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許淮之六年。
第七年的時候,他用我的錢養了別人。
他給她洗腳,為她擦背。
兩人甜甜蜜蜜宛若初戀。
那女生拍小視頻問我:「你體驗過被他愛的感覺嗎?」
我這才知道,高嶺之花也有跌下神壇的時候。
我決定換個人體驗一下被愛的感覺。
新歡接我走的那晚。
許淮之擋在車前,瘋了似的求我。
「音音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拍了個小視頻發給那女孩。
「你體驗過被他愛得要死要活的感覺嗎?」
1
晚上我去接許淮之下班。
剛下車,一輛保時捷 718 就擦著我的腳邊停在我的身前。
一個姑娘從駕駛位上下來,手裡提著飯盒,蹦蹦跳跳朝樓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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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之看見那姑娘之後,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是不是沒摔夠?」
姑娘對他這樣似乎習以為常,熟稔地去摟他的手臂,「你剛才在群裡說你餓,我著急嘛。」
許淮之不耐煩地抽出手,正要說話,轉頭看見我,立馬向我跑了過來。
「寶寶,你來接我了。」
那姑娘提著飯盒站在臺階上上下打量我一眼,我靜靜回望她。
許淮之察覺到我的視線,直接攬著我的肩膀把我往車上帶。
我問他:「那是誰啊?」
許淮之說:「神經病,不用理她。」
正要走,那姑娘叫住他。
「許淮之。」
語氣傲嬌,篤定許淮之一定會為她停留。
但她確實贏了。
許淮之一臉厭惡,但乖乖站在原地等她。
見她走近,朝她吼道:「你到底要幹嗎!」
姑娘摘下幾乎擋住整張臉的太陽鏡,隨後落落大方向我伸出手。
「姐姐,你就是許淮之的女朋友吧?」
說完也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聽他提起過你,你叫宋茗音,我叫宋音音,我們倆名字差不多,說不定可以成為朋友哦。」
「你是真的有病。」
許淮之拉我上車直接開走。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相關的話都沒有問,反倒是向來寡言的許淮之,一直在旁邊絮叨。
「寶寶我跟你說,她就是個神經病。」
「我已經跟她說過讓她別給我送飯了,她還不聽。」
「她以為她做得飯有多好吃,也就看起來不錯吧。」
見我一直不回應,他消停了。
我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她是你們部門新來的?」
寥寥幾個字,又換來許淮之噼裡啪啦一大堆話。
「別提了,就一個花瓶。」
「總監讓我帶她。」
「上次開組會……」
巴拉巴拉……
他好像沒發現,提到宋音音,他莫名亢奮。
2
「寶寶,你聽說了嗎?過幾天咱們公司組織團建,自駕遊。」
我跟許淮之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更確切地說,他是我招進來的。
我倆是大學校友,我比他高兩屆。
他家庭條件似乎不太好,也從不提家裡的事,自從我倆在一起,他的一切開銷都是我負責。
哪怕是現在,也是存他的工資花我的工資。
我說:「一會兒去超市買點吃的吧?」
他沒有拒絕,似乎對團建這事挺期待的。
我們公司每年都有團建,去年的時候,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抱怨了。
進超市我倆分開逛,結賬的時候我看見他拿了幾包薯片,藤椒口味的。
我有些好奇,「你能吃辣的?」
他說:「這個口味新出的,據說挺好吃的,買來給你嘗嘗。」
他之前倒從來不關注零食。
他心細,家裡的東西都是他收拾,團建帶的零食也是他分裝,出發那天,我特意翻了翻那幾包薯片。
他一共買了三袋,但我隻看到了一袋。
團建是去爬山,順便看日出,理論上來說按照部門分組,但我跟許淮之說好一會兒一起走。
解散之後,我在原地等他。
大約半個小時,他才磨磨蹭蹭走過來,滿臉的嫌棄。
我剛要問他怎麼才來,忽然看見宋音音從他身後探出頭。
「音音姐,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我剛來公司,跟其他人都不熟的。」
壓根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一聽她說話,許淮之就渾身都帶著不耐煩,「一會兒跟好了,別拖我老婆後腿。」
這是替我答應了。
為了保存體力,爬山的時候我很少說話。
宋音音或許是年紀小,也或許是第一次爬山,她一路都嘰嘰喳喳的。
「許淮之,這裡的景色好美耶,你幫我拍個照好不好?」
「許淮之,那個雲是元寶形狀的耶,你快看啊。」
許淮之跟沒聽見似的低頭把玩著我的手,小聲跟我吐槽,「寶寶,我沒說錯吧?她是真的很煩,跟鴨子似的。」
宋音音忽然驚呼一聲,「哎呀!」
他立馬放開我的手,下意識轉身衝向宋音音。
我回頭,看見宋音音好端端站在原地,正笑嘻嘻看著他,了然之中帶著得意。
發現是惡作劇之後,許淮之惱羞成怒。
「宋音音!你是真的顛!」
我有些不高興,但礙於面子,不好意思發作,隻是提醒許淮之,「保存點體力,不要東張西望的。」
餘下的路程,任憑宋音音在後面如何撒嬌他都沒有再理她,但我能感覺到他情緒沒有剛才那麼高漲了。
爬到山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
團建的負責人清點人數。
許淮之牽著我的手,視線時不時在人群中掃過,有些心不在焉。
我問他:你在找什麼呢?」
他說:「景色不錯,我隨便看看。」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宋音音怎麼不見了?」
他頓時面色一變,衝到那人身前,緊緊揪住人家衣服。
「你說誰不見了?」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說著自己最後一次看見宋音音是在什麼時候。
許淮之轉頭就要往山下衝。
這會兒天已經擦黑,他這樣下山很危險。
我拉住他,「不要太著急,再等等,如果一會兒……」
我話都還沒說完,他沒好氣松開我的手,「宋茗音,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冷漠嗎?」
我愣住了。
這是第一次,許淮之看著我的視線冷冰冰的。
他說:「剛才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連她不見了都不知道,你應該跟我一起去找人,而不是在這裡說風涼話。」
3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很差,許淮之愣了一下,隨即向我道歉,「對不起寶寶,我有點著急了。」
說完不等我開口,他轉頭就朝山下跑。
我站在神色各異的人群裡有些無措,那些竊竊私語搞得好像我真的犯了天條。
有人站出來解圍,「大家分頭去找找吧。」
我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原本跟我順路的幾個人見我過去,立馬換了個方向。
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跟你一起找吧,我不知道那位女士長什麼樣。」
說話的是個挺面生的人。
見我看他,他微微笑了一下,「我是總裁辦新來的秘書。」
我這才想起來,董事會好像換屆了。
我倆剛走到一半路,就看見許淮之背著毫發無損的宋音音回來了。
他一步一步走得沉穩,宋音音摟著他的脖子,正笑著跟他說話。
「我是不是很重?」
許淮之沒好氣地說:「胖死了,你是豬嗎?」
說完故意放開手嚇唬她。
宋音音嬌呼一聲,把他摟得更緊了。
兩人一抬頭,跟我猝不及防對上視線。
許淮之下意識松開手。
宋音音幾乎是貼在許淮之身上,她說:「許淮之,你再不抓緊我我就要掉下去啦~」
許淮之神情有些不自然,短暫地猶豫之後,他匆匆瞥我一眼,「宋音音受傷了。」
說完背著她從我身邊走過,並且催促我說:「寶寶,快走吧,別耽誤大家的進度。」
我回頭,看見宋音音正在他背上看著我笑。
回去之後我開始跟許淮之冷戰。
起初他耐心哄了我幾天,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
在他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飯菜求和的時候,我說:「你把她調走吧。」
許淮之抱著我撒嬌的動作一僵,隨後放開手,臉也冷了下來。
「宋茗音,你年紀不小了,什麼事都應該適可而止。」
我:?
見我不說話,他笑得有些譏諷。
「她才多大?她孤身在外地有多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非得跟她過不去?」
他嘲諷之後就摔門走了,頭都沒有回一下。
之後,我倆好幾天都沒有聯系,偶爾在公司遇見,都假裝沒看見對方。
有一回我看見宋音音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兩人應該是正要去開會。
跟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見宋音音嘻嘻地笑,她陰陽怪氣打趣許淮之:「喲喲喲,某些人心在滴血了吧?」
許淮之輕聲呵斥她:「閉嘴。」
她說:「哼,我就不閉嘴,你能把我怎麼樣,你又舍不得真的打我。」
在這一刻,女婊子和狗具象化了。
4
晚上下班,我正收拾東西,同事過來問我:「一會你怎麼過去?」
我一頭霧水:「去哪?」
同事咋舌,「今天總裁辦跟咱們財務部聚餐啊,你忘了?這不是來了新總裁嘛。」
我一拍腦門,那還真是。
不出意外,我遲到了。
左腳進門的時候跟坐在主位上的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看了個對眼。
他領口散開一顆扣子,線條分明的鎖骨像泛著蜜色。
我右腳直接邁了出去。
我確實沒想到新來的總裁是被我甩了的前男友。
當年我倆高考後選學校的時候都有自己的堅持,誰都不願意妥協。
當時分手鬧得挺不愉快。
我指著他的鼻子罵:「以後誰再找誰誰他媽就是孫子。」
他也沒服氣,「你等著當老子的孫子吧。」
從那之後,我們再沒有聯系。
我躲在門口做心理建設,不知道一會怎麼頂著周燃迫人的視線進去。
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叫宋音音的名字。
我回頭,剛好看見宋音音攙著喝得醉醺醺的許淮之從包房出來。
看見我之後,她主動過來打招呼。
臉上掛著得體的笑。
「音音姐,你是不是跟許淮之鬧別扭了呀?你別理他,他平時就是那樣子的。」
我問她:「你好像挺期待我倆鬧別扭?」
她說:「那倒也不是,就是這段時間他總賴在我家,我都煩死他啦。」
嘴上說著煩,眼中卻處處都是挑釁。
她說:「你倆不是因為我吵得架吧?那多不值當啊,他就是看我自己一個人在外地打拼可憐,所以平時多關照我一點而已。」
說完作勢把跟爛泥一樣的許淮之推向我,「既然姐姐來了,那我就把他還給姐姐了。」
我側身躲開了這倆人,「扔了的垃圾哪有撿回來的道理。」
許淮之原本渙散的視線好像聚焦了一瞬。
我跟宋音音說:「既然你這麼喜歡垃圾,你就快把他撿回你的垃圾房裡吧。」
說完一回頭,看見周燃正在碩大的花瓶後面抽著煙。
見我看他,瞪了我一眼,轉頭進了包廂。
我再進屋的時候,周燃剛放下手裡的酒杯。
他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有大膽的同事打笑,「周總是不是趕著回去陪女朋友啊?」
同事們跟著起哄。
他笑笑,「我家教確實挺嚴的。」
我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晚上吃飯我喝了點酒,說不清是因為許淮之還是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