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得知網戀對象居然是我前女友天天掛在嘴邊的弟弟,我怒抽一包煙後,扭曲、猙獰地敲敲打打給他發了幾個字:
【對不起,我得了阿爾海茨默症,忘了我吧。】
沒過幾分鍾,我刷到他將我深情流露的承諾做成視頻發布到社交平臺上。
所有人都在為我們的「基情」而感到十分惋惜。
而我連夜報名一對一私教拳擊。
1
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徐舟野失戀了,還是被拋棄那一個,網上頓時掀起一片討伐聲,說要揪出辜負她們「老公」的負心漢。
舟舟:【哥哥別難過,錯過這村,還有下一家店,你值得更好。(玫瑰)】
野子一腳踢進我心裡:【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讓自己傷心。】
包子大王:【辜負別人真心的人吞一萬顆針,辜負哥哥真心的人吞一萬根定海神針。(生氣)】
……
屏幕一晃,我顫顫巍巍地叼起一根煙,猛吸一口。
煙都抽幹了,還沒從網戀對象是徐舟野緩過來。
腦海裡全是徐舟野在微信上苦苦哀求我不要分手,連著打了十幾個視頻的情形。
還有他打比賽一腳直接 KO 對手,對手直接倒地的畫面。
我的身體不由哆嗦。
Advertisement
仿佛下一秒被他一腳 KO 的那個人會是我。
2
我和徐舟野網戀三個月,其間我們沒有發過任何露臉的朋友圈,也沒發照片給對方。
他很可愛,每次和我聊天後面都會帶可愛的語氣詞,一度我認為對方是個甜妹。
就連名字我都給諧音,他更離譜,給了我一個像男又像女的名字。
所以我從來都沒想過對方會是個男的。
直到一個小時前,他發了一個手端著獎杯對著鏡頭笑的朋友圈。
我才體會到如墜深淵是種什麼樣的體會。
手機震動好幾次,將我的思緒拉回,是徐舟野發的。
當我看清內容,我整顆心都在顫,比向她姐告白的那一天還要緊張。
他在跟我道歉:【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練跆拳道的,就是擔心你怕我會家暴。】
「……」
他還怪好心的嘞,怕我多想,還會跟我解釋。
可惜我是帶把的,對這些甜言蜜語不感興趣。
【打比賽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在想你,我想回國後就能見到你。】
叼在嘴裡的煙頓時就不香了,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這讓我忍不住細品這句話。
為什麼打比賽滿腦子都是我?
因為腦子裡想的都是我,所以一腳 KO 了對手?
我應該謝謝你心裡有我,還是感恩你讓我成為一腳 KO 對手的動力?
玫瑰.jpg。
他一句「我想見你!」讓我膽戰心驚,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這要是真見面了,到時候他不一腳把我給踢牆上掛著。
一包煙下來,在手心不停冒汗、字都打不出來的情況下,我刪刪減減才打出幾個字:
【對不起,我得了阿爾海茨默症,忘了我。】
猶豫要不要發出去,當對方發出【我從來都沒這麼喜歡一個人,這次是我第一次戀愛,我想擁有一段美好的感情……】的時候,我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按下發送鍵。
那一刻,我有種如釋重負的舒坦。
對方直接一個問號發過來,不停地問我是不是在騙他。
【你在騙我對不對?是我哪裡沒做好讓你失望了嗎?】
【……】
【還是說朋友圈的照片,我的長相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他一連發了十幾條,回應他的是哥的驕傲和冷漠。
【我剛才查了這種症,沒關系的,我會一直陪你。我會讓你一直記住我的,不分手好嗎?】
我瞥了一眼他發的信息,冷哼一聲。
不分?等你一腳 KO 我?
【……】
最終他忍不住了:【我這裡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你是在輸入法裡拉屎嗎?】
我才拿起手機,認真地回復他:
【不是,我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還愛著我前任。】
假的。
【就這樣吧,你很好,我不配。】
信息一發出去,徐舟野給我打了十幾個奪命連環電話,我嫌煩,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拉黑了他。
想了很多徐舟野為情所傷的樣子,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將我的承諾做成視頻。
以此祭奠曾經逝去的「基情」。
甚至配文:【終究逃不過前任一哭、現任必輸的魔咒嗎?】
3
我對徐舟野印象深還是因為在跟他姐談的時候,她一天到晚嚇唬我讓我不要欺負她,不然就叫徐舟野來揍我。
見過幾次面,聊得挺投機的,對我也Ṫŭₕ熱情。
小我五歲,我還以為他是初中生呢,搞得我當時為了留個好印象,特意買了一整套中考復習資料,難度 AAAA+。
結果他不是,還浪費我幾張大洋。
分手後就再也沒見過,除了有次他找我出去談心,讓我不要因為我和他姐分手了就不理他。
多麼懷念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手機,隻有一副隻能打電話的電話手表。
唉,造化弄人啊,整了這一死出。
我原以為這場鬧劇不會影響到我什麼,直到我見到徐舟野的那一刻,我一度懷疑人生。
「他比較信任你,我們怎麼跟他講話,他都不理。你幫我勸勸他吧,他這樣子,我們看了都很難受。」
徐瑗哭哭啼啼地帶我去徐舟野訓練的地方,她說徐舟野不知道是怎麼了,最近走火入魔了,一天到晚訓練得沒完。
誰勸都不管用。
隊友都被他整破防了,天天拉著他們訓練,沒完沒了。
據說是失戀了,走不出來,找東西發泄呢。
不知為什麼,聽得我心裡怪不好受的。
挺對不起他的,讓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正值對愛情充滿憧憬和向往的年紀,嘗到被愛情拋棄的滋味。
電話手表就挺好的,能防止網戀。
「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對我弟弟始亂終棄,我絕對不會放過她!你記得給我遞刀,知道沒?」
徐瑗說這話時面部猙獰,咬牙切齒。
我想都沒想:「你自己進去就算了,別拉上我。」
笑了,我跑都還來不及,還想讓我遞刀?
想得美。
結果她朝我腹部一頓肘擊,沒注意到某處有一道視線正死死地盯著我們這邊。
照她這性格,要是知道是我,把我閹了都可能。
所以,鼠鼠我啊,要勸徐舟野回頭是岸,早日從失戀的苦海中脫離。
這樣,我的良心才不受到譴責和不安。
視線不由得掃了一眼,最終落在我左前方徐舟野的身上。
在他的連續兇猛進攻之下,他的陪練搭檔因為受不了而倒在地上直呼「救命」。
此情此景,讓我想到當年紅極一時的某百草的旋風三連踢,雖然沒那麼誇張。
但,也差不多。
嚇得我趁徐瑗上廁所的時候,給自己報了一對一的私教拳擊。
一對一學得更快,到時候徐舟野真要找我算賬,我還能應付一下。
當我沉浸在跟電話裡的人約合適的時間訓練時,卻沒留意身後有人正在一點一點朝著我靠近……
4
「青哥,你還和我姐在一起呢?」
我渾身猛地一抖,電話裡的人還在講話,我仿佛聽不清一般,隻是覺得耳邊嗡嗡地響。
我背脊僵硬,身體慢慢回轉,隻見他唇角掛著純白無邪的笑容,面容俊朗。
隻是那一雙眸子黑沉沉地看著我。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讓我莫名地心底發慌。
電話裡的人「喂」了半天,我才反應過來找了個借口掛斷。
「青哥要報拳擊課嗎?」
徐舟野拿著毛巾擦了擦額間的汗水,不經意地提及。
我視線瞥向別處,他身形比我高大,在他靠近我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我喘不上氣。
我扯了下嘴角,想從口袋裡掏出煙,像平時和朋友見面那樣。
「學些皮毛防身,這出門在外的……」
防打。
剛摸到口袋,突然想起這家伙不抽煙,灰溜溜地將手收回,訕訕地笑了下。
「外面請私教挺貴的,青哥為什麼不找我呢?我還可以不收費。」
「還是說……」
徐舟野意味深長地頓了下:「還是說,青哥不想見我?」
被他這麼一說,正中心事。
我尷尬地抬手扣了扣臉頰,努力組織語言,試圖讓他相信。
想不出啦,慣用打哈哈:
「怎麼會,我這不是想著不勞煩你呢。」
他目光意味不明,揶揄開口:「隻要是青哥你,這怎麼就說是勞煩呢?畢竟……你還是我姐的前男友。」
靠!
這句話,聽得我怎麼這麼不舒服?
感覺在陰陽我,但是我沒證據。
「姐。」
徐舟野突然開口,目光瞥向我身後,變了臉色。
徐瑗應了一聲,像還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腳步停在我的身邊。
「好點了嗎?」
徐舟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我,嘴角向下。
「一般吧。」
徐瑗典型的站沒站相,她站了沒幾下,人就靠我這邊。
換作是以前,我還能手摟一下,現在不行了。
分手了,就別搞這死出。
再說了,林舟野還在現場。
我的良心會痛的,知道嗎?
「你是沒骨頭嗎?老是往我這裡靠?我身上是安了磁鐵?」
徐舟野頷首,垂眸,死死地盯著我扶徐瑗的那隻手。
再看向他時,他又恢復人畜無害的模樣,不過眼神停在我的手上,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
「雲青哥還是對我姐這麼上心呢!」
5
我要離開這裡,感覺這姐弟都怎麼奇奇怪怪的。
尤其是徐舟野,從見面開始,他講的話令我非常地難受,很膈應。
徐瑗牢牢地環住我的手,不肯我撒出來。
她揚起下巴,一臉傲嬌。
她可能,還以為我會像以前那樣,事事把她放在心尖上。
「可不是,季雲青什麼都聽我的。」
我下意識去注意徐舟野的表情,並不樂觀。
我嘆了口氣,連忙開口:「那是以前,現在分手了,你提這些幹什麼。」
不管是什麼原因,分手就是分手了,就不要有過多的接觸和聯系。
這次純屬是因為,我對徐舟野良心上的不安才來的。
我微微用了點力將手抽出,轉身離開,徐瑗還在原地跳腳,說我以前怎麼樣怎麼樣,聽得我耳朵嗡嗡響,心裡苦逼得要死。
我暗暗腹誹,就她好意思提以前。
要不是她出軌,我至於把自己待在房間裡抑鬱了這麼長時間嗎?
好不容易走出來,結果發現網戀對象是徐舟野!
我上輩子絕對是欠了他們的,這輩子才在他們身上吃了那麼多次虧。
從道館出來,我鬱悶地靠在車座墊上,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
青白色的煙霧模糊了我的視線,稍微讓自己平靜下來,思緒隨著煙霧飄散……
煙身被火星燃至半身,我將車窗完全降下,想將煙灰彈掉。
「啊……」
外面一道吃痛的叫喊聲將我的思緒拉回,我猛然轉頭。
是徐舟野,他捂著被煙頭燙紅的手背。
他可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徐瑗不把我打死?
我立馬將煙頭扔掉,著急地詢問著他:「怎麼樣?」
徐舟野皺著眉頭,眼眶湿潤如同受盡委屈垂著腦袋的……小狗?!
他的手血管根根明顯,纖瘦白皙的手背出現一道紅印,就顯得十分突兀。
「雲青哥……」
我一下子頭就大了,從副駕駛位上拿起喝剩一半的礦泉水倒在他被燙紅的地方。
在我低頭專心處理傷口,卻忽略了車窗反射出某人唇角微揚、志在必得的神情。
「雲青哥,方便我們聊幾句嗎?」
徐舟野突然往我身後走近了幾步,無形中我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壓制著我,非常難受。
我怔了半秒,恢復了理智。
對於剛才著急的自己,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不就輕微燙傷嗎?徐舟野是個男的,這又算得了什麼?
他平時訓練還被踢呢,都怪他剛才叫得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