠兒一起,好不好。」
裴煦的臉怎麼有些紅?
我踮起腳湊近了仔細看,被裴煦躲開了。
早膳上得很快,我把每樣菜都嘗了一遍,把我覺得好吃的夾給裴煦。
我把裴煦碗裡塞得滿滿的。
他原本緊繃的肩膀,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我也滿足地笑了。
表兄果然很好哄呢!
飯後我纏著裴煦給我講故事。
可他給我講的全是京城局勢,各大世家的發展史。
我聽得直打瞌睡。
「表兄,你說的這些人家,我一個也不認識。
「有沒有街頭趣事,挑些我能聽懂的講嘛。」
表兄思索片刻:「你父親的事,你可要聽?」
我打起精神,點頭如搗蒜。
隨著裴煦的話語,我表情越來越凝重。
父親在朝中向來中立。
可眼下已是立嫡的關鍵時刻。
父親遲遲不表態,大皇子或許會逼迫父親就範。
我的心揪成一塊。
「表兄,父親會有事嗎?」
裴煦深深看我一眼。
「從前姨父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如今他娶了你娘進門,又得了你這繼子,怕是很難獨善其身了。」
我幹笑兩聲。
我哪裡是繼子,我是繼女啊!
父親低調,未曾公布我和我娘的身份,這何嘗不是對我們的保護。
我纏著裴煦講了許多事,才放他回府。
得知父親在朝中局勢不佳,我也沒了結交新友的興致。
每日除了誦讀四書五經,就是和裴煦通信。
裴煦很有耐心,看完我毫無意義的信,還會認真回復。
每當我問起書中不解之事,裴煦總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
他真正同他的名字一樣和煦。
我和裴煦的信箋慢慢裝滿了一隻小木匣。
這天傍晚,母親拿著一張請帖來我房裡。
「泠兒,平陽郡主邀各世家的公子小姐前去赴宴。
「你來京城一月餘,也該出去見見人了。」
我不由有些期待。
宴會一定很熱鬧吧。
京城的貴門小姐是什麼樣子?
此時我還不知道,赴宴當日會發生那般事情。
04
平陽郡主府裝潢精致。
我一飽眼福,還吃了不少美味點心。
正歡欣雀躍地和紅酥回府,卻在上馬車前被一黑衣人擄走。
他將我扔上一輛寬大柔軟的馬車。
我身子往後挪,緊貼車壁,打量車內的男子。
我越看越心驚。
這人通身華貴,腰間綴著龍紋金牌,和一枚質地上佳的羊脂玉佩。
大皇子!
他手中正拿著一枚眼熟的玉簪把玩。
我臉色瞬間白了。
我想起赴宴時,在後花園被樹枝勾了下頭發。
當時我隻讓紅酥檢查鬢發有沒有亂。
不承想,是大皇子使計取走我發簪。
我鎮定心神。
紅酥一定會去請父親救我。
我隻要拖到父親來即可。
「我赴宴時不慎丟失玉簪,這位公子撿到便是緣分。
「煩請公子還我,我好盡快回家去。」
大皇子嗤笑一聲。
我心中一緊。
他不緊不慢將玉簪收進袖袋。
「哦?撿的?
「我分明記得,這玉簪是江小姐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本想在宴會上公布你我好事將近。
「可惜,見你吃得歡快,竟有些不忍心。」
我攥緊衣袖,思索計策。
大皇子這是在用我警示父親。
他有的是辦法逼父親就範。
大皇子抬手,敲了兩下小案。
「那麼緊張做什麼,用些茶點吧。」
我順著他手指看去,都是我在宴會上用得多的茶點。
忽然,馬車外傳來烈馬奔馳聲。
接著馬車便急停了。
我雙眼一亮,是不是父親來了?
「大皇子,多謝您送泠表弟回府。
「您事務繁忙,將泠表弟交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