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笑了笑，問，「那老太婆要死了嗎？」
醫生愣了愣，說，「具體情況不清楚，但是病人很危險，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死不了，那著急什麼？」
張強對醫生說，「等我一會兒，說不定車子自己就好了。」
醫生也看出來張強拒不退讓的態度，好聲好氣地對張強說：
「要是再耽擱下去，病人真的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還是麻煩你讓一下吧。」
張強的老婆突然笑出了聲來，「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險，那麻煩醫生去和那老太婆說一聲，讓她不要著急死，我老公會盡快把車修好的。」
我知道這兩口子鐵了心故意拖延時間。
我不敢拿奶奶的生命安全作賭注。
本想讓開車的司機掉頭，從另外一個地下室出口過去。
可還沒有掉頭，我突然想起，那個出口地下排水出了問題。
這兩天地面都給挖開了，正在維修，車輛根本出不去。
12
沒辦法，我隻能想其他辦法。
我問醫生，能不能把奶奶抬下來。
然後繞過張強的車，到外面馬路上打一輛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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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醫生告訴我，奶奶現在的情況不明，很是危險。
上車下車產生的抖動，都有可能對她造成二次傷害，甚至可能因此失去生命。
為了奶奶的生命著想，我隻得低下頭，問張強：
「你到底怎麼樣才肯讓路？」
「這才對嘛。」
張強笑了，「我和你算算賬哈，你女兒把我的狗踹傷了，能不能救得回來還要再說。
「醫藥費，就簡單算你個五萬塊錢吧。
「還有，我家旺財和我生活了這麼多年，有了感情，就和家人一樣。
「看到它受傷，給我和我老婆，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傷害，要你十萬塊的精神損失費不過分吧？
「另外，我和我老婆的誤工費、油費，這一塊算五萬，總共加起來，就是二十萬。」
算完賬，張強這才透過車窗看我，「現金還是轉賬？」
我知道張強是在獅子大開口，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任何辦法。
我下了車，來到了張強車輛的主駕駛室外面。
「現在這年頭誰身上帶那麼多現金，轉賬吧。」
張強不疑有他，我拉開了車門，站在車門口的腳架上，掃了張強的收款碼。
我低著頭，假裝輸入密碼，趁著張強也在看著錢有沒有到賬的消息時。
我一腳踩在了油門上。
車子往前一串，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強兩口子猝不及防，撞了個頭暈眼花。
我連忙跳下車，大聲讓救護車往前開。
救護車的司機反應過來，一腳油門就衝出了地下室。
前面是大馬路，已經沒有攔著救護車的障礙物，救護車停了下來。
我立即跑到救護車上，揚長而去。
車子開出了好遠，還隱約能聽見張強兩口子破口大罵的聲音。
13
十幾分鍾後，救護車來到第一醫院門口。
醫生和護士們小心翼翼把奶奶抬進了醫院。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檢查，最關鍵的就是腦部 CT。
一通檢查下來後，結果出來了。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奶奶摔倒時後腦勺著地，已經顱內出血。
醫生告訴我，好在送來得及時，要是再來晚一點，奶奶可能就沒了。
我雖然心中很是擔憂，但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醫生這話，代表著奶奶還有救。
奶奶和曦曦，是我這輩子最親的親人，要是奶奶出了什麼問題，我都不敢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樣。
醫生沉默了一下，又告訴我，現在還不能掉以輕心。
奶奶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情況也非常緊急，需要立即做手術，不能再有一分一秒的耽擱了。
他給我開了一張單子，讓我去繳費，然後到病房拿藥。
他們這邊，會馬上給奶奶做手術。
但是手術需要的一些器材和藥物，要交了費才能拿到。
醫生讓我拿到藥物後，立即讓護士給送到手術室去。
我點點頭，讓曦曦在原地等我，我跑著來到了繳費窗口。
前面還在排隊，但是由於情況緊急，我給前面的人說了一下情況。
大家也知道人命關天，讓我先繳費。
繳費窗口的護士驗證了單子，我拿出手機，正準備放在掃碼的地方掃碼付款。
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按在了我的手機上，擋住了付款碼。
我下意識轉頭看去，一張滿是肥肉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是張強。
我用力拉著手機，想把手機從張強手裡搶出來。
可張強人高馬大，我用盡了全身力氣，都沒能把手機奪回來。
14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盯著張強的下半身，朝著他最脆弱的地方一腳踢了過去。
可張強實在是太胖了，兩條腿就像兩根柱子。
我的腳卡在了肥肉中間，無法動彈。
奶奶現在幾乎是命懸一線，就等著我繳費拿藥救命，每耽擱一秒鍾，奶奶就多一分危險。
看著眼前這個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的人，我幾乎崩潰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你說我要幹什麼？」
張強的老婆也走了過來。
「你女兒把我的狗踹得半死，剛才你又把我的車撞壞了，這一次可不是二十萬了，你給我四十萬，我就讓你繳費救你奶奶。」
我剛剛買了新房，其他的錢都存在銀行內，手機裡面就隻有十幾萬。
現在是夜裡十點，銀行關門，我根本沒辦法取這四十萬。
我看著張強，「求你了，你行行好，讓我先繳費，這四十萬我明天就取出來給你。」
張強冷笑一聲，「你真當老子那麼蠢，上了你一次當，還會上第二次當？
「別特麼廢話，先把錢給我，不然你今天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奶奶死在手術臺上吧。」
我說，「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啊，明天給你好不好，真的，求你了，我不騙你。」
「現在知道著急了？」
張強笑得很得意。
「之前不是嘴硬得很嗎？
「老子就不同意，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這個時候的張強，幾乎是得意忘形，他壓低聲音。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疑惑，你奶奶那個老太婆到底是怎麼摔倒的？
「實話告訴你吧，我家的旺財一直都討厭貓，我故意把它的牽引繩解開的。
「我是看著旺財過去咬你家的貓，看著你奶奶因為受驚，被牽引繩拉著倒在地上的。」
張強盯著我，眼中盡是得意。
「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氣，可是你又有什麼辦法？
「那裡沒有監控，沒有人證，也沒有人能證明是我家旺財咬你的貓，才讓那死老太婆摔倒的，你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15
「是嗎？」我看著張強，突然笑了。
他以為這裡是哪裡？真的以為能牽制住我，讓我沒辦法繳費？
雖然剛剛我沒有反應過來，但我又不是傻子，不知道求助。
我轉頭就向著醫院門口的方向大聲喊，「救命啊，這裡有人搶劫了。」
我的聲音很大，瞬間就吸引了不遠處的保安。
幾名拿著防暴叉的保安很快就衝了過來。
保安不了解事情經過，可圍觀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們紛紛指著張強，說他要搶我的錢。
一名保安瞬間拿著叉子，像叉野豬一樣，叉在了張強腰間。
張強還想掙扎。
可保安那邊人多勢眾，幾個人一起用力，很快就將張強抵在牆角，動彈不得。
張強的老婆還想過去幫忙，同樣被另外幾名趕來的保安按在地上。
這個時候，我已經完成繳費，讓護士拿藥去手術室了。
做完這一切，我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被保安按住的兩口子。
此刻的張強還在對著保安罵罵咧咧。
「你們幹什麼？你們知不知道，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一名年輕一點的保安朝著張強臉上啐了一口。
「他媽的傻逼一個，你說我們幹什麼？
「你在醫院裡面鬧事，還真的以為是小說裡面，把我們當擺設啊？」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張強帶進了警察局。
由於我還要照顧奶奶，就沒有跟著去，過兩天去錄口供就行了。
回到急救室門口，我和曦曦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手術結束。
兩個小時後，手術圓滿完成。
奶奶脫離了生命危險，已經清醒了過來。
直到這一刻，我心裡的大石頭才徹底落地。
16
幾天後，等奶奶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
我反手就用故意傷害罪的罪名，把張強告上了法庭。
起初，張強還想掙扎，可當我拿出來那天在醫院的錄音後，他傻眼了。
從張強第一次來我家鬧事起，我就準備好了錄音工具。
那天在醫院，張強看我手機在付款碼頁面，便肆無忌憚地把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他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
可人在做，天在看，他想不到，我脖子上的裝飾品，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錄音設備。
人證物證俱在，張強再也沒辦法狡辯。
給奶奶做了傷情鑑定後，張強因為故意傷害罪的罪名，被判了八年。
並且，要賠償奶奶五十萬的醫療費、營養費，以及精神損失費。
這個錢如果不賠的話，張強的刑期會加長很多。
兩口子沒辦法，隻得老老實實地賠錢。
這場官司打得很快，短短半個月就結束了。
這個時候，奶奶還在住院，達不到出院的要求。
我也時常在醫院裡面照顧奶奶，有些忽略了曦曦，也沒有發現她最近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17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我回家時，在電梯門口遇到了王悅。
她就是之前那個告訴我要小心張強的姐妹。
打了個招呼後，我正準備回屋，王悅忽然叫住了我。
「林雅，曦曦最近還好吧？」
我愣了愣，突然發覺曦曦最近好像情緒不是太好。
我還以為是奶奶受傷，她心情不好。
可王悅的話，很明顯，曦曦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出什麼事了嗎？」我問王悅。
王悅這才告訴我，曦曦最近一段時間, 在學校被欺負了。
王悅能知道，還是因為她女兒告訴她的。
王悅的女兒說, 最近學校裡面有很多小朋友說曦曦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還說曦曦殺了小狗，是個壞小孩。
我愣了愣, 以前的曦曦可從來都不會隨便讓人欺負的。
這次是怎麼回事？
我突然想起, 張強第一天來我家鬧事時，曦曦說不想給我惹麻煩, 也不想讓我賠錢。
我這才反應過來。
這傻孩子，肯定是在學校裡面受了欺負，一個人默默忍受著。
我感覺心口有點酸酸的, 也很生氣。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誰。
張強已經進去了, 一定是他老婆教唆她兒子, 在學校裡面欺負曦曦的。
我立即回到家中。
曦曦現在確實是沒有爸爸, 可她還有我這個媽。
當年的我, 因為沒有爸媽, 在學校裡面受盡了欺負。
這幾乎讓我前半生都在唯唯諾諾中度過。
我決不能讓曦曦走我的老路。
我告訴曦曦：媽媽有錢，媽媽不怕麻煩，要是有人欺負曦曦, 一定要欺負回去。
曦曦眼睛瞬間就亮了。
第二天, 張強兒子被曦曦一巴掌扇飛了幾顆牙齒的消息, 傳遍了小區。
18
當天夜裡，張強他老婆就來找麻煩了。
她不敢上門，就在業主群裡質問我，讓我賠錢。
我笑了, 回了條消息, 「你要多少錢？」
張強老婆在群裡告訴我，至少也得五萬。
我沒拒絕，隻是告訴她, 我女兒因為被她兒子欺負, 現在心情低落。
想了半天，我還是打算把這個問題拋給女兒曦曦，由她做決定。
「（張」張強他老婆瞬間就不說話了, 也不讓我賠錢了。
後記：
一個月後，張強老婆帶著她兒子灰溜溜地搬走了。
通過業主群, 我也了解到了前因後果。
張強這一家子, 以前很不要臉，經常在小區裡撒潑。
這一家子實在是難纏。
起初，小區的業主不想惹麻煩, 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可這一次，張強的老婆欺負到孩子頭上了。
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
再加上張強進去了，小區裡面原本看這一家子不爽的, 徹底爆發了。
有人在這一家的門口撒尿, 有人扔垃圾。
甚至就連學校的小朋友，知道了張強一家子的所作所為，在家長的教導下, 開始排擠張強他兒子。
小胖子每天都在學校挨欺負，他媽每天在小區挨欺負。
張強他老婆受不了了，隻得帶著兒子搬家。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