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注定逃不脫被人拆骨剝肉,生吞入腹的命運!


18


周景安走馬上任,惜梅看我的眼神便更加飽含著恨意。


她是南越貴族之女,是南越在我國安插的一處要棋。


手上定然有些調派埋伏在北燕細作的權力。


如今在周府處境艱難,她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影衛們時刻盯緊她的一舉一動。


可始終沒發現她與外界聯系的端倪。


直到她嚷嚷著我對她下毒,想要落下她的胎,鬧到了周景安跟前。


周景安在中書省頗受重用,日間忙碌,回府後見惜梅捧著肚子哭哭啼啼,不禁皺眉不耐:


「都說了讓你別惹夫人,忍耐一時,先生下孩子再說,你怎麼就是不聽!


「夫人為了我的前程,專門又去了趟裴府,請裴大人重用我,她如此愛我,又怎麼會忍心傷害我的子嗣,你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事已至此,惜梅眼裡不再是楚楚可憐的軟弱。


而是一團湧動著憤怒的黑色火焰。


我扭頭回院,冷冷地把手上那包墮胎藥撒入池塘。


很好,被逼入絕境的女子,總得想辦法給自己掙一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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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來臨之際,一群群見不得光的蝼蟻,開始奔忙著完成自己被賦予的神聖使命。


很快,骯髒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成了京城百姓們緊密關注的香豔談資。


人人都說,我為了給周景安脫罪和謀前程,成了首輔裴玉徽見不得光的禁脔。


裴玉徽淫辱臣妻,殺害臣母,草菅人命,狂悖無道,萬萬不堪輔佐太子,執掌天下。


而我,更是他們嘴裡浪蕩輕浮的淫女,一日不見男人便空虛寂寞,多少販夫走卒都躍躍欲試地想與我共赴巫山。


裴玉徽頗為愧疚:「沒想到這惜梅這樣卑鄙,竟利用手裡的關系網,傳播這等汙言濁語,敗壞了你的清譽。」


我隻淡淡一笑:「若非如此,我們也沒法子從流言的源頭入手,順利扯出來他們在我北燕安插下的眾多奸細,護我北燕江山啊。」


南越男子軟弱無能,與北燕正面作戰時總討不到便宜,便培養了大批溫婉多情的女細作。


給她們洗腦為國獻身後,賣給北燕的人牙子,被買回去後攪動後宅,討好高官,由此獲取軍政機密,將消息傳回去供南越人搞偷襲。


那些被順藤摸瓜揪出來的細作,有吏部尚書低眉順眼從不鬧名分的溫柔外室;有為兵馬司元帥生了五個庶子被奉為家中功臣的小妾;還有愛上年過六十諫議大夫,甘願用自己的體己贖身入府做丫頭的青樓花魁。


甚至,連盡心撫養如今的京兆府尹長大,受他萬分尊敬,如今年過七十庶母,也是南越細作。


錦衣衛查出她當初害死了府中主母,就為了霸佔她膝下天賦異稟的孩子。


可見南越在我國的布局有多長遠。


這些女子,能在後宅爭鬥中忍下一時之辱,後來佔盡上風,通過侍奉主君探查機密消息,害我北燕大軍屢屢受挫,也都是聰慧異常的厲害角色。


隻可惜,生在了那個把她們當成工具利用的南越國。


立場不同,即便我心中唏噓,可也絕不會忘卻,她們可是一心想把我們北燕的疆土和百姓,狠狠踩在腳下碾壓。


其中的一些人我還認識,上一世,她們有的熬成了府中主母,對周頤淮頗為關愛,時常送些名貴的衣料吃食。


上輩子害死我一家人的毒計,正是她們齊心協力,一環扣一環的精心籌劃!


19


查出了暗諜所在,該怎麼處置,怎麼利用,裴玉徽一定會將其發揮到極致。


此後大半年內,南越花費數十年在我國布下著細密而龐大的暗諜之網,被抽絲剝繭後,逐步土崩瓦解。


隻是惜梅這條線上的人,是我復仇所需,我請求裴玉徽暫時保留。


周景安沒有了利用價值,裴玉徽打算仍按叛國之罪,將他嚴刑處死。


可我卻讓他再等一等。


貓捉了老鼠,松開爪子讓他自以為重獲自由。


然後再一巴掌捉回來,這般來回玩弄。


那才有意思呢。


不日間,裴玉徽以周景安這幾個月在中書省政績不佳,不堪為用之由,退回了兵部。


當初他從兵部離開時有多麼耀武揚威。


如今回來就有多麼灰頭土臉。


巨大的落差,令他天天憤懑羞怒,甚至數次要我去侍奉裴玉徽,趁機替他說好話。


隻有周頤淮的降生,讓他稍稍開懷了一點。


惜梅在孕期悲憤憂懼,早產不順,疼了三天三夜才講那狼崽子生了下來。


上輩子我把惜梅在孕期照顧得極為精心,周頤淮足月生下來,白胖可愛,確實激起了我的憐愛之心。


可如今這個狼崽子早產,皺巴得跟個沒毛的醜猴子,餓了張嘴要裹奶的樣子,看著就令人心煩。


掰開腿一看是個帶把的,惜梅立即恢復了不少元氣。


「姐姐,你生不了兒子倒也不用這樣傷心絕望,往後,這孩子就當是你的親兒,等你孤獨終老的時候,總會有他替你送終。」


呵,他上一世的確是替我送終了,可送我去的可是受那七十二種刑罰的阿鼻地獄!


惜梅還在為自己誕下男丁而沾沾自喜:「姐姐你看這孩子,怎麼能如此玉雪可愛,長大後定然像郎君一般玉樹臨風,往後這孩子的衣食住行就全靠姐姐你了,省的跟著我隻會受苦。」


她抱著醜陋的周頤淮,興衝衝地往我懷裡塞。


我想起上一世他惡毒的嘴臉,又看見那麼醜的一張臉,惡心得想吐,著急往後一躲。


那孩子在推搡中被碰到了腦袋,哇哇大哭了起來。


20


我看著那張跟猥瑣老頭子一般大哭的臉,剛要扭頭就走。


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夾雜在哭聲中漂浮而來。


「他媽的疼死老子了!這個北蠻婆是不是想要我的命!粗手粗腳的連個孩子都不會抱。


「老子好不容易重生回來報仇,她再把我絕頂聰明的小腦瓜碰傻了,她十條命也賠不起!


「我要哭響一些!讓她心疼死,肯定會難過得一晚上睡不著!


「等我長大些,就天天提她曾經碰疼我腦袋地事情,她肯定會多多補償我銀錢,我就把她的嫁妝都補貼給她最討厭的祖母,哈哈哈,蠢貨一個,還拿捏不了她?


我聽見的,是周頤淮的心聲?


他竟然重生回了自己的嬰兒時期!


此時的他還自顧自地認為,我是上一世那個軟弱愚蠢的柏嘉雁。


妄想從我這裡獲取平步青雲的資源,再反手對著我的心窩狠狠捅上一刀!


我略一沉吟,停下來離去的腳步。


反而向惜梅伸出手,笑眯眯地做出要接孩子的樣子。


然後,在惜梅松開手的一瞬間。


我猛地把手撤了回去。


襁褓中的周頤淮,倒栽蔥一般摔了下去。


隻聽咚的一聲,他腦袋磕在冰涼堅硬的地面上,立時鼓起一個巨大的包。


這次他連哭也哭不出來,噎著一口氣直抽抽。


這結結實實的一摔,他可能長大後真的要變成傻子了。


不過倒也不用過於擔心。


到了我手裡,還想平安活到長大?


著實痴心妄想!


21


周頤淮那一下子沒摔死,可腦袋上留了個消不下去的大腫包,整日也恹恹地沒精神。


我遍訪醫館,找到了方圓百裡最庸的庸醫,重金請來給周頤淮看病。


結果當然是越治越差。


為此,我還時常去看望周頤淮。


一是為了看他病病歪歪,還被庸醫來回死命折騰的慘樣子。


二是,他的心聲可讓我知道了周景安和惜梅的新動作。


周景安青雲直上的美夢破滅,惜梅倒是十分高興。


終日拿回南越後的錦繡前程,引誘周景安隨她一同回去。


既然這樣,我反而時常鼓勵安慰周景安:


「夫君才華蓋世,如今隻是暫時受挫,隻消耐住性子蟄伏,總有起復的一天!」


周景安聽了更加不甘心就此逃去南越,每天幻想著自己還能一朝翻身。


可除了我之外,還另有人不盼他好。


周頤淮這一世沒有我的照顧,受傷後缺醫少藥,每天頭暈惡心,吃不進去奶,一難受起來,就在內心不停咒罵自己的父親:


「垃圾廢物,趕緊死了算了,讓我親娘也別耗在這裡了,這樣老子才能名正言順地當嫡子,享受北蠻婆的託舉和資源,兩個廢物連個好大夫都請不來,生個屁的孩子!」


拖拖拉拉,一直到周頤淮五個月大的時候。


他卻仍然不會動,不會翻身,動不動就吐奶,渾身軟塌塌沒有一點力氣。


惜梅見兒子病弱,心急如焚,幾次動用了手底下的關系網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可進府前都會被我故意攔住。


「妹妹說了要把孩子給我養,如今霸佔著孩兒不說,還猜忌我請的大夫,實在叫人心寒。」


教惜梅以為,我是嫉妒她佔著孩子不放,才故意刁難。


可周景安對回南越之事,始終下不了決心。


百般憂困之下,惜梅放了大招。


她親自安排人,咬出了周景安私通南越,為對方提供軍事密報。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的那一種。


刑部重審此案的,正是當年監斬的徐大人。


當初人犯差點從眼皮子底下被弄走,徐大人大失顏面,此次重審,周景安不可能討到一點好處。


判決走了裴玉徽的特批渠道,斬立決。


22


惜梅假哭地央著我,帶著周頤淮去獄中看望周景安。


一家三口溫馨和睦,周頤淮逗弄著惜梅懷裡的周頤淮,絲毫沒有將死的懼意。


他還不滿意地質問我:


「我瞧著淮兒怎麼這樣瘦小,也不愛笑,你怎麼養的孩子?


「當嫡母的,竟苛待庶子?如此這般,我怎麼能放心地走?」


「柏嘉雁,你最好對淮兒上心,這是我們周家唯一的子嗣,我死了之後,往後也會是你的倚靠,否則你一個無兒無女的寡婦,誰給你送終!?


「若還是不改,我定會讓京中好友上報女部司,治你一個嫉妒的大罪!」


我抬手就將一張和離書甩在他臉上。


「對不住,我可不想當寡婦,你死之前,你我和離,再無瓜葛!


「從今以後,我可是對你這個醜猴兒子沒有一點撫養的義務,讓他愛死哪死哪兒去!」


周頤淮發出不可置信的啼哭:


「這北蠻婆怎麼回事!我這麼可愛,哪個女人見了我不是母愛泛濫,要把我摟在懷裡親一親,竟然還不想養我了?好不要臉啊!憑什麼!」


周景安當然不會輕易同意:「你休想!既然嫁了我,死也是我周家的兒媳,必須把我兒傾盡心力撫養長大!不然你就是不孝的妒婦!」


我笑得特別燦爛:「你家給我的頭銜可真多,不貞的淫女,不孝的兒媳,不慈的嫡母?


「無所謂,你非要這樣想,那我幹脆這樣幹,老娘爽就行了,管你怎麼想!」


「而且這些不夠,今天還要再加一個,不恭的悍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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