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也是知道自己這兒子是什麼德行,且對他憐惜居多,像挑選皇子妃這種事,他更願意遷就七皇子的意願,不會強迫他。
寧福兒又看了眼主子,遲疑了下,“要不,你再去請一請,你好歹救過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這點小事她應該願意的吧?”
他給蘇媃使眼色,讓她去挾恩圖報,就不信對方不來。
蘇媃嘴角微抽,直接無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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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蘇媃離開,褚映玉提起的心總算落下來。
秋風拂過樹梢頭,花木簌簌而動,她攏緊身上的披風,突然覺得有些冷。
褚映玉心裡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
前世的這個時候,七皇子有來靖國公府嗎?
她並不清楚,從小到大,她被長輩們忽略,被同齡人所不喜,除了姚桃外,身邊竟無一個親密友人。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單調沉悶的生活,日子過得平靜而壓抑,消息自然是不靈通的。
前世時,並沒有蘇媃找她這事。
蘇媃為何突然找她呢?
這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情況讓她耿耿於懷,無法安心。
蘇媃離開後不久,寄春提著一個食盒過來。
食盒裡有點心和茶水,不過這一路走來,茶水已經涼了,點心是鹹口的,倒是沒什麼。
褚映玉抿了一口茶後就將之放下,拈著一塊點心慢吞吞地吃,仍在思索著蘇媃異常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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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春在一旁嘮嘮叨叨地說著話,“……今天來靖國公府的人很多,廚房那邊挺忙亂的,沒辦法找到沏好的熱茶,小姐您若是不喜歡,就先放著,等會兒咱們去前面的水榭,那裡有很多貴客,應該備有熱茶……”
她說了許多,見小姐一直不作聲,神思不屬,有些擔心。
“小姐,您怎麼啦?”
褚映玉回過神,吃了兩塊點心便不再吃,反而因為口幹,端起茶便要喝。
“小姐,別喝啦。”寄春摸了摸茶壺,“這茶冷了,對您的身體不好。”
褚映玉順從地放下,站起身道:“咱們去水榭那邊罷。”
她有些擔心蘇媃會去而復返,決定還是先去人多的地方待著。
主僕倆來到水榭那邊,遠遠的便看到一群貴女在附近賞花遊玩。
雖然已是深秋,不過園子裡仍有很多開得極妍的花,這些花都是種在花盆裡,放到溫室裡精心照料,讓它們能一年四季開放。
一盆盆花有序地擺放著,或者搭在架子上,形成一片花牆,花團簇錦,嬌豔明媚,驅散了深秋的蕭瑟。
褚映玉走進水榭,並未引起什麼注意。
她素來是個安靜又低調的,從不去出風頭,要不是因為與孟瑜山的婚事,隻怕眾人對她更是沒印象。
寄春向附近伺候的丫鬟要了盞熱茶,端過來給她。
褚映玉捧著茶,慢慢地喝著。
剛喝了口,就聽到一道嬌俏的聲音說:“明惠郡主來啦!”
褚映玉抬頭,看到一群貴女簇擁著高挑明豔的少女朝水榭而來,周圍的人都笑語宴宴地迎過去。
明惠郡主宛若眾星拱月一般走進水榭。
剛進來,她的目光就落到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喝茶的褚映玉身上。
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擅長察顏觀色的,發現明惠郡主的目光,她們紛紛轉頭看過去,也看到了褚映玉。
頓時,不少人心中了然。
明惠郡主朝褚映玉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褚映玉將茶盞放下,起身朝她行禮,“見過郡主!”
她的禮很規矩,行雲流水,賞心悅目,有一種極致的雅韻,讓人覺得這是一種美好之極的事,仿佛看她行禮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周圍的少女們曉是覺得褚映玉是個沉悶的木頭美人,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規矩和儀態極好,挑不出一絲毛病。
這褚映玉身上大概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優點了。
“褚映玉,聽說你落水後就病了,你的身體好了嗎?”明惠郡主很直接地問。
褚映玉輕聲道:“多謝郡主關心,已經好了。”
哪知明惠郡主嗤了一聲,不客氣地說:“我可不是關心你,要不是你在我的賞菊宴落水,我可不會多看你一眼……嘖,真是掃興。”
褚映玉垂著眼,沒有作聲。
看她仍是安安靜靜的,明惠郡主覺得很無趣,突然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神色,說道:“哎,褚映玉,你可知當日救你的人是誰?”
褚映玉總算有些反應,抬眸看她。
一看她這模樣,明惠郡主就知道她是不清楚的,頓時樂了,笑眯眯地說:“是我七叔身邊的宮女蘇媃。”
褚映玉愣住了。
當日落水時,她因為剛重生,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回去後更是發起高燒,哪裡還有心思去想誰救了她。
後來她倒是問過寄春,但寄春並不知道蘇媃的身份,隻說是一個侍女救她。
至於其他人,也沒誰特地提救她的人是七皇子身邊的侍女,因為沒必要。
於是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安王府的下人救她,沒想到會是蘇媃。
上輩子她可沒有在安王府裡落水,也沒有蘇媃救她之事。這輩子會落水,應該是當時她恰巧重生時,神智混沌,沒有防備,才會被人趁亂推下水。
褚映玉心裡深吸口氣。
她突然又不確定剛才蘇媃過來是七皇子的意思,還是蘇媃找自己真有事?
明惠郡主見她難得變臉,還有些高興,沒什麼誠意地說:“你也別多想,蘇媃會救你,估計是因為你是惜玉的姐姐。”
這話裡的意思大家都懂,蘇媃是看在褚惜玉這位未來的七皇子妃的面子上,才會去救她。
七皇子身邊的人能是普通的下人嗎?
蘇媃可是皇後派到七皇子身邊伺候的,代表的是七皇子,說句不客氣的,在眾人眼裡,蘇媃的份量可比褚映玉大多了。
不少人看向明惠郡主,覺得她有些咄咄逼人。
明著給人解釋,實則暗諷褚映玉,說她連個下人都不如。
不過明惠郡主是安王的嫡女,是聖人第一個孫女,盛氣凌人是正常的,大伙兒也不敢說什麼。
褚映玉默默地聽著,仍是沒作聲。
看她一副悶葫蘆的模樣,明惠郡主頓覺無趣,轉身離開水榭。
其他人也跟著她離開,哗啦啦地走出去,人瞬間就少了大半,連水榭這邊都變得清靜起來。
褚映玉垂首看著手中的茶盞,像木頭一樣坐在那裡。
留在水榭裡的人都在看她,隱隱帶著幾分好奇。
有不了解情況的官家小姐小聲地問身邊的人:“明惠郡主好像特別關心褚家的大姑娘,是嗎?”
被問的貴女顯然是明白情況的,看了看褚映玉那張如出水芙蓉般明淨秀美的臉,用極小的聲音說:“聽說明惠郡主心儀孟二公子,孟二公子和褚大姑娘有婚約……”
聞言,那姑娘明白了。
怪不得明惠郡主的態度會這麼奇怪,大伙兒也不怎麼搭理褚映玉。
比起褚映玉,眾人更畏懼明惠郡主的身份,自然都願意順著她,忽略褚映玉,不主動和她說話往來。
不久後,又有幾個衣著富貴鮮妍的少女過來。
其中一個少女的目光往水榭一瞧,笑道:“哎呀,原來映玉姐姐在這裡呢。”
褚映玉抬頭看過去,發現過來的是妹妹褚惜玉、表妹孟月盈,以及忠勇伯府的大姑娘齊潤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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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齊潤怡是個蘋果臉的姑娘。
見到褚映玉時,她笑盈盈地拉著孟月盈和褚惜玉過去,眼帶好奇地看她,“映玉姐姐,先前怎地不見你,害我們一陣好找!”
褚映玉抿嘴一笑,笑容輕淺。
她溫聲細語地說:“我在亭子那邊坐呢,那邊安靜。”
齊潤怡恍然,“對了,我都忘記映玉姐姐喜靜,不像咱們這般鬧騰,怪不得你都不愛和我們一起玩呢。”
褚映玉笑了笑。
褚惜玉和孟月盈坐下來,接過丫鬟呈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長姐確實喜靜。”褚惜玉笑盈盈地說,“她素來不愛吵鬧,就算是在家裡時,除了給爹娘請安外,其他時候不是在學規矩,就是在自己院兒裡看書寫字。”
孟月盈撇嘴,“這也太無趣了,要是我可受不住。”
時下貴女的閨中生活非常豐富,賞花詩會千金宴,闲暇時還可以邀請三兩好友聚會,或去郊外踏青,或去莊子遊玩,騎馬打獵,馬球冰嬉水戲皆不少。
齊潤怡點頭附和,“是啊是啊,實在無趣得緊。”
褚惜玉笑道:“雖是無趣,但我長姐喜歡啊。”
隨著這話落,不少人都看向褚映玉,褚映玉面上的笑容不變,仍是輕輕的、淺淺的,貞靜柔和,嫻靜雅然。
這麼看著,倒是美得像幅畫,木頭就木頭點,確實是個美人。
三人很快就聊起了其他,褚映玉坐在那裡,仿佛安靜地傾聽。
直到齊潤怡突然問她:“映玉姐姐,聽說等瑜表哥回來,你們的婚事就要提上議程了,是嗎?”
這話又引來不少意味不明的目光,紛紛落到褚映玉身上。
曉是這種事上輩子經歷過不少,褚映玉心裡還是慢慢地湧起一股不耐煩。
這齊潤怡其實沒什麼壞心思,或者說她沒有使壞的天賦,人是挺單純的,隻是這種單純的人容易受周圍的人影響,有時候說話總是不看場合。
褚惜玉和孟月盈都沒作聲,兩人低頭喝著茶。
褚映玉道:“這要看長輩的安排。”
齊潤怡哦了一聲,笑道:“我也有兩年沒見瑜表哥,都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在哪裡。哎呀,聽說瑜表哥當年會離開,是因為你……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是你吧,映玉姐姐你長得這麼好看,儀態優雅,瑜表哥要有多瞎,才會看不上啊?”
褚映玉:“……”
眾人:“……”這齊姑娘是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