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少卿站起身,微微笑了笑,道了聲謝後走向卷軸。
走到一半,他卻突然又看向秦拂。
谷焓真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就見仲少卿突然開口道:“秦仙子。”
秦拂暗暗嘆了口氣,冷靜的看了過去。
仲少卿笑道:“三羊城外發生的事情,雖是事出有因,但到底是我對不住秦仙子,險些害得三羊城出事,如今我妖族既然已經和人族互為摯友,自然不能留下什麼嫌隙,這抽取卷軸的機會,便讓給飛仙門,也算是妖族的賠禮。”
他臉上的神情頗為真誠,
秦拂覺得他確實是想賠禮,但這賠禮未免太大了一些。
抽取卷軸向來是四大宗門才能做的事情,如今,飛仙門莫名就有了這麼個機會。
可她卻並沒有拒絕。
不能拒絕,也不好拒絕。
她沉默片刻,笑了笑,神情自若的說:“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第114章
秦拂抽到的卷軸是“戈壁”。
她看著手裡的卷軸,莫名有些沉默。
戈壁地形開闊,赤土萬裡無遮攔,對靠身法取勝的人極其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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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合的是,姬澗鳴學的是秦拂那套身影鬼魅的殺人劍術,若是碰見曲折多遮擋的地形他可以直接事半功倍,若是碰見這種開闊地形,那就弱勢的多。
她記得煉氣期這五個卷軸中有一個是密林卷軸,她原本就是想抽這個的,誰知道……居然是她自己坑了自己徒弟。
秦拂幽幽一嘆。
就她這個破運氣,還不如讓仲少卿直接抽得了。
旁邊谷師叔低聲問:“怎麼了?師侄?”
秦拂幽幽道:“沒什麼。”
然後她拿著卷軸往臺下看。
姬澗鳴見是她抽的卷軸,十分的興奮,很高興的從臺下衝她揮了揮手。
秦拂在心裡說,徒弟,你高興的也太早了。
她看了傻樂的姬澗鳴一眼,那小子對自己將會面對什麼還毫不知情。
秦拂直接揮手將卷軸扔下了臺。
卷軸被扔出去,飛到半空中徐徐展開,一瞬間光芒大炙,將臺上所有弟子亂入了卷軸之中。
下一刻,那卷軸又如同平滑的鏡子一樣破碎開來,那破碎的碎片一片一片懸浮在半空之中,逐漸浮現出其中畫面。
萬裡戈壁灘,破碎的畫面之上,有人剛一進入卷軸就落得個兩兩對峙的局面,有人還獨自一人站在畫面之中,四顧茫然。
卷軸會自動匹配對手,但也會自動匹配地形,有的人匹配到的地形並不大,兩個人剛一進入卷軸就見了面,而有的人匹配到的地形就比較大,兩個人各在兩端,或先待在原地做下布置等著對手來尋,或主動出擊出奇制勝。
就比如姬澗鳴。
水鏡一出現的時候秦拂就先鎖定了自己徒弟的那塊水鏡,然後就發現,自己那徒弟居然進了這整個卷軸最大的一塊地形。
他在戈壁的一端,身後被斷崖擋著,他的對手在戈壁另一端,中間隔了起碼幾十裡。
其他水鏡裡別人都已經打起來了,姬澗鳴那裡,兩個人環視四周,都是一臉的茫然。
姬澗鳴的那個對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年紀,比姬澗鳴要穩得住的多,他先反應了過來,然後立刻決定原地做一些對自己有利的布置,等對方找上門。
可姬澗鳴卻一點兒都不著急。
他似乎對這種萬裡赤土的戈壁地形非常的感興趣,既沒做什麼布置,也沒急著找對手,而是看看這裡碰碰那裡,一會兒又蹲下來抓一把戈壁上的砂石玩耍一番,看起來完全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秦拂都替他急得慌。
煉氣期的弟子、特別是練氣初階的弟子,會的東西不多,打起架來結束的也快,他東看看西摸摸的這會兒功夫,有的弟子都已經分出了勝負,紛紛被彈出了水鏡,勝者興奮不已,敗者默默走下了擂臺。
而姬澗鳴這個時候才算滿足了好奇心,抓起自己的劍蹦蹦跳跳的去找對手。
他對手是個符修,而且看起來頗通陣法,這個時候一個有些簡陋的防御陣法都在他手底下成型了。
而姬澗鳴蹦蹦跳跳了一會兒,似乎也察覺了這個空間似乎有些大,於是用上了秦拂半個月前剛教他的一個簡易版的縮地成寸之術,他還不能御劍,這樣能讓他腳程快一點。
他在路上的時候,其他水鏡裡面的弟子小半都分出了勝負。
煉氣期弟子的對戰著實沒什麼看頭,練氣高階還能看一看,練氣初階和菜雞互啄也沒什麼區別,所以這個時候大多數掌門的心思都沒在水鏡之上,隻有自家弟子上場的才會抬頭看兩眼。
秦拂是其中唯一一個全程盯著水鏡的人。
明裡暗裡關注著她的人都納悶這煉氣期弟子的比試有什麼看頭。
直到姬澗鳴終於找到了他的對手。
而這個時候,整個擂臺上的還亮著的水鏡也沒剩幾個了。
姬澗鳴的對手是個符修,符咒加陣法,他幾乎將自己護了個密不透風。
秦拂等著看姬澗鳴準備怎麼破這個局。
然而出乎秦拂意料的,那小子一開始就沒有任何迂回,他站在陣法外,直接拔劍破陣,但用的卻不是秦拂一直教他的那套詭異莫測的殺人劍法,也不是他曾經學過幾招的仙風道骨的持劍峰劍法,而是剛硬平正、大開大合,出劍之間幾乎沒有招式,可看似雜亂,又每一招都點在了致命點上。
秦拂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姬澗鳴用的這幾招她認得。
正是秦拂在三羊城外對敵紫衣女時隨手用出來的劍招。
那時秦拂渾身煞氣溢體,所謂的劍術劍招於她而言反而是一種負擔,所以她幹脆化繁為簡,劍招就越發的返璞歸真。
而姬澗鳴大概也隻在當天在城牆上看過一眼。
然後他就學了下來,並且用它來破陣。
劍招大開大合,姬澗鳴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一出手就沒有留下餘地。
對方也就比姬澗鳴高了個小境界,所以陣法並沒有撐多久,沒多時就被姬澗鳴給破了。
那人布下的符咒開始生效,而且因為姬澗鳴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套路,那符咒慣性的朝著姬澗鳴的落劍點封了過去。
而正在這是,姬澗鳴劍勢一轉,身影猛然詭異了起來。
那弟子本來也不是實戰經驗多豐富的,這一套下去,直接被打蒙了,有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姬澗鳴卻不會等他這一會兒。
於是沒多久,那符修直接被姬澗鳴擊敗在了劍下。
兩個人同時被水鏡彈了出來。
這時候,就還有幾個水鏡沒分出勝負了。
姬澗鳴一出來就知道自己贏了,目送自己的對手黯然下臺之後,他頗有些興奮的抬頭看著秦拂的方向。
秦拂衝他露出了一點笑意。
她知道姬澗鳴會贏,但沒想到他會贏的……這麼聰明。
他們這一出打鬥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主位上幾個掌門不約而同的“咦”了一聲,有人認出來那是秦拂帶來的人,便厚著臉皮問秦拂:“秦掌門,這小劍修,是飛仙門弟子。”
秦拂回答:“是我的弟子。”
秦拂又沒叛出天衍宗,她的弟子自然不可能屬於飛仙門。
但她理論上也沒出師,墨華還是她的師尊,墨華不同意,姬澗鳴就也不能算是天衍宗的人。
於是他最真實的身份,隻能是“秦拂的弟子”。
她說的討巧,但其他人也沒多想,隻問道:“居然是令徒,怪不得怪不得!”
那人看著姬澗鳴那還不到人腰高的身高,猶豫了片刻,問道:“令徒對敵如此熟練,這是修煉多少年了?”
秦拂算了算,說:“滿打滿算三個月吧。”
那人突然就不說話了,秦拂再看過去的時候,他滿臉深受打擊的鬱卒。
秦拂看的滿臉疑惑。
而除了姬澗鳴這麼迅速的取得勝利之外,還有人看出了其他的東西。
有人若有所思的問道:“秦仙子,令徒的功法,似乎和天衍宗並不是同一流派啊。”
這麼問就明顯有些挑事了。
秦拂淡淡的回道:“他體質特殊,天衍宗劍術並不適合他。”
這時候,剩下那幾個水鏡之中也分出了勝負。
擂臺上轉瞬之間就少了一半的人。
還需要再比試幾輪才能分出勝負,四大宗門開始抽取卷軸的時候,各宗弟子就暫時回隊伍休息。
姬澗鳴表現的頗為亮眼,他蹦蹦跳跳的回來是頗為引人注目。
姬澗鳴走到她身邊,小聲問:“師尊,我怎麼樣!”
秦拂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若是能走到最後再來找為師誇獎吧。”
說的姬澗鳴滿臉的不服氣。
不過,這小子也確實沒能走到最後。
這一場過後又連續比了五輪才算入了決賽,而姬澗鳴撐到第四輪就被人打趴下了。
不過,姬澗鳴開始修煉才三個月,能撐到第四輪,已經讓不少人暗暗吃驚了。
最終勝出的弟子是道一宗一個白袍法修。
姬澗鳴自從被人打下了臺就不怎麼說話了,也沒了以前的活潑勁,自己一個人悶悶不樂。
秦拂沒開導他,也沒說什麼他這個年紀能打到第四輪已經讓人刮目相看的話,任由他自己鑽牛角尖。
姬澗鳴這一路走過來都太順風順水了,他是個天才不假,可天才若是從小就意識到自己是天才,那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上午煉氣期比完,下午又比了築基期。
築基期的人數明顯要多的多,幾乎是煉氣期的數倍不止。
秦拂一點兒都不意外,無論在哪個門派,築基期的人數都是最多的。
雖然說不是每個築基期都有資格參加大比,但零零總總的算下來,人數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