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飛一千多公裡過來是幹什麼的?」本來就是來拿佛珠,現在又回到我這裡。
「那東西也值得我跑一千多公裡,你傻不傻?」
我怎麼感覺自己上當了,但又好像沒虧什麼。
反正許佳萌還真是我見過所有的女生中最漂亮的,我不吃虧。
但我每天戴著幾十萬的佛珠,總感覺佛祖在盯著我,想不老實都不行了。
我跟許佳萌很少聯系。
怎麼說,我感覺她很忙,再加上上一次失敗的愛情經歷,我也不想太粘人,所以我們這個戀愛談得……像是談了一個寂寞。
不過,我也沒闲著,準備期末考試,準備考研,每天都泡在圖書館。
每天等我空了拿起手機,已經是深夜了,想發點什麼,不知道該發什麼就,隻好算了。
直到我拿了本年度的二等獎學金,太過興奮,一時腦熱就跟她分享了。
她認真地聽我說完,輕聲來了一句:「哥哥,好棒。」
「哥哥,你怎麼這麼厲害?」
我被她誇得一陣臉紅。
「你呢?」
問完我又有點後悔,想起以前周蕊對她的形容,她應該屬於成績不好的那類。
「我不行,沒哥哥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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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剛想安慰她一句——
「萌萌,你不是才拿了國家獎學金?」
「你懂什麼,萌萌哄老公,要你插嘴。」
……
我:?
我突然想起,去年我也是拿了二等獎學金打電話給周蕊分享喜悅,結果她聽完很不屑地來了一句:「就你那破學校,拿一等都沒什麼稀奇的。
「像我們這種學校,拿獎學金才是高手過招。
「我拿不到很正常。」
當時被她 PUA,我還覺得羞愧,後來再也不敢分享我獲得的小小成就。
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吃了死蒼蠅一般惡心。
「滾一邊去。」許佳萌吼她同學,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繼續跟我打電話。
「你們在外面?」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嗯,在 KTV 請她們。」
「那你去忙吧,我先掛了。」
「不行。」她頓了一下,「我又不喜歡唱歌。」
「但你一直接電話不太好吧?」
「我為什麼要管她們?」她又換了語調,「你好不容易主動給我打一次電話,我還去管別人?」
「哥哥,你再不給我打電話,我都以為你把我忘了。」
「啊,我太忙了。」
「忙什麼?」
「準備考研。」
「哦,準備考哪兒?」
「還沒定。」
她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問我:「要考到廣東這邊來嗎?」
「太遠了,去那兒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她又生氣了。
「陳樹,你還真把我忘了。」
這次聊天的結果不太愉快。
我也在思考怎麼處理。
她在廣東,不會來四川。
我父母不想讓我去外省,我自己也不想去。
不想把自己的一生託付在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上,為了一個女人孤注一擲奔赴一個陌生城市,遠離親朋好友,我做不到。
所以,橫在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本就無解。
趁現在她也沒個定性,趁彼此沒有陷得太深,漸漸冷淡也好。
結果晚上我剛從圖書館回到寢室,她的電話又來了。
「哥,萌萌出了車禍,在醫院,很慘。」是李麗打來的。
「怎麼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喝多了,走到路邊被一輛跑車給撞了。」
!
「哥,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她?」
掛了電話,我想了一晚,還是訂了飛廣州的機票。
15
下了飛機,我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還在走廊上就聽到了她的嚎叫。
她看到我的一瞬間,突然沒聲了。
「誰說的?」她吼身邊的兩個室友。
兩個人都不承認。
看到我來了,她們火速撤出去。
「你怎麼來了?」許佳萌還在別扭,不想理我。
「痛嗎?」我問她。
她沒說話。
我看著她打著石膏的腿,突然心疼的要死,「斷了?」
她望著我,「什麼斷了?」
「李麗說你的腿斷了,可能站不起來了。」我走過去,沒忍住抱住她哭了。
「你聽她……」她的話被我突然的擁抱堵住了。
「你不是再也不管我了嗎?哭什麼?」她有些好笑地看著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我抬頭看著她的腿,「真的站不起來了嗎?你下半輩子該怎麼活啊?」
她頓了一下,「那我下輩子站不起來了,你更不會要我了是嗎?」
我不敢想。
光是想想她以後永遠沒辦法再打羽毛球,跳舞,甚至走到哪兒都需要靠輪椅……就覺得難以呼吸。
「我給你買個輪椅,你要去哪兒,我都推你去。」
她盯著我愣了幾秒,忽然眼睛紅了,「就這麼喜歡我?」
「殘疾了也要?」
我點了點頭。
她卻摟住我就開親。
「許佳萌,這是醫院!」我無語了。
「我的腿沒斷,傻。」她親了親我眼睛,「隻是輕微骨折,會好的。」
「我好喜歡你啊,哥哥。」
什麼?
「昨晚李麗跟我形容得那麼恐怖,說什麼你下半生都毀了,我一晚上都沒睡著。」
她好笑地看著我,「早知道你會這麼擔心,我這輩子都不想受傷了。」
「別哭,好喜歡哥哥。」
我:……
李麗是懂誇張的。
無語了,我甚至昨晚連夜查了輪椅的牌子。
要瘋了。
我推開她,準備去找李麗算賬。
「去哪兒?」她拉著我不放。
「我出去一下。」
「不要。」
「五分鍾。」
「一分鍾也不行。」她又開始了。
看著我非要出去,她皺了皺眉頭,「痛,好痛。」
「哪裡痛?」
「腿。」
「那怎麼辦?」
「要哥哥止痛。」
我:……
沒辦法,我感覺被她狠狠拿捏了。
她一撒嬌,我就心軟,這是什麼毛病?
於是又跟她膩歪了幾分鍾。
「待會兒她們進來看到了。」我提醒她。
「那又怎樣?」
我猶豫幾秒,坦白:「她來看你怎麼辦?」
她是誰,我倆都心知肚明。
果然許佳萌一下子就炸毛了。
「還在意她呢?」
「不是。」
「你就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她瞪我一眼,「我還沒喂飽你?」
我趕緊捂住她嘴巴,「你又亂說了。」
她把我手拿開,「我都這樣了,哥哥還打算傷我的心?」
「好想親你。」她現在情話簡直張口就來。
「這裡是醫院。」我再一次提醒她。
「不是醫院就可以嗎?」她看著我,「想回家了。」
「你再這樣,我就出去了。」
「別走。」
「你現在出去,臉這麼紅,別人還以為我們真幹了什麼。」
「許佳萌!」
「嗯,哥哥。」
我想打她。
16
我剛從洗手間幫她洗了水果出來,就聽到她輕描淡寫地說:「周蕊來了。」
我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那怎麼辦?」我有點慌。
她卻一副淡定的樣子,懶洋洋地說了一句:「公開不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腳,「你現在這個樣,打得過她?」
別待會兒真被打斷了。
「怕什麼,又死不了。」
「算了。」我還是躲進了廁所。
周蕊進來了。
「這裡怎麼有個打火機?你爸爸來過了?」
完了,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打火機掉了,肯定是她剛才親我的時候弄掉的。
「我男朋友。」
「四川那個?」
「嗯。」
我真是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許佳萌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啊。
「他還挺愛你的,這麼遠都飛過來了?」
「沒辦法,他挺寵我的。」
我:?
「來都來了,不給大家介紹一下?」
「我倒是想……」她頓了一下。
她這一頓,簡直就是在我的心髒上蹦迪。
「他害羞。」
外面傳來周蕊的笑聲,「真有你的,這個準備玩多久?」
「沒準備分。」
「哦?還認真了?」
許佳萌沒說話,反而換了一個話題,「你和那個李子揚呢?你還喜歡她嗎?」
「她啊……談不上喜歡,更像是青春的遺憾吧,況且他家要他聯姻,我和他沒可能了。」
「是真的聯姻還是他一開始就沒選擇你,找了個借口?」
「不知道,都過去了。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喜歡他,還是因為我媽喜歡他。」她嘆了一口氣,「李子揚他家條件挺好的,陳樹家就……很一般,我媽沒看上。」
要不是考慮到許佳萌,我真想出去打她。
我的家境關她屁事,所以她一直是因為我的家境,所以才不帶我回家的嗎?
我爸媽擺燒烤攤怎麼了,沒偷沒搶,靠自己雙手賺錢,礙著她了?
「那你這樣什麼都想要,對得起他嗎?」許佳萌問她。
「他啊,從高中那會兒就喜歡我,我知道。他什麼都聽我的,鬧得再厲害,過一陣我鉤鉤手指他就過來了。」
「是嗎?」
「以前我跟他鬧了好多次,都是他來求著我復合的,沒幾天他就想通了,放心。」
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不是對她還有感覺,而是從一個深淵掙脫出來以後,回頭看看曾經那個深陷泥潭卑微的自己,好心疼。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渣女會以怎樣的形式把你的真心當作笑話講給別人聽。
「那你前男友挺慘的,遇到你這個渣女。」許佳萌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周蕊一下子愣在那裡,「不是,萌萌,你怎麼回事?我們是閨蜜。」
「誰是你閨蜜?」
「許佳萌,我沒惹你吧,你發什麼火?」
「你最好現在滾出去。」
「你吃錯藥了?」
周蕊罵罵咧咧地走出去了。
我緩了好久,才從廁所出來。
「就這樣的渣女,還要為了她難過嗎?」許佳萌情緒很差。
「怎麼會?」
「你不願意公開,談個戀愛像偷情,不就是為自己留後路?」
「不是因為這個。」我有點惱,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不會來廣東,你不會去四川,這永遠是橫在我們倆之間的鴻溝,公開有什麼意義?」
她看著我,深呼吸了一下,「後面的事又怎麼說得清?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不會去四川?」
「可是,我已經談過一次無果的戀愛了,我沒時間跟你耗了。再跟你談幾年,說不定到時候就有更好的選擇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她苦澀地笑了一下,「說吧,你打算玩我多久就把我甩了?」
「我沒想要玩你。」
「你喜歡我嗎?還是我隻是哥哥報復前女友的工具?」
又來了,每次討論到這個話題,她就要鬧情緒,無解。
「我沒有把你當工具,我喜歡你。」
我很肯定地告訴她。
為了安撫她,我還主動獻吻。
許佳萌別扭地別開臉不讓我親,還是我哄了好久。
她怎麼一天到晚這麼患得患失?
我在醫院照顧了她三天,她就連睡覺都要拉著我的手睡。
17
出院那天,我跟著去了她家。
「我爸媽在國外。」
難怪,她生病這幾天,爸媽都沒來看她。
「啊,在國外幹什麼?」
「打工。」
「打工?哪裡打工?」
「非洲。」
「非洲?」
她竟然是留守兒童,我瞬間腦補了一部非洲幹苦力的紀錄片。
「你一個人也太慘了吧。」我想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幫你包點餃子什麼放冰箱好了。」
「好啊。」她的眼眶又紅了,「是挺……慘的。」
她住在一棟沒有電梯的老破小的底樓。
我看著經久失修的門窗,不由得更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