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盡力氣磕頭道:「陛下,此事郡主毫不知情,是奴婢一人所為!」
說罷,她猛然起身,用頭撞柱。
好在我一早就吩咐了身邊的梨嬤嬤緊緊盯著。
梨嬤嬤出手,竹清姑姑被救了下來。
陛下擺手道:「抓起來,著三司會審。」
處理完冬慶公公,還剩下個任康煥。
我讓羽林軍將他押到了御前。
「還有你任康煥,是誰將你從牢裡換出來,故意送進宮制造混亂的?我想應該也是漢陽郡主吧!」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被太醫用參片吊著氣的漢陽郡主,又嘔出一口血來,新城縣主抱著她,哭得驚天動地。
任康煥卻打死不承認:
「是我自己逃出來的,也是我自己混入宮中的!」
他不承認也沒關系,我不欲與他爭辯。
「任康,我想有件事,你可能不知。你確實是安遠侯府丟失的那個孩子。」
任康煥猛然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我篤定地開口:「我說,你確實是安遠侯府的真世子,你想知道,你是怎麼丟失的嗎?是漢陽郡主啊!」
安遠侯年輕時,長得芝蘭玉樹,追求者絡繹不絕,其中不乏惡名顯著的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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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年輕氣盛,隨口罵了那貴女一句,你之惡毒,比起那清河縣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侯爺聽聞此事後,打了侯爺一頓,押著入宮賠罪。
隻可惜,那時先帝已逝,早已沒了能為漢陽郡主做主之人。
阿舅不痛不痒地斥了安選侯府,罰了一年俸祿,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可漢陽郡主卻因此記恨上了安遠侯府。
後來更是趁機讓人拐走了任康煥。
任康煥聽完後,滿臉震驚。
「我不信!」
我甩出兩個包裹道:「你自己瞧!」
任康煥忙不迭地打開,隻見裡面放著一模一樣的兩樣東西。
一樣是他幼時失蹤時所穿的衣服,另一樣則是個白玉龜遊荷葉玉佩。
兩樣皆是舊物,隻是一樣是故意做舊的,一樣則是真正的舊物。
之前認親匆忙,這兩樣東西任康煥並未仔細瞧過,便被老侯爺收了起來。
如今兩廂一對比,之前認親用的物件,確實是假的無疑。
任康煥愣愣地看著,猛然落下淚來。
「爹……娘……」
隨即他看向漢陽郡主,惡狠狠道:「怪不得你說知道我的身世,哄我來宮中行刺,說是事成之後告訴我。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是你,是你害了我一生!哈哈哈!」
任康煥狀如癲狂,被羽林軍押著退了下去。
我看向漢陽郡主道:「漢陽郡主你刺殺陛下,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你……」漢陽郡主又嘔出一口血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陛下揮退了太醫:「罪臣漢陽,你可知罪?」
漢陽郡主目眦欲裂,喘著的氣越來越急促,在到達頂峰時,戛然而止。
漢陽郡主薨。
死不瞑目。
宋家被夷了三族,聽說那日斷頭臺上血如雨下。
任康煥為了不牽連安遠侯府,自殺在了獄中。
24
阿舅想重新冊封我娘為長公主,讓朝臣們擬封號。
朝臣們想了半天,想出來個貞德的封號。
做過娼妓的公主,總歸惹人詬病,他們甚至想讓阿舅送我娘去廣貞寺。
廣貞寺,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無嗣的太妃們守貞的地方!
阿舅氣得砸了一地的奏折。
安樂縣主因平叛有功,被賜國姓,同時晉封安樂郡主。
冊封那日,我送了十個美男上門。
新晉的安樂郡主目瞪口呆:「你讓我養面首?」
大盛開朝至今四朝四帝,卻還未出過行事放蕩、喜男色養面首的公主郡主。
若是有人能打破這個規矩,想必於我阿娘來說,是個好事。
當日,安樂郡主養面首,縱情聲色的名聲就在京中傳開了。
不消半日,便傳得沸沸揚揚,鬧到了京中盡人皆知的地步。
京中貴婦千金們,紛紛罵她不知廉恥。
朝臣們捶胸頓足,紛紛罵她荒唐。
次日朝會,參安樂郡主荒淫無道的折子,猶如雪花紛紛。
陛下卻不痛不痒道:「皇家女養面首之事,歷朝歷代皆有之,眾卿緣何如此大驚小怪。」
御史們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泄了氣。
話雖如此,可還是有好事的御史不停地上奏,不停地罵。
阿舅將那些奏折留中不發,將幾個御史晾了起來。
安樂郡主一連三個月,躲在郡主府不敢出門,後來罵聲聽多了,也就習慣了,開始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美男來。
我對她的適應能力跟滿意,以後但凡有什麼破事,就讓她做盾牌,拉她出來抗攻擊。
入冬前,身子大好的皇後娘娘從避暑行宮回了京。
太子被廢後,貶為了庶人,終身圈禁。
太子妃歸了娘家,從此常伴青燈古佛。
皇後娘娘將廢太子之女養在膝下,細心教養。
下過第一場雪後,昌平公主的生辰到了,陛下賜了公主府。
昌平公主出宮居住後,先給自己養了兩個面首。
朝臣們又一次捶胸頓首,但又無可奈何。
年關的時候,陛下御賜封號長樂。
以帝宮長樂宮為名,是皇室對我娘的極力重視。
冊立那日,阿舅在金殿上示威眾臣:「朕今日冊封長公主,爾等誰敢多言!」
四周羽林軍林立,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朝臣敢出來胡言亂語,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將人拖出去斬了的樣子。
至高無上的皇權之下,朝臣們訥訥,不敢再言。
我被晉封為臨川郡主,茵茵亦被封為了縣主。
阿娘在長公主府住了些時日,不放心江南的生意,辭別阿舅後,又匆匆回去了江南。
這日,我牽著茵茵,在春意樓的舊址,看著廟宇拔地而起,裡面菩薩慈悲。
我一時隻覺得,人生風光無限好。
番外
我娘是個花魁。
在這之前, 她曾是個公主。
我外祖母乃是先帝原配, 昭烈皇後。
我外祖母母族勢大,扶持先帝上位後, 先帝竟生出了滅門的心思。
最後,我外祖母娘家被以通敵叛國罪論處, 我外祖母昭烈皇後性烈, 更是自戕於中宮。
我阿娘阿舅,作為罪後兒女,被送到了江南行宮。
說是養病,實則軟禁。
在那裡, 我阿娘阿舅相依為命,度過了十年光陰。
先帝的皇子團被漢陽郡主與清河縣主亂搞一氣後。
阿舅被召回了京。
卻不想才啟程, 就有殺手接踵而至。
彼時阿舅隻有十五歲,身量還未長開,與我娘差不多高瘦, 阿娘為了引開殺手, 著了阿舅的衣裳, 跳了涯。
等阿娘再次醒來, 已身處江南最大的花樓。
安樂縣主恨透了我,將我毒打一頓後,掐著我的下巴道:「都是你害了我兒,毀了我的青雲梯,閔臻臻,你不得好死!娼妓之女,合該世世代代為妓!」
「於我」阿娘一舞驚人, 很快就成了名動江南的花魁。
多少人為了見阿娘,一擲萬金。
阿娘轉手就將黃金一箱箱運送到了京城,助阿舅成事。
終於蒼天不負有心人,沒幾年, 先帝駕崩,阿舅成了新帝。
阿舅這才知道,一直隱姓埋名給他送銀兩的,竟是阿娘。
兩姐弟在江南相見,哭得肝腸寸斷。
阿舅要帶阿娘回京, 還以公主之尊。
阿娘卻不願阿舅的帝王之路,帶上她這個汙點, 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阿舅無法,隻得回了京。
阿舅一直想補償阿娘, 可阿娘並不缺錢,也不缺其他的。
直到,我選了任康煥這個窮書生為夫後, 阿舅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補償的目標。
阿舅本是想點他做狀元的,可奈何任康煥資質太差。
就算是瞎了眼, 也不可能點出這樣離譜的狀元。
於是阿舅隻得作罷, 給了他一個進士出身。
又封了六品的官職。
阿舅希望他能好好辦事,好給他升官。
奈何任康煥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不僅沒辦好, 還都辦砸了。
差點氣得阿舅七竅生煙。
正好這時, 齊王餘孽案發生了,牽扯了安遠侯府。
安遠侯府有個從小丟失的世子。
阿舅一瞧,樂了。
問我給任康煥換個身份咋樣。
世人捧高踩低,入京後, 因著我的身份,明裡暗裡被多少夫人千金所瞧不起。
我自然是喜歡安遠侯府世子夫人這個身份的。
於是,任康煥便成了安遠侯府失蹤多年的世子。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