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敗後,系統把我從這個世界一鍵刪除。
再次醒來,聽聞首輔梁燁的正妻已經失蹤了三個月,而京都青樓新來了位姿容絕世的花魁。
我看著身上單薄勾人的裝束,和眼前陰鸷冷漠的反派三王爺,欲哭無淚地告誡自己:活命要緊。
1
我被系統選中穿書,穿成了商賈庶女宋箏箏,攻略對象是當朝首輔梁燁。
我嫁給他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寒門士子,而我是個商賈人家的庶女。
我爹看中他秀才的身份,便把我這庶女連同一包袱金銀打包嫁給了梁燁。
梁燁是皺著眉頭迎娶我的。
在他看來,他堂堂讀書人,娶我一個商賈之女,是折辱了他的。
可耐不住他冬衣單薄、灶臺無米,年邁的老母親在寒冷的冬日還得給人漿洗做活來維持生計。
我本來還抱著一包袱金銀,暗暗地尋思這梁燁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是書中主角,那皮囊應該不會差......吧?
看到挑開我蓋頭的修長指骨,還有隨後出現的那個眉目英挺、面如冠玉的男子,我承認我的眼睛是一下亮了的!
系統不愧是系統,主角就要挑這樣的!
我的打工生涯一下有了動力。
於是乎後來梁燁一直對我冷冷淡淡、相敬如賓——
無所謂!我是顏狗,能近距離地追星磕顏值還要什麼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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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若幹年我都在兢兢業業地操持家務——
再忍忍?離他飛黃騰達還有三年!
梁燁的老母親刻薄地擺譜,催我早早地生個孩子——
這可不行!我翻了個白眼,把碗重重地往她眼前一摔,佯怒:「閉嘴吧,再催我就把你兒子不行的事說出去!」
老太婆立馬噤聲。
苦逼穿書也就算了,再讓我受什麼生子之痛?信不信我踹爛這個世界!
系統也識時務地閉嘴了。
2
日子就這麼相安無事地過去了,果然如預定的情節,三年間他中了狀元,官拜首輔。
我們搬進了皇上新賜的府邸。
老太婆圍著她奢華的新房間轉來轉去,七十歲的人跑起來像一隻顫顫巍巍的花蝴蝶。
我坐在地上抱著一箱金錠子數了又數,打工的第一桶金終於來了,是真的金啊啊啊!
梁燁皺著眉看著我倆,對我們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行為十分嗤之以鼻。
對對對!千萬要保持清高!
我矯揉造作道:「相公,讀書人怎麼能沾染銅臭氣呢?這幾箱金銀,就讓妾身來幫你保管吧!」
他冷冷地「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搬來京都,我以為我的好日子來了。
然而卻是最大的挑戰來了。
因為梁燁會在日後與相府嫡女沈含煙一見鍾情,然後踢了我這個糟糠之妻,成為她的忠實舔狗。
兩人之間會來一場相互糾纏、虐戀情深的戲碼。
而我那時候就會下線了。
系統告訴的我時候我懵了,合著我以為是大結局了,結果你告訴我才剛開始走劇情?
劇本都寫好了,你讓我進來改什麼?
我能改得了嗎!
甚至還是霸王條款,改不了就要嘎?
我傷心欲絕地質問系統:「所以你選我穿書算什麼?」
系統:「算詐騙。」
「我前三年兢兢業業地打工算什麼?」
系統:「算義務勞動。」
「那我要是攻略失敗被嘎了算什麼?」
系統:「算你倒霉。」
......
狗系統,拿命來!
3
系統自從那天後就在裝死。
很快地劇情也按預定的路線走了。
梁燁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小廝說大人是去相府找丞相大人夜談。
我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是與相府的小姐夜談吧。
有日梁燁回來的時候腰間掛了個荷包。往日我要給他掛個象牙墜子他都嫌俗氣,抵死不從。
我向小廝詢問,他又急急地解釋:「是丞相非要送大人的,隻能收下。」
哦。
又是一個晚上,我去書房給梁燁送湯,看見他盯著一幅女子的畫像痴迷,目光久久地不移開。
我微笑望向小廝:「這回呢?」
小廝閉住了嘴,開始望天望地望門口的銀杏樹。
我承認我深深地焦慮了。
再不做點什麼我的命就要沒了,還有我那來之不易的榮華富貴......
啊啊啊啊,越想越心痛。
於是我送湯送得更勤了些,主持府上大小事務更賣力了,甚至還含淚地孝敬了老太婆兩錠金子,讓她幫我美言幾句。
老太婆咬了咬金子確認是真的,狐疑地打量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梁燁甚至天天睡在書房,漸漸地我連他的面也見不上了。
我已經有擺爛的想法了。就這樣吧,誰愛攻略誰攻略,老娘累了。
4
預料之中的結局終於到了。
這日,聽聞相府小姐沈含煙意外地落水,被梁燁所救。
梁燁夜裡回府,竟然難得地主動找我一次。
他沒了以往的冷淡,態度很是溫柔:「箏箏,今天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吶。」我漫不經心地看著話本。
「含煙因我失了名節,我不能不娶她。」
「哦。」
梁燁見我態度平靜,試探性地開口:「假如我讓你把正妻之位讓出來呢?」
「以後你還住在這院子裡,我不想你離開我,含煙她柔婉大度,不會為難你的......」
「你想讓我做妾?」我是真氣笑了。
我本來猜測是和離的結局,正想著和離後就嘎,美美地去下一個世界 。
誰知這狗男人敢讓我做妾?!
我暴脾氣上來了,狠狠地把書扔到他臉上:「滾!給老娘擬和離書去!想讓我做妾?下輩子吧!」
梁燁額角滲出血跡來,怔怔地看著我。
他慌亂起來,張口欲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捏緊了拳頭,什麼都沒說。
辛辛苦苦地打工三年的成果付之東流,我的心情無比煩躁。
梁燁黯然地離開,我怨氣滿滿地追罵了一句:「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我祝你們二位越來越窮,這輩子吃不上三個菜!」
他腳步頓了一下,還是走了。
半個時辰後,託小廝送來了和離書。
5
我大手一揮籤了名字按了手印,腦海中退出世界的預警開始了十分鍾倒計時。
突然想到了我那箱金子,不能白白地便宜了那狗男女!
於是吭哧吭哧地搬著箱子從後門溜出去,跑到了河岸邊的水榭上。
對著滾滾水流,我把金子整箱地潑出去。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揮金如土吧!
爽!
下方河岸邊突然傳來一聲哀嚎。
我一探頭,和一個陰鸷俊美的男子四目相對。
他陰惻惻地扯起一抹笑:「敢謀害本王,你不要命了嗎?」
本王?
不是,誰家王爺會大半夜地坐在黑燈瞎火的河邊呀?
還沒等我多想,隻見墨袍微動,他騰空而起,在下一秒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掐到眼前發黑,仿佛看見我那未曾謀面的太奶在向我招手。
我急切地詢問系統:「如果我被他掐死會怎麼樣?」
系統:「......那是真的會死。」
還有倒計時十秒,我發不出聲音,隻能心一橫,閉眼吻上了眼前男人的唇。
他愣了一下,手上的勁兒松了一點。
五秒......我咬住他唇瓣不放。
嘖,還挺甜。
生死攸關的時候,我竟然在流氓地想這些!
三秒......他徹底地放開了我的脖子,我猛灌了一口新鮮空氣。
一秒......我猛地撤開,朝他甜甜地一笑:「再見!」
下一秒,系統把我從這個世界一鍵刪除。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蹙,驚疑不定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
除了頭上的痛覺和唇瓣上的傷口,仿佛剛才是一場幻象。
幻象嗎?......他從袖袍裡摸出一錠金子,眼神晦暗不明。
6
再次醒來,我看見身上單薄勾人的裝束,得知這次的角色是一個姿容絕世氣質清媚的新任花魁。
我興奮地搓搓手,問系統:「新劇本嘛?」
系統:「......嗯。」
老鸨扭著腰推門進來:「哎呦我的姑娘,你怎麼還在這裡坐著呀!今天可是你初次露臉,多少達官貴人在外面等著呢,還不快裝扮裝扮!」
???一上來就這麼勁爆?
婢女給我梳妝打扮的時候,我堅持不懈地問系統:「這次是什麼劇情呀?要攻略的是誰呀?」
.....系統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這狗系統怎麼回事。
指望不上,我隻能和婢女打聽。
「最近都有什麼新鮮事呀?」
「外面來的都有誰呀?」
「新鮮事?」婢女一下來了精神,抓了把瓜子坐在我旁邊,「姑娘我跟你說......」
......我也默默地抓了把瓜子,擺出聽八卦的架勢。
「你不知道,當朝首輔告病在家,聽說有些瘋癲,他夫人三月前失蹤了呢!」
?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
我試探問:「首輔叫什麼啊?」
「梁燁呀!姑娘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晴天霹靂。
說好的穿去下一個世界,狗系統你怎麼回事!
我搖著系統瘋狂地吶喊,它梗著脖子和我抗爭:「你你你......你沒完成任務,還不能走!」
「你瞎嗎!看不到我已經攻略失敗了嗎!」
系統:「這次不一樣,我給你換了個攻略對象!」
半刻鍾後,我看著花樓貴賓席上陰鸷冷漠、慵懶斜倚著的男子,不禁瑟瑟發抖。
好消息:我換攻略對象了,還是個超級大帥哥。
壞消息:他是被我拿金子砸過頭的人。
他應該.......認不出我吧。
7
我真是個烏鴉嘴。
蕭宿看到我的第一眼,晦暗的眼眸就閃過一絲興味,一手指著我:「你,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脖子,跟他大眼瞪小眼。
救命。
莫非這人有透過馬甲看清本質的能力?
他認出了我就是大明湖畔那個揮金如土的富婆?
說真的,那時候我連怎麼死的都想好了。
攻略反派真不是人幹的事啊,嗚嗚。
老鸨推著我過去,滿臉堆笑:「哎呦王爺,您這眼光真是無人能比,這是我們翠花樓的頭牌,壓箱底兒的寶貝,還是個雛兒呢。」
蕭宿的重點卻不在這裡,他支頤看著我,言語嘲諷:「你捂著脖子幹什麼?脖子斷了?」
我立馬放下手,反擊道:「你支著腦袋幹什麼?頭上有包?」
他立馬放下了手。
我焯,真有。
誰能告訴我金子砸出來的包為什麼三個月都不消?
書裡的設定都這麼反人類嗎?
系統暗戳戳地用氣音告訴我:「就是為了你倆的相識埋下伏筆。」
好家伙,還埋下伏筆。
你是會寫書的。
確定不是為我見閻王的路做好鋪墊?
為我到底是怎麼個死法留下懸念嗎?
but。
我疑惑:「又沒人聽見你說話,你為什麼用氣音?」
系統:「我也害怕,嚶~」
.......沒出息。
回過神來,就看見蕭宿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吐出的話卻無比殘忍:「去把她給本王綁起來,丟到護城河喂魚。」
系統這時候也急了:「快告訴他你能治他頭上的包!」
我也急:「怎麼治?!」
系統:「用你的手揉一揉就能消!」
......
咱就說這個世界能不能少加點兒玄學設定。
「王爺!」我大喊一聲,眼神真誠,「奴家說您頭上有包,不是為了取笑您。而是奴家祖傳有些看傷病的手藝,一眼就看出您頭部有傷疾。讓奴家來為您治療一番,保證能疏通穴位,藥到病除!」
「哦?」他仍是斜倚著,散漫的姿態未變,隻是眸光中興味更濃。
「那你過來診治試試,治不好就改去亂葬崗喂狗。」
......狗男人!
我掛起營業假笑,認命地挪到他身後。
怎麼揉?
我也不會手法呀。
思索一陣,我頗為莊重地把他的頭扭過來。
然後給他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8
蕭宿起先還冷眼打量我。
不知道我在搞什麼鬼東西。
漸漸地他放松了眉心,甚至闲適地合起了眼。
狗東西,你還享受起來了......
我暗自腹誹,狠狠地碾了碾他的太陽穴。
「嗯?」低沉的嗓音響起,慵懶之中有些威脅的意味。
我慫慫地放輕了力道。
蕭宿鳳眸半合,那冷肅的氣質便斂去了大半,纖長的睫羽根根分明。
我好嫉妒。
這是什麼睫毛精。
手指劃過他的眼眶,喔,好深邃的眉骨。
好優越的鼻梁。
瑰色的唇瓣看著好誘人。
再往下,是比我人生規劃還清晰的下顎線。
還有禁欲的喉結,散開的領口,嘿嘿.......
羨慕的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宿主,注意素質。請不要那麼猥瑣。
......
我若無其事地擦擦口水,最後裝模作樣地往蕭宿頭頂一拍!
包果然沒了。
老鸨和旁邊的侍衛都嘖嘖稱奇。
蕭宿滿意地起身,大掌把我往懷裡一攬:「這人我要了。」
「多少錢?」
老鸨:「五百金,概不退換哦親。」
我憤憤地看著眼前的錢色交易場景,作為社會主義好青年,對此十分不恥——
為什麼五百金不是給我?
系統:......
蕭宿最終用二十萬兩銀子贖走了我。
至於為什麼不是用金子?
侍衛面無表情地跟老鸨解釋:「我們王爺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金子。」
.......
我心虛地捂眼。
這是被金子砸出終身陰影了?
我好愧疚,我真該死啊!
我讓一個美男年紀輕輕就失去了對金子的欲望!
9
蕭宿抱著我往馬車裡一窩,就自顧自地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行駛在回王府的路上。
我坐在他腿上,驚嘆於馬車裡奢華的布置。
這華貴的地毯,還有那鎏金燭臺、鳳羽絲絨毯、蘇繡玉枕,我看得心神蕩漾。
我好像看見四個字在向我招手——榮華富貴。
我流淚。
他真的我哭死。
辛辛苦苦地打工三年又怎樣?
姐歸來還是天選之子。
頭頂響起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叫什麼?」
我還沉迷於觀賞馬車「:我沒叫啊。」
......
蕭宿放下書,捏住了我下巴:「我問你名字。」
......這問住我了。
我不贊同地拍開他的手,在腦海裡問系統:「這次我叫什麼名字啊?」
系統:「你叫秦箏箏。」
......姐這輩子擺脫不了箏箏這倆字兒了是吧?
我嘆了口氣:「我叫秦箏箏。」
「箏箏。」他唇間碾過了一遍這兩個字。
我莫名地耳朵一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馬上掙扎著跑出他的懷抱,離他一丈遠。
秦宿挑眉看著我,不置可否。
為了緩解尷尬,我輕咳一聲,開始了矯揉造作的表演:「王爺,樓裡那麼多風姿綽約的姑娘,您為何隻挑中了奴家?」
來吧,誇姐美貌吧。
姐知道姐是人間絕色。
蕭宿風度翩翩地一笑:「因為你眼神裡有清澈的愚蠢。」
......
我謝謝你。
馬車忽然停下了。
侍衛策著馬到車窗邊稟告:「王爺,前面過了一隊御林軍,奉首輔之命去河岸邊打撈。」
蕭宿懶懶地往玉枕上一靠:「何時梁燁也能指得動御林軍了?」
「稟王爺,首輔的發妻三月前籤下和離書後就跳河失蹤了,首輔向皇上借了御林軍來打撈。」
???我怎麼不知道我跳河了。
難道他們發現了河岸邊殘留的金錠子?
淦,沒倒幹淨。
我心中嗤笑,死了不是正合他的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