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瞧見辦公室外迎面走來一群人。
為首的男人十分眼熟。
這不是方唯安嗎？
5
沒等我反應過來，張賀就已經朝著方唯安衝了過去，甚至還回頭瞪我一眼。
「上班玩手機，這次給你一個警告，先給我寫五百字的檢討，等會兒放在我辦公室桌上。」
他人剛走，同事趙姐就立馬湊到我面前。
「他是不是故意的？上個月你業績太高，搶了他的風頭，他現在就瘋狂打壓你，給你穿小鞋。」
「沒事，不用管他。」
群裡罵聲不停，老師最後索性把宋琳琳的母親踢出了群。
聽說客戶來了，老板也立馬趕回公司，剛進來就見我坐在工位前打字。
「黎漾你怎麼不去接待客戶？在會客室裡的是誰？」
「張總監在裡面接待客戶呢。」
老板頓時氣得跳腳，立馬衝進了會客室。
果不其然，會客室裡氣氛非常冷。
張賀在旁邊賠著笑臉，幾個客戶卻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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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項目本來是老板要交給我做的，隻是他著急出頭，直接搶了過去。
但如果他仔細看看客戶資料就能發現，人家本就是外企，想走國際市場，需要一個熟悉國外業務的人。
沒一會兒老板又賠著笑臉走出來，立馬朝我招手。
我一臉無辜地看他。
「可是張總監還要我寫檢討。」
老板生氣地瞪了張賀一眼。
「寫什麼檢討，你替她寫。」
我終於露出笑容，補個口紅就去接待客戶。
沒想到幾年不見，方唯安都已經混到了外企高管的位置。
甚至這次合作還要看他點頭答應。
雙方對於這次合作敲定了大概的方案，緊接著對方就要我們回去細化。
人剛要離開，方唯安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這次合作對於我們公司很重要，不如加個聯系方式，平時好推敲細節。」
話音剛落，張賀立馬站起身。
「方總要不您加我的？其實我是她的上司。」
但方唯安壓根沒看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切，想要聯系方式就直說，還找個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立馬掏出了手機，壓根不需要掃碼，直接將黑名單裡的男人放了出來。
方唯安看著自己的聯系方式還躺在黑名單上，頓時黑了臉，低聲開口。
「我就說為什麼這麼久，從來都等不到你的消息。」
我換上公式化的笑容朝他揮手道別。
老板要求我把他們送到電梯口。
剛進電梯，方唯安又一次開口。
「壓力很大嗎？」
「什麼？」
「你的手。」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的左手又下意識地在扣另一隻手的指甲。
這大概是我的壞習慣，每次遇到事情都會下意識扣手指甲。
今天糟心事格外多。
前段時間剛做的美甲被我摳得七零八落，指尖上的小鑽都掉了，指甲蓋上隱隱帶著血絲。
沒等我回答，電梯門已經關閉。
方唯安剛離開我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如果方案有問題可以告訴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在停車場等你。】
6
我還在思考要不要去，他又緊接著發了消息。
【就談談合作的事情，也不可以嗎？】
好吧這人還真會為自己找理由。
於是今天我索性下班時間一到就走人，張賀在門口生氣地叫住我。
「你看公司裡其他人都沒走，就你一個人走了，你對得起大家的付出嗎？」
「上個月我把營業額做到了三千萬，結果你轉頭在慶功宴上把女客戶得罪了，對得起我的付出嗎？」
張賀氣得臉色通紅。
「不要總是提以前的事情來斤斤計較，你們女人就是麻煩，下周三的方案什麼時候能給？」
我懶得搭理他，直接走進電梯。
電梯關門前撂下一句：「下周三的方案，你今天急什麼？活不到下周三了？」
張賀這次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我剛出電梯就看到在地下車庫裡的方唯安。
正是下班的晚高峰，街道上車流湧動，我們隻能以龜速行駛。
「晚上想吃點什麼？」
我剛給閨蜜發完消息讓她去接兒子，抬頭就聽到了這話。
「隨便都可以。」
「你有想吃的嗎？這些年帶孩子很辛苦吧。」
我下意識攥緊手機，防備地盯著他。
「你想做什麼？」
我是單親媽媽的事情公司都知道。
許多年紀稍長的女同事都給我提出過建議，讓我千萬要保護好孩子。
說不準哪天孩子他爸就會過來搶撫養權。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方唯安一偏頭就見我防備地盯著他，他立馬向我解釋。
「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問問。」
「那我醜話說在前面，休想把他從我身邊帶走。」
車輛又一次發動，這次車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過了許久，方唯安才輕聲開口。
「黎漾，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搶他，孩子是你生的，這些年也是你撫養他長大，他聽話懂事都是你的功勞，我沒有資格，也沒有這麼自私要搶走他。
「我隻是想說，如果孩子和你需要我，我會承擔我的責任。
「更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之間沒必要鬧得這麼僵。」
我立馬扭頭看向窗外，突然覺得鼻頭一酸。
沒等我開口，閨蜜的電話突然打來。
「快快快，快到幼兒園來，一個潑婦攔在門口不讓我們走，非要你給個說法。」
我們趕到時，宋琳琳她媽還在門口大喊大叫。
一見到我，她就著急地撲上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是你害我老公不回家。」
「跟我有什麼關系？非要當著孩子面鬧這種事情？」
「你還知道禮義廉恥啊！」
她像個瘋子一樣，頭發散亂，手在空氣中張牙舞爪。
方唯安攔在我面前皺眉看她。
兒子也害怕地躲在我身後。
「肯定是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我老公，我問過我女兒了，她說從來沒有看到過你兒子的爸爸來接他。你是不是把你老公克死了？現在又想來勾引我老公？」
這不是純有病嗎？
眼瞧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不想再和她糾纏。
「你聽誰瞎說的？孩子爸爸不就在這兒嗎？」
我直接指向方唯安。
他也同樣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宋琳琳她媽不服氣。
「你說是就是啊，找個這麼帥的男人，還勾引別人老公？騙誰呢！」
行，既然這樣。
都是你逼我的。
話音剛落，我直接抓住方唯安的領帶強迫他俯身，踮腳親在他的唇上。
頓時周圍響起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好了，現在相信了嗎？」
7
方唯安還僵硬在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站出一個男人拽著女人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在這鬧什麼鬧？丟人現眼。」
他極力想拽著女人離開，卻被方唯安叫住。
「宋剛，你每天提前下班不都是說接孩子嗎？」
我這才想起，這不是宋琳琳父親嗎？
男人扭頭賠出一個苦笑。
「是啊，方總，我平時都是自己來接孩子。今天是個意外，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老婆和兒子。」
方唯安下意識要解釋，女人反應過來一耳光甩在男人臉上。
「你扯什麼犢子？平時都是我接孩子，你有操心過這個家一點嗎？每天晚上都加班這麼晚才回家，回家就躺著玩手機，錢也不拿回家，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平時早早離開公司卻不回家，在外面花天酒地，還兩頭騙。
方唯安厭惡地掃了他一眼。
「明天人事會來和你談的。」
「不要啊，方總，你聽我解釋。」
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捂住兒子的耳朵，趕緊帶著他離開。
回去的路上，方唯安開車，我和兒子坐在後排，兒子好奇地探出頭打量他。
「你真的是我爸爸？」
方唯安沒有吭聲，隻是借著後視鏡打量我的臉色。
「哇，原來我有爸爸噠。」
兒子有些驚喜，直到方唯安突然想起什麼。
「那你今天早上說洗澡的那個爸爸是誰？」
「我家狗狗啊。」
我看出他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瞬，隻能趕緊解釋：「是我們家的狗，叫叭叭。」
……
晚上洗完澡睡覺，我給兒子念完故事，卻見他還盯著天花板出神。
「在想什麼？」
「那個人真的是爸爸嗎？」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希望他是嗎？」
兒子一直很聰明、善良，平時看到幼兒園裡其他孩子爸爸來接孩子，也隻是會好奇地看一眼。
「嗯……你希望他是就可以了。」
對於這個回答我有些出乎意料。
兒子的小手從被子裡探出來，緊緊抓著我的手指。
「最重要的是，你是媽媽。」
他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小聲開口。
「媽媽，你連零錢都會亂丟，如果離開我，你該怎麼辦啊？」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這父子倆真是相似得出奇。
在很多年前，也曾有人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黎漾，你這個樣子離開我以後怎麼辦？」
8
我和方唯安高中就是同學。
那時候他是天才學霸，年年考試都考第一的那種。
而我隻是一個在中上遊勉強待著的混子。
能和方唯安考上一個大學，純粹是愛情的力量。
全靠他戀愛腦，每天拉著我看書學習。
最後高考我超常發揮，考上了國內 top 級的學校。
大學四年，方唯安對我百依百順，脾氣好到沒話說。
別人問我們怎麼認識的，我隻能輕笑。
我和他本無緣，全靠我花錢。
當初在學校門口小巷子裡看到方唯安被欺負，我好心上去見義勇為……替他交了保護費。
我也沒辦法啊。
我一個弱女子哪裡打得過四五個手持鐵棍的壯漢。
但還好姐有點小錢。
所以大概是我給錢時瀟灑的動作吸引了方唯安。
我們就這樣墜入了愛河。
可謠言的力量也太強大了，漸漸地學校裡也開始有人傳我們的壞話。
「黎漾什麼也不會，不過就是仗著家裡有點兒錢，才讓方唯安和她在一起的。」
「切，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要是沒有這錢，誰還樂意要她？」
「你們就等著看好了，他們在一起不會在一起多久的，說不定畢業就分手。」
真是的，為什麼都在說我，沒有人說方唯安。
這個世界對女性的惡意真大。
氣得我天天坐在教室裡摳手指甲。
沒想到還真是一語成谶，我們畢業就分手了。
準確來說是我單方面分手甩了方唯安。
他滿世界找我，四處詢問我的聯系方式，我把他拉黑，轉身去了國外工作。
卻在某次體檢時查出自己還有個孩子在肚子裡揣著。
腦子一抽就把他生了下來。
女子本強，當媽後更強。
生下孩子後，我的天賦像是突然覺醒了。
進入職場一路開掛，在國外的公司幹得風生水起。
兩年後又回到國內，入職了現在的公司。
上個月甚至幹出了三千萬的業績，直接成為銷冠，就連老板見到我都得露出笑臉。
隻有張賀不滿意我，擔心我超過他，頻頻給我穿小鞋。
這不，今天剛開會就來找我的麻煩。
「我們上一個項目的工程款項目遲遲沒有下來，就是因為黎漾在和客戶溝通的時候出現了差錯。」
會議室內張賀正當著老板以及公司各位中高層的面指責我。
「這個方案上關於工程款進度的信息太過模糊，導致我們現在遲遲要不到錢，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
說著他直接把方案摔到我面前。
他該不會以為他這樣很帥吧？
「張總監，這方案我可是交給你看過，你確認過的。」
張賀的眼神瞬間變得閃躲。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清楚？你有沒有在流程上向我發起申請？」
懂了，今天就是故意來挑毛病的是吧？
「您當時說您著急要讓我直接把紙質版交到你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