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團建大巴上,我意外公放情敵撥來的挑釁視頻。
冷酷老板:「調頭,我泰拳冠軍。」
法務部同事:「我,擅長財產分割。」
財務大姐申請加入:「撕逼未逢對手。」
公關部美女掏出直播設備:「親親,這邊保證讓對方身敗名裂的呢。」
就連前臺小妹都不甘示弱:「姐,帶上我吧!我氣氛組,對方一說話我就噓,包氣人的!」
1
年底,公司組織團建。
作為活動組織者,我一大早就起床張羅。
收拾好正要出發,剛開門就與喝得醉醺醺的郭南天撞了個滿懷。
他渾身酒氣,看到拎著行李的我,不由一愣:
「老婆,你這是幹什麼?」
我沒好氣:
「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這兩天我公司要出去團建!」
聞言,郭南天表情松了下來。
「哎呀,就你那個破公司……我說了好多次了,辭職,老公養你,你又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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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斂起表情。
「婚前不就說好了嗎?不幹涉我的工作。」
「哈哈,就你每天早起貪黑賺的那點錢兒,你高興就好。」
見我面露不悅。
借著酒意,郭南天踉跄幾步過來摟著我:
「老婆,你看我每天通宵應酬,不就是為了咱倆的未來嘛,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咱生活也有奔頭。」
我推開他。
「天南,孩子的事婚前也……」
「行行行,那以後有別人給我生你可別後悔。」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難掩的得意。
我冷下來:「什麼別人?」
他怔了片刻,又露出嬉皮笑臉的神態:
「咱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我除了你還有會有誰?」
是的,我和郭南天是青梅竹馬。
甚至當年考大學時,他本身有機會去更好的學校,但為了我,他選擇了同一個城市。
畢業後我倆一起創業,最艱難的時候,我們租的是地下室廉價的單間。
那年冬天,地下室的地暖水水管爆了,差點沒把夢中的我倆淹死。
幸虧我睡得淺,第一時間拉著他逃了出來。
劫後餘生。
他顫抖地抱著我,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一定要讓我住得起高層的大房子。
那一年我們領證了。
為了省錢,甚至連婚禮都沒有辦。
後來我倆與幾個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創業。
經歷幾年打拼,公司逐漸起色。
而我為了避嫌,在一次內部爭議中主動選擇從公司退出,另起爐灶。
2
眼下,坐在公司大巴上。
我盯著遠處姍姍來遲的男人,心情越發不愉快了。
「大少爺,大家等您 40 多分鍾了。」
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的關赫跨上車門:
「抱歉,晨跑迷路了。」
說罷,他招呼助理小梁把後頭幾個袋子拎上:
「來,請大家喝咖啡。」
其他同事歡呼地一擁而上。
關赫是我重新創業時,找到的看似不太靠譜的合伙人。
與我們這種白手起家的普通人不一樣,他是那種不願繼承家業,自己出來整活的公子哥兒。
行事風格散漫隨性,唯一好處就是——錢多且聽話。
我們這個小公司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幾人,剛好湊夠一車。
很快,大巴行駛在路上。
我把手機連上車內的大顯示屏,打算給同事們介紹這幾天的行程安排。
誰料剛接上沒幾秒,郭南天的視頻電話跳了出來。
怕影響不好,我快速按掉。
他又一連好幾個視頻撥過來。
辦公室小劉美女調侃道:「陶姐,看來姐夫看得很緊啊。」
車廂內一陣嬉笑。
隻有關赫非常不滿地切了聲。
我笑著推了小劉臉一把,意外點到了綠色鍵。
視頻接通了——
那頭並不是郭南天,而是一位抹著紅唇留著大卷發的豔麗女人。
「陶姐姐,好久不見了。」
她撥著頭發,懶洋洋地靠在床上與我打招呼,似乎早有準備。
我愣了一會。
好半天才想起這好像是……郭南天的小師妹嚴菁菁。
「郭南天呢?」
「南哥在洗澡呢,他說陶姐姐要出差好幾天,就找我出來了……」
瞬時,車廂內鴉雀無聲。
隻聽得到嚴菁菁柔柔的嗓音:
「陶姐姐,都畢業那麼多年了,您怎麼還這麼強勢呢?
「難道您不知道,南哥最喜歡溫柔聽話的女生了,您天天這麼拼是做什麼呢,要成為南哥公司的競爭對手嘛?
「聽說以前的老客戶你也挖走不少呢,這麼做南哥會傷心的……」
聽不到她的茶言茶語,此刻我的視線隻集中在她脖子上掛的那串黃金鏈子上。
「嚴菁菁,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麼?」
她捂嘴一笑:
「你說這個呀?
「眼熟嗎?這是南哥送我的呀。」
我渾身顫抖:
「他敢?」
嚴菁菁瞪著眼睛,滿臉天真無邪:
「怎麼啦,這不就是陶姐姐您母親的遺物嗎?
「當時是我在你衣帽間看到的,雖然款式有點土,但是人家就是喜歡呢……南哥也是疼我,覺得喜歡就給我了……」
我握緊了拳頭:
「嚴菁菁,我勸你立刻把我母親的遺物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視頻中的女人笑得更開心了:
「有本事來搶呀?
「你猜猜,我和你老公現在在哪個酒店呢?」
屏幕黑掉。
閉上眼。
我深深吸了口氣。
隨即拎起包,走到車頭關赫的位置。
「抱歉關總,停車,今天我請個假。」
關赫皺眉:
「你一個人過去?你甚至連地點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
坐在車尾剛畢業一年的 IT 小伙同事,舉起筆記本電腦跳了出來,他快速敲擊鍵盤:
「從剛才視頻裡可以看到窗戶後方的建築物,我在全京市快速做了一個比對,根據當前太陽光照角度和一些說了你們也聽不懂的細節,最後得出地址為——京市海景酒店 3202 房。」
一口氣說完。
IT 小伙推了推眼鏡,眼神裡透露著剛畢業大學生才有的清澈感:
「陶總,我和你去,那酒店什麼門我都能開!」
法務部嚴律緩緩舉手。
「還有我,跳槽來這家公司之前,我就是幹婚姻糾紛與財產分割的。」
早就氣得跳腳的財務大姐立馬表示她也要去:
「那個賤人!我必須去,論撕逼老娘從沒輸過,當年從市場部罵到人力部,從無敗績。」
公關部美女從行李箱裡掏出了一套直播設備:
「親,算我一個,這邊保證讓對方身敗名裂的呢。」
就連前臺小妹都不甘示弱:
「姐,帶上我吧!雖然我懂得不多,但我氣氛組的!對方一說話我就噓,包氣人的!」
氣氛烘託到這裡了,其他同事紛紛申請出戰。
「我也去,我能哭,到時整個酒店連帶整條街坊鄰居我都能哭得讓他們深深共情。」
「還有我,還有我,我最會虛張聲勢了!」
……
那一刻,我腦海裡想的竟然是——
這特麼還需要什麼團建!
現在公司比任何時刻都具備凝聚力啊。
「夠了!別吵了!你們當這是什麼,菜市場嗎!」
關赫猛地站起來。
他沉著臉,近一米九的身高極具壓迫感。
頓時,車廂內又重歸平靜。
他掃了我一眼,問:
「真要去?」
我毅然地點點頭。
「不後悔?」
我咬牙切齒:「傻子才他媽後悔。」
關赫一口喝掉手中咖啡:
「調頭,老子泰拳冠軍。」
車廂內安靜一瞬,聽明白的眾人歡呼了起來。
就這樣。
整個公司浩浩蕩蕩地開著大巴車,與我一起捉奸去了。
3
司機師傅一路開得飛快。
才過十多分鍾,我們一行人就站在了目標酒店門口。
鑑於人數眾多,未免打草驚蛇,關赫表示隻能優選幾名精兵強將前往。
「選我!」
「選我!」
「選我!」
關赫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給我一個選你的理由。」
眾人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關總,你平時總是誇我聰明伶俐,這種場合不能沒有我啊!」
「關總,我為公司矜矜業業,主動加班,被大家背地裡罵卷王,心裡苦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不同意,我們幾個是最開始就申請加入的,現在你們空降是幾個意思啊。」
「對啊,要不是我們力排眾議主動發聲,大家現在還坐在那輛通往無聊團建的大巴上呢,你們能像現在一個個這麼精神抖擻?」
「怎麼打起感情牌了,道德綁架麼這不是。」
「就是啊,都這種時刻了,當然是能者居上,大家各憑本事說話!」
……
人群中,正在蹙眉思考的關赫突然對到角落裡目光冰冷的我。
他連忙從座位上滾了下來:
「那個,今天我們都是來為陶總分憂解難的,時間緊迫,大家體諒一下。」
當機立斷,他公布人選:
「法務部嚴律,財務王姐,人事慧姐,還有那個戴眼鏡的黑客小伙,你們一起來。
「公關部準備好設備,你們幾個經常健身的小伙子也跟上。
「氛圍組的小姑娘也來幾個,一會上樓就跟在後面,別往前湊了。」
看著剩餘垂頭喪氣的眾人,關赫習慣性地畫起了餅:
「其他沒有點到名的同事也不要灰心,一次落選並不代表你們不夠優秀,以後還有其他機會等著你們去把握,每次經歷都是成長的……」
直至助理小梁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
「憋說了,關總!
「陶總已經上樓了!」
4
我按上電梯的關閉按鈕時,關赫帶著其他人在最後一刻擠了進來。
對上我冷漠的眼神,他有點心虛。
「嘿嘿,氣性怎麼這麼大呢,我這不是得精心籌劃布局麼。」
我目不斜視,沒有理他。
被選中的幸運兒同事臉上喜氣洋洋。
電梯緩緩上行。
安靜如雞。
關赫摸了摸鼻子,從兜裡掏出個東西,主動打破沉默。
「陶希,你要不要把頭發扎一下。」
我疑惑地望過去,他手心裡是一條小碎花頭繩。
見我有反應了。
關赫眉飛色舞地解釋著:「一會上去難免有些肢體衝突,女生的長發很容易成為攻擊點,我看網上她們撕逼的時候都這樣的。」
哦,確實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我接過頭繩,把頭發扎成一團。
臨了,我突然想起:
「對了,我的頭繩怎麼在你口袋裡?」
被這麼冷不防一問,毫無準備的關赫有些驚慌失措。
「我,這個,那個……」
他吞吞吐吐,臉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嗅到八卦味道的同事們,齊刷刷把懷疑的目光移到關赫身上。
「叮——」
電梯門恰好打開。
32 層到了。
關赫當即大手一揮,正義凜然:
「都什麼時候了還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同志們,為了陶總,給我衝!」
5
站在 3202 門口。
眾人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我湊近門板,果然聽到了不堪入耳的聲音。
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洶湧恨意。
我沉下心,示意眼鏡小伙開門。
他手指快速在手機上操作了一番,隻聽見一聲輕輕的「滴」聲。
門被悄然打開。
屋內的兩人還渾然不覺。
沒等我反應過來,按耐不住的眾人已經衝了上去。
「我的老天爺,真是好大一張床啊。」
「打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捉奸呀!」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看得出,同事們參與得十分投入。
而屋內被抓個正著的兩人,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
嚴菁菁慌忙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郭南天則是光溜溜地從床上滾下來,不忘拿著枕頭捂著重點部位,驚愕無比地怒斥道:
「你們怎麼進來的,我要報警了!」
財務大姐先發制人,狠狠地衝他呸了一聲。
「你報呀,朝陽大媽我怕過誰,我現在就打電話舉報這裡有人從事非法勾當!」
郭南天抹掉臉上的唾沫,暴跳如雷:
「不是,大媽你誰啊!我認識你嗎!我和我女朋友開房你們管得著嗎!」
人事慧姐冷笑一聲:
「女朋友?那就把你女朋友介紹給我們認識唄。」
一聲招呼,幾個女孩衝上去和尖叫的嚴菁菁扯被子。
嚴菁菁寡不敵眾:
「老公,老公救命呀,老公你說句話呀!」
爭執中,她瞥到了近在咫尺的攝像頭,當場哭了出來:
「不好了南哥!他們正在錄像,救命……」
公關部美女把鏡頭對準她的臉,調好個清晰特寫:
「別擔心,親愛的,你右臉比左臉好看,我這包上鏡的。」
眼見哭鬧夾雜著打鬧聲。
場面混亂一片。
關赫闲闲地袖著手倚在門口,回頭瞧了眼還是沒有動作的我,挑眉道:
「怎麼,陶總心軟了?」
我嚴肅萬分:
「我是在想……咱這行為規避過風險了嗎?」
關赫露出了然的笑容:
「放心,有嚴律在,每一步驟都經過嚴格審核,保證咱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我拍拍他的肩膀:
「謝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6
等我進屋後,剛剛還張牙舞爪左右開弓的郭南天立馬泄了氣。
「老,老婆?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公司去團建了嗎?」
再度望向周圍的人,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他們是……」
我笑了笑。
走到他身邊。
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託您的福,公司團建福利——沉浸式捉奸體驗,大家參與感十足,團結一心,效果滿分。」
郭南天捂著紅腫的臉,語無倫次。
「不,其實我可以解釋,你聽說我……」
我冷靜地看著他。
「好啊,你解釋。」
沒想到我不哭不鬧,他怔愣住,嘴唇動了動,愣是一句話沒說話來。
我催促著:
「解釋呀,我聽著呢。」
同事們也都很文明地停下手中動作。
「說吧,也讓我們聽聽。」
郭南天抓了把凌亂的頭發,眉毛擰成一團:
「我們就是蓋著被子而已,什麼都沒發生。」
「呀,真的嗎?」公關美女驚訝地捂著嘴巴,「可剛剛我們這邊不小心錄到了一些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面哦。」
郭南天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你們怎麼能這麼無恥?你們這是侵犯人的隱私,我,我要告你們!」
嚴律點了點頭:
「嚴謹點來說,我們不過是恰好公司團建,恰好臨時改變了主意,恰好要來酒店玩劇本殺,恰好路過這裡,恰好你們沒有關門,恰好讓我們撞到了這一幕,恰好被我們同事手中設備錄到了,又那麼恰好且不幸的是,視頻中的當事人竟然是我們陶總法律上的丈夫。」
嚴律嘆了口氣:
「實在是非常令人遺憾。」
郭南天罵了一聲髒話,轉頭扭向我,惡狠狠道:
「陶希,夫妻一場,你真的要做得這麼絕?」
我沒有搭理眼前這個骯髒的男人。
從發現他與嚴菁菁勾搭在一起的那刻起,
對我而言,
少年時期的郭南天就已經死了。
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走向渾身顫抖裹在被子裡的嚴菁菁。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
「陶希,你怎麼會那麼快出現,我算好時間的……你已經出發快一小時了我才發的視頻……就算你立刻返程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回到市區,更別提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哪,你還得一家家找……」
那一刻,我竟然氣笑了。
小綠茶還挺會算的。
見我笑起來,嚴菁菁像是看到什麼恐懼的畫面似的,捂著頭無助地尖叫。
「肯定是你設計好的!
「你這種女人太可怕了!
「我就是太單純了才會遭你的道!
「從學校開始我就知道你這種女人不好惹的!」
我:……
真的,實在不知道要說點啥了。
這人敢情是有點大病。
小梁助理叉著腰,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