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臉紅什麼呢?
我疑惑地點點頭，轉過身去讓他幫我上藥。
路秋池的指尖冰涼，觸碰到皮膚時帶起一陣戰慄。
「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我有些好奇，以路秋池大學時期與我作對的那股勁兒，我現在這落魄的樣子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嗎？
又怎麼會替我出頭？
太奇怪了。
「正好路過。」
路秋池聲音悶悶的，他手中力道加大，我疼得龇牙咧嘴。
「路秋池，想我死就直說。」
路秋池呼吸一頓，忙縮回手。
「抱歉。」
我嘆了口氣，將衣服整理好，仰頭靠在松軟的座椅上。
今天太累了，連姐姐的小蛋糕都沒有保護好。
這讓我有些挫敗。
路秋池將我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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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色的卡宴與破舊的小區格格不入。
「你就住這裡？」
路秋池問我，滿眼的不可置信。
也是，曾經的我有潔癖，連地板上的灰塵都容忍不了，如今卻在這滿是垃圾的樓道裡活動自如。
「覺得破可以不用來的。」
我打開門，扭頭看向路秋池，樓道裡沒有燈，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室內十分安靜，我習慣性看向姐姐的房門，門緊閉著，飯菜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看來她今天狀態又變差了。
7
我掏出手機，向老板辭職。
明天必須要離開這座城市，宋復在這裡，萬一他找到了我們的住處，姐姐的精神一定會受到刺激。
「齊放，你又要去哪兒？」
路秋池聽到我和老板的對話，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掛斷電話，開口說道：「這應該和你沒關系吧？」
路秋池被嗆了一下，他還想再說什麼，餘光卻瞥到一抹瘦弱的身影。
「小放，怎麼有陌生人？」
姐姐的聲音顫抖著，她嘴唇發白，手指死死抓住門板。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柔聲安慰。
「來收水電費的，一會兒就走了。」
姐姐惶恐不安地看向我，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緊縮在我的懷裡。
「小放，我隻有你了，你讓他走，讓他們都滾！」
姐姐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她的身體不停顫抖著，呼吸也不順暢起來。
我連忙朝路秋池使了個眼色，他了然，快速離開了。
「小放，我好難受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姐姐將頭埋在我的胸前，淚水滴到衣服上，先是溫熱，再是冰涼。
我知道她心裡的痛苦，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曾經那麼驕傲，如今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整日活在噩夢與自我厭惡中。
終於將姐姐哄睡著，我走出家門，隻見路秋池正蹲在走廊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雅雅姐這樣多久了？」
他問我。
「一年多了，剛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家裡的事刺激到了她，今天才知道，真正將我姐推入深淵的，是宋復那個王八蛋。」
我捏緊拳頭，後悔今天那幾拳的力道太輕了。
路秋池沉吟片刻，忽然抬起頭。
「我可以幫你。」
8
我不理解，明明是他看我最不順眼，怎麼會好心來幫我？
「但是有個條件。」
路秋池又說道。
我眼皮一跳，覺得大事不妙。
「幫我擋了家裡的相親。」
我：「……」
「你那套女裝造型就挺好看的。」
路秋池自顧自說著，全然不顧我越來越兇狠的眼神。
我正要抬腳踹他，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澆滅了我的氣焰。
「我可以把雅雅姐保護起來，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
精神疾病的治療需要耗費巨大的財力和物力，我就是一直害怕姐姐出事才不敢抽身去對付宋復。
想起曾經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我就一陣後怕。
如今有路秋池這個大腿，不抱白不抱。
於是我很沒骨氣地換上職業性假笑：「那就謝謝老板了。」
路秋池看著我，神色復雜。
那天之後，路秋池果然信守承諾，為姐姐安排了醫院。
而我則穿上女裝，跟著路秋池頻繁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我與姐姐有幾分相像，再加上媒體拍的照片模糊不清。
路秋池也不解釋我的身份，越來越多的人把我當成姐姐。
這消息傳到宋復的耳中，他越來越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
他不知從哪裡搞到了我的聯系方式，加上我之後直接一個視頻發了過來。
我當時沒有防備，直接點開。
姐姐痛苦的呼救聲炸開：「救我，爸爸，媽媽，救我。」
我不敢去看視頻裡的內容，隻痛苦地蹲在地上，聽著姐姐撕心裂肺的聲音。
姐姐喊了很久爸媽，最後，她氣若遊絲地喃喃著：「小放……救我……」
「小放……」
聲聲泣血，將我的情緒點燃，我狠狠將手機砸向地面，雙目猩紅地看著破碎屏幕上的消息。
「齊雅雅，一個星期之內，如果你沒有把路家的公司文件搞到手，就等著你的香豔視頻被上傳吧。
「曾經的天之嬌女，幹起來真爽，哈哈哈。
「真想和你再來一發啊，哈哈哈哈。」
各種汙穢不堪的話語不停彈出，我閉眼，不敢想象如果是姐姐看到這些會變成什麼樣。
一定會像爸媽一樣離開我的。
想到這裡，我彎下腰，用顫抖的手撿起手機。
「我答應你，不要把視頻上傳。」
將短信發送出去，我癱坐在地上，開始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我一定要廢了宋復，然後讓他看著自己的產業一點點敗掉。
9
「怎麼了？發那麼大的火？」
路秋池推門走了進來。
我現在住在路家，他就在隔壁，許是我的動靜太大吵到了他。
見我沒有回答他，路秋池也不惱，徑直彎腰將手機撿起。
「沒事。」
路秋池神色晦暗不明，他站了一會兒，張嘴想再說些什麼。
「明天去看姐姐吧。」
我說道。
路秋池點點頭，不放心地又看了我一眼。
「我說過我會幫你的，齊放。」
路秋池的目光幽深，我看不懂其中的情緒，卻也知道，這份感情不簡單。
畢竟，劉備不會這樣看張飛。
可我不會直接問出口，若是我判斷錯了，那就太尷尬了。
我不想欠任何人的，路秋池能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伸出援手，我很感激。
至於其他的，我給不起。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想了很多計劃，又被我一一否決。
時間很緊，而我斷然不會用路氏的機密去做交易。
剩下的，隻有一條路了。
我閉眼，將接下來的事情思考了一遍。
我現在隻有姐姐這一個家人了，我不能讓她有事。
10
再見到姐姐時，她的氣色好了很多。
最大的變化是，她不再害怕陌生人的靠近。
「小放，看我做的衣服，好看嗎？」
姐姐拿著一條裙子向我展示，她之前最愛設計這些漂亮的東西。
如今她能再撿起這些愛好再好不過。
我陪著姐姐回憶她之前開心的事情，路秋池坐在旁邊，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角居然勾起一抹淺笑。
直到傍晚離開時，路秋池還維持著那副表情。
我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走過去打趣他。
「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路秋池眯起眼：「就是覺得這樣的時光難得，我都想永遠留在這裡了。」
他說話時眸中似有流光微轉，現在的他，穿著運動服，頭發蓬松，朝氣蓬勃。
「年紀輕輕的小伙子，不要想不開。」
一旁的護工打斷路秋池的幻想。
路秋池聞言笑容更加燦爛。
姐姐每日的精力就那麼多，不一會兒她就累了。
我和路秋池離開病房，緩步走在醫院的小徑上。
「你退學之後，都去了哪裡？」
路秋池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一晚上收拾好家裡的爛攤子，去 Z 城為爸媽料理後事。然後，帶著姐姐四處求醫。」
我看著前方，語氣平淡，好似已經接受了一切。
或許一開始會覺得委屈，畢竟從雲端摔到泥地裡的感覺並不好。
後來發現身上的泥濘怎麼也洗不掉，便任由它去了。
路秋池呼吸一頓，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嘴唇開開合合硬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
我覺得他有些奇怪，正想繞開卻被一把抓住了手。
明明是冬日，他的手卻像火爐一樣。
「你呢？之前那麼與我作對，現在怎麼會來幫我？」
我問他，有點期待他的回答。
路秋池卻移開了視線，別過頭不再看我。
我們僵持了很久，直到細雪落下。
他最後什麼話也沒說，隻帶著我回了路家。
夜半時分，我躺在床上，卻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陣陣嘆息。
11
我搞不懂路秋池在想些什麼了。
接下來的日子十分平淡，路秋池不再需要我為他擋桃花。
宋復也發現我被冷落了，開始不停地威脅我。
「齊雅雅你要是辦不成事兒我就把你的一切都曝光。
「還有你那個弟弟，看起來細皮嫩肉的，要是落到我手裡，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下場？」
緊隨其後的，是各種惡心的發言。
「我這裡有路氏的情報，你把源文件給我。」
我將消息發出，心裡卻緊張得不行。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撒謊啊。
「你以為我會信你？把證據給我。」
宋復回得很快，我嘆了口氣，果然沒那麼容易上當。
我將一些情報真假參半地發了過去，那邊果然安靜了一會兒。
「A 城酒店，敢不來你就完了。」
手機叮咚一聲，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看來，他信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我給路秋池留了字條便去了酒店。
「如果天黑之前我沒有回來，桌子上的卡給姐姐，讓她趕緊出國。」
那是我攢了很久的錢，足夠姐姐在國外生活幾年。
A 城酒店並不算遠，我進去時裡面正在舉辦宴會。
宋復站在人群中，滿臉得意地看向門口。
我緩步走進大廳，眼睛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宋復身上。
在場的人，都是宋復的豬朋狗友，他們受邀來近距離看戲。
宋復在看到是我時表情扭曲，他的嘴角耷拉下來，手狠狠地將酒杯捏碎。
「齊雅雅那個賤女人呢？」
他幾乎咬牙切齒。
宋復特意叫了那麼多人來觀看自己勝利者的姿態，卻不想被我耍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東西到了不就行了嗎？」
我無視四周或鄙夷或嘲笑的眼神，沉聲說道。
宋復嗤笑一聲：「算了，齊小少爺今日之後也算與我們是一路人了。」
他眼裡帶著蔑視，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快意。
我垂眸，將手伸進口袋。
「源文件，給我。」
我直直盯著宋復的眼睛，語氣也冷了幾分。
「呵呵，看不起誰呢？」
宋復將手中的紅酒舉起，翻手。
冰涼的液體淋到頭上，我閉眼。
在拿到東西之前，我忍。
12
「給你。」
隨著宋復的聲音響起，一個冰涼的東西砸到我的臉上。
啪嗒——
金屬落在地上，發出極輕的聲音。
周圍忽然發出猛烈的哄笑聲，我睜眼，蹲下身去撿那個 U 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