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實時定位,我告訴你。」楚辭說完掛了電話。
實時定位?
微信都沒加上!
林夕打開手機,才發現微信通過了,她發送了實時位置共享。
「我手機沒電了。」她看了看自己岌岌可危的電量,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沒到三秒,電話來了。
林夕急忙接起來。
「你那位置離下峽谷的地方有點遠。」他仍舊是平靜的語氣。
「那算了,你走吧。」林夕以為他不願等自己,更不願幫助自己,聽他說挺遠的,她再也不抱有希望。
楚辭抬手看了下時間,計算了下時間,無奈嘆了一口氣,
「你那裡不遠處有一個亭子,應該有燈。」
「有燈又不能充電,你是覺得怕壞人看不見我嗎,還讓我去亮的地方?」林夕有些急,明明自己求他不應該是這個態度,她卻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楚辭並沒有說什麼,等她發泄完。
「在那兒我才找得到你。」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什麼?」
他這句找得到她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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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到亭子裡別動,我過來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掛了電話,楚辭給助理小張發了條微信。
「車留下,你走吧。」
「哥,你不是快到馬路邊了?什麼意思?」
「飛機改籤,明早過去。」
??!!
林夕覺得楚辭說的一個小時真準時,反正她也不知道時間,隻知道等到絕望,還是沒有人出現。
因為又餓又困,她勉強閉眼休息十分鍾,又被森林裡的陣陣狂風嚇醒,這樣持續了不知道多久,她似乎在夢中看到了一個人影。
是有多絕望,才會看到幻覺。
她揉了揉眼睛,聽到他叫她,她才噌地一下,驚得站了起來。
他終於來了。
不,她終於看到活人了!
剛才一個人經歷的恐怖、絕望,無助,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猛地轉過身,背對著他。
太丟臉了,她竟然激動得掉眼淚。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如此膽小,如此脆弱。
就像是把自己扒光了給人看一樣恐怖。
沒想到這眼淚卻剛擦完又掉,連眼淚都跟她對著幹,人生真是絕望。
「不是鬼,是我。」楚辭靠近她,以為她嚇到不敢看他。
膽子這麼小?
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我知道。」林夕轉過身,望著他。
他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她竟然在哭。
為什麼哭,他不知道。
他攥緊了拳頭,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剛才一路趕來找她的艱辛,全都被他拋在腦後,化作滿腔擔憂。
「看什麼看,沒見過女生哭嗎?」林夕雖然覺得很丟臉,但索性破罐子破摔,兇兇地問他。
楚辭愣在那裡,盯著她,本來應該為她的話而生氣,卻又怎麼都氣不起來。
「這麼喜歡看,你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抱住我安慰嗎?」林夕哭著質問。
他被她的話震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要紙嗎?」他從口袋裡找出一包面巾紙遞給她。
「要啊,紙也行,謝謝啊。」林夕順著他給的臺階踩下去,要不然他立在那裡,又不抱自己,也太尷尬。
她接過紙一邊擦眼淚,一邊想,他這樣的人大概是生來冷血,不近人情,情商為零,所以啊,才會自己寫了 120 封情書給他,他愣是一封也沒回。
雖然這事過去幾百年了,她後來甚至換了無數的男朋友,但每當想起這件事,她還是莫名覺得委屈。
再想到最近自己的遭遇,越想越委屈。
後來她幹脆眼淚也不擦了,一頭扎進他懷裡,抽泣起來。
懷裡突然多了一個人的熱度,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他條件反射地就要去推開她。
她卻幹脆伸手將他抱得更緊。
「一會兒,就一會兒,」她低聲哽咽,「你讓我先哭一會,求你。」
楚辭終究還是沒有推開她,隻是雙手有些不自在地垂在兩邊,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她說的一會,就真的隻有一會。
她平時看起來張牙舞爪的,但其實和他比起來,真的好小隻。
她好瘦。這是他唯一的感覺。
大約過了五分鍾,懷裡的人終於不再抽泣。
他望著夜空,也算松了一口氣。
後來林夕恢復了以往的表情,兩人分別坐在亭子裡的長凳上,誰也沒開口說話。
他盯著她的臉,再次感嘆,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上一秒還在哭哭啼啼的人,下一秒又是一臉無所謂,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夕覺得這死亡氣氛也太壓抑了。
剛才算是她這幾年來唯一一次哭,隻是沒想到第一次哭就遇到了楚辭,怎麼每次遇到他自己就很失態?
不過還好,哭了之後,她覺得世界都輕松了許多,發泄完就好了。
她突然想到什麼,問他:「我寫給你的情書你看過嗎?」
正在看她的楚辭收回目光,並不回答。
「都沒看嗎?是不是扔垃圾桶了?」她不死心又問。
他看了她一眼,仍舊不說話。
「還真扔垃圾桶了?」林夕質問。
他默認。
氣!
這是什麼絕世薄情郎!
她不說話了,別過臉不再理他。
楚辭沉默了好一會,看看自己手機,早就沒電了,又看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他收回目光繼續看她。
她縮成一團,坐在長凳的另一頭,穿的是超短運動裙,白皙的腿上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的包,看上去有點瘆人。
這麼招蚊子?
他猶豫了片刻,站起來,將自己的外套脫了,遞給她。
「你幹嗎!」林夕也不算防備地看著他,但語氣很明顯就是在生氣。
至於她為什麼生氣,他或許也知道。
楚辭動作停了一秒,嘆了一口氣給她搭在腿上。
「野外生存不帶花露水嗎?」
林夕抬頭狐疑地盯著他。
這麼好心?
「誰知道會真的待在野外啊,什麼破綜藝。」她小聲嘀咕一句,身體很誠實地將他的外套把自己全裹上。
裹上後,她看他離自己這麼遠,一副防著她的模樣,又很氣。
「喂,你過來一點啊,替我分擔一點蚊子,蚊子全咬我了。」
楚辭有些無語地看著她,並沒有挪動的意思。
「過去也沒用,我天生不招蚊子。」他聲音很輕,很平淡。
但林夕聽起來就生氣。
什麼鬼,蚊子也跟她作對不成?
「那你坐過來一點,給我擋擋風,你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我都快被大風刮跑了」
!!!
楚辭更無語了。
他懶得回答她,也不動。
兩人僵持了幾分鍾,他還是無奈嘆了一口氣,坐了過去。
林夕見他坐過來,勉強心情好了些,便盯著他看。
什麼人嘛,在這昏暗的路燈下都這麼好看,就連影子都像是漫畫……
她抱著自己,不再說話。
楚辭也沒說話,他拿起帶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偏著頭,看著她,說:「你睡一覺吧,天太黑,過峽谷的路沒有燈,太危險,我手機也沒電了,隻有等天亮再過去。」
「哦。」
林夕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
她滿腦子都是他剛才喝水的時候那滑動的喉結,性感、撩人……
她咽了咽口水,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看著他剛喝過的那瓶水,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然後,她也確實實現了那個想法。
她伸手拿過他剛喝過的礦泉水,仰頭,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楚辭被她這突然的舉動驚到說不出話來,隻是愣愣地看著她。
「你……」他想說這是他的水,她怎麼可以……
「對不起啊,我沒帶水,我太渴了。」林夕把水還給他,「別那麼小氣,下次我還你一瓶。」
她笑得一臉明媚。
他心裡有什麼東西猛地動了一下,急得他趕緊收回目光。
「不用。」他不再看她,目光望向遠處。
從此,他再也沒喝過那瓶水,他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孩子。
他剛喝過的水,她就去喝,前後不到幾秒,上面還有他唇邊的溫度,就像是間接接吻。
想到這些,他有些頭皮發麻。
後半夜,等他再次轉頭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白皙的臉蛋,即使待在娛樂圈常年和美女打交道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挺漂亮的。
少了白天的聒噪,睡著的她顯得格外恬靜。
隻是她睡著了還總是皺著眉頭,他也不由得想起了她剛才的那句「什麼破綜藝」。
她不喜歡錄綜藝,他以為她喜歡的。
每次見到綜藝裡得她都是嘻嘻哈哈的,活力四射,他覺得和她千差萬別。他不喜歡熱鬧。
可是,為什麼在睡著了還在皺眉頭,是不開心嗎?
他嘆了一口氣,望著她的臉小聲說了句:「綜藝你既然不喜歡,那就別做了。」
當然這句話,他都不知道說給誰聽,她夢裡能聽見嗎?
他又看了一會,伸手給她裹了裹衣服,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就這麼靜靜地坐到了天亮。
9
天剛亮,林夕就醒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嚇了她一跳。
往四周望了望,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懸崖邊上抽煙,她心裡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的衣服還搭在她身上,衣服還是紋絲不動地把她包裹著。
她伸手把衣服拿下來,搭在手上,從凳子上下去,踮著腳走向他。
清晨的山谷起了很大的霧,白色的霧氣掩映著蔥綠的樹木,將他的背影包裹,好似遺世獨立的仙人。
背影都這麼好看?
她咬咬唇,繼續靠近。
她心裡突然生出一個驚人的想法,如果她輕輕用力一推,這世界便少了一顆巨星。
她又想,如果自己沒有推他,而是從身後抱他,他會做何反應?
她想了下,大概隻會被她突然的擁抱嚇住,然後身子不穩,這世界上還是少了一顆巨星。
算了,她最後還是選擇了一種較為溫和的方式驚動他。
「你都不用睡覺的嗎?起這麼早?」她的聲音不是很大,甚至帶了點剛醒來的懵懂,以至於在這幅靜謐的畫中,甚至顯得有點突兀。
楚辭聽到聲音並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臉,感覺到她走近了,掐滅了煙。
她來了,他早就感覺到了。
他不回答她,隻因為早上第一個見到的人過於曖昧,他不好回應。
「你還真沒睡?」林夕竄到他面前,逼他與自己對視。
她抬頭才發現,他黑眼圈有些重了。
雖然這黑眼圈毫不影響他的顏值,第一次有人頂著黑眼圈,還像一個黑暗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