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哗——
「王爺!王爺饒命!」
利劍出鞘雪一般清亮的響聲中,同僚狼狽的哭喊得震天動地。
可這半截利刃依然是不由分說地刺進了同僚掌中,他掙扎了幾下之後無力地垂下。
腥臭溫熱的血水濺在面龐上,梁王面無表情,殘忍暴虐的本性卻是暴露出來。
「敢效仿本王夫人者。
「斬——」
之後這個下屬便再未能出現在朝堂上。
梁王從來沒有過什麼新人,什麼亂七八糟的海棠花,都是他授意那些侍從們編的,那些搶來的衣物也都送到了他這裡。
他用這種荒謬的行徑來試探我的反應。
可我卻無甚在意。
我是他的夫人,我怎麼能不在意。
梁王覺得自己可笑。
可他現在已經搬出了主院,找不到由頭回去,難道要他拉下臉來給我賠罪。
更何況,京城裡如今情勢嚴峻,梁王不能讓我和那個孽子當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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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再等等他便可以安排好一切……
床榻上扔著的我的衣物,上面隻剩下我常用的燻香味道,上好的布料卻像是經歷過什麼一般,已經變成皺巴巴的模樣。
「王爺,夫人剛換下的裡衣——」
侍從呈著託盤,放下之後便離開。
他皺著眉惡狠狠盯著雪色的衣物,怒意未消,想把那團衣物拽過來撕扯,像是要把衣服的主人撕壞一般。
13
宮亂發生的時候,半座京城都陷入了恐慌中。
梁王作為叛臣,府邸派了重兵把守屬於正常,可精兵大多安排在了後宅。
不被喜愛的妾室和庶子,需要重兵把守看著嗎?
最終,忠臣們拼死率著一隊死士要闖進後宅,妄圖抓住梁王置於後宅的軟肋,可他們很快就被趕回來的梁王斬於馬下。
一向靜謐的後宅血腥味濃重,覆雪的草木都浸上了難以驅散的腥臭味。
白色的寒天裡,梁王怒意未消,身上天家的血跡還未幹涸,就又處死了受命守衛後宅的私軍首領。
他掂刀立馬,凌晨就率軍逼宮,將天家皇室殺得片甲不留,旁支都是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反抗。
本以為,對我和元兒的照拂合該是無後顧之憂,可還是出了岔子。
梁王咽喉裡嘗到鏽味的腥甜,此事追究了許多人,活活燙死了其他幾個擅闖府邸的臣子,煮爛的白骨抽出來震懾朝堂。
梁王沒空去管那個不受他喜愛的孩子,他召了太醫院所有的御醫守著,可我實在受驚不小,剛好了一些的身子一下子又是纏綿病榻……
14
逼宮謀反已成,可梁王府邸卻多日沒有動靜。
按理說,多年布局一朝篡位,應該是事不宜遲踐祚帝位,可梁王卻沒有任何表示。
群臣還以為是在暗示他們三請三讓才肯繼位,可多次進諫,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梁王也依然遲遲沒有即位,甚至顯得頹廢了許多。
臣子們捉摸不透梁王的心思,更是度這個情緒不定的異姓王膽戰心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長街披雪,臣子們跪在梁王府邸外請見,一連幾個白日,官袍上都凝了許多霜雪。
早春冷氣濃重,但這些冷意根本傳不到內室,就被金絲暖炭隔斷。
我病得太厲害了,梁王也注意到我總是在睡。
梁王在我身邊守了這麼久,指腹摩挲著我蒼白的面頰,臉色如同脂玉般輕青,沒有半分血色。
梁王俯首盯著我,他音色幹啞粗嘎,可此刻神智卻是極其清明的。
「本王原想著登基的時候,偕你封後,給你衝衝喜。」
他似乎是有些疲憊,把我摟在懷裡和我額頭相貼,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一點我的溫度。
「怎麼能病成這樣?」
又想到了曾經那些御醫魁首以及江湖郎中說的,說我是待在他身邊過於抑鬱了,才一直如此。
梁王嘆了口氣,像是在生氣一般,可依然牢牢地捉著我的手。
「這麼多年了。
「就沒有一點情分嗎?」
15
在幾日的昏迷中,我卻能聽到身側人的言語。
給我診治的御醫竊竊私語,他們說梁王不知為何遲遲不肯登基,我有些懵然,野心勃勃的梁王竟然會等這麼久,不知在等什麼。
而夜深人靜的時候,梁王摟著我低聲說是在等我醒來,登基和封後選在一日……
可我遲遲沒有醒來,於是梁王便越發煩躁,遷怒了許多人。
院子裡的婢子侍從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後,梁王認為這些人都不行,親自照顧我才合適,於是把折子都搬到了內室,邊處理政務邊照顧我。
天色一片潮湿,約莫七八日的光景,我才終於醒來。
不知道是因為舉國之力找到的天靈地寶,還是因為實在是掛念元兒,擔憂若是真的醒不過來,恐怕元兒會被苛待。
天冷,於是雪色分外潔淨,兔絨一般的積雪細細堆起,讓半大的孩子凍得小臉通紅地玩鬧著。
我披著銀狐的大氅,立在雪地裡離門檻幾步遠的位置,注視著元兒在外面給我做雪娃娃。
母子之間歲月靜好,可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梁王就出現了。
下朝後朝服還沒來得及換掉的男人,濃眉死死地擰著,他跨步過來,單手把我抱起來讓我坐在他的手臂上,幾步就回了裡屋。
「外面冷,不要久留。」
他把我放在榻上,蹲下身給我把沾湿的鞋子脫掉,寬厚的手掌捂住我微涼的小腳,掌心燙熱,熨帖著細膩的皮肉。
內室的燻香一如既往是木質混合著淺淡的藥香。
前幾日太醫診治,頂著一頭的冷汗稟報,說法和從前依舊沒什麼兩樣。
太醫說我身子實在是差,放了我也許能讓我多活幾年。
梁王聽了之後久久沒有回應,他目光是長久的晦澀,讓我分辨不清。
這幾日梁王始終不同我言語,變得同我一般沉默寡言,仿佛有什麼東西橫亙之間一般。
「王爺還是不願意放了妾身……不怕妾身鬱結於心早早病死。」
我想要把腳收回來,可被驟然捉緊,幾乎壓到骨骼生疼。
梁王捉著我的腳繼續給我暖著,他沒有抬眼,聲音帶著一絲壓迫性。
「不要說這種話。
「我不愛聽。」
梁王依然是以夫君的身份命令,低沉幹啞,仿佛是被砂石磨礪過一般粗粝。
「——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允許你出事。」
這段日子梁王對我的桎梏少了一些,允許我常和元兒見面,但他也清晰表現出他的不喜,掐著點把我抱走,不許和孩子親近。
可他卻不能像從前那般把元兒送走,不能把我逼得太緊。
這個他厭煩的孩子,卻成了拴住我的最後方法。
「你若還想和元兒相伴,就要和我夫妻恩愛長久。」
我全然沒有回應。
梁王早就知道這種結果。
「——我知道你做不到。
「但就算是做不到,你也要裝,裝得對我一往情深,讓我信以為真分辨不出。」
他平靜地開口,隻是陳述一個早已做出的決定。
「這是我最後的妥協。」
番外
男主視角
梁王當年受叛軍埋伏,曾重傷落在山野裡。
本該是聽天由命在九死一生後苟延殘喘著,可醒來之後,卻是在一間破落的農舍草屋裡。
額頭灼燙渾身脫力,傷勢引起的發熱讓他許久不甚清醒,一片模糊中,梁王睜眼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村女。
「醒了便好。」村女輕聲道,又絞幹了一條湿布搭在他額頂。
隨後,村女便是默不作聲地給他換藥,素白的小臉沉靜安穩,唯獨觸及外男袒露出的大片肌理時,才隱約顯露出些薄紅的羞赧。
她在給梁王療傷,可梁王卻在一片模糊的高熱中,警惕村女是否為哪裡的細作。
多年爾虞我詐鉤心鬥角,他不相信這個素昧平生的村女的好意,更不能讓她泄露出消息,讓敵軍知道他藏匿在這裡,於是,這個救了他的村女便成了不該活著的人。
可很快,村女外出賣蠶絲的相公便回來了。
村女竟然已為人婦。
「相公。」
村女撲進那個獵戶懷裡,獵戶也把手中的東西都放下,怕手髒沾染了娘子的衣物,盡量謹慎地回應她。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村女對獵戶很好,梁王在一旁看著,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手指卻不自知地扣進了炕上的褥子中。
在村女的照顧下, 傷勢漸漸好了許多,梁王可以起身了。
他扶著土泥牆起身,在經過裡間的房屋時,卻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動靜。
梁王渾身一僵, 這是住在這裡以來第一次注意到這種聲響, 他竟然感到一股近乎失控的怒意。
後來那些追兵趕來的時候, 獵戶倒霉落在馬蹄之下,梁王一人斬殺了十幾個追兵,算是給這個他恩人的獵戶償命。
而之後,便是在這個獵戶的喪事上,他開口問村女願不願意跟他。
這是個很容易的選擇,村女天生病弱單薄, 沒了倚靠,獨身一人根本活不下去。
梁王早早便思量著把村女帶回去當個侍妾,想寵著的時候便寵愛著逗弄,若是村女給他產下麟兒,他也可以給這個村女尊貴的身份。
簡陋的喪禮上,梁王坦白了他的身份。
「若是跟著本王回府,本王保你榮華富貴。」
可村女卻是雙眼通紅。
村女最初還不明白為何山野間會出現那些追兵,原來,竟然是因為他。
村女才明白自己救回來的不是普通的落難莽夫,而是天潢貴胄的王爺。
那些追兵,是來殺他的, 卻害死了她的相公。
相公屍骨未寒, 而這個畜生卻在喪事上問她要不要跟他……
梁王以為村女會撲進他懷裡哀求著求他垂青,求他做下半輩子的倚靠,可結果呢?
他強行把我從山野中擄走,抬進王府裡,不許任何人談及我的過往,甚至洞房的時候,都勒令我裝作未出閣的姑娘家侍奉。
「「梁」「你害死了我相公!」
村女哭著罵他, 梁王目光沉沉地盯著,面無表情, 胸腔卻因為怒意而劇烈的起伏,連手中親自給村女做的信物簪子都捏得近乎變形。
梁王沒有給村女選擇,他把村女抓回了王府, 逼著村女接受。
洞房裡紅綢鋪得遍地,滿床撒著花生桂圓這些多子的果子,可被綁著的村女哭得好慘, 她哭腔濃重地說恨他,不肯同他喝合卺酒。
「畜生, 畜生!」
大喜的日子, 梁王咬牙擠出一點聲音, 強行掰著村女的面頰逼迫著灌下去。
「本王是畜生?!今晚你是和畜生洞房?!」
刺辣的酒水流出來很多,沿著村女雪膩的頸子滴落,把喜服的正紅染的發烏。
梁王把村女摁在床榻上, 額角悍柳根須般的筋脈暴起猙獰,體型和力量的差異下,僅僅是一個屈膝壓住村女腹部的動作,就強硬地制止住她所有的掙扎。
「你最好早日接受, 不然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磋磨你,一直到認我做夫君,樂意為我生兒育女死而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