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漸漸讓開一條道,隻見一身白衣的仙君緩緩走了出來,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氣質依舊高華,就是看到他我的心口就隱隱作痛。
物理那種。
而他的身後,一位絕色仙子與他極為親近,看起來關系不簡單。
周圍很安靜。
我跟所有看客一樣百無聊賴地看過去。
卻見原本有些萎靡的容華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猛然抬頭,幾乎銳利地看向我的方向。
我的呼吸一促。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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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音……」
容華的聲音都在發抖,再加上憔悴的臉色,瞧著倒像是柔弱不能自理。
「容華……」
我的聲音也跟著顫抖,眼睛卻誠實地瞥向邊上的絕色仙子,情真意切地上前和容華擦肩而過,握住仙子的小手:「這位就是妹妹吧!」
容華:「……」
絕色仙子臉上仿佛裂開,原本帶著的幾分敵意,如今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看起來有點扭曲。
她定定地抽開我的手,肯定地開口:「你一定很容易愛上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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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情款款:「怎麼說,寶寶?」
不怪我啊,果然長得好看的都一起玩兒。雖然容華不是個東西,但是美女有什麼錯呢!姐姐我可以!
絕色仙子幾乎咬牙切齒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因為老子是男人啊!」
嚇!
我立馬倒退了三米,一時間最後一點不解散開。
我就說嘛,我雖然不是什麼絕色大美人,但也算秀色可餐,容華怎麼會油鹽不進,原來是性別對不上啊!
「你們腦子裡在想什麼?」仙子,啊不,仙男仿佛看穿我的所想一般,臉色陰沉隱隱帶著幾分殺意。
我立馬縮了縮腦袋,堅決開口:「沒有!」
「你最好沒有!」他哼了一聲,威脅之意盡在其中。
原本以為的美女姐姐變成了火藥桶,我的心情也是不美妙的。
恰逢這時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
下意識地回頭,便看見一張帥氣逼人的菩薩臉:
「怎麼了?」
小劍修雖然比我大個一二三百歲,但因為涉世未深,我總下意識地把他當成宗裡的那些新收的小師弟看待。
故而聲音也輕柔了一些。
「吃完了。」
景巫慢吞吞地回答,禮貌又客氣,怎麼看都像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啊。
媽呀,這是誰家的小可愛!
我見色忘義的腦子瞬間就把什麼前任和仙男拋之腦後,立刻將剩下的糕點拿了出來,眼睛雪亮,死性不改:
「我這兒還有,要我喂你吃嗎?」
景巫:「……」
耳尖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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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我仿若未聞。
合歡宗嘛,好色是天經地義啊。
「容華,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情劫啊。」仙男語氣譏諷。
話音落下,周圍的八卦之魂瞬間熊熊燃燒,四面八方的目光盯得我頭皮發麻。
容華看了一眼我被景巫抓住的衣角,問:「樂音,他是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這話語氣極為不對勁,怎麼了這孩子,自家師祖都忘記了?
我暗嘆萬劍宗是半點都不懂尊師重道啊,便拍了拍小劍修的肩膀,責備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容華:
「傻孩子,這是你祖宗啊。」
容華:「……」
景巫聞言也認真地看向容華,目光之中硬生生擠出一點慈愛:
「孫子,你好啊。」
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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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一場好好的新歡舊愛修羅場,變成了父愛滿滿的認親現場。
按理說景巫是萬劍宗宗主的師叔,自然是容華的師祖,說是祖宗也不僭越,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宗主算是容華爸爸嘛!
不過景巫這聲孫子卻能讓人瞬間破防,旁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況清冷孤傲的容華仙君。
是以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容華那張臉上出現的痞氣。
不禁微微一愣。
原來,真的入了魔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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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萬劍宗宗主來得及時,看見容華的模樣直接將人綁了起來帶走。
「師姐。」被雷得外焦裡嫩的二師弟朝我豎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能當大師姐,之前大家還不服,說你是隻敢說不敢做的慫包呢。」
我高貴冷豔:「滾。」
總不能告訴他,傳言都是假的,我這個傳說中的道侶根本沒和容華幹過啥吧?
「不過那容華真不是個東西,我就說你飛升的時候怎麼這麼狼狽,淦!當我們合歡宗好欺負是不?」
二師弟撸起袖子,合歡宗最是護短,他拍了拍胸膛:「師姐放心,一會兒他若是和你說了什麼你隻管叫一聲,師弟立馬前來護駕!」
我懶得理他的蠢樣子。
沒過一會兒緊閉的門便開了,宗主一臉復雜地精準定位到我,緩緩地道:「還請小友進去與本道徒兒一敘吧。」
我語氣淡然:「好啊。」
卻聽見身旁響起聲音:「我與你一起去吧。」
不禁有些驚訝側頭,見景巫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解釋:「徒孫有些不對,我怕他傷到你。」
我忍不住對他科普:「整個萬劍宗你最大,你想要去何須問我,我不過是個客人。」
「不好。」景巫搖頭,「非禮勿聽,若你不願,我便不能強人所難。」
說罷側頭又認真地看著我:「所以,我能一起去嗎?」
我的心快了半拍,仿佛什麼一閃而過,隻覺臉上有些熱,別過臉,走了進去:
「還不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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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屋子裡,我便一頓,無他,因為這間屋子和凡間時我與容華成親的屋子一模一樣,幾乎是嚴謹的一比一還原。
這讓我忍不住朝著門瞥了好幾眼。
莫非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大門?
「樂音。」
容華見我目光灼灼,卻見他床邊坐著一個白衣仙子,我差點以為認錯人,因為這仙子和我剛才認錯的男仙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隻是這位體型嬌小而已。
女仙見到我,眼中帶著幾分警惕,聲音輕柔:「容華哥哥,她便是姐姐嗎?」
「是。」容華嘴角露出一抹笑,「青苑,這位是樂音,樂音,這位是青苑,她隻是我的……妹妹。」
說罷他的笑容突然一滯,看著慢吞吞走到我身邊的景巫,眼中閃過不悅:「他怎麼也在?」
說到底,他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看起來比他還小些的少年會是他的師祖。
可是景巫在不在跟他有什麼關系?
我有些不爽,又不是什麼私密大會,怎麼他妹妹青苑聽得,景巫便聽不得?好似景巫是什麼怪物似的。
想到這兒我眼皮都不帶抬一下,一把拉過少年,無所謂地開口:「這麼巧啊,這位是景巫,他隻是我的弟弟,你應該不會介意多一個人吧?」
「樂音。」容華皺起眉頭,這是他生氣的表現,以往他這副模樣,我都會被他訓,這次也不例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這是故意氣我嗎?當初那一劍是我不對,我去茅屋找你,可那裡已經是一片灰燼了,我……」
他眼中閃過懊悔和痛處:「師尊說你已經不在人世,我不信,我便去了冥府,可我到底沒找到你,好在,你回來了便好,樂音,我會補償你的,你在這裡住下吧。」
「容華哥哥!」青苑聞言不贊同地叫了一聲。
我倒是聽愣住,不確定地問:「然後呢?」
容華茫然:「然後什麼?」
我被氣笑了。
敢情,這廝是把我當傻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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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當初他殺妻證道渡了飛升情劫,但那也是我的情劫,命中注定有此一劍,捅就捅了唄,要是能一步登天成神,他再多捅幾劍我也樂意。
可是不在意不代表不計較,他要是真的把我當傻子的話,那我也不困了。
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但凡是個有血有肉的都會疼。
容華這話說是補償,語氣倒像是施舍一般,不對,施舍乞丐多少還給個饅頭,這廝這話根本把巴掌都扇在我臉上了!
他甚至還沒弄清楚我的身份,以為我還是個凡人,得了機緣才千辛萬苦地來找他的,於他而言,對我這樣的施舍便是天大的恩賜了!
我涼涼地笑了:
「容華,是不是別人不發火你就把別人當傻子啊?」
「萬劍宗的幾間破房子,也配?」
外面的花花世界如此迷人,他到底是有多腦殘才會覺得我能因為他放棄整片森林?
「樂音,你……」容華震驚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一旁的青苑仙子皺眉頭,不贊同地掃了我一眼:
「姐姐,你不過是個凡人,凡人能成為容華哥哥的情劫,那便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如今你能讓容華哥哥甘願為你去冥府搶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安心住在這兒,能伴在容華哥哥身邊一輩子,已經是天大的福澤了。」
「那這福氣給你你要嗎?」
我翻了個白眼。
「我並非那個意思,姐姐你別誤會,隻是我說的也是為你好。」
青苑被我嚇了一跳,眼中瞬間含淚。
若是平時,我定然憐香惜玉,可我實在欣賞不了這麼一張漂亮的皮囊。
索性蹺起二郎腿,撐著下巴觀望:
「若是真的想要補償我,你們萬劍宗的弟子便不錯,個個身強體壯,也不比容華差嘛,尤其是你們的小師祖,我心甚悅,再不濟方才那是你的哥哥吧?要不把他抵給我,這事兒便算了了。」
「這怎麼行!」
青苑幾乎立刻否決,漲紅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你怎麼如此不知廉恥……」
「那沒怎麼辦?」我勾起嘴角,手邊有人抓緊我的衣袖,「我就是個壞女人呀。」
「夠了。」
容華的聲音清冷。
他陰沉地掃過我:「樂音,你變了。」
他滿是不解又失望地看著我:
「這裡不比凡間,樂音,收一收你的脾氣,方才的話我當沒聽過,乖乖留在我身邊,我不怪你,還有,給青苑道歉。」
「你說什麼?」
我懷疑我幻聽。
冷笑道:「容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我相識十八載,你對我最是熟稔,你莫非不知我最是不會低頭的人,新婚夜被你一劍刺了個半死這還不夠,你還想再捅幾刀是吧?」
「我並非你想的那樣,樂音,我是真的心悅你,我會娶你,但是青苑方才也是為了你好,你得向她道歉。」
我站了起來,什麼狗屁話聽不下去了,我剛才是吃了翔才在這兒浪費這麼多時間!
抬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容華,嗤笑一聲: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連是非都分不清的豬腦子,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堂堂的容華仙君,和旁人不清不楚,優柔寡斷推脫責任,七尺男兒到最後成仙都需要捅自己媳婦一劍才成,沒用的玩意兒,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我會嫁給一個慫包?」
我自問不是鬧事的人,萬事糊塗點便過去了,對所謂殺妻證道不做評價,到底給大家留個顏面,但是容華都不要臉,我幹嗎慣著?
說完還不覺得解氣,指著兩人道:
「你如今青梅在側是向我炫耀嗎?可笑,我樂音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說罷把扯我袖子的某師祖往懷裡一拉,這還不夠,我的男人,怎麼能少於兩個!
立馬張開另外一邊臂膀氣沉丹田大喊一聲:
「八戒!」
「來了!」
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時的二師弟奪門而入,殺氣騰騰!
看見屋內場景瞬間明白了什麼,連忙把我那多災多難的門放下,氣勢一變像是沒骨頭一般靠在我肩上,看著對面的兩人擠出幾分羞澀,翹起的蘭花指盡顯如柳之姿:
「羞……羞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