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提到了合約，那我們就說說合約。」我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合約規定藝人在合作期間不能公開談戀愛，你做到了嗎？
「顧瑾南，公司沒有追究你的違約責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信不信，若真要追究，我能讓你這些年賺的錢全部吐出來。」
他啞口無言。
氣得一拳打在辦公桌上。
在座的同事倒吸一口涼氣，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突然，辛棠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直接擋在顧瑾南面前，對我吼道：
「你個老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要這麼欺負南哥哥！
「不就是他不愛你了，你心裡不爽，故意報復他讓他難堪嗎？
「你真可憐，嫉妒我就直說啊。
「我就是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會討南哥哥喜歡……」
我的耐心總算耗完了。
打電話給保安。
當辛棠被人架到門口時，顧瑾南的心理防線終於崩塌：
「好！不就是違約金嗎？我賠就是了！」他走過去牽著辛棠的手，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黎笙，我從來不為公開戀情感到後悔。
「但是認識你，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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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這話多讓人心寒。
如果不是我已經放下了他，真的會很傷心吧，畢竟是我耗費多年心力成就了他，而他卻寧願我們沒有認識過。
都說負心人要吞一萬根針。
他不吞，我會親手喂給他。
滴——
系統提示音在他牽著辛棠離開時，突然響起。
【宿主，監測到攻略對象顧瑾南對您的愛意值已經下降到 5%！清零時宣告任務失敗，您用在他身上的道具將會自動失效哦！】
我長舒一口氣。
快了。
再接再厲。
7
聽底下的人說。
解約之後顧瑾南迅速去了對家公司，開始毫無下限地圈錢，根本不在乎多年來積累的口碑和人氣。
可以說完全放飛自我了，宛如一隻衝出柵欄的豬。
不僅三番兩次地公開秀恩愛，甚至還帶著辛棠一起上綜藝，頻繁就戀情進行炒作。
當記者問他，是不是好事將近時。
他笑著攬過她的肩說：
「快了，選定了日子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辛棠依偎在他懷裡，笑得一臉甜蜜。
可粉絲卻不買賬了。
當顧瑾南即將和新女友訂婚的消息，在網上傳開時，粉絲氣得失去理智：
【顧瑾南的事業開始走下坡路，就是從官宣戀情開始的，這女的是不是有毒？】
【被狗仔拍到還故意看鏡頭，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就是啊，根本不懂得保護哥哥的隱私。】
【救命，她是上天派來毀哥哥的吧？】
【寒心了，徹底粉不動了。】
【顧瑾南簡直就是自取滅亡，好失望好失望。】
其實也難怪粉絲會有那麼大的怨氣。
畢竟長久以來，我給顧瑾南打造的人設，明明是低調內斂的實力派，而他現在卻變成一隻不值錢的花蝴蝶。
然而，看著急速流失的粉絲，顧瑾南絲毫不當回事，直接在辛棠生日那天，在一座海島上向她公開求了婚。
好巧不巧，那天我帶著公司團建，剛好也在那座海島上。
他在正式求婚前，特意跟我見了一面。
「黎笙，你後悔嗎？」他有些得意地說，「這場求婚儀式，本來應該是屬於你的，可惜你等了八年也沒有等到。」
我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他繼續說道：「我不僅會給她這場求婚儀式，將來，還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我會把你想要卻得不到的，全部都給她。」
我一臉費解：「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不吃醋嗎？」他似乎有點情緒失控，「你憑什麼不吃醋？」
「因為我不愛你。」
懶得跟他廢話，轉身就要走。
誰料他竟上前拽住我：
「黎笙，你給我服個軟，或許我還能叫停。」
我厭惡地甩開他。
實在不懂他在發什麼瘋。
這時系統提示音忽然響起：
【宿主，攻略對象顧瑾南對您的愛意值開始上升了，請做好心理準備！】
我倒吸一口涼氣。
人果然都是在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誰又會真的稀罕？
8
訂婚儀式照常進行。
就在顧瑾南單膝下跪朝辛棠手上戴戒指時。
意外發生了。
一個染著黃頭發的高個男生衝進現場，上去打了顧瑾南一拳，並將辛棠拉到自己身後。
他說：
「明星就了不起嗎？
「明星就能公然搶別人老婆？」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哗然。
老婆？辛棠已經結婚了？顧瑾南是第三者？
直到保安上來將那位高個男生拉開，顧瑾南依舊沒反應過來，他擦著嘴角的血問辛棠：
「他是誰？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家暴你的前男友？
「你們不是分手了？」
辛棠支支吾吾地解釋，卻怎麼也說不清。
突然。
她將矛頭指向了我：
「黎笙，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
「你記恨我從你身邊搶走了南哥哥，蓄意報復。」
人一著急就容易口無遮攔。
辛棠顯然沒意識到，這句話的信息量有多大。
由於這場訂婚儀式開啟了同步直播，網上很快就傳開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深扒辛棠。
順便也開始扒我。
原來，她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朋友，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她不甘心嫁給一個普通人，收了對方的彩禮，便偷偷跑出來找顧瑾南。
偏偏顧瑾南鬼迷心竅，兩人很快就確定了關系。
不僅如此。
關於辛棠的黑料還有很多。
比如她在上學時校園霸凌別人，比如造謠養父母家暴，比如周旋在幾個男朋友之前，變著法子騙錢……
當她的黑料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時，顧瑾南終於開始懷疑，她對自己的愛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單純。
或者說，根本就沒愛過。
這一次，他終於知道慌了。
他新籤的公司，本就想利用他以往積攢的人氣圈點快錢，眼看他大勢已去，又怎會花大價錢幫他公關？不讓他賠違約金就算不錯了。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我曾經為他付出多少。
做人最忌諱的，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做員工最忌諱的，就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錯把平臺當本事。
偏偏這兩點，顧瑾南全佔了。
他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無論在哪家公司，都能迅速蹿紅，依舊穩坐他【一哥】的位置，殊不知離了我，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
9
感謝辛棠。
她隨口一句「你記恨我從你身邊搶走了南哥哥」，成功讓我跟顧瑾南八年的戀情浮出水面。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後知後覺，原來顧瑾南人生中的每一個高光時刻，都由我在背後站著。
隻是這麼一來。
顧瑾南出軌和辛棠做第三者的事，也就徹底坐實了。
為防止他再垂死掙扎，我決定給他個痛快。
直接放出他在訂婚儀式前，跟我的那段對話：「黎笙，你後悔嗎？這場求婚儀式，本來應該是屬於你的，可惜你等了八年也沒有等到……」
錄音裡的他口齒清晰，情緒飽滿。
辨無可辨。
錄音發出去以後，熱搜瞬間爆了。
#顧瑾南 出軌#
#顧瑾南未婚妻疑似第三者插足#
#顧瑾南 經紀人#
#黎笙#
當這些信息齊刷刷在網上鋪開時，顧瑾南再也沒了任何招架之力，畢竟這些都是事實。
我想毀掉他輕而易舉，全看我是否願意。
其實這一行做久了就會發現，輿論是可以人為主導的。
觀眾看到的，隻是我們讓他們看到的。
我們說顧瑾南是個沉迷於做公益的好人，那麼他就是一個好人，畢竟當幾千上萬個營銷號一起下場發通稿時，觀眾會被洗腦的。
如果我們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移情別戀的渣男呢？那他就是一個渣男。
洗無可洗，隨時退圈。
以往，很多媒體顧及我的面子，拍到他的負面新聞，會率先詢問我的意見，或者我主動去找他們，花大價錢買下來。
但是現在，我不在乎了，甚至會推波助瀾。
我就是要親眼看著他身敗名裂。
再也翻不了身。
很快，關於顧瑾南和其未婚妻辛棠都是第三者的新聞，就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看著蹭蹭上漲的熱度，我內心再無任何波瀾。
甚至還有些興奮。
終於可以將我給顧瑾南的東西收回來了。
這一次，我決定主動去找他。
10
房子還是我離開時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
顧瑾南見到我時，沒有任何的驚訝，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可以幫幫棠棠嗎？」
「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他重復道：「我請求你幫幫棠棠，我知道你有辦法將網上那些負面信息壓下去，隻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可是，我為什麼要幫她？」
「就當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分上，可以嗎？」
我不理解。
為什麼時至今日，他依然要護著他，哪怕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沒想到他說：「這是我欠她的。」
據他說。
小時候孤兒院意外發生一場火災，是辛棠救了他一命，從此以後，他便本能地對辛棠感到愧疚，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可他不知道，那場火災就是辛棠造成的。
她就是要讓他愧疚，然後利用這種愧疚，為自己求個退路。
我無比絕望地看著他：
「如果我說，那場火是辛棠放的呢？你信嗎？」
顧瑾南呆滯在原地。
遲遲回不過神。
半晌後，他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聲質問我：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辛棠的前男友是你故意叫過去的，訂婚儀式前的對話也是你故意錄的音，還有網上那些黑料，也都是你爆出來的。
「你的目的就是報復我，毀掉我……」
「是。」我直言不諱，「都是我做的，我在暗中操縱了一切，就是要置你於死地。
「你恨我嗎？
「你恨我啊。」
他眼圈泛紅，喉結滾動。
眼底似有萬種情緒奔騰其中。
但他終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頹廢地坐在沙發上。
半晌後，他說：
「你這麼做，是不是因為還愛我？」
我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趕緊問系統怎麼回事。
【宿主，經監測，您的攻略對象顧瑾南對您的愛意值已經上升到 60%，而且還有持續上漲的趨勢！】
「如果變成 100% 會怎樣？」
【那宿主您將無法更換新的攻略對象，也無法離開這個世界，畢竟當初您跟上級達成的協議是：他若還愛你，你便不離去。】
「如果我強行剝離呢？我用在他身上的道具，會不會失效？」
【請稍等，我需要跟上級商議。】
說完這句。
它消失了。
我重新陷入新的絕望。
11
在等待系統回復期間，我沉默地看著顧瑾南。
「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對嗎？」他繼續說下去，「我以為我喜歡辛棠，但得知她欺騙我的那一刻，竟然會覺得解脫。
「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喜歡的人是你。
「一直都是你。
「可是黎笙，你那麼優秀又那麼強勢，跟你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卑，哪怕你偶爾示個弱，服個軟，我也會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但你從來沒有。」
「你想說什麼？」我打斷他，實在沒興趣聽下去。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他滿臉期待地問道，「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明明都要結婚了。
「如果不是辛棠突然出現，我們已經結婚了。」
「可她出現了，而你選擇了她。」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顧瑾南，你的喜歡我一點都不稀罕，甚至覺得有點髒。
「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我以為我說得足夠清楚了。
可顧瑾南就像中了邪一般陰魂不散。
他甚至將我們八年的相知相戀，寫成了一首歌，可他的粉絲已經不再買賬，他的公司也已經跟他解約。
如今的他背負著罵名, 還有巨額外債。
辛棠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希望。
直接跟他分手了。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我一邊忙於工作, 一邊等著系統回復, 一邊想辦法躲他, 疲憊至極。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體會到戀愛腦的可怕, 當初我對顧瑾南有多愛, 多信任，如今就有多後悔，多痛心。
沒想到我馳騁各個世界那麼多年，竟也有栽在男人手裡的一天。
「笙姐。」思緒被助理打斷, 她急匆匆地走進來, 「你快看樓下，顧瑾南又來了, 他鋪了滿地的玫瑰，還聯系很多媒體。
「看樣子, 是要重新向你求婚。」
我的頭瞬間嗡嗡作響。
真是沒完了。
正準備下樓，熟悉的系統提示音終於響起。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宿主, 經上級商議決定, 可以強行收回您用在攻略對象顧瑾南身上的道具。】
「條件呢？」
【條件是你需要完成十個攻略任務。】
「也就是說，我不用強行剝離這個世界, 隻需繼續做任務還債就可以？」
【是的宿主，請問您是否確定現在將工具收回？】
我一秒都沒再猶豫：「確定。」
就這樣, 在顧瑾南抱著吉他, 準備唱那首專門為我寫的歌時，忽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整個世界也陷入一片安靜。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種感覺。
他絕望地雙膝跪地, 捂著耳朵，發出嗚咽嗚咽的聲音。周邊圍觀的人群被他這一舉動嚇得不輕, 紛紛拿起手機打 120！
當然, 也不忘拍照拍視頻，還有人做起了直播。
12
這大概是顧瑾南最後一次上熱搜。
他是生生被人罵到退圈的。
大家都說這是他的報應, 是上天開了眼。
不過就算沒人罵他, 他在圈內也混不下去了，再也沒有公司敢籤他。
這麼一個劣跡斑斑的藝人, 從此隻會查無此人。
後來聽公司的人說，由於他背負著巨額外債，必須不停地工作。
隻是他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
當他重新回到街頭賣唱時，見人就說：
因為那位名叫辛棠的女孩，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她會將我捧紅, 還會與我共度餘生。」
沒有人理他。
大家隻覺得他瘋了。
再後來。
我意外發現顧瑾南不在街頭賣唱了。
他回到那座天橋下, 跟那群乞丐終日待在一起，蓬頭垢面, 衣衫褴褸, 眼神呆滯……
而彼時的我已經調整好狀態, 重新站起來，並接了新的任務。
這也意味著，我會徹底忘記他。
彼時深冬已經過去。
樹枝抽出新芽。
當初春的陽光照在臉上時, 我深吸一口氣，跟自己說：
【你看，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
【無論多難。
【你期待的春天。
【總有一天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