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在那裡,「是我,是我勾引你的,你沒錯。」
我深呼吸一口,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說了一句:「我們分手吧。」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不分。」
「是你說的,膩了就分開。」
「我沒膩。」
「對不起啊,我膩了。」
說完我就狠心地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分手後,我把自己關在家裡,手機關機,趴在被子裡悶了一天。
想到她最後那受傷的眼神,我心裡難受。
但是一段被千萬人詛咒的愛情又能走多遠?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愛情又能走多遠?
我沒得選。
我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但是想到許佳萌會因為我這輩子永遠被不明真相的人指指點點,回家又看到父母整天因為這件事以淚洗面,我確實撐不住了。
隻能怪我自己,一開始就是錯誤,還在執迷不悟。
20
分手後的第二天,許佳萌來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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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在,我媽把我支走了,這一切都是我後來在監控裡看到的。
她穿了長袖的白襯衣,把頭發染成了黑色了,打扮得規規矩矩,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試著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但依舊沒得到我父母的好眼色。
「跟你在一起,他能獲得什麼?一世罵名?」
「你們現在都不能自己賺錢,用你父母的錢去談戀愛?」
「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她是那麼驕傲的人,在我家客廳坐了幾分鍾,就被我爸趕了出去。
那麼大的雨,她傘都沒打,一直站在小區樓下等著我回家。
她給我打電話發消息,我都沒看到。
她最後淋著雨落寞離開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即使這樣,她還是給我編輯了一大段信息,讓我照顧好自己,好好生活。
「不喜歡我了沒關系,不要哭,不要難過,如果我的愛給你造成了負擔,那我收回好了。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這樣就好了。」
回家看到監控的那一刻,我就崩潰了,我給她打電話,但是電話已經關機。
後來我和家裡徹底決裂,搬出去住了。
但我和許佳萌也徹底沒了聯系。
我的青春結束了。
21
三年後。
這天我正在趕實驗室論文,導師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去領個獎。
去領獎的路上,我莫名覺得心慌,卻又不知道為什麼。
等我站在臺上,主持人念到頒獎嘉賓的名字,我大腦一片空白。
是許佳萌。
她穿著裁剪精巧的包臀裙,塗著精致的紅唇,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樣。
我第一反應就是逃。
但她走到我面前,淡定得像個陌生人,我隻好安慰自己,不要想多了。都已經過去了。
時間就像是一劑良藥,所有過不去的,過得去的,都消失不見,連當年的人,也與記憶中的無法完全重合了。
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她突然勾了勾我的手指,「好久不見,哥哥。」
聲音輕到我都以為是幻聽。
領完獎,我匆匆要走,卻被她堵在車庫。
「跑什麼?三年不見,哥哥還是那麼討厭我?」
聽到她的聲音,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沒有,我還有事。」我扯了扯笑容。
當初分手後,我就沒有她的消息了,她去了國外也是周蕊跑來跟我說的。
她說許佳萌父母都在國外,不會回來了,讓我死了那條心。
「你隻剩我了,我們別再相互折磨了,我們結婚吧?」周蕊拉著我不放。
「結婚?你得問我老婆同不同意。」我摸著身邊女人渾圓的肚子,「老婆,你看我多受歡迎。」
周蕊看了看肚子,又看了看我身邊的女人,嚇得落荒而逃。
「老同學,演出費結算一下。」
「沒錢,欠著,以後讓我娃還給你。」
「你就給我畫餅吧,她是前女友?」
「不是。」
我大學同學是醫生,被我臨時拉來做了幾分鍾演員。
……
「什麼事,重要到老熟人見面招呼都不打了?」
我尷尬地杵在原地,最後擠出一個笑容,「許佳萌,你好……你過得好嗎?」
夠官方了吧?
「不好。」她死死地盯著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
功成名就,霸氣歸來,還不好?
「那祝你以後過得好。」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她抵在車門上,直接吻了下來。
吻到我天昏地暗,她才放開我。
「哥哥,你有想我嗎?」
「沒有。」我嘴硬。
「可我想你,每天都想。」她勾了勾我手指。
我也不是推不開,但就是……不想推。
我撒謊了,我想她,很想很想。
過了好一會兒,她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歪著頭看著我,「媽媽,這個叔叔是誰?」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在那裡。
「你……結婚了?」
「也不算。」許佳萌笑著看我。
沒結婚,娃都有了?
她放開我,笑了整整半分鍾。
那半分鍾,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像是被誰抽走了靈魂。
「叔叔你長得好帥。」小孩站我面前,仔細地看著我。
許佳萌好像沒有心情回應。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好像一個人?」這孩子就是人來熟。
「誰?」我盯著小孩。
「我。」
我眼前飄過三根黑線,他真是什麼都敢說。
「我們要回家了。」我趕緊打斷兩人的對話,坐進車裡,就準備發動車子。
許佳萌卻開了車門,自顧自地坐到了後座,「搭個便車。」
一個有專人司機的要搭我的小破車,誰信。
「你要去哪兒?」
「你家。」
好吧,她裝都懶得裝了。
我開著車,看著後座的一大一小相互打量著對方,手心都緊張得出汗。
「你爸爸呢?」我問小孩。
「我媽說他在非洲搬磚。」
「非洲搬磚?」我看向後視鏡,正好撞上許佳萌透過後視鏡盯著我,嚇得我瞬間躲開。
「叔叔,非洲遠嗎?」
「挺遠的……你想去?」
「嗯,我偷偷存了一罐子錢,我要去非洲接我爸回家。」
後座突然沒了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到許佳萌有些哽咽的聲音,「你爸爸有錢,她會自己回來,你存的錢留著自己買好吃的,乖……」
「哦,可是我不想我爸去非洲搬磚了,媽媽好像喜歡上別人了,每天看著帥哥的照片發呆。」
「哦?」
「我給你看。」
我:!
那張照片是我被許佳萌偷拍的側臉。
我震驚了!
這孩子竟然是,我的?!
「他挺帥的,但是我覺得叔叔你更帥一些,你要追我媽咪嗎?」
「你會幫我嗎?」我花了一分鍾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
「你長得這麼像我,我肯定幫你。」
我真的無語了。
22
晚上把小孩哄睡著了,我剛出去就被一個人摟在懷裡。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她。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三歲了,那個時候你除了我沒有別的男人。」
「還要我嗎,哥哥?」
我:……
她告訴我,被網暴那一陣,她整天都不舒服,她以為是受心情影響,沒在意,大姨媽推遲也沒管。
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三個月了。
她知道是我的,她從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她隻有一個想法,我既然想要,就自己養活他。
……
我抱著她,深吸一口氣,「怎麼不告訴我,三年,你一個人該吃了多少苦?」
「是挺苦的,但她健康長大了,沒長歪,我也挺開心的。」她朝著我笑。
懷孕前期,她沒告訴家裡人,頂著壓力畢業工作。
等畢業後,肚子也大了。
孩子都有了,我這次很堅定地告訴了我媽。
被罵是必然的,但我媽一邊罵我,一邊在我研究生學校外面租了房子,給我孩子做飯。
我爸起初是堅決不理我的,後來還是自己悄悄地買了好多小孩子的衣服,可惜買的都不合身,被我媽說了一頓,兩個人拿去換了。
對了,我研究生的學校也在四川。
我爸媽又開始在我新學校外面賣燒烤了。
平時我爸媽做生意,我就一邊做實驗一邊自己帶著孩子,讓他在辦公室玩,我出差就讓我爸媽帶著。
我研究生的同學大多特別喜歡陳曉塘,天天爭著輪流帶娃,因此陳曉塘的性格也格外的活潑開朗。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該早一點去找你。」我抱著許佳萌眼眶紅了,「我回來了,明天就去見你爸媽,就算是挨打挨罵我都認了,這一次我再也不害怕了。」
「哦。」
我回房間陪陳曉塘睡覺,她也非要進來。
「幹什麼?」
剛才還沒膩歪夠?
「我看看我兒子。」她隻是蹲在床邊,靜靜地拉著陳曉塘的手,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突然陳曉塘翻身抱住她,「媽媽。」
「嗯,怎麼了?」
「爸爸回來了,可是他好像沒認出我,我都認出他了。」
「啊?」
我沉默了幾秒,上床,把陳曉塘摟進懷裡,「那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陳樹,剛從非洲回來, 以後再也不走了。」
陳曉塘一下子就委屈地哭了,「爸爸。」
「嗯, 小寶不哭了。」
一晚上,陳曉塘都依偎在我懷裡。
第二天,我們三個回了我爸媽家。
我爸臉色還是不好看。
氣氛很尷尬。
「外公, 我給你介紹,這是許佳萌,是我媽媽,我媽媽長得帥吧?」
陳曉塘興奮地拉著許佳萌跟我爸介紹。
我爸再怎麼嚴肅, 到了陳曉塘這裡也沒轍, 瞬間被陳曉塘逗得笑呵呵的。
後來許佳萌被我爸叫去了房間,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她就抱著我笑。
「先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領個證。」她神神秘秘地給我看了看我的戶口簿,是我爸給的。
「你跟我爸說了什麼, 他就給了你戶口簿。」
她拉著我,「我跟她說……以後我和你要是離了婚, 不管是誰的錯,我都淨身出戶。」
「啊!那你不是很吃虧?」
傻不傻啊?
「是挺吃虧的。」她捏著我的手, 「所以哥哥要補償我嗎?」
「怎麼補償?」
「肉償。」
求之不得!
領完證的第二天, 我就負擔起陳曉塘的接送工作。
我每天的實驗都隻能排在四點半之前。
同學有點苦不堪言。
「陳樹, 為什麼是四點半。」
「我兒子五點放學。」
「不能推遲十分鍾?」
「不能,我不能讓他等, 一分鍾都不行。」
……
我對孩子的寵溺程度我自己都沒想到,有一次剛下飛機, 就換上了奧特曼的衣服,隻為了接陳曉塘放學。
校門口的家長都被這個穿著奧德曼衣服的帥哥吸引了目光。
「爸爸!」陳曉塘張開雙臂,撲騰著過來,還一邊給同學炫耀, 「我跟你們說,他是從非洲飛過來的奧特曼,厲害吧?」
僵持的幾秒,我的心涼了個透徹。
「作(」「好羨慕啊!」
……
「你天天這麼寵他,被你寵壞了怎麼辦?」她跟我抱怨。
「你想多了,被寵的小孩才不會變壞。」
我不想辦婚禮,她也尊重我, 說她父母很快就會趕回來見我和兒子。
結果我還沒正式見過的嶽父嶽母,先在新聞上見到了。
「許總這次舉家搬回中國發展是為什麼?」
「回去帶外孫。」
「您都有外孫了?」
「當然, 女兒不聽話, 外孫可討人喜歡了。」
……
我看到新聞後很震驚,「你不是說你父母在非洲打工?」
「辦廠不就是打工嗎, 有什麼不同?」許佳萌反問我。
「那你在廣東住的那個舊小區也是騙我的?」
「真沒有,小時候我爸媽不在,我奶奶就帶著我住在那棟樓,不過那棟樓是我奶奶的。」
我:?
所以, 她嘴裡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愛你是真的。」她在車裡摟著我, 「沒時間了,老公讓我親親,你要去接小寶了。」
「那我得去了。」
「不行,我兩天沒見到哥哥了, 先親。」
我:「外面那些報紙知道許總是這樣的嗎?」
「為什麼讓她們知道,我這個樣子隻給哥哥看。」
「好愛你啊,哥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