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邊的嫂子臉色也極差,估計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剛才在派出所裡,警察叔叔問了事情經過。
我一一交代後,我哥開始吐槽,指責我擅自停了他的卡。
警察同志聽得滿頭霧水,我站出來將我們家的情況說明清楚。
等我說完,換成嫂子臉色鐵青。
我又將嫂子讓我籤下的保證書,拿出來給警察同志看。
我哥立馬轉頭瞪著嫂子,似乎在詢問,又似乎在責怪。
但礙於面子兩人都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我爸媽異常的淡定,仿佛篤定了什麼似的,隻淡淡地看著我。
五天的行程在第四天被迫終止。
我訂了當天的機票,回到了上海。
落地後,我收到嫂子發來信息。
【靈兒,是嫂子錯怪你了。之前寫的保證書,嫂子已經撕了。你就當嫂子糊塗,腦子壞了。你千萬別跟嫂子生氣啊。】
我看完,點擊她的頭像,刪除當前聯系人。
過了會兒,我哥又發來消息。
【你有什麼資格刪了你嫂子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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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給我加回來!】
我又點擊我哥的頭像,把他也刪了。
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
非要有,也是你們離了我活不了。
8
之後的一段時間,爸媽一直夾在中間做和事佬。
我用工作忙搪塞了一次又一次。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大年三十那晚,爸媽直接找來公司,拉著我回去吃年夜飯。
餓了他們這麼久,我也怕他們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我給助理發去消息,讓他帶幾個人在我家附近蹲守。
爸媽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出錢翻新過的老房子。
之前有想過要給他們買房,但是爸媽說,讓我先給我哥買,買了我哥好結婚。
這不,年夜飯我剛坐下,我爸就開始提這事兒。
「靈兒啊。你哥和你嫂子結婚證也領了。婚房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給落實啊?」
我吃著面前的菜裝傻:
「什麼婚房?我哥的婚房,當然是我哥自己買。」
我哥這段時間可是憋著氣呢。
見我說話不好聽,就想站起來跟我理論。
我爸一把拉住他,忍著脾氣跟我說:
「張百靈,我們這個家裡最重要的是你哥。全家都應該竭盡全力讓你哥過上好日子。讓他結婚,傳宗接代。」
「你現在不給他買婚房,他怎麼結婚?怎麼傳宗接代?」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傳宗接代這事兒,在哪兒不能幹?非要在我買的房子裡?什麼道理啊?這孩子是給我生的?我可沒這義務。」
我哥這下是徹底憋不住了,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張百靈你真以為自己多牛啊?我命令你,明天就去把公司轉讓給我。我們張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女人說了算。」
我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笑實在憋得難受。
我哥這智商到底是怎麼考上的本科?
我媽站起來安撫我哥的情緒,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
「哎呀,都是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嘛。」
「百靈啊。你哥說的話也沒錯。你一個女孩子家整天拋頭露面做生意也不好。」
「開公司這種事情就該交給男人去做,你就安心找個好男人嫁了,再生個胖娃娃才是正經事啊。」
嫂子就坐在我媽邊上,見狀也起身附和:
「是啊。你一個女孩兒整天和那些大老板談生意,喝喝酒什麼的,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你做什麼。」
「真要發生點什麼,以後你還怎麼嫁得出去哦。」
「你哥這麼做,也是在替你著想,你要懂得感恩。」
我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反倒是覺得嫂子和他們猶如親生。
見我不說話,我爸又接著開口。
「上次國慶,你把我們的信用卡都停掉了。」
「你要是不想把公司給你哥也行。以後每個月往我們每個人卡裡打五十萬。」
「這個公司我就讓你留著折騰。我們也不貪心,就你這公司每年的收益,這點錢算不上什麼吧。」
「還有你嫂子現在可是懷孕了,要給你嫂子打雙份,一百萬。」
「每個月一號,準時到賬。否則就別怪我們不顧念親情了。」
9
我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
「我還以為爸媽是真心想讓我這個女兒回家過個年,吃頓年夜飯。」
「沒想到居然是鴻門宴,還威脅上我了。」
「你們這算盤打得好啊。不用管理公司,我每個月要給你們打兩百五十萬?」
「我看你們是把我當成二百五了是吧?」
「我警告你們,公司是我的,跟你們半毛錢關系沒有。」
「原本我還能顧念親情,每個月給你們打點生活費。」
「既然你們現在不把我當親人看了,那麼以後我們也就不要再裝模作樣了。」
「要錢一分沒有,公司更不可能給你們。」
我說完拿著包就走,等我走到門口,我哥一個箭步衝上來,上來就掐住我脖子。
那力道仿佛要掐死我。
我伸手在包裡按下求救鍵,餘光剛好看到牆角新買的大冰櫃。
這冰櫃打算做什麼用?
冬天囤年貨,還是打算把我殺了藏屍在這裡?
我越想越後怕,看著爸媽那冷漠的神情。
真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的付出可笑至極。
明明早就該清醒,這裡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他們也根本就不是我的親人。
就在我意識模糊之際,大門被踹開,助理帶著兩個魁梧大漢闖了進來。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時,人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助理幫我報了警,警察見我醒來詢問我事發經過。
我如實稟告,並且強烈要求追究刑事責任。
我託關系找到了最好的刑辯律師,一定要把我哥多關幾年。
一個想要我命的人, 怎麼能讓他繼續生活在我身邊。
王律師經驗豐富, 沒有讓我失望。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最終我哥被判刑有期徒刑四十年。
爸媽當庭崩潰, 我爸哭暈了過去。
送到醫院被診斷為腦梗。
不過還好就醫及時,除了眼歪嘴斜, 說話不利索外, 依舊活得好好的。
我媽一夜白了頭, 來我公司找了我好幾次。
我出於人道主義, 把他們送進了敬老院, 要求院方好好看守, 決不能讓他們跑出來。
要是走丟了,一定追究他們的責任。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我爸媽。
我的生活仿佛恢復了平靜。
直到一年後家門口出現了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嫂子抱著剛滿月的孩子, 跪在我面前。
「靈兒,嫂子求你了。你念在我們親人一場的份上, 就收留我們吧。」
「你哥現在人在監獄,等他出來我都成老太婆了。這孩子我一個人是真的沒辦法養大。求你幫幫我。」
我連門都沒開, 誰知道她憋著什麼壞。
見我不開門,她就開始敲門。
敲門的聲音, 一聲比一聲響。
我站在門邊,撥打了 110。
透過門口的監控,我看見她從腰間掏出一把剪刀, 在我的門上瘋狂地捅。
而無論她怎麼折騰, 懷裡的孩子都一聲不響。
我皺眉將監控放大,這才看清她懷裡抱著的孩子早就臉色慘白, 沒了聲息。
約莫十分鍾,警察趕來將她帶走。
我委託律師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若幹年後, 我接到敬老院的電話。
他們告知我, 我的父親去世了。
我託人給父親辦了個盛大的葬禮,算是盡了我身為女兒的責任。
爸爸死後, 敬老院裡就剩下媽媽了。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遠, 心中的恨好像放下了許多。
那天, 我鬼使神差地去醫院看她。
我媽蒼老了很多很多,瞧著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
我走進去叫了一聲:「媽」。
她卻突然抬起頭瞪著我。
「媽?誰是你媽?我根本就不是你媽!」
「哈哈哈,你這個小賤種。你是我在醫院偷偷抱回來的野種啊。」
「哈哈哈哈哈~當初我是想把你偷了去賣錢的。誰知道城裡突然管得嚴了,這才沒有把你出手。」
「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終於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你就是個賤種。你是個賤種啊。」
「你怎麼能比得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志強,從小就聰明。」
「他從小就是個有能耐的孩子。都是你!!!」
「是你搶走了他的福氣!是你搶走的!」
「你給我還回來!還回來!!」
我默默退了出去, 用力將房門關上, 隔斷了我和她的一切。
「這飛機上不是也有咖啡嗎?你上飛機喝,不花錢。」
「(一」仿佛一切盡在意料之中,又仿佛是命運給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既然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那我的親生父母又在何處?
他們是否一直苦苦尋找我?
如果我真的認了他們, 他們會不會也這般貪圖我的錢財。
一個人,不是很好嗎?
之後的日子裡我在各個城市裡飛奔。
在三十歲那年, 遇到了我的丈夫。
我們結婚生子, 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 監獄裡給我打來電話。
「張志強的妹妹是嗎?你哥哥張志強在監獄和別人打架,現在人已經死亡了。」
「你抽空過來一趟吧。」
我沒去。
張家的一切已經和我沒有關系。
但為了不給國家添麻煩,我還是委託了人將我哥的屍體處理了。
並且託他將我哥的死訊告知, 依舊在敬老院裡的養母。
【李蓮花女士,你的兒子張志強已於 2037 年 10 月 5 日去世。】
養母知道兒子死訊後不久,也離開了人世。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才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