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死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書裡不學無術的惡毒女配。
於是這一世重生後,我冒領了庶妹的功勞,
成為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心尖上的白月光。
若不能攪它個天翻地覆,豈不枉這惡毒之名?!
1
貼身侍女告訴我,二小姐藏在後院裡的男人終於醒了。
於是我設計將她調到別莊三日。
這三日裡,我每天都會去陪那個男人說話,悉心照料。
三日後,他將一枚玉佩放在我的手中。
「寧寧,等我回來。」
我珍而重之地將玉佩收起。
然後,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2
一個月後,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親自下聘,要娶我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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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紅妝,天下震驚。
洞房花燭夜,他溫柔地靠在我的耳邊,喚著我的名字。
人人皆知攝政王陸雲衡心狠手辣,生性薄涼。
但若非出生不久生母就被杖斃,六歲那年母族慘遭屠戮,自幼飽受艱險困苦,他又何至於將一顆心磨得冷硬無情。
他說,隻有在我身邊Ṱûⁿ,他才能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他說,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他生命裡最幸福的時候。
他說,自己昏迷的時候,雖然意識混沌模糊,卻隱隱約約能聽見,我和他說話的聲音。
「寧寧,我怎麼感覺昏迷和醒來時,聽到的聲音有些不同。」
我歪過腦袋,笑道:
「一定是你昏迷的時候腦子不清醒,聽錯了。」
「是麼?」
他唇間掛著淡淡的笑,卻沒有透入眼底。
「我是在京都城外佛骨寺受的傷。
「可我聽說,那一天,你並沒有出過尚書府的大門。」
我面上微紅,有些羞赧道:
「我家裡管得嚴,總是不讓我出門。
「那天我是瞞著府上,打扮成丫鬟模樣偷偷跑出去玩的。」
陸雲衡依舊用淡漠的眼神望著我,像在審視著什麼。
「我記得那時你躲在一間空置的禪ṭũ̂⁻房裡。
「我路過時,一把被你拽了進去,還以為遇到什麼歹人了呢。
「剛要呼救,誰知你整個人就直接栽倒在地了。」
我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那日的種種細節。
陸雲衡眼中的堅冰漸漸消融,將我攬在了懷中。
他相信我就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女子了。
3
陸雲衡對我妹妹的印象,僅停留在昏迷時聽到的隻言片語。
她喜歡彈琴,善賦詩作畫,是不折不扣的才女。
而我卻最是不學無術,對這些文雅的東西一竅不通。
偶爾,他那雙冰冷的眸子,也會泛起疑霧。
比如,當我把一首最簡單的曲子彈得亂七八糟的時候。
「寧寧,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彈琴的麼?」
「對呀。」我氣鼓鼓道,「我喜歡琴,但是琴不喜歡我,怎麼都彈不好。」
「可是我聽說,你有個庶妹,是京城聞名的古琴大家。」
我更生氣了,無理取鬧道:
「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覺得她比我好?
「那你跟我合離,去娶她呀。」
陸雲衡無奈地來哄我,但言語中依舊夾雜著試探。
於是我通紅了眼眶,盈盈的淚珠強忍著不肯落下。
「是,我是不學無術,比不上姜玉月才情出眾。可那是我自己想的嗎?
「自從我三歲那年母親去世,姜玉月她娘挺著個大肚子嫁進來之後,整個尚書府就再也沒有人理我了。
「表面上我是嫡女,她是庶女。
「可實際上這些年,府上什麼好的都緊著姜玉月,京城第一流的女師傅排著隊來給她授課。
「我想學點什麼,姜玉月她娘就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讓我專心玩樂便是。
「外頭的人都說我是草包上不得臺面,反而姜玉月更像是嫡小姐。
「可那是我自己想的嗎?」
我邊說邊委委屈屈地抹眼淚,垂著腦袋硬是不理陸雲衡。
素來冷靜自持的攝政王終於是慌了神,把我抱在懷裡溫聲安慰。
「別哭,在我眼中,寧寧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以後你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再沒有人敢對你指手畫腳。」
他一點一點吻幹淨我臉上的淚痕。
我趁他不注意,狠狠咬了他一口。
力道很大,直滲出血來。
趁他愣住,我一把掙脫,做了個鬼臉後,像兔子一樣蹿開了。
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打消陸雲衡心中的疑慮。
畢竟,救他的人本來就不是我。
可我不在意呀。
反正我隻是個惡毒女配。
能讓男女主過得不快活,這不就夠了嗎?
4
上一世,直到死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隻是一本書。
而我姜玉寧,是書裡一個最低級的惡毒女配。
我的妹妹姜玉月才是這本書的女主。
書中,我愚蠢跋扈,不學無術。
而姜玉月溫柔善良,滿腹詩書。
我熱衷於在各種場合跟姜玉月過不去,找她的麻煩。
而她總能憑著自己的才智,四兩撥千斤,反令我出醜。
在我的無私襯託下,她的才學品行愈發名動京城。
在一次偶遇中,她救下了被刺殺的男主,攝政王陸雲衡。
短短數日的悉心照料,陸雲衡便對她情根深種。
痊愈後,陸雲衡便立刻下聘,將她娶入府中。
於是她成了全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而我仍不知死活,三番五次地挑釁。
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姜玉月下令,亂棍打死。
整本書中,我始終是一個不知所謂的跳梁小醜。
可事實並非如此。
姜玉月她娘,是我母親的族妹。
在母親懷孕時,她假借探望之名,實則暗中勾引了我的父親。
懷了姜玉月後,她故意挺著大肚子,在我母親面前招搖,諷刺母親年老色衰,看不住男人。
母親被她氣得動了胎氣,早產,結果一屍兩命。
當時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有八個月了,已經能看出形狀。
是一個可愛的小弟弟。
一夜之間,我失去了兩個親人。
而不過兩個月後,母親還屍骨未寒,父親便將那個女人納入了府中。
她很有手段,將父親哄得服服帖帖,把整個後院的管理權都交到她手裡。
那之後,她表面裝作和善,背地裡卻暗暗地捧殺我。
她不讓我學最基本的禮樂女紅、琴棋書畫,
反而收買了我身邊的侍女,讓她們天天慫恿我遊玩鬧事。
她給我定制的衣服首飾全是俗不可耐,過時廉價的款式。
她指使府中奴僕,到處說我囂張跋扈,苛待下人。
我成了整個京城最臭名昭著的閨秀,而她反倒被誇良善大度。
到最後,我被亂棍打死,一張草席裹著扔到亂葬崗喂狗。
而她的女兒富貴加身,她也終於被抬為正妻,成了全京城最炙手可熱的貴婦。
何等不公。
幸而上天有眼,讓我重來一次。
既然如此,若不能攪它個天翻地覆,豈不枉此一生?
5
話雖如此,姜玉月畢竟是女主,有著強大的主角光環。
每次我試圖對她下手,總會讓她陰差陽錯地躲過去。
且書中一些關鍵的事件,不管我再怎麼阻擾,都會回到正軌。
比如救下陸雲衡這件事。
我按照書中節點,去佛骨寺蹲守了三天都沒等到他。
第四天,我不得不回府。
結果姜玉月當天出府就精準地救到了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無法更改。
可即便如此,我這塊臭石頭也要狠狠地絆她一跤。
於是,我搶佔了她的功勞,提前一步嫁給了陸雲衡。
我裝作單純無害的樣子,侵佔了陸雲衡的整個世界。
他牽著我的手教我寫字、他為我彈琴畫畫、他生平第一次下廚為我做菜、他在眾人面前為我出頭、他為了我誤了朝政、他間一遍遍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將自己深深烙印在陸雲衡身心上的每一寸。
即使之後姜玉月和他在一起了,我也要讓她時時能在對方身上,找到我的影子。
嘻嘻,惡心死她。
6
但好景終究不長。
不過三個多月,我這個鳩佔鵲巢的就被扒了皮,現出醜惡的原形來。
那是在一場宮宴上。
我喝多了果酒,想出去吹風醒醒酒。
陸雲衡擔心我在宮中迷了路,很快跟了過來。
結果,他沒找到我,反而撞上了姜玉月。
姜玉月在看到他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意盈盈道:
「你是那日佛骨寺中的公子?
「數月不見,不知身體可已痊愈?」
一旁的侍女則憤憤不平道:
「你這人好生無禮!
「我們小姐親自照料了你好幾日,結果你醒來後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跑了。
「惹得小姐擔憂了好久。」
兩廂對了一下情況後,真相立馬水落石出。
原來,是我這個貪慕虛榮的嫡姐,冒領了妹妹的功勞。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我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正往回走。
便恰恰趕上了這個場面。
我歪著腦袋道:「咦?你們怎麼在這裡?」
夜色中,陸雲衡的神情晦暗不明。
他定定地望著我,一字一頓地開口:
「寧寧,你告訴我,那天佛骨寺裡的人,究竟是誰?」
我笑了一聲,走過去,將那塊玉佩還給他。
「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了,又何必再問?
「要合離或是休棄都隨你,到時候讓人通知我一聲就行。」
說完我聳了聳肩,便要離開。
「站住。」陸雲衡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說過讓你離開了嗎?」
7
我被押回了攝政王府,關了起來。
之後整整一個月,陸雲衡再沒有來見過我一面。
身邊伺候的侍女也被換了一批。
每天都會有人雷打不動地來告訴我,陸雲衡今天做了些什麼。
「殿下今日受沈侍郎的邀請赴宴。
「席間姜小姐獻樂一曲,殿下賜了許多珍寶。」
「殿下今日與姜小姐泛舟遊湖,至夜方歸。」
「殿下今日親自跟匠人學了手藝,為姜小姐雕刻了一支木簪子。」
「殿下欲納姜小姐為側妃,彩禮已送至尚書府。
「不日便將舉行婚禮。」
……
該說姜玉月與陸雲衡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麼。
沒了我這個惡毒女配橫插一腿,兩人的感情果然迅速升溫,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當侍女告訴我,陸雲衡將納姜玉月為側妃時,我還是略吃了一驚。
我原以為以陸雲衡對Ŧúⁿ姜玉月的寵愛,必然是要將我休棄,為她騰出正室的位置來的。
但再略略一想,心中便了然。
陸雲衡恐怕是想借機踩我的傷口呢。
他知道我的母親是被妾室氣死的,便故意也讓我嘗嘗母親生前也受過的屈辱。
這人真真是睚眦必報。
可我全然不在意。
老實說,陸雲衡在得知我騙他後,沒有直接下令把我杖斃,就已經夠出乎我的意料了。
區區軟禁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我也並非愚蠢到完全不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