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無娘的掛名嫡女，哪有她一個五皇子護著的人有權力？
後來的日日夜夜，我都想一段白綾了結。
然後下去陪他們。
謝之淮說過，沒了我，他會很孤獨的。
我不想讓他孤零零的。
可到了最後一刻，系統卻告訴我。
【隻要你走劇情，他就還能活。】
系統說。
隻要我能完成裴渲為我求賜婚的劇情，我就能得到復活獎勵。
所以，這一次，我要去救他。
9
「我不放！阿月，是我錯了。我之前請旨求賜婚就是為了氣氣你，我不是真的想娶別人！」
「你是知道的，姜晚棠那樣不知臉面的女人，我怎麼會看得上？」
「真的？你真的不是喜歡上了她？」
姜念月一個勁地問。
「真的！你放心，再過一個月，我一定會和她退婚！到時候我一定會明媒正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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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姜念月又不高興了。
「怎麼還要一個月？你是不是就想拖著，然後把我們姐妹倆娶了？」
因為他要造反。
我在心裡回著。
裴渲的生母是貴妃，就算幾年前太子死於她命人放的那場大火中，卻依然沒撼動皇後的位置。
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自然不會甘心。
而裴渲，也早就對自己這個父皇不滿。
請旨賜婚，可以讓他得到我父親這個助力，又可以試探姜念月對他的心思。
真是走了一箭雙雕的好棋！
這邊，裴渲還在柔著聲音哄著懷裡人。
沒過一會，就響起親吻的急促聲。
我沒了興致，正打算悄悄退去。
不料，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隻小貓。
讓我驚呼一聲。
裴渲當場拔匕首，就要刺過來。
「誰？！誰在那偷聽？！」
10
我從拐角處出來。
裴渲的匕首刺來，一時收不住。
被我用手擋了一下。
霎時，鮮血直流。
「姜晚棠？你怎麼在這？！」
被人刺了一刀的心情不太好受，如今我也沒必要對裴渲笑臉相迎。
於是，我轉身就走。
「碰巧路過，真是打擾殿下雅興了。」
看清我眼底的冷漠後，裴渲呆了呆。
他居然下意識想來拉我。
手被扯到，血沾了衣裳，疼痛加劇。
我皺了皺眉，徹底不耐煩。
「裴渲，放開！」
他這時才看到我手上的傷，和慘白的臉色，向來隻有厭惡的臉上竟出現了茫然。
「你這傷……是我剛剛……」
默了幾秒，他想拉我的手。
「我看看傷口怎麼樣……」
一旁的姜念月連忙上前，柔聲道。
「姐姐，偷聽別人講話可不是什麼好作風，你看，這不就不小心傷到了嘛。」
原本消停的彈幕也開始激動。
【女配好無語啊，躲這偷聽我們小情侶談情說愛，她是不是又要起什麼壞心思了？】
【手傷了，也是她活該！我看那樣子，也不嚴重嘛。肯定是裝可憐，想引起男主注意！】
【還是我們女鵝霸氣，直接懟了回去！爽啊！】
【可是，是我的錯覺嘛？我怎麼感覺女配好像變了……我沒看出來她眼裡有對男主的喜歡啊……】
【……】
我懶得理他，我受傷的手還得上藥。
我直接對他行禮。
「不勞殿下關心，臣女自己下去上藥就好。」
說完，我轉身就走。
不帶一點停歇。
身後裴渲看著我的背影出神，喃喃著。
「阿月，姜晚棠……是不是變了？」
姜念月不想提我名字，卻還要嬌聲回他。
「沒有吧，阿渲，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冷著臉像誰欠她命一樣……」
「可她剛剛看到我們在一起，卻沒有生氣。」
「她為什麼……不生氣？」
裴渲打斷她的話，完全沒看她，自顧自地說。
姜念月清楚地看見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和慌亂。
她臉色瞬間慘白。
11
後面幾天，裴渲往姜家跑的次數更勤了。
不過，他沒去找姜念月，反倒總跟著我。
「阿棠，你為什麼不給我做桂花糕了？之前你不是為我學琴了嘛，你彈一首給我聽好不好？」
「算了，你手受傷了，還是不要彈比較好。」
「對了，你手塗了藥沒？」
他太聒噪，吵得我腦袋疼。
終於在他又一次要開口時，我轉身忍無可忍地看他。
「裴渲，你到底想幹什麼？」
聽到我喚他全名，他愣了愣。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喚我哥哥嗎？為什麼……突然變了……】
【wc，男主這是怎麼了？他怎麼突然對女配這麼關心了？】
【我沒看錯吧，男主的臉上居然還有委屈，好小狗啊，想磕了。】
【這位大姐，你沒病吧？不要拆我的官方 CP 啊，我的月月寶貝才是和男主一對！】
【不對勁啊不對勁，男主是不是被女配下蠱了，怎麼對女配態度變化這麼大？】
【……】
彈幕上的觀眾比我還疑惑。
哥哥？
我想了幾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麼時候。
那是我剛來這個世界的前幾個月，那時裴渲還對我很好。
我便日日跟在他身後喊「殿下殿下」。
可他不願。
他氣得拿手指戳我腦袋。
「姜晚棠，你是我的婢女嗎？」
我迷茫地搖了搖頭。
他被我這小動作氣得發笑。
「那你為什麼總叫我殿下？這聽起來一點都不親近！」
「這樣好了，我以後喚你阿棠，你以後喚我阿渲哥哥好不好？」
那天，他誘哄我喊了他十幾聲「阿渲哥哥」。
後來，他愛上了原本厭惡的姜念月，對我越發疏遠厭棄。
除了謝之淮，我再沒聽過一次「阿棠」，我也沒再喚過他一次哥哥。
可如今，我都快要忘掉的事情，裴渲卻記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發什麼瘋？
12
我不明白裴渲突然搞什麼名堂。
但我不想再被他煩，我一字一句、認真地回他。
「因為你說我惡心，讓我別那樣叫你。」
「我給你做的桂花糕，你也砸了。因為你說我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做的東西，給狗吃，狗都不吃。」
「我為你學了很久的琴，你也說是喪樂，說我就應該去死，給死人彈。」
「裴渲，你自己做的這一切，現在又來裝什麼失憶，裝什麼可憐？」
我字字句句，揭開往日的傷疤。
最初的我，會疼。
會因為裴渲的一句討厭，難過大半天。
會因為他的一句難聽，自責自己沒彈好。
可後來，我碰到了謝之淮。
他也是天之驕子，他也有傲骨，但他卻沒有對我的不屑和鄙夷。
他會為了吃我的桂花糕，等在裴渲宮殿外兩個時辰。
會在我彈完琴後，誇阿棠真棒，很有天賦。
會在姜念月誣陷我時，不顧一切地相信我，站出來維護我。
他會縱容我，給盡我偏愛。
他和裴渲……
到底是完全不同的。
13
那日，裴渲聽完我的話就走了。
婢女小心翼翼看我，試探著。
「五殿下看起來是真傷心了……」
「他傷不傷心，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冷漠至極。
「小姐，你不喜歡殿下了嗎？」
要說喜歡。
其實是有過的。
但後來被消磨殆盡，最後隻剩下要完成任務的執著。
可我卻在想另一件事。
為什麼裴渲突然變化這麼大呢？
明明前一天還在和姜念月卿卿我我，如今卻又纏上我了。
我思來想去，都沒想出個結果。
索性，就不再想了。
距離我和裴渲大婚的日子，不剩幾天了。
我很快，就要回家了。
也很快，就要見到謝之淮了。
14
後面的日子，裴渲恢復了正常。
他還是那個對我厭惡，避之不及的五皇子。
很快，便到了大婚這日。
我等了許久，都沒等來裴渲。
隻等來了皇宮進刺客的消息。
我料定裴渲不會再回來，催著系統走流程。
【宿主想要什麼死法？】
【毒酒吧。】
剜心之苦太痛了。
我想了幾秒，最後覺得隻有這個死法沒那麼痛苦。
沒過一會，桌上就出現一杯酒。
我直接仰頭喝了下去。
沒過多久，喉嚨處就傳來刺痛感。
我痛苦倒地，意識也開始模糊。
房門被人打開，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
我好像看到謝之淮了。
他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我伸手想抱他，卻使不上任何力氣。
我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阿棠！」
這一聲，把我意識喚清醒了一些。
我努力睜開眼，卻隻看見裴渲的臉。
他居然流淚了。
淚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我身上。
他抖著手，祈求我。
「不是我，阿棠，他不是我……是我錯了，是我意識不堅定，才讓他佔了我的身體……」
「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錯了……」
「我想起來了很多，我們折的竹蜻蜓，我們偷偷藏的桃花釀，還有我送你的玉佩……我真的想起來了，你別不要我……」
【臥槽，什麼情況，這是什麼神展開？】
【作者你出來，劇情不該是這樣的，之前那麼愛女主的人不是男主嗎？】
【這什麼跟什麼，我怎麼看不懂了？】
我意識模糊，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但我還是告訴他。
「裴渲……我要回家了。」
【回家？女配不是古人？】
【作者你出來，我到底看了個什麼啊？】
我已經看不清彈幕，聽不清什麼了，隻是面帶著微笑：
「我要……去見謝之淮了。」
他愣住，心裡止不住地恐慌。
「你回什麼家？你家不是在這裡嗎？謝之淮是誰？你別跟他走，你別走好不好……」
不。
這裡不是我的家。
這次，我是真的要回家了。
我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不要再見你了。
裴渲，祝我們，年年歲歲再不相見。
下一秒，白光一閃，我意識徹底墜入黑暗。
番外——裴渲
我自出生以來，就一直被某種力量所牽引。
它會指引我幹什麼，不幹什麼。
我一直以為這種力量很好，可以對我自己產生約束，甚至可以讓我當好一個皇子。
可直到我十三歲那年。
一切都變了。
我在這一年，第一次見到阿棠。
她跟著她父親身後，怯生生的，像隻受驚的兔子。
同行的還有她的庶妹。
但我卻一直沒記住名字。
我沒想到的是，她會主動來找我。
她笑了笑，眼睛像小月牙一樣。
「殿下，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就這樣，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喚她阿棠，她喚我阿渲哥哥。
相處久了，我才發現——
她雖為姜家嫡女，卻總被別人欺負。
阿棠的那個庶妹，慣會做可憐模樣。
明明前一天我還撞見她欺負別家姑娘，今日我就會看到她在我面前裝作一副被人欺負的可憐樣子。
我知姑娘家臉皮薄，便總裝不知。
可後來親眼看見她欺負阿棠時，我沒忍住衝了上去。
我不能忍受別人對我的阿棠有任何欺辱。
我第一次出聲訓斥了那姑娘。
她瞬間紅了眼。
同行的姑娘安慰她。
「念月，殿下就是一時被姜晚棠那可憐模樣騙了，他肯定不是有意兇你的。」
姜念月。
這是我第一次記住了這個名字。
卻沒想到，她會改變我的一生。
自那日後，我好像開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慢慢地，不再對阿棠關心。
不許她再喚我哥哥，嫌棄她親手做的糕點和琴藝，就連我送給她的玉佩，都給搶了回來。
我對阿棠的好，被無形的力量強制，轉移到了姜念月身上。
而我，也不再是我。
再清醒過來時，我已經和阿棠有婚約了。
我不敢相信，生怕是一場空歡喜的夢。
所以我等啊等。
都沒能等到她來看我。
她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沒給我帶她親手做的糕點？為什麼不來為我彈琴？
我心裡慌亂，連忙去姜家去找她。
可隻能得到她冷漠甚至帶有厭惡的眼神。
我聽她一字一句地數著我的過錯，卻不敢抬頭看她。
我知道，那是我, 可又不是我。
可我沒多久，又被那人奪了身體。
輪到我清醒過來的時候, 我的父皇已經倒地不起，我已經登基稱帝。
我為了權利, 親手殺了自己的親人。
我成了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我慌亂地去自己的寢宮，卻隻看見中毒倒地的阿棠。
她死了。
她說她要回家。
可她的家在哪？
她不肯告訴我。
她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 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想給我留。
我日日頹廢, 甚至不肯讓她下葬。
大臣們私下議論我不是個好君王, 可我不在乎。
後來的一日，我突然清醒，想去找姜念月要我的玉佩。
阿棠之前很喜歡。
我要為她拿回來。
她肯定會很開心。
我剛走到姜念月房中, 就聽到她在和人說話。
「你不是說，隻要把他身體裡愛姜晚棠的那個魂滅了, 他就會愛上我嗎？！」
「可現在，為什麼他還在守著那個賤人？一副要為她殉葬的模樣！他還是愛她！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努力, 還是沒辦法改變？！」
「……」
我聽不到人回答她，我隻知道自己失去了理智。
我衝了進去，第一次狠狠地掐住女人的脖子。
活要把她掐死。
「這一切全是你搞的鬼？！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是你殺了她！如果不是你，我早和她在一起了！我們也不會有這麼多誤會, 她也不會痛苦到自殺！」
她被我掐到臉色變紫，張嘴似乎要說什麼。
我驀然清醒, 把她放開。
她大口呼吸著, 最後終於憤恨地抬眼看我。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會以為她是為你自殺？簡直太好笑了。裴渲, 你到現在居然還在自以為是。」
「你難道不知道, 她從始至終接近你, 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嗎？」
「你難道不記得謝之淮嗎？」
看我一臉茫然, 她才恍然大悟。
「喔，我才記起來，你全忘了。」
「那現在, 就讓你記起來吧。」
下一秒, 我腦海裡就湧現了一段記憶。
我想起了謝之淮，想起了自己對阿棠的羞辱和欺負，想起了她的變心。
想起了謝之淮的死，又想起了阿棠的故意討好。
瞧著我的臉色, 姜念月痛快地笑了。
「怎麼樣？現在你還覺得姜晚棠喜歡的人是你嗎？」
「是你扼殺了她對你的愛意！」
「我如今，隻心悅晚棠一人。」
「(如」「你知道嗎？你現在為她頹廢萎靡, 可她卻和謝之淮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呢。你想不想看看？」
姜念月滿意地瞧著我的反應。
下一秒，場景突遭變換。
我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看到了不遠處的阿棠。
還有, 謝之淮。
這裡應該就是她說的家, 她真的回來了。
我想上前去拉她, 想解釋，可怎麼都動不了。
我低頭才發現，如今的我, 隻是一個虛幻的靈魂狀態。
沒有實體。
我看完了他們一天的生活。
從早到晚, 女孩臉上都是開心的笑容。
那笑，是對著別人的。
但我知道，她很開心。
眼睛酸澀不已, 心髒疼得厲害，我不想再看下去。
「我們走吧。」
如今心願已了，她美滿平安就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