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從她眼裡看到這種慌亂。
好像一不留神，就會失去最寶貴的東西。
她還想抓住我的胳膊，卻被我用力甩開。
「康宇，小宇……」
她喚我的名字。像過去那樣。
「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愛你。」
「真的。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的聲音，竟有些嘶啞。
但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周淺淺，你真的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沒喜歡過你，我隻把你當朋友。」
「康宇！」
我轉身，頭也不回。
走進昏暗的小路。
景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
「我看你自己出來，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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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總，見笑了。」
我擦掉眼角殘存的淚花。
「沒見笑。康總，很帥。」
17
開播的第五天，我和景言來到市中心。
這裡作為最繁華的地帶，有著無限的可能。
那時我還不知道，蘇沫第一天就被淘汰了。
她啥都不會，跟她一組的男嘉賓也是個富二代。
兩個人在街邊兒幹瞪眼，最後餓得不行，求助了節目組。
但他們的思路出奇一致。
淘汰，但不想滾蛋。
於是倆人合資，成了節目組的贊助商。
作為金主爸爸，特意開設了後臺的「跟評團」。
說白了就是坐在那裡看大家的表現，然後跟觀眾實時評論播報。
「景言姐姐好漂亮！冰山美人！」
跟蘇沫合資的搭檔，叫高镐。
「那個景什麼的幹嘛跟哥哥貼那麼近？」蘇沫不滿道。
「節目組，多少錢才能把她換掉？」
「您這邊是實時直播，說話悠著點吧！」
導演汗顏，觀眾爆笑。
甚至把陳炳和周淺淺的粉絲都淹沒了。
「被小公主笑死！」
「她和高少爺好般配啊，少爺配小姐。」
「我想要景言的全部資料，好吃她的顏，彈鋼琴也太美了吧。」
「淺淺呢！不想看綠茶男，我要看淺淺女神。」
「那些小學生能不能別在這刷陳炳了，天天跳舞有啥好看的……你們不煩我都煩。」
18
我和景言走在市中心的街頭。
有流浪歌手背著一把破木吉他，唱民謠小調。
有學生合唱流行歌曲。
有穿著嘻哈打扮，街頭 freestyle 的團隊。
我們決定在這裡，開一家娛樂公司。
前些天在餐廳打工，攢了一筆錢，可以用來招兵買馬，去尋找那些懷才不遇的人。
「那個不錯，音色很有穿透力，有熱歌潛質。」景言指著一個流浪漢說道。
嗯，我第一個注意到的也是他。
他雖然渾身邋遢，但是眼睛出奇地清澈。
那是隻有真正鑽研音樂的人才有的眼神。
固執，浪漫。
「那個鼓手，還有那個彈吉他的，跟他比較搭。」景言專業的就像菜市場買了一輩子菜的大媽。
「組個樂隊吧，營銷情懷。」
我和景言的想法有了雛形，另一頭的周淺淺和陳炳卻不太順利。
在海邊跳了幾天舞，又跑去別的地方賣藝。
可 M 國臥虎藏龍，他們跳的舞並沒有多少人願意看。
他們的超架也越來越頻繁。
「淺炳 cp」離開了營銷，cp 粉也開始分崩瓦解。
於是，就在第二期播出之後。
陳炳的微博動態更新了。
頭條又被他們佔據。
#周淺淺，時間管理大師
#周淺淺出軌
#周淺淺滾出娛樂圈
#陳炳太可憐了
那一晚，陳炳爆出周淺淺和多名男藝人的聊天記錄，以及被周淺淺鎖在相冊裡的照片流出。
一時間風雲動蕩。好多男星都被這次事件牽連下馬。
甚至包括我公司旗下的很多男藝人。
景言從早上起，電話就被打個不停。
我想，景氏旗下也有一些藝人被牽著進來吧。
周淺淺遲遲沒有發出回應。
19
第二天，陳炳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他看上去氣色不錯，熱情地衝我打招呼。
「康宇哥，周淺淺被解約了，我被臨時安排進你們的小組，請多多關照啊。」
還真是厚臉皮啊……
為了流量什麼都做得出來……
陳炳不蠢。
在這個圈子混，哪有誰真的想要甜甜地戀愛呢？
估計從他跟周淺淺在一起開始，就知道周淺淺跟很多男星曖昧不清。
這次，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把周淺淺當成踏板，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被女友綠了之後迎難而上，多符合他的人設啊？
畢竟現在奶油小生已經不流行了。
他伏在我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哥，我沒想到周淺淺是那種人，早知道就不和你搶了。」
「不過我真的很喜歡搶走別人最珍惜的東西，尤其是聽說你們認識二十多年以後。」
陳炳似笑非笑，企圖在我的眼底尋覓到一絲憤怒。
可他不會如願以償。
我面色並未掀起絲毫波瀾。
「是嗎？我還以為你的愛好是撿破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去檢查一下身體吧。她很髒。」
「哦，我差點忘了，老弟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
……
20
陳炳意識到鏡頭在跟拍時，臉上又掛回從容的笑。
「哥，畢竟現在我們已經是一組了，跟我說下大概的想法吧。」
「你們兩個都是小網紅，對娛樂行業肯定不熟悉。現在開始，我當隊長，你們聽我指揮。」
我和景言瞥她一眼，選擇直接無視。
「他哪來的臉啊，跑去康宇和景言小組。」
跟評團，蘇沫抱著胳膊，朝直播間吐槽道。
「我覺得陳炳說得對，他們兩個對娛樂行業又不了解。」
「康宇他們的想法雖然很好，但實現起來很困難吧！讓陳炳來當隊長，才是對這些流浪藝術家負責。」
「那個景言是網紅嗎……我怎麼搜不到他的資料？」
陳炳選擇加入我們的小組，也是有原因的。
別的組還在賣藝、打工的時候。
我們組的樂隊已經開始運行了。
並且，在油管收獲了第一批粉絲。可以說我們是奪冠的熱門。
於是陳炳在鏡頭前賣力表現……
給流浪歌手買水、拿著紙筆記錄、照顧他們的一日三餐……
做的都是些無用功的事。
他對鏡頭說：「畢竟我是隊長嘛，做的工作肯定要比康宇他們多些。」
「陳炳好棒！這麼快就振作起來了。加油！」
「我哭了，這是什麼業務能力啊！內娛寶藏男孩！」
既然他這麼想幹活，我和景言就拼命壓榨他。
把那些繁瑣的事情都丟給他做。
陳炳白天街頭熱舞賣藝去養活樂隊一日三餐，晚上還要剪輯視頻，上傳油管，兢兢業業地回復粉絲評論。
第三期播出以後，他又收獲了一大批粉絲。
不得不說，他的業務能力還不錯。
多虧了他，我們才來得及抽身去處理公司業務。
我搭著景言的順風私人飛機回了國。
後面的錄制緊迫，我隻有兩天時間，收拾周淺淺給公司留下的爛攤子。
因為品牌方紛紛發來的解約文件，我的總助和幾位經紀人已經焦頭爛額。
21
「康總，您終於回來了。」
「周淺淺已經在這等了你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公司要不要起訴她？」
我擺擺手，「她賠不起違約金，先做好這次損失的報表吧。」
我看了一眼辦公室裡頹喪的周淺淺，她仿佛一夜老了十歲。
披散著頭發，雙目無神。
「你先去準備一下，下午召集董事會。」
於是，我獨自推門走進去。
周淺淺看見我，流露出不甘和悔恨。
她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起身，「小宇……不，康總！你幫幫我！」
我揮揮手示意她坐回去。
「這次違約金就算了，我也不起訴你了。」
「周淺淺，收拾東西，離開公司吧」
「康宇！再這樣下去我全完了！」
「我媽可是救了你妹妹的命！」
「你在微博上解釋一下好不好？你告訴他們是你放不下我，找黑客陷害我的……」
我瞥了一眼，並不想理會。
她自己想出來的公關方案未免太爛了。
「康宇！你那麼有錢，還需要名聲嗎？你又不是公眾人物，根本沒人在乎你。」
「就當是報恩，你當一回綠茶男怎麼了！你到底在清高什麼？」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抓住我的肩膀怒吼道。
啪！
我揚手，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周淺淺臉上。
她一時間難以置信地捂著臉。
一直以來，我拼命感受這個世界的溫度。
他們總說，我像冰塊一樣冷。
所以小時候，我總偷偷把冰塊握在手裡。
手很快就被凍得通紅。
好涼。
我的手心明明是暖的，我怎麼會是冰塊呢？
我隻是對情緒後知後覺，被醞釀無數次才來得及表達出來。
以至於，我的笑容和眼淚也後知後覺。
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流淚的必要了。
22
「周淺淺，我還你的夠多了，你的明星夢也該醒醒了。」
「我爸媽留給你的財產，都不夠賠這些違約金的。」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如果再鬧事，我會讓保安把你送到警局。」
我盯著她的眼睛，那雙最熟悉的眼睛。
她緩緩開口，「小宇……你真的不要我了？」
「嗯。」
周淺淺突然像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腦袋耷拉下去，恹恹地離開了。
開完會，已經到了凌晨。
好在有了解決方案，該做公關的做公關，該開除的開除。
處理完之後，還沒來得及卸下一身疲憊。
就接到了景言的電話。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你。」
我走出公司大樓，景言穿著黑色職業裝，白襯衫一塵不染，領口微敞，估計也是剛開完會。
車裡，有她身上好聞的栀子花香味。
「原來我和景總已經熟到這種地步了。」我感慨。
「哪種？」
她系好安全帶，轉過頭看我。
她半眯著眼，一雙深邃的眸子啐滿了星夜。
「就……就是這種，特意來接我的地步。」
我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
卻沒想到，景言靠了過來
我渾身一顫，他想幹嘛？
啪嗒。
我這邊的安全帶被系上。
「你怎麼臉紅了？康總。」
景言笑了。
意味深長。
23
我閉上眼睛，又想起了周淺淺和宋新。
為了宋新的十八歲生日，我攢了好久的零花錢。
他說想去看煙花。
那我就送他一場最特別的煙花秀好了。
他們在酒店頂樓的西餐廳分蛋糕時，我生怕煙花的位置有什麼問題。
於是，我跑去天臺，反復地確認。
「康宇？」
沒想到，周淺淺跟了出來。
他走到我身邊，身上有些酒氣。
「康宇，你跑來這裡幹什麼？」
「還有五分鍾，幫我把宋新叫上來吧！」
「噗，康宇跟宋新這麼好，我可是要吃醋的！」
她伸手捏我的臉，我下意識躲開。
「康宇，你怎麼了？」
「周淺淺，我們……保持距離吧。」
就在這時，煙花綻放了。
我瞪大眼睛，糟糕，宋新還沒來。
我得回去。
可，絢爛的紫色煙花飛到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