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天無疾語氣淡淡,可聽見“質石”那兩個字,向來波瀾不驚的佛子卻面色大變。


  禪宗的佛塔早已損壞在了百年前的正魔之戰中,這是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


  現在的佛塔似乎隻能用來祭拜,可在百年之前,佛塔是禪宗一個攻守兼備的大型機關陣、是能自動御敵的一個移動武器、更是禪宗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


  可它早已損毀於百年之前,為佛塔提供靈力的東西被毀於一旦,如今的佛塔隻是個象徵性的東西。


  而為佛塔提供靈力的東西,正是質石。


  質石是高階靈脈中偶然產出的一種特殊靈石,往往千條高階靈脈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塊質石,而一塊質石中所蘊含的靈力便足夠一個像天衍宗一樣的大宗門用上千年。


  質石為佛塔提供靈力,已經足足萬年。


  萬年之中,修真界所產出的質石越來越少,近千年幾乎於無,這也是為什麼一直到現在將近百年,禪宗也沒有找到一塊質石修繕佛塔。


  面前這位前輩如此輕描淡寫的拿出了一塊質石。


  佛子臉色變了一瞬,隨即卻又沉默了下來。


  沉默半晌,他突然長長的出了口氣,沉聲說:“前輩,無功不受祿,這塊質石,禪宗不能要。”說著,他把質石和玉牌都推向了天無疾。


  天無疾毫不意外。


  可他隻是輕輕一揮手,兩樣東西又回到了佛子懷裡。


  他不緊不慢的說:“那玉牌是送你,謝你幫阿拂壓制妖氣。”


  佛子想說什麼,天無疾卻擺了擺手,說:“你莫要推辭,我知道你覺得阿拂對你禪宗有恩,你理應幫她,可這個恩情我還想留著,所以這塊玉牌你必須收著。”


  雖然這麼做似乎對不起佛子,可佛子欠阿拂的越多,日後萬一有何異變,阿拂也就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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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子不再多說什麼,沉聲念了句佛號。


  天無疾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另一個,是給禪宗的。”


  “我想用這塊質石,換禪宗一樣東西和一個承諾。”


  佛子:“前輩請講。”


  “我要你禪宗千年一顆的菩提果,還要你禪宗承諾,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禪宗須不計代價的為阿拂鏟除一個敵人。”


  佛子:“秦施主的敵人是……”


  天無疾想了想:“多半是魔族吧。”


  佛子疑惑道:“可是貧僧既然已經承諾庇護秦施主……”


  “不,”天無疾打斷他:“你是你,而禪宗是禪宗,我要的也不是庇護,阿拂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被人庇護才能活的地步,我要的是,你們為阿拂鏟除一個未來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佛子:“那敵人是誰?”


  天無疾輕笑一聲:“到時候自然有人告訴你。”


  佛子沉默半晌,雙手合十道:“前輩,請容我與禪宗其他長老商議一二。”


  天無疾淡淡的點了點頭。


  佛子想將東西暫且還回去,卻被天無疾直接推了回來:“你們談不妥了再還我不遲,我還怕你們眛我的東西不成?”


  佛子失笑:“晚輩不敢。”


  佛子從這院中離去,天無疾在院子裡坐了良久。


  後半夜,秦拂迷迷瞪瞪醒了一次,可也沒清醒透,她覺得自己似乎整個靈魂都是困倦的。


  她迷迷糊糊的從塌上坐起身,一眼看到了斷淵劍,就直愣愣的看了它半盞茶。


  然後她一把抓過斷淵劍,語氣含糊的說:“斷淵劍,你原來的主人是寒江劍尊,對吧?”


  斷淵劍自然不會回答他。


  她含含糊糊的繼續道:“那你告訴我,天無疾他是不是……”


  一句話沒說完,她倒頭又睡了。


  室內一片安靜。


  被秦拂一段沒說完的話嚇得不輕的寒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斷淵劍裡掙扎了出來,心有餘悸的跑出去找天無疾。


  天無疾仍坐在院中。


  寒江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他不理會。


  寒江沒辦法,明明知道沒有別人能聽到,他還是做賊心虛一般壓低聲音在天無疾耳邊說:“青厭,不對勁啊,你知道秦拂那丫頭剛剛醒了一次說什麼了嗎?哦對,你的耳力不可能聽不到,那你說她是不是……是不是……”


  他作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是不是知道你身份了!”


  他自覺驚悚的說完,天無疾波瀾不驚。


  寒江恍然:“對了!你就沒打算瞞著!”


  天無疾緩緩道:“我就算瞞著,她早晚也會猜到。”


  寒江氣的“你你你”了半天,眼看著天無疾油鹽不進,甩袖就要回去。


  這次天無疾卻主動叫住了他。


  他說:“寒江,你應當聽到我與佛子的對話,日後要出了什麼變故,我暫且不在阿拂身邊,那就由你來告訴禪宗阿拂的敵人是誰。”


  寒江:“可我一個半靈體……”


  天無疾:“那就讓劍靈出來。”


  寒江沉默片刻,應道:“好。”


第94章


  第二天,秦拂是被姬澗鳴扒拉醒的。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師尊昨天晚上都經歷了什麼,他被綁架了一遭之後轉眼間又變得生龍活虎,眼見著日上三竿了自己師尊還沒醒,趁著天無疾沒注意就衝進了秦拂的房間,整個人直接撲到了秦拂身上。


  秦拂夢中驚醒,嚇得差點兒沒當場一劍戳過去。


  姬澗鳴卻十分的快樂,大聲嚷嚷道:“師尊師尊!今天就是浴佛節了!現在都中午了,街上人都滿了!你怎麼還沒醒!”


  秦拂扶額,從塌上起身後直接把那小子提溜了起來,朝外面大聲喊到:“阿青!”


  天無疾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秦拂直接把姬澗鳴一把扔進他懷裡,怒道:“從今以後這小子不準踏進我房間一步!”


  天無疾單手接住姬澗鳴,從善如流道:“好,他再往你房間裡跑一步我就餓他一頓。”


  說完也不管姬澗鳴的大聲抗議,提著人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回頭看。


  就看見秦拂正側身對著她,單手捏出了個水鏡,對著水鏡費力的擺弄著她身後束起的長發。


  她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斷淵劍的劍墜莫名掉了下來,此時正和她的一縷頭發死死糾纏在一起。


  秦拂耐心解了兩下,眼看著解不開,她整個人逐漸暴躁,摸起一旁的斷淵劍就要快刀斬亂麻。


  天無疾見狀直接把姬澗鳴丟了出去,自己折返回來,伸手輕輕按住她揮劍的手。


  暴躁的紅衣少女莫名“嗯?”了一聲。


  天無疾不緊不慢的伸出手,一邊幫她解開那劍墜一邊說:“劍是用來傷人的,可不是用來傷己的。”


  秦拂背對著他,從面前的水鏡裡看到他那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在自己的發間來回穿梭,看的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她咳了一聲,說:“一縷頭發而已。”


  天無疾輕笑道:“一縷頭發而已,下次何不直接讓我效勞?”


  話音落下,他已經靈巧的解開了那枚劍墜,手上託著那白玉劍墜遞到了秦拂面前。


  秦拂輕輕撿起那枚劍墜,莫名的,“讓我效勞”那四個字不停的在她腦海中旋轉。


  她輕咳了一聲,語氣平靜道:“你先出去吧,我收拾好就出去找你。”


  天無疾從善如流的應了一聲,又提醒她道:“今天是浴佛節第一天,禪宗這一天會撤下護山大陣讓信徒上山朝拜,聽聞今日上山求籤的話還有機會讓佛子親自解籤。”


  秦拂聽了忍不住笑道:“求籤解籤這種事情,算凡人說不定還準一些,但你我這樣的修士,就是命峰我蔣不才師伯出手都不一定能說算的準,我們湊那個熱鬧幹什麼?”


  天無疾:“你也說了,湊熱鬧罷了。”


  天無疾走了出去,還幫秦拂關上了門,秦拂背對著門坐了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


  就在剛剛,阿青幫她解那劍墜的時候,她有一種阿青正在撩她的錯覺。


  可阿青從動作到神態又都很自然,她又懷疑是自己想太多了的錯覺。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出門之前又看了一眼和天衍宗聯絡的玉簡。


  谷師叔還是沒有回信。


  秦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從昨天到今天,將近一天了,以前秦拂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接不到回信過。


  何況這一次還是事關墨華,這麼大的事情。


  秦拂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谷師叔出了什麼事兒。


  可她在天衍宗的時候,除修煉之外,接觸最多的一是墨華,二是谷焓真,而她的玉簡現在能聯系上的也隻有谷焓真。


  掌門日理萬機,除了履行大弟子的職責之外,她在天衍宗能見到掌門的次數都不多。


  秦拂皺了皺眉頭,取出一張紙疊了個紙鶴,捏了個法訣拍在了紙鶴身上,那紙鶴撲閃著翅膀自己飛了出去。


  現在就看是谷師叔回她玉簡快,還是紙鶴把信帶到天衍宗快。


  秦拂舒了口氣,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浴佛節的第一天,禪宗撤了護山大陣,整個禪宗大門敞開,任信徒朝拜。


  秦拂和天無疾一左一右拉著姬澗鳴的手,混在了上前朝拜的人群之中,走了三千多階石梯走上了山。


  一路上,有修士有凡人,有像他們這樣隻是步行上前朝拜的,更有虔誠的信徒三步一叩首,帶著滿腔的虔誠和恭敬走上了山。


  三千多階石梯,姬澗鳴原本是撐不住的,他走了一半就想撒嬌求師尊抱他上去,可一碰見那三步一叩首的虔誠信徒,他立刻又閉嘴了。


  那信徒還是凡人,哪怕是這樣都要上山朝拜,他好歹現在也算是個修士了,怎麼好意思還讓師尊抱。


  於是,已經準備好等姬澗鳴撐不住就抱他上山的秦拂一直爬完三千石梯也沒等到姬澗鳴開口。


  秦拂還覺得奇怪,正想誇贊姬澗鳴體力又進步了些,轉頭一看就見那小子已經累的小臉蒼白。


  秦拂無奈,到底還是抱著姬澗鳴走進了禪宗大門。


  從禪宗大門進去,入目先是一個極為雄偉的大殿,平時是禪宗佛修們做早課用,而今,大殿之上那幾位金身佛像就是眾位信徒要朝拜的對象。


  秦拂本不信佛,若是跟著信徒們進去朝拜反而是一種不尊重,所以她幹脆就等在外面,看著一批信徒虔誠的朝拜完畢,又跟著他們去了大殿之後。

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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